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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苍白的天空遍布着灰暗的云,天上下着小雨,淅淅沥沥。雨疏风骤,青石路上落叶满径,穆青撑伞走过回荡着雨打芭蕉之声的长廊。
雨水顺着飞檐的弧度滑落,穆芸楠托腮望着屋檐下一滴滴滴落的水珠。屋内只点了一盏烛灯,风闯入敞开的窗子,火光被吓得瑟瑟发抖。
如此意境应该是配一首诗的。穆芸楠突然有种吟诗作对的冲动。
穆青走进屋内,把湿漉漉的雨伞交给随侍的侍从,有侍女过来为他解下身上披着的鹤氅。
穆青见穆芸楠只专注得望着窗外,问道:“想什么呢?”
“写诗。”穆芸楠言简意赅地回答。
可她的桌上既无笔墨也无书卷宣纸,穆青也只当她又在胡言乱语。
“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穆芸楠终于回过神,望向不请自来的哥哥,后者正端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有些事想和你商量。”穆青回答道。
穆芸楠故作惊讶道:“哎呦,稀罕呐!”
穆青装作没听见她的阴阳怪气。
穆芸楠挥了挥手,屋内的一干侍从皆领命退下。开启隔音阵法后穆芸楠才懒洋洋道:“说罢,什么事?”
“我想杀了穆齐。”穆青道。
穆芸楠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什么?!你疯了?!”
穆青道:“没疯,我有考虑过的。”
“可是,为什么?”因为震惊,穆芸楠的语速很快,“你应该知道,他是母后……”
“我的眼线看到他出入过穆旋渊的府邸。”穆青道。
穆芸楠道:“那又怎样?你说过穆旋渊不足为虑。”
穆青继续道:“那么他独自去了风月楼呢?穆炎彦说他看见穆齐、穆旋渊和我们那位好弟弟穆昭決先后进了风月楼,前后时间不相差一刻钟。”
穆芸楠突然噗嗤一笑,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念出穆炎彦的名字哈哈哈……他的名字太他妈好玩了。”
穆青:“……”
“穆!芸!楠!”穆青道,有些愠怒。
穆芸楠擦去眼角笑出的泪,道:“你继续。”
穆青冷着脸道:“我说完了。”
“哦。”穆芸楠又恢复了她之前懒洋洋的样子,“你怀疑穆齐是穆昭決这边的人?就算是这样,也轮不到你来处理。”
“你之前提醒过我,要小心穆齐。”穆青道,“现在可以说原因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穆芸楠道,“他是母后手里的一把剑。而母后近来想干什么,你了解吗?”
“除了助我除去对手,还能干什么?”穆青不解。
“你想想,原来一切都风平浪静的,你大概还能再当个几万年的皇储。结果突然一个女人出现在帝都,大家的心思就都活了起来,一个个都要争你的位置。”穆芸楠循循善诱。
穆青道:“一直以来想刺杀父皇的人多得是,只是这个恰好快成功了。”
“啧。”穆芸楠道,“往日见你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就这么迟钝?”
“什么意思?”穆青压住怒火问道。
“那个女人啊,是个蠢的。”穆芸楠道,“她竟然爱上了穆齐。你还真别说,穆齐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勾搭姑娘的本事不错。”比你强。
穆青皱眉,道:“你是说,是穆齐……母后指使的刺杀?”
穆芸楠道:“终于发现了?你这么笨可急死我了。”
“为什么?”穆青问,很不解。
穆芸楠双手托腮,双腿在桌下晃荡着,道:“让我想想,究竟该给你说多少。”
“说全部!”穆青觉得他快被这个妹妹逼疯了。
“穆齐究竟有没有叛变到十六弟穆昭決这里我不知道。”穆芸楠说得斯条慢理,“母后想杀两个人,父皇和穆旋渊,杀父皇的理由不是你们男人能懂得,杀穆旋渊的理由我也很纳闷。”
这话等于没说,穆青皱眉道:“说重点。”
“你一会儿要我说全部,一会儿又要我说重点。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拧巴?”穆芸楠嘲笑道,“别吵,让我说完。”
穆青:“……”
穆芸楠继续道:“帝都的乱局都是母后一手搅起来的,其实也不需要做太多,光是放出冥帝受伤的消息就足够了。”
“可最近父皇频频公开露面,一副完全没受过伤的样子。”穆青道。
“你我都清楚,那是表象。”穆芸楠道,“没有实力作保,冥帝座下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这个时候,明显你会成为最引人注意的那个人。”
穆青道:“母后想扶持十六?”
“……”穆芸楠气地翻了个白眼,“虽然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但还是错了。”
“十六弟是母后为你树立的挡箭牌。”穆芸楠道,“母后一开始钟意的那个人当然是你。可后来嘛……”
穆青快受不了了:“你快说!”
“母后想成为女皇。”穆芸楠轻轻巧巧地吐出一个重磅消息。
穆青:“不可能,冥界的皇只能信穆!”
“信不信由你。”穆芸楠笑道,“妹妹给你个忠告,以后娶媳妇,要么娶心机手段玩不过你的,要么就一辈子一心一意得对人家。”
穆青皱眉:“干嘛突然说这个?”
穆芸楠道:“因为咱们的父皇就栽在上面。”她啧啧两声,幸灾乐祸道:“后院的火烧到了前院啊。”
穆青揉了揉太阳穴,方才问道:“母后为何告诉了你这么多?”
穆芸楠道:“只要你每天好好请安,多陪陪她,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你也能知道这么多。”
穆青问:“母后知道你会把这些告诉我吗?”
穆芸楠笑了,道:“不知道啊。咱们这位母后,最大的败笔就是识人不清。”
穆青也笑了,道:“我该庆幸你也姓穆吗?”
穆芸楠道:“别误会,我可不是因为这种理由才帮你的。无论是你还是母后上了那个位置都无所谓,我只是想更好玩一点罢了。”
这话说得像极了穆舒兰,穆青一时皱眉。
“所以穆齐究竟该不该杀?”话绕了一圈,又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上。
穆芸楠不耐烦道:“杀不杀都可以,不过杀了会引起母后的注意,要不如你找穆昭決商量一下?”
“我看你一开始的反应,还以为你会很反对这件事。”穆青指的是一开始穆芸楠那副震惊的样子。
穆芸楠道:“我只是惊讶你会做这么一件利害参半的事。原来闹了半天,你是歪打正着。”
“母后为何会这么针对穆旋渊?”穆青问了另一个问题。
“这我是真不知道。”穆芸楠摊开手道,“你找当事人问问?”
穆青摇摇头,道:“算了,反正也不关系到什么。”
……
穆齐再次来到穆旋渊的府上。穆旋渊不在,是江乔代为接待。
初冬的气候已经有些寒冷,可他们上界之人皆不惧寒暑,依旧都只穿了一件薄衣。唯独杞笙裹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她对着穆齐有些羞赧地笑道:“近些日子,身体差了不少。”
看样子刺杀冥帝再加被流放至死地对她也不是没有影响。穆齐爱怜地抚上她的眉眼,道:“无妨,将来好好养回来便是。”
杞笙微微一愣,剪水秋瞳般的丹凤眼中泛起泪花,显得格外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江乔站在一旁不语。待他将两人送走,回身便看见卫戚靠在一棵树下微笑着看着他。江乔顿时一阵头痛,盼望着穆旋渊能马上回来给他吩咐点事做。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卫戚施施然走近江乔,活脱脱一副贵公子的样子,就差没手握一把折扇在胸前摇了。
江乔看看天上明晃晃的日头,没有一点晚来天欲雪的样子。他摇头道:“不了,还有事。”
卫戚也没强求,站在原地看着江乔走远。江乔也确实没说谎,他手头的事情挺多的。帝都各处的情报都汇聚到他这里,无论是分辨真伪还是整理脉络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手和心力。原始情报若不经处理,就等同废品。
这一点上江乔做得格外出色,他面对情报时的敏锐直觉与人际交往时的木讷形成了强烈反差。而前者也正是穆旋渊倚仗他,肯将帝都事物全权交予他的理由。
一间密室中,各条情报已经经过层层筛选,分门别类陈放在此。
“穆青手下的人开始疯狂反扑穆昭決的党羽?”江乔捏起一枚玉简查看,“已经忍了这么久,再多忍一会又何妨。除非穆青或是穆昭決会有什么大动作。”
江乔提笔在纸上写下“穆昭決”三字,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会有问题。
“穆齐去过风月楼,同一天来到风月楼的是穆炎彦、穆白、穆昭決还有主上。除了穆齐,其余都只出现在风月楼的前院,两个在风波亭,两个在集贤阁。”江乔皱皱眉,觉得这条情报也许没什么用,最多说明穆齐有了杞笙之后还去寻乐子,算不得什么大事。可直觉告诉他还遗漏了什么东西。
“穆青毫无遮掩得去了穆芸楠的私宅。谈了什么全然不知。”
“冥后冥帝携手游陌河,冥帝独自离去。胆子真大,跟踪冥帝都没被发现。”胆大对情报人员来说是柄双刃剑,江乔决定一会要见见这位手下。
密室内的玉简不算太多,可待江乔翻完它们时笔下已经记了整整五页纸。
“还有一枚玉简……这是谁送来的?”江乔奇道,那玉简的式样并不是他们常用的,玉简上雕刻着君子兰,上面似乎还附着女子身上的幽幽清香。
江乔凝神查看,忽然手中一抖,几乎要将玉简摔在地上。
无他,玉简中所记得太惊世骇俗了。
穆齐与冥后有私情……这,可能吗?
江乔沉下心来,细细思索。主上确实说过穆齐对杞笙不像是真心的,但杞笙对穆齐情深义重。而以冥后的性子对穆齐也是利用更多。穆青和穆昭決一对亲兄弟已经反目,穆芸楠站在她大哥一边。假设这是真的,冥后与冥帝已经貌合神离,那么冥后是否还会继续支持自己与冥帝的儿子?冥后近些年培养的势力已经足够强大,但冥后毕竟……不姓穆。
但是,若玉简的内容是假的呢?又是谁能这么大本身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下这枚玉简在这里。
江乔抽出一张新的纸,提笔就写。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定不止我们。穆齐会成为冥后的弃子,穆齐和杞笙会有危险。而且若是有心人深究下去,主上也会受到牵连。这个险不能冒。
密室的门打开。并不刺眼的初冬暖阳还是让江乔的眼晃了一阵。
江乔回过神,拿起手中的两枚玉简,一枚是那个来历不明的神秘玉简,一枚是他刚刚刻录好的玉简。而密室内的所有其他玉简,包括江乔记录所用的纸张都成灰飞烟灭。
江乔快步走向卫戚的住处。
“小乔,这么巧又看到你了。”房内,卫戚笑着和他打招呼。
“我是来找你的。”江乔走上前道,“你带一队人手,不需要多,去追上穆齐。”
江乔本没有命令卫戚的权限,若论地位还是卫戚隐隐在江乔之上。可江乔的神情太过严肃,卫戚也没有多计较什么,问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我的猜测。我也希望不发生什么。”江乔道,“穆齐他们很有可能有危险。”
穆旋渊不在,所有事情都交由卫戚和江乔两人决断。卫戚沉吟了一会,决定依江乔所言追去看看。
……
“为什么突然为什么去死地?”路上,穆齐问杞笙道。
杞笙脸上带着祈求,娇声道:“心有所感,我一定得去看看。”只可惜她的嗓子已毁,没了那婉转如黄莺的嗓音,穆齐不着痕迹皱眉,眼中嫌恶一闪而逝。而沉浸在情郎温暖的怀抱中的杞笙浑然不觉。
穆齐想了想,还是决定采取怀柔政策,依她所说去看看。
“大人,他们进了死地。”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人说道。
而他们口中的大人则高坐云端之上,浑身笼罩着黑雾,惨白瘦削又苍老的脸看起来无端让人心底发凉。
“那就等他们出来再动手吧。到时候肉身做成傀儡,灵魂拿去领赏。”老者傑傑笑着,“慈手那个白痴,和冥人合作有什么不好的。非得和他们对着干,结果自己丢了性命。”
“大人英明。”旁边有鬼修讨好地笑着。
“那可是穆祁离的儿子呢。”老者舔了舔嘴唇,眼神阴鸷。
死地内,杞笙坚持要进入死地腹地。穆齐无他,毕竟来都来了。只是最后一段路穆齐实在走不下去,只好和杞笙分开,站在原地等她回来。
看着杞笙的背影远去,穆齐心里尤有些疑惑,为什么唯独杞笙可以进入这里而毫无危险呢?
而另一边,杞笙捂着胸口快步走入死地中心。每靠近一分,她的心跳就快一分。
一直到她跑入一个祭坛处那份心悸的感觉才褪去。
“吾祖。”杞笙扑通跪下,聆听着脑海中飘渺的声音。
“真是学不乖呢。”一个身穿玄衣的身影出现在祭坛之上,五官俊朗却肤色苍白,一头乌黑如墨的发丝几乎快拖曳到地上。
“你是谁?”杞笙看见他的突然出现,而且脑海中的声音突然散去,莫名觉得惊惧。
“我本想拿走你的嗓子就算略施惩戒,没想到你又跑回来了。”神秘的黑衣人叹息着,气机锁定了杞笙,压倒性的力量令她动弹不得。
“是你……”杞笙艰难得说道,“你对吾祖做了什么?”
黑衣人歪了歪脑袋,笑了:“他啊,被我吞噬了。”
“不可能!”杞笙陡然尖叫,声音刺耳难听。
似乎是嫌她太吵,黑衣人在手里凝聚出一道黑色的光刃就要叫她再也发不出声音,而杞笙逃无可逃。
利刃距离杞笙脆弱的脖颈只有一寸,就再也刺不下去。杞笙突然发现她身上无形的束缚一松,恢复了活动能力。
黑衣人皱起眉头,面目狰狞得对四周飘渺的虚空怒吼:“该死的,你又来坏我的好事!”
杞笙明白了什么,泪流满面得喃喃:“吾祖……”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快走!”
黑衣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愤愤道:“好不容易来了点乐子,就被你搅和了。”
比黑衣人更加神秘的虚空不知回复了什么,只听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别一副慈悲的样子。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恨不得毁灭这片天地。”
虚空陷入沉默。而黑衣人也冷哼一声消失在原地。
“大人,他们出来了!”一个鬼修道。
老者狞笑一声,道:“动手!”
突然降临的攻击让穆齐和杞笙有些猝不及防,尤其是杞笙,从死地回来后她就有些惊魂未定,反应也慢了几拍。
“小心!”穆齐拉过杞笙,带她躲过一道黑雾的攻击。
“鬼修!”穆齐已经认出来人的攻击路数。
鬼修二字一出让杞笙打了个激灵,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傑傑傑……乖乖被本座抽出灵魂吧。”老者狞笑着,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手上握着一根白骨节杖。
穆齐要护着杞笙,还要和数名鬼修缠斗,一时有些捉襟见肘。
“阿齐!别管我,你快走!”杞笙喊到。
穆齐不理她,抽出长剑同时抵御着数个鬼修的进攻。穆齐是真的不想走吗?他只是明白,这些鬼修的首要目标是他。
穆齐身为冥界皇子,所能接触到的顶级功法不是这些鬼修可以比的,所以他尚还有全身而退的信心。而杞笙不明所以,兀自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么多人还久攻不下,鬼修老者有些着急了。他一挥手里的白骨节杖,原本分散的黑雾猛然聚集,汇聚成了一只三眼乌鸦。这术法名为“神降”,凝聚出的虽不是真实的生物,却可以短暂使出该生物的力量。而代价是施术者要承担巨大的法力消耗,神降的生物越强大,法力消耗得也就越快。如果这位老者再强大一点的话说不定可以神降出一条巨龙,不过代价可能就是法力消耗过大被吸成人干。
三眼乌鸦一出,穆齐受到的压力陡然增大。
杞笙满目忧心,想帮忙却无能为力,还连累了眼前的人。
而遥远的山巅上,穆沧邪手握一把弯弓,长身而立。
弯弓上既无弓弦也无弓箭,而穆沧邪依旧做出了挽弓的动作,随着他的动作,一条由法力汇聚成的弓弦出现在弯弓上,一道黑黝黝泛着幽蓝光华的冥火在他挽弓的指尖跃动。穆沧邪很好得掩饰了自己的杀意气机,而远处缠斗的众人浑然未觉。
箭矢瞬息瞬息而至,穆齐察觉到了危险但鬼修们挡住了他所有躲避的方向。电光火石之间,是一个女子挡在了他的前面。
穆齐喊道:“杞笙!”同时心里一松,但又陡然一惊。
而杞笙本已做好了为穆齐赴死的准备,却惊讶得发现箭矢穿过了她的身体,除了一点阴冷的感觉外没有一点疼痛。
幻术!
杞笙猛然回头,却发现一切已经太迟了。
箭矢穿过了几个鬼修的身体,他们尖啸着化作灰烟。而冥火凝成的箭矢势头不减,已来到穆齐面前。
“不!!!!”杞笙大哭,却阻止不了什么。
鬼修们的目标果然是穆齐,但他们也不准备放过杞笙。被同盟在背后捅了刀子,老者的神色又阴沉了几分。他急需有个东西发泄一下怒气和杀意。
杞笙迅速反应过来,虽然心中悲痛万分,但她明白只有自己活下去才好给穆齐报仇。灵族有秘法可以助她逃脱,可就像穆齐不肯走一样,她又怎会抛弃穆齐独自逃脱。可现在不同了。
杞笙脸上犹挂着泪珠,眼神却已决绝。
“抓住她!”有鬼修叫道。
而杞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虚空中。
被她逃了。
鬼修老者恨恨地握紧手中节杖,道:“抽出这小子的灵魂,我们走!”
而远处的山巅上已经空无一人,穆沧邪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去了。
躲过了追杀,杞笙跌跌撞撞得朝出界的方向遁去。冥界已不可久留。
杞笙痛苦得抿紧唇,眼泪兀自在眼眶中打转。虽然悲痛,但她没有一味沉浸其中。
杞笙握紧了穆齐曾给她的一枚玉佩,这是两人的定情信物。“我会节哀,但我不会顺变。”她的眼中燃起怒火。
她陷于思考,鬼修,穆族,死地里吾祖被打断的提示,杞笙猛地一惊。
穆旋渊?难道是穆旋渊?杞笙越想越觉得对,冥人里就数穆旋渊与鬼修关系密切,卸磨杀驴也很符合穆家人的一贯作风。而最重要的是,死地中吾祖的一缕分魂曾隐约提起过穆旋渊的名字。
杞笙想笑,笑容里却是滔天的仇恨。“穆!旋!渊!我诅咒你!诅咒你一无所有!诅咒你痛失所爱!诅咒你亲眼看见爱人死在自己眼前!”
跟在杞笙后面的卫戚心里猛然一惊,而他手中的蜃珠已经忠实得记录下一切见闻。
关我们什么事?来迟了一步只看见穆齐倒下的卫戚心里甚至有些委屈。
眼看杞笙就要出界,卫戚估摸着或许还能再探到点东西,给江乔发了一条灵讯后就继续尾随。
……
“回来了?”穆昭決坐于案前,手握一枚玉简道。
穆沧邪极少见他这么正经的姿势,不由一愣。回神后方才答道:“嗯。穆齐已经死了。”
“那些鬼修呢?”穆昭決问道。
穆沧邪疑惑,道:“要杀?”
穆昭決摇摇头,道:“我是怕穆青把他们杀了。到时候死无对证,推给我一个残害手足的名声。”
残害手足,要紧吗?穆昭決自己也说了,只是有损名声罢了。故穆沧邪也没有太在意。
“对了,你和我去一个地方。”穆昭決突然道。
穆沧邪不解:“去哪?”
穆昭決神秘一笑:“河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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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下章后天发。最近在写《星辰之下》换个口味,换个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