无泪双叹

作者:柏舟舟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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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何懂?我恋他,百死而不悔。”
      因为这一句话,倾寂芸鬼使神差让待嫁的佟君惜出现在皇宫里。

      艳若桃花,秀眉轻蹙,婀娜的少女在寂芸面前,与几日前在闺阁中泣弹琵琶的幽怨泪人儿别无二样,但现在佟君惜看上去,惊慌得不得了。
      正虚殿中,佟君惜一身娇粉宫装,见了座上的人,魂都快被吓散了!
      怎能料得到,前几日被她误认为采花贼的轻佻男子,居然是当今的女皇!
      尽管如此惊愕,但君惜镇住心神,照着嬷嬷教过的规矩认真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前些时候你可不是这样乖顺的。”
      说这话的时候,寂芸不由得忆起几日前偷溜出宫,听一宅子高墙内的琵琶听得入神,一跃而起藏身于倚着内墙的一棵大叔上,暗中观察轻唱的女子。
      如怨如慕,又如泣如诉,婉转的歌喉唱得寂芸心里涩涩的,闷闷不乐之下,手下没把握好轻重便捏断了细枝桠。
      院内的女子吓得不轻,手忙脚乱搁下琵琶就要转去内屋喊人,若不是被寂芸及时拦住,她就要背上“采花大盗”的骂名了。
      后来闲聊之下,寂芸得知君惜出嫁前为心上人歌上一曲,就冒昧地开口:“何许人也?”
      当时君惜只是淡淡的一抹笑,挑了挑琵琶弦,幽幽回她:“他既是覃城万千女子心内的英雄,也是倾国的英雄。”
      也许是因为她这份对吕思岸的痴情,才让倾寂芸觉得有利可图,才得以让她几日后便出现在寂芸面前。
      收回心绪,寂芸略微思量,对着身旁的尚宫女官吩咐道:“把佟君惜留下来就行了。”
      君惜恍觉芒刺在背,皇上单单留了她一人服侍,却不知如此恩宠得让她遭上多少罪。
      虽心里是这样思忖,但面上却一脸欣悦,盈盈拜倒:“奴婢谢主隆恩。”
      一直控着几名宫女的老嬷嬷沧桑的脸上堆起谄笑:“皇上,不如多留几个乖巧能干的宫婢在殿内,也好让她们姐妹几个能有个照应,像这些……”
      倾寂芸不愿多费唇舌,扔下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其他的去浣衣院。”
      “几位姐姐与嬷嬷且留步,我随陛下去了。”佟君惜见寂芸离开了,便也娉娉婷婷随着寂芸的影子离去了。
      走多几步才听见身后不同以往的脚步声,顾及那细碎又微喘的呼吸声,寂芸不禁放慢了速度。
      突然寂芸来了兴致,轻轻对着眼前的九曲长廊说话:“今个儿前殿来了位奇人。”
      君惜摸不着头脑,只得低低应了声。
      寂芸见她不放在心上,存心挑她兴致:“易容术极为精湛。”
      君惜又是微不可闻地应声。
      “皇上。”终是想破头也不明白,君惜盯住女子的背影,停了下来。
      声音还是那么低软:“皇上若是有吩咐,奴婢愿尽力而为,但皇上二话不说便替奴婢毁去婚约,又把奴婢送进宫里来,究竟图的是什么?”
      寂芸有些讶异她的无畏无惧,顿住了脚步,负手轻笑:“朕让你来,无非就是手头上多了一颗棋子。棋子是娶是嫁、是生是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你可明白了?”
      不等她回过魂来,便自顾自地消失在转角处。
      佟君惜边走边有些悲哀地自嘲,自己除了沦为父母谋利的嫁娶工具,就只剩下做棋子的价值了,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

      兜兜转转来到了前殿,君惜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被寂芸牵过手拉到一个人面前。
      那人矮小而瘦削,不大的双目矍铄得很,犀利地盯着君惜,盯得她浑身发毛。
      寂芸松开了君惜的手,见君惜局部得低下了头,而老先生还直勾勾地瞅着君惜,不由得一笑:“郝先生,这就是朕要的模子,有劳先生了。”
      君惜听了寂芸这话,暗暗缠紧十指,头垂得更低了。
      模子?什么模子?又要以模子塑什么呢?
      郝先生点了点头,干枯的指尖轻戳君惜的额头,见君惜秀眉轻皱,便收了手:“真是一副好皮囊,陛下果然慧眼。”
      寂芸倒也不在意君惜的不适,笑着摊了手:“那君惜便交给郝老先生了,晚膳后我来接她。”
      “陛下!”
      君惜慌神了,扯着寂芸转身挥起的衣袖,期盼自己不要被留在怪老头身边。

      柔白的四指被一方温暖轻覆,缓缓地拍了拍衣袖上的失措,温柔又强硬地褪下君惜的手,寂芸面色柔和道:“放宽心,任郝老先生吩咐便是。”
      君惜垂泪,无助得令人心疼,可惜寂芸从来都不适合怜香惜玉。
      老先生弯着佝偻的背,一步一步迈进内室,沉似古钟的命令:“姑娘同老夫来。”
      终是跟在老头身后,一步步走向暗室,君惜不知,身后无悲无喜的目光黏着她的背影,也一颤一颤地步入暗室。

      内侍蔡礼进殿禀告:“陛下,秦相在御书房等了许久。”
      “朕知道了。吩咐下去,直到晚膳前,禁任何人踏入前殿,违令者领二十大板。”
      蔡礼无端地跪下:“老奴替君惜姑娘不值,陛下怎能任由老先生糟蹋君惜姑娘呢?”
      “放肆!郝老先生是朕的客人,由得你胡诌八扯?下去自领十大板!”
      人人都当她请来的客人为洪水猛兽,若让郝老先生听了蔡礼这番话,这耿直的老内侍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
      郝老先生最擅制皮,制出的人皮面具能以假乱真,此人却也性子古怪,专挑好皮囊来试手。
      一旦成功,便会漫天要价;若是不成,则分文不收,还反倒予人钱财。
      她这么放心让君惜去试手,因是老先生早已拿了她一袋子的南海珍珠,若是有分毫差池,他那名声也得被毁尽了。
      这些事情,蔡礼不必知道,君惜也毋需知道,他们只需服从,不需知情。

      晚膳时寂芸去暗室接君惜,眼瞧君惜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破例让君惜同自己一桌用膳。
      寂芸笃定的是,郝老先生绝不是贪恋美色之徒,许是制皮的方法让君惜心生畏惧吧。

      自打白日见过秦相后,寂芸便一直沉默寡言,思量着该如何处理与蔡国的联姻。
      蔡国国君欲与屈国联姻,可她卿寂芸一无子嗣,二无姐妹,诸多大臣家眷仍在屈国旧地,一时也无法得出合适的人选。
      思来想去还是作罢,多送几个美人过去,回礼丰厚些,令蔡国也不能借此发难,也就只能这样了。

      那头沈清衡和吕思岸已经逃出覃城,趁着天还微亮,他们驾马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府邸,扣开掉了红漆的大门。
      府里的宋古听了老仆通报上来的名字,赶忙穿衣亲自去迎接思岸他们。
      一迎进府,一双苍枯大掌就紧紧抓住思岸的双手:“呀!贤侄,你终于逃出来了!”
      宋古是思岸父亲的同僚,自从改朝换代,他就隐于市中避难观望,不久前听闻吕家上下一夜失踪,更是淡了巴结新朝的念头。
      而如今吕思岸找上门来,岂不是复国有望!
      两人一并作揖,对这位老者极为恭敬,一前一后应答:“叨扰宋伯父了,这位是因救我而落狱的沈公子。”
      “宋大人好,小人沈清衡,同思岸来投奔宋大人,望大人海涵。”
      “好!好!二位先同老夫进屋,安顿下来了,再细细商讨大事。”
      吕思岸和沈清衡在偏屋里洗漱一番,却见有三个女孩子躲在不远处偷偷打量他们,见清衡回头了,还羞怯地躲开了。
      吕思岸擦净双手,不由得笑笑:“宋伯父家的三个女儿,姿色尚可,贤良淑德,倒不失为良配。”
      清衡收回视线,同样也是笑笑:“如今你我二人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不知哪日就会身首异处的逆贼,怎么配得上这种金枝玉叶?”
      这宋府上上下下二十来人,清衡这话可不止思岸一人听到而已。
      这不,几个小女儿顿了脚步,绞着帕子又一颠一颠走起来,往着清衡想要的方向离去。
      “呵,你尽是灭自己威风!”听着脚步声远去,思岸也是一阵失落,数落起清衡来。
      清衡原本掬了一捧清水,狠搓瘦出来的尖下巴,听思岸这么一说,停了手上的动作:“思岸,是不是吕家尽教你打仗了,忘了多给你的脑子塞些东西了?你好好看看,他们对你有多真。”清水早就从指缝间溜走,滴滴答答地落回盆中,就如同宋古对沈家的情义,也早在改朝换代中溜走了,只怕连滴水也不剩。

      同宋家几口用过晚膳后,宋古领着两个小伙子进了书房,论着起义大事。
      清衡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着两位放言:“我一介莽夫,只会打打杀杀,你们去谋划好了。”
      思岸不懂清衡为何这样做,许是太提防宋古一行人,不好责他不该,只得笑笑同宋古深谈。
      尽管人家开口不参与商讨了,但宋古也拉不下那个老脸把清衡请出去,只是啜饮清茶同思岸闲谈,暗暗等着时辰的到来。
      清衡倚在梨花木方椅中肆意打量书房里的景致,宋古手边的砚台,看成色像是先帝时的东西。年纪大了就是喜欢藏点旧的东西,可惜这方墨砚,成色还可以,就是料子差了点,在他胡惊彪的书房里,这个还摆不上台面。只能说,宋古的眼拙了些。
      目光转向他们身后的书架,这宋古也怪奇特的,高大的书架就设在背后,就不怕伏案的时候被砸死吗?
      看来这书架也有些名堂啊,瞧他都发现了什么,密密匝匝的藏书中,居然还匿有一双翦水明眸,他倒要看看,这女子能等到何时!
      一炷香的功夫,书架后的女子退开了,约莫被清衡盯怯了,可不一会儿,书房的门被人扣开,三人皆看去。清衡微勾嘴角,来人,不正是翦水明眸的主子嘛!
      轻托浅盘,小步上前,笑脸迎人:“浅碧给两位公子送些小点心来。”转头面对宋古,却是一阵揶揄,“爹,娘吩咐说不可留她独守空房。”
      宋古老脸有些挂不住,生生咳了好几声,数落起女儿来:“客人还在这儿,女儿家说话怎么如此没有遮拦!”
      思岸不敢放肆轻笑,倒是一旁被人忽视的清衡轻浮开口:“轻碧妹妹这是可爱,宋大人也莫训她,失了这样的真,也就同其他闺秀别无二样了。”
      宋轻碧含羞一笑,转了身子朝向清衡,却是再没有半分羞怯:“小女子看公子好生有趣,不知公子愿不愿跟我去见其它有趣的物事?”
      为了支开他,宋古倒也舍得自己的女儿。也罢,他沈清衡就去走两圈,反正他该知道的,吕思岸最后都会告诉他。
      “那沈某恭敬不如从命,还请轻碧妹妹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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