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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衾寒
龙太子陪冰族第一美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美人回来后,众人兴致勃勃地询问情况。谁料美人甩出一句:“妈的,累死老子了。”把门一关,睡觉去了。
累?哦哦哦,陪龙太子可是个体力活。
众人皆□□不已。
雪皇走出来时,见众人围着美人的窝桀桀桀,随口问了句:“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便说了。
雪皇笑:“他和龙太子?呵呵。”
众人为这个“呵呵”集体打了个寒颤。
次日,美人醒了,看见雪皇坐在床头。美人伸手揽过他,肆无忌惮地吻了上去。
雪皇也不推他,只是问:“还累吗?”
“不……”
“不累就给我起来。”雪皇顺势后退一步。
美人茫然地睁眼,委屈道:“雪雪,我还没亲够。”
“你也是这么亲龙太子的?”
“屁。我怎么可能去亲他?”美人一脸嫌弃。
“哦?”
“天地良心。他要上我,我誓死没同意。”
“嗯。”
“他又不肯我上他……”
“你还想上他?”雪皇眯起眼。
美人笑得风华绝代:“自是不想。他哪有你一半柔软。”
雪皇“哼”了一声。
“雪雪,我想你想得紧呢。”美人又贴过去。
雪皇也没拒绝。
美人顺势将他压倒,颠鸾倒凤了一次。
“为什么要出去?”
“有好处啊。”美人将雪皇围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的头发,“南海的凝魄珠,是这次的酬劳。”
“龙太子演这出戏为的什么呢?”
“你觉得呢?”美人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雪皇不回答,翻身要下床,却被美人从身后抱住,温热的脸颊贴着他的脖颈轻蹭:“雪雪,雪雪 ……”
雪皇被他叫得骨头都酥了:“你还想怎样?”
“再来一次嘛。都这么多天没碰你了,得补回来。”美人又想压倒他。
雪皇却制止住他,反将他推倒在床,坐了上去,低下头轻声道:“我来动。”
美人心尖一颤,恨不能将他揉进骨血里。
雪皇两日没出来。
族人纷纷揣测:莫不是为了美人?
哎哟哟,美人那么娇弱,怎么吃得消哦。
这时候,娇弱的美人正意兴激昂着:“雪雪,我的宝贝儿,你太棒了!”
雪皇向后仰起头,承受着频繁猛烈的撞击,发出痛苦而又欢愉的呻吟。
【忆】大约三百年前,枕雪还没有继位时。
一天,父皇带了一个孩子回来。那孩子很小,大约是凡人七八岁的模样,却已能窥见其惊世骇俗的美。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比雪族所有人都晶莹剔透。冰蓝色的长发曳地,宛若雪渊最深处开满的冷鸢花。孩子把头抬起来,用大大的眸子好奇地看着他,那双眸子的色泽与头发相似,每个冰蓝色的瞳孔里都有一个枕雪。孩子弯起眼睛笑起来:“哥哥好漂亮!”
枕雪生平第一次在比自己小的孩子面前红了脸。
孩子叫衾寒,是冰族世子。冰王刚去世,世子太小,便托给雪族抚养。六界混战后,冰族势力日渐式微,不得不臣服于雪族来保全自身。所幸雪族向来心地善良,从未欺侮过冰族。二族相处和睦,渐趋融合。
枕雪是皇位继承人,少不得帮父皇分去些负担。比如……照顾衾寒。
雪花曼舞,素光迷离。
少年立于极地树下等候,渐渐浮现不耐神色。远处,一个孩子跑过来。脸上被朔风冻得得通红,还沾染这些许泥渍。
枕雪皱眉:“你到哪疯去了,说好今天学冰裂术的。”
孩子抱歉地笑笑,伸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听说今天冷鸢花开了,我就去摘了两朵给哥哥。”
冰蓝色的花朵,惊世骇俗的美。
枕雪怔怔地接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去了雪渊?一个人?”
“嗯。”孩子心虚地低下头。
“下次别这样了,危险。我会担心的。”枕雪伸手抚摸着他柔软的秀发。
孩子抬起头,大眼睛又开心地弯起来:“嗯。哥哥。”
那时候的衾寒是多么软软甜甜的一团啊,现在……
枕雪看着身边熟睡的人,摸了摸酸痛的腰,倒吸一口气。
不过几月的功夫,就把衾寒憋成这样,真是……枕雪想起几天来的种种缱绻,又不由得红了脸。但衾寒完美的脸颊就在咫尺,看着看着他忍不住凑近,着了魔一般附上那柔软的唇。
谁知闭着眼睛的那人竟笑了起来,枕雪吓了一跳,连忙撤离他的唇。但已经晚了,衾寒的舌尖已钻进他的唇间,在口腔中灵活地游动,枕雪被这一吻吻得近乎窒息。
良久,衾寒才放开他,低声在他耳边道:“雪雪,你偷看我多久了?”
“也没有很久。我刚醒。”热气呼上耳廓,枕雪禁不住地扭动了几下身子。
“还想要吗?”衾寒道,“雪雪,你也饿久了呢。”
“不要了。睡觉。”枕雪不自在地翻了个身,心慌意乱地闭上眼。
衾寒也没有再闹他,只是从背后轻轻拥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轻声道:“好的,哥哥。”
这个久违的称呼令枕雪颤抖了一下。
然而这样旖旎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衾寒便再次离开了雪族。
他并没有告诉枕雪去哪里,只是说过段时间便回来。枕雪笑他人长大了,心便往外面飞。衾寒吻着枕雪道:“雪雪,我飞到哪儿都只能在你这里才能停下。”
你是我永远的唯一的栖息地。
衾寒离开后的的日子又如之前一般了。雪族在极北之地,很少与外界联系,族内事务也不是很多,枕雪大部分时候仍是闲着。族内长老开始操心雪皇的终身大事,已来催促过多次。枕雪到最后实在推辞不掉,便敷衍着同意了。
画师送来的画像上都是雪族名门之女,明眸善睐,婉丽怡人。
但是万千佳丽,又怎及那一人绝色。
枕雪漫不经心地看着画像,最后道:“孤未挑中合适人选。”
“可陛下,这都是第三拨画像了,几乎所有雪族美女都已画尽。”画师为难道。
枕雪笑起来:“美女?你若能画出个比衾寒还美的女子来,我便娶她。”
娶后风波终于平静不少。
雪族迎来了长达百年的黑夜。
据说这种现象以前也有发生,不过最近一次也已是两千年前。
暗夜寂静,暮色始终压迫着这片寒冷的土地。
漫长的孤独在失去光明后愈发膨胀开来。
枕衾冰凉,给予不了他一丝温暖。梦也逐渐褪去色彩。
冰蓝色的发是一尾游曳的鱼,缠绕着梦境。
远去的背影逐渐模糊。漠然。
荒芜,窒息,冷……
枕雪再次惊醒,他喘息着,颤抖着,他将自己抱成一团蜷缩在床上,却无法驱逐内心的恐惧。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幽莹的壁灯发出寒光,冷鸢花在这唯一的明亮中,瑟缩地暴露出单薄的花蕊。
枕雪看着它,找到了一丝安慰。
花不谢,人不离。
日复一日,冷鸢花愈开愈盛,思念愈来愈浓。
族人为他找来各种美艳女子,让她们帮他驱逐长夜寂寞。
可□□的滚烫只能停留在皮肤表面,心的降温却没有什么能补救。
大约八十年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听到了关于衾寒的消息。
「他去了火族。
他接受了火族女王对他的洗礼。
他已成为彻头彻尾的火族人。」
雪族一向与邻为善,可却视火族为死敌。
两族生生世世不得相见,因为见面必将带来杀戮。
必将,带来死亡。
他和衾寒……
枕雪看见逐渐枯萎的冷鸢花,眸中的色彩瞬间凋零。
【忆】“哥哥,今天可不可以不学习了?”孩子瞪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不可以。”
“哥哥,可今天是我的生日呀。”孩子委屈道。
他笑起来,伸手刮了一下孩子小巧的鼻子:“我没忘。今天学完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哥哥真好!”孩子扑上来,重重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温暖的,香甜的,柔软的,天真的。
雪渊中。
漫天漫地的冷鸢花,似璀璨的星河流淌。
“哥哥!”孩子惊喜地喊着他,“你竟然肯带我来雪渊!”
“寒儿也长成少年了呢,可以到雪渊里来了。”他宠溺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
“那以后每年寒儿过生日,哥哥都陪我来这里好不好?”
“不腻吗?”
“有哥哥,不会腻。”
孩子日渐长大,出落成绝美的少年。
他们依旧每年都去雪渊,守护着那个约定。
在衾寒成年的时候,他答应满足衾寒一个要求。
开满冷鸢花的地上,少年缓缓压倒他,那张美到无与伦比的面庞近乎要触碰到他。
“哥哥,嫁给我,好不好?”
冰蓝色的瞳孔,美过他们身下所有的冷鸢花。
微风荡漾,花海烂漫,却旖旎不过其中那一双缠绵的人。
大约,又过了五十年。
衾寒有一天突然告诉他:“雪雪,我想重振冰族。”
“可以啊。”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衾寒抱住他道:“雪雪,无论怎样你都会支持我的吧。”
“当然。”
但是,渐渐的他发现衾寒并不需要他的支持。
衾寒所有举动都不会告诉他,他从衾寒那里得到的永远只有欢乐与幸福。
他们之间连一丝痛苦都没有分享过。
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只会向他撒娇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衾寒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甚至不再喊自己“哥哥”,衾寒在试图保护着他。
他感到自己的力不从心。
这场持续百年的暗夜还未落幕之时,雪族受到了火族的进攻。
由于无法获得阳光的能量,雪族已不堪一击。
雪族人心惶惶。
枕雪却想:这一战,会否看见衾寒呢?
他站在宫殿的城墙上,俯瞰白与红的相互吞噬。
墨色的云层似乎要摧压下来,碾碎这混乱的一切。
终于,他等来了那个人。
火红的发,杀戮的颜色。火红的瞳孔,死亡的颜色。
冷鸢花瞬间凋零殆尽。
他们对视着,之间隔着亘古的寂静。
而他们身后刀光剑影,号角轰鸣。
良久,衾寒开口:“哥哥,好久不见。”
枕雪笑:“是啊,你这次送了一份很大的礼物给我。”
衾寒眸子垂下来,轻声道:“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枕雪依旧笑着:“那是怎样呢?我看见的是你的族人正在侵犯我的族人,我看见的是你变成了这副丑陋的模样。哥哥?你怎么好意思开口叫我哥哥呢?”
衾寒沉默着。
枕雪继续说:“当初说要复兴冰族的是你,可现在毁掉它的也是你;当初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也是你,我等了一百年,等到这样一个结果。或许当初我便不该相信你。”
“哥哥,对不起。”
“我不需要对不起!”枕雪猛地提高声音,“如果一句道歉有用的话,那我那么多年承受的痛苦,以及现在我族人遭受的侵犯又算些什么!”
衾寒沉默着。
“动手吧,今天我们该做个了断了。” 枕雪用剑指着衾寒道。
终究,还是要刀剑相向吗?
衾寒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哥哥,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什么?”
枕雪还没有完全理解他这句话时,他发现自己的剑已没入衾寒的胸膛。
血液翻涌而出,滴落凝成溪流。
“你疯了?”枕雪惊慌失措。
“哥哥,我不乞求能得到你的原谅。”衾寒虚弱地微笑着,“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从未背叛过你……”话未说完,衾寒便倒了下来,枕雪上前抱住他。
“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去雪渊。”
“可那里已经没有冷鸢花了。”
“最后一次了……答应我好不好?”
空虚的渊谷,只有苍茫的鹅毛大雪,凄凉的朔风呼啸。
枕雪紧紧地将衾寒抱在怀里,他能感到怀中人生命的流逝。
“哥哥,你还怪我吗?”
“怪。你不仅不解释清楚,还干这种傻事。”
衾寒摇头:“哥哥,你会明白的。我没有做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清晰得仿佛能听见声音。衾寒的双眸逐渐合上,身体逐渐冰冷。枕雪没有哭,只是呆呆地抱着他,一动不动。
突然漆黑的天空中劈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地动山摇般的巨响,整个雪渊都震颤起来。
衾寒的身体开始发光,一颗夺目的彩珠从他的身体中缓缓升出。
雷声不断轰鸣着,一切厮杀在这样的威力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彩珠的光泽愈盛,枕雪几乎不能睁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声渐息。枕雪发现远处的天际处有了一丝光亮,迅速向周围扩散开来。
昼驱逐夜,希望驱逐绝望。
枕雪抱着衾寒,飞至雪渊旁最高的山峰上。看见自己的族人面对着到来的光明欣喜若狂,而火族开始节节败退。
他忽然明白了,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心痛得皱起来。
牺牲自己,来拯救全族吗?
为什么,这么傻呢?
火族投降,两族签订了和平条约。
雪皇只提了两个要求:一,互不侵犯;二,把衾寒的遗物送回雪族。
三天后,他收到火族人送来的包裹。
里面有衾寒的衣物和一本书,那本书被施了咒,打不开。枕雪想了想,运用了以前教给衾寒的最简单的保密咒,一招即成。
真是远古冰族的古籍,上面大多数文字枕雪都看不懂。
他翻至最后发现衾寒写了一些字。
极夜将至,末日再临。破解之术,火源深处。
枕雪依旧不解,他反复研究着古籍,又将从衾寒体内升出的彩珠拿出来看。
彩珠已经失去光泽,平凡无奇,枕雪却莫名觉得眼熟。
南海的凝魄珠?
他迅速翻阅典籍,找到一幅画,其中的圆状物与其相差无几。
枕雪派人把这一段翻译出来。
雪族若经受极夜困扰,需上古神珠经炎炙之火焚烧九九八十一日,方可驱逐,否则极夜漫长无尽,雪族必亡。
所以,衾寒才去了火族寻找炎炙之火?为确保凝魄珠的安全,他竟将其封印在了自己体内,以血肉之躯在火中整整煎熬了八十一日。
极夜很久没有出现,关于驱逐极夜的方法也随着六界混战失传,雪族人一直以为极夜会自行消失。
若不是衾寒……
枕雪想起衾寒死前自己对他说的话,心被悔意剜得生疼。
在火族多年的忍辱负重,衾寒放弃了重振冰族,却似乎没有抱怨,反而对他说“对不起”,只因为违背了当初永远一起的诺言。现在想来,百年分别又算什么,只要衾寒能活过来……
枕雪天天去雪渊,对着衾寒的尸体枯坐良久。
只是,那个有着冷鸢花般发色和瞳孔的孩子在也回不来了,再也没有人喊他“哥哥”,再也没有人“雪雪、雪雪”地缠着他撒娇。
极夜过去了,而他却迎来了最刻骨的寒冷。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风族的扶摇大司命突然前来拜访。
扶摇是六界最神秘的巫师,据说他掌握着最全面的上古遗失的巫术。
但扶摇性情古怪,很少到外界来。
此次来的缘由却甚为简单,只为一束冷鸢花。
枕雪并不想知道扶摇要这束花来做什么,但他却抱了一丝侥幸的希望:扶摇能否帮他救醒衾寒?
扶摇却说:时机未到。耐心等待。
等待?
可这么多年,衾寒丝毫没有还生的迹象。
“他没有死,凝魄珠对他身体的伤害太大,而且他体内的火族力量并没有消耗殆尽。”扶摇道,“你若愿意,便并不觉得等待的时间漫长。”
枕雪继续着他的等待。
虽然夜晚的枕衾依旧寒冷,但他知道终有一天会有人来温暖他。
他还是日日到雪渊陪衾寒,他发现衾寒的发色一天天褪去,逐渐恢复先前的色彩。
他的衾寒,要回来了。
三百年后,凌晨。
“雪雪,雪雪……”
枕雪翻了个身,试图挥开那个声音:“衾寒,别闹了。梦里都让我不能安生。”
“雪雪,你睁眼看看我,这不是梦。”
面前的人,素色衣裳,冰蓝长发,宛如一个太过精致脆弱的梦境。
枕雪睡眼朦胧:“骗人。”
衾寒俯下身吻他:“我回来了,真的。”
枕雪抱住他,眼眶酸涩:“你不会再走了吧。”
“不会。哥哥,我好想你。”
“嗯,我也是。”
“但我以后不会想了。”
“嗯?”
“因为,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说完这句话,衾寒就压了上去。
枕雪反应过来时赶紧推他:“刚醒过来就不老实,别……”
“哥哥,我说过以后不会分、开了嘛!”
枕雪过了好长时间才理解了他的这句话,伸手打他:“你……无耻!”
“雪雪,害羞了?”
“没有……唔……啊……”
闹了好久,衾寒突然认真道:“雪雪,我说过的,我飞到哪儿都只能在你这里才能停下。”
你是我永远的唯一的栖息地。
枕雪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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