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再是昨天

　　事情还没结束。第二天，秦漠杨一进办公室，就收到何家欢的调职申请。秦漠杨用力晃晃脑袋，确定自己已经醒酒。
　　“你要调职，为什么，调去哪儿啊？”秦漠杨不解：“事情不都说开了吗。”
　　“为了你，我不希望公司里再出现关于你我的任何风言风语。去哪儿我都无所谓。”何家欢语气坚定。
　　“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又何苦呢？”
　　“我一直很抱歉林州那晚的事，只是难以启齿向你道歉。所以相互离得远点，对大家都好。”何家欢脸红：“签字吧，你要不同意我调职，我就辞职回林州。”
　　“你回大区营销吧，老范下个月会升任营销总监，你在他手下，我放心，也好有个照应。”秦漠杨无奈。
　　“那Jenny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有机会熬到助理位置。你还是随便给我调个别的岗位吧。”
　　“惦记这个，担心那个，你就不想想你自己吗？你知不知道，这世界有多现实，这公司有多势利，你一旦从总裁秘书变成小职员一个，你知道会面对多少冷嘲热讽、世态炎凉吗？”
　　秦漠杨有些激动，担心话说得太重何家欢接受不了，稍微缓和了语气：“家欢啊，你让人宠惯了，你没经历过这些，我担心你受不了的。”
　　“事情被传成这样，你叫我怎么办？”何家欢眼圈红了，伸手预备拿回调职申请：“算了，我回林州。”
　　“你跟Jenny对调总行了吧，让她来给我当秘书你满意吗？”秦漠杨提笔在申请上签字，把笔重重摔在桌上：“你出去吧，我会通知付邦的。”
　　“谢谢秦副总裁，其实Jenny比我更合适给你做秘书。”何家欢往外走。
　　“她要是合适，我早提拔她了。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她心胸小，没原则，还爱搞小动作，这都是大忌。”秦漠杨平静下来。
　　“起码她上班不迟到，开会不睡觉，没事儿也不跟其他部门领导干仗。”何家欢想起秦漠杨从前评价自己的话。
　　“嗨，这你记得倒清楚。她这点比你强，她不记仇。”秦漠杨苦笑。
　　何家欢也笑：“你看，我心胸其实也很小的，只是你没发现。”
　　“那不一样。”秦漠杨望着何家欢：”你俩做人做事的格局不一样。你不是心胸小，你是没心没肺。”
　　“你这算夸我吗？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何家欢浅浅地笑。
　　秦漠杨不舍：“家欢，留下来吧，你看我们相处的不是很好吗？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何家欢摇头。
　　没过多久，庞谷国际新一轮的人事任免决定密集公布。
　　老范众望所归的荣升大区营销总监，小莫接替老范做了技术主管，菲菲也加了两级薪水。大区营销随秦漠杨平步青云本就在大家意料之中，但何家欢与Jenny的岗位对调就让人深感意外了。
　　付邦第一时间看到秦漠杨亲笔签发的任免通知，吩咐手下暂不分发。亲自跑到秦漠杨办公室：“漠杨，小何到底犯了什么错，批评批评、教育教育不行吗？非要降职吗？”
　　“你去问她吧。只要她点点头，随时可以回来。”秦漠杨无奈。
　　付邦确认是何家欢自己的意愿，虽然不理解，但也没再说什么。
　　Jenny高兴得几乎快哭出来，花了半年的工资请客和置办新装。老范菲菲也真心喜欢与何家欢共事，何况秦漠杨还专门嘱托老范善待于她。何家欢倒是异常平静，回到熟悉的大区营销，整天埋头做事，忙东跑西。
　　公司关于何家欢突然降职的传言迅速发酵，一时传得沸沸扬扬。
　　无非说何家欢见异思迁，看路拓集团老板追她，就全忘了秦漠杨对她的好。不想石兵知道她是寡妇后，与她分手，她也没脸再回秦漠杨跟前。幸好秦漠杨有情有义，出面给她安排了经理助理的职位。
　　方若琳最是高兴，她总结出来的结论也相当深刻：“人呢，特别是女人，一定要脚踏实地，千万不要不自量力，否则攀得越高跌得越惨。”
　　虽然秦漠杨一早就提醒过何家欢会面临一些流言蜚语，可来势如此凶猛歹毒，她还真有些招架不住。何家欢让大家说得自己都觉得对不起秦漠杨了，在电梯口、走廊或是公司餐厅远远看见秦漠杨就早早躲开，实再躲不开了，也只是礼节性问好，不肯多说一句话。
　　秦漠杨本想时间会把这些事慢慢冲淡，过阵子就会有新的话题转移大家对这事的注意力，始终对公司里的传言听之任之。可他看着何家欢迫于舆论压力，总是躲着自己，他开始不安，开始担心她能不能扛到最后，于是决定出手替何家欢辟谣。
　　午餐时间，秦漠杨推了饭局，专程赶回公司。他特意跟着何家欢，一路拿餐盘，选主食，挑菜品，主动给她拿水果，最后还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不等吃完，石兵端着餐盘也匆匆凑过来：“我来这儿办事，赶到中午，过来蹭顿饭。家欢，你最近怎么不到我们公司玩了？”
　　“啊！？你记错了吧，我什么时候去过你们公司？”何家欢一头雾水。
　　秦漠杨和石兵相视着笑，东拉西扯地跟何家欢聊天，不时传出阵阵笑语。
　　一连五天，天天如此。石兵每天中午准时出现在公司餐厅，和秦漠杨一起陪何家欢吃午饭。何家欢起初真以为石兵是过来办事，几天下来她也看明白他俩都是来演戏的，对他和秦漠杨很是感激。
　　“你俩是不是没事儿干啊，天天中午跑我这胡扯一个小时？”何家欢笑问。
　　“跟何小姐共进午餐，就是我们的头等大事。是吧漠杨兄？”石兵也觉得是自己给何家欢带来了困扰，所以很愿意做些事来补偿。
　　“对，看到家欢你高兴，石兄就胃口大开。”秦漠杨调侃： “我警告你啊，再吃这么多可要给我们公司付饭钱的。”
　　“哈哈”笑声欢快。
　　这一招果然奏效。公司里的传言在三人融洽的相处气氛里烟消云散了。就连方若琳都奇怪这三个人目前到底是什么关系：说石兵追何家欢吧，没道理带着秦漠杨啊；说秦漠杨喜欢何家欢吧，又怎么会降职回大区营销啊；说何家欢脚踏两只船吧，这两个男人也没有如此称兄道弟的道理啊？也只有解释成互为普通朋友才算勉强说得通，那一切立足于男婚女嫁的传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方若琳当然猜不透这其中的奥妙。其实这就是三个同病相怜的死心人：何家欢因为对爱情死了心，迫使秦漠杨与石兵对她也死了心。男男女女在一起没了爱的可能，之间的关系自然就纯净高尚融洽了，要么形同陌路，要么亲如手足。
　　总之，何家欢算是迈过了调职这道坎儿，又恢复了风平浪静的规律生活。
　　只是秦漠杨身边没了何家欢朝夕相处，总像缺了点什么似的没着落。他时常有意无意地借找老范的由头，去看上何家欢一眼；也总是盼着每月定期的例会，能与何家欢简单交谈几句；在家里他时常望着那件印了何家欢小手印的白衬衫，长时间发呆……
　　爱不成，不是不爱，反而更爱。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