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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顾芷芸连连后退躲闪,乌尔旦长枪横扫,顾芷芸仰身避之不及,头盔被其一扫而落。乌尔旦大笑,道:“公主殿下那淬毒的剑呢?怎么不用?本帅以为棋逢对手,到头遇到的还是小人。”乌尔旦方才打斗之时已对顾芷芸生疑,所谓进攻仿若是特特来伤他,果然细看伤口处有黑血冒出。乌尔旦一面用刀割开伤口,以内力逼出毒血,一面让一武士喝下毒血,扮作自己,蒙骗敌军。此时言语之间尽是讽刺,顾芷芸却顾不得回他。只见河水涌流而下,渐渐积了丈深,与此同时也有水从泥石之间向甬单城外沁出。顾芷芸且战且退,终于战至甬单城门。
贾瑚急命人打开外城门,放人入内外城之间。顾芷芸退,乌尔旦急攻,城外众人见此亦是一路厮杀入内。待人皆入,外城门随即关上。乌尔旦冷笑三声,道:“你找死,今日入了甬单,本帅就不会出去了。你真当我北燕七尺男儿会被水围住吗?”顾芷芸一面躲,一面以软剑袭他腰间,二人僵持不下。正当此时,乌尔旦听到外头传来数万北燕士兵的嘶喊之声,响彻云霄。趁着北燕众人或怒或惊之际,顾芷芸笑道:“大水之上是数丈深的火油,元帅觉得够不够?”此话未落,又见内城门大开,涌出万余兵甲。来的不再是顾芷芸麾下京畿营,而是经过挑选重建的北境军。一月前,北境军被杀者数万,北境五城几尽屠城,北境军既怀血海深仇,此时更是不管不顾的大开杀戒。有了北境军近两万人的加入,战局已是高下立见。然乌尔旦不愧战神,即便顾芷芸、马弗、江勉几个同时进攻,也无法伤他要害。一个时辰之后,乌尔旦再次为顾芷芸所伤,毒发而倒地不起。
乌尔旦倒下,但北燕余者亦不愿降,仍是困兽之斗。北燕身上有北境军的血海深仇,大乾亦是斩杀北燕士兵无数,一时之间双方皆杀红了眼。
史书记载:天凯十一年七月初九,景宸长公主顾芷芸率三万余人于驼谷、甬单设伏,全歼北燕十二万大军。至此,顾芷芸成了大乾百姓中奉若神明的战神。据说,甬单城的城墙上,有着洗不去的血污;据说,甬单城的井水里,永远透着火油味;据说,驼谷之间小道十余年寸草不生,每至月夜便可听到北燕人的嘶喊声;据说……
随着驼谷之中的嘶喊声渐渐消逝,北燕的最后一个士兵倒在庄博剑下。甬单城中欢呼雀跃,驼谷两侧大军亦是振奋不已。“结束了,终于结束了。”顾芷芸喃喃自语,看着满地鲜血,从废太子宫变到茜雪国一战,血染江山,方得太平。
突然顾芷芸只觉意识模糊,身子一软,向后倒去,江勉赶紧扶住。顾不上礼仪便抱起顾芷芸入内城,急请军医来治。
贾瑚伤势未好,因而不曾出战,只在内城楼上观战。见顾芷芸倒下,他急急下城楼,接过妻子,送至帅帐。军医被马弗拽着赶过来,不待行礼,贾瑚便道:“快去瞧瞧殿下如何了。”军医赶忙上前把脉,沉思一二,方笑道:“恭喜贾将军,公主殿下是有喜了。”贾瑚顿时喜上眉头,又道:“她可还好,为何会晕倒?”军医道:“无虞无虞,身孕不足两月,晕倒只是太过劳累之故,开些药,静养几日便可。”贾瑚松一口气,谢过军医,又命人按方抓药。
顾芷芸混混沌沌地醒来,睁开眼便看到贾瑚独自一人守在她床头。见她醒了,笑问:“要不要喝水?”顾芷芸微微点头,就着贾瑚的手喝了半杯水,又问:“我……这是怎么了?”贾瑚笑道:“殿下有喜了,已经一月半了。”顾芷芸不敢置信地覆上小腹,竟是真有孩子了,只是……出征在外,这会子怀孕未免延误战机。见着顾芷芸秀眉微皱,贾瑚笑着拂上她的眉头,道:“北境之事自有北境大军去收复,你安心养胎便是。”顾芷芸问:“北境军还余多少人,可用否?”贾瑚道:“去除老弱和今日战死者,大约还剩两万人。如今士气高涨,又是收复故土,这两万人足已。”顾芷芸欲起身,贾瑚忙替她在后背垫上靠枕,顾芷芸笑道:“既如此,你、杜炜白、傅关科三人同去,不只是北境五城,本帅要燕云十三州。还有替本帅上一封奏折,说明情况,另要银钱、粮食、布匹重铸北境防线。”燕云十三州在前朝亦属中原领土,只是大乾建国时已被北燕收入囊中,也一直不曾夺取。贾瑚会其意,又笑道:“末将领命,不过我的好元帅,现在先喝药,等会再布置这些可好。”顾芷芸瞥见桌上黑乎乎的一碗药,顿时苦了脸,道:“不要,端下去。”贾瑚道:“胎像不稳,这是安胎药。”顾芷芸看他一眼,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皱着眉喝了。贾瑚这才放下心,一面替她撰写奏折,一面让人唤了众将前来。一番布置之后,贾瑚三人带领北境军连夜开拔,顾芷芸也在帅帐中沉沉睡去。
七月十三,北境军收复失地,屠尽五城北燕守将。
七月十四,睿亲王顾炜奉皇命亲至顾芷芸帅营前任参将,随之而来的是三千万两纹银、五千万担粮食、四百万匹棉布――足够北境十年所需。
七月十八,北境军攻下燕云三州。
七月二十三,北境军攻占燕云十州,北燕王上书求和。
七月二十七,北燕割让燕云十三州,大乾北境防线向北推进百里。
七月三十,顾芷芸同顾炜同至最北的凉州安营。
有钱粮在手,重铸北境防线并非难事。如今北境在“景”字帅旗下招兵买马,几日便有七万人余,顾芷芸尤嫌不够,嘱咐傅关科务必招齐二十万人。又命人将银两、大米、军服堆在军营门口,参军者先预发一年军饷,更放出话来:“但凡本帅还在,决无人敢克扣军饷。”如此一来,报名参军者越众。
这夜,顾芷芸同贾瑚正依偎着说话,忽听见外头亲兵宋玄道:“王爷,元帅已经歇下了,非军机要事不得打搅。”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知是顾炜来了。自顾炜赶到北境,顾芷芸就一直晾着他,一连十余日,这位和顾芷芸同岁嫡皇子终于是忍不住了。顾炜冷着脸,手按佩剑,道:“让开。”宋玄道:“末将听的是元帅之命,王爷若无要事,恕末将不能放王爷进去。”顾炜拔出佩剑,指着宋玄道:“让开。”两旁士兵皆拔剑指向顾炜,道:“王爷三思。”宋玄沉声道:“这里都是浴血沙场的战士,不是宫里陪练的侍卫,一旦动手,王爷只怕凶多吉少。”顾炜既不肯让又不敢强闯,只得僵持在此。
正此时,顾芷芸的奶兄、孙嬷嬷之子孙德恰好路过,见这剑拔弩张之态,不由大惊。抓着一旁小兵问清缘由之后,忙上前拽住顾炜,低声劝道:“王爷,驸马爷刚刚从沧州布防回来,殿下又有孕,您这会子去,殿下哪里肯见您。”听罢此语,顾炜面色稍稍缓和,但仍欲见顾芷芸一面,不肯收回佩剑。顾芷芸轻轻推贾瑚一把,贾瑚无奈笑笑,只得走去外室打开房门。略一拱手道:“参见王爷。王爷已将殿下闹醒了,如今请王爷进去。”顾炜也拱手回礼,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孙德便问:“殿下可还好?那位佩着剑就这么进去了?”贾瑚笑道:“无妨,她心里有数的。”宋玄突然说道:“只可怜某人今晚又没人陪了,可怜啊可怜。”众人哄堂大笑,谁不知贾瑚夜奔二十余里就是为了见顾芷芸一面,偏偏有个顾炜出来搅局,气得贾瑚道:“去去去,一边呆着去。老子好歹还能见上一面,比你强多了。”宋玄面不改色道:“见得到吃不着。”贾瑚一脸郁闷,一捶打在宋玄肩上,威胁道:“等你换岗了,咱们比试比试。”孙德笑道:“别闹了,你消遣贾大哥还罢,拿殿下开玩笑,你找死不成?”几人遂不再说,孙德还有事先行一步,贾瑚便同宋玄一道守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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