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再是昨天

　　目送何家欢罗莉莉离开。
　　“见识到了吧，漠杨调教出来的人。”总裁笑着靠到椅背上：“账目的事就按刚才说的办，各位要重视，要抓紧。”
　　众人点头，秦漠杨苦笑，想自己哪里管得了她啊。
　　接下来的整改工作非常顺利。该换发票的换发票，该补合同的补合同，方若琳也将实际多付的场地费以追加预算的方式报批了。账目日臻完善起来。
　　午休前秦漠杨接到何家欢的来电：“秦总好，你现在在办公室吗？我这里有一些凭证需要你补签字，你有空的话我现在就拿过去找你。”
　　“不用，你别麻烦了，我过去就是了。”
　　秦漠杨走进小会议室，何家欢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凭证：“这是2月份经销商返利，新补充了明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需要补个签字。”
　　“是在这儿签吗？”秦漠杨简单扫了一眼。
　　“嗯。”
　　“这是……”
　　何家欢正说着，萝莉莉走进来，没好气地把一摞资料丢在旁边桌上：“给你。”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噢，谢谢。”何家欢赶忙过去整理被罗莉莉丢散的资料：“她这是怎么了，这几天就一直没好气？”
　　秦漠杨坐在一边翻看着凭证签字，不动声色地说：“你要抢人家饭碗了，还指望人家对你眉开眼笑吗？”
　　“我？”何家欢奇怪：“我哪有。”
　　“别忘了，你俩目前全在试用期。如果你是你们钱总，在罗莉莉和你之间会留用谁？”秦漠杨收了笔：“好了，我签完了。你看一下吧。”
　　“噢。”何家欢明白了：“可以了，谢谢秦总。”
　　“不谢。你干嘛总跟我这么客气？”秦漠杨笑问：“这不也需要补明细补签字吗，怎么没安排在整改日程里，搞得我好像有特权似的？”
　　“你当然跟他们不一样。”何家欢脱口而出，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妥，赶忙改口：“大区营销的人都不一样。”
　　秦漠杨发自肺腑地高兴，却逗何家欢：“看来我们大区营销没白将就你这几个月呀。”
　　“谁将就谁啊？明明是我先提出辞职的。”何家欢笑着反驳。
　　“好了，午休，午休了。”秦漠杨怕何家欢提起诓她招聘新助理的事，转换话题。
　　本部考察如期而至，公司上下如履薄冰。
　　上午总裁派秦漠杨、方若琳前往机场迎接，考察组专车到达时，他亲自带领公司部门以上主管人员到楼下欢迎。
　　Jenny来找罗莉莉，低声嘱咐她：“你一定要谨言慎行。据说主持考察的老外，不但精通财务，而且是德国本部财团大股东的继承人。说话很有分量，去年考察过程中就把原来的财务总监就地免职了。”
　　在预先准备好的考察组办公室，总裁主持召开了一个简短的欢迎见面会，相互介绍后，鼓掌欢迎本部考察负责人安娜女士讲话。
　　安娜是位典型的德国美女，金发碧眼，鼻梁挺拔。同时她也继承了日耳曼民族固有的优越感和认真严谨的品性，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受集团公司委托，我们这次将利用一星期的时间，对中国公司一年来的运营情况进行评估。请各位做好准备，以最佳状态接受我们的考评。”安娜居然能讲一口流利的中文。
　　本部考察雷厉风行，见面会刚结束，安娜就要求把近一年来的全部账目移交过来，同时布置展开高管测评问卷调查。
　　“小何，莉莉，抓紧把全年账目清点移交本部考察办公室。”钱总不敢怠慢。
　　何家欢早就准备好了，按月分别装箱，并用中德双语加以标注。运到考察办公室门口，罗莉莉就借故离开了，何家欢挽起袖子，预备自己往里面送。
　　秦漠杨迎出来，吩咐人按何家欢要求搬账。借机低声叮嘱何家欢：“进去说话要谨慎，可不能跟平时一样任性，知道吗？”
　　“嗯。”何家欢点头，被他搞得也有些紧张了。
　　何家欢走进考察办公室，感觉里面一片繁忙，气氛紧张。一位女士坐在办公桌前翻看资料，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上几笔。余下的考察人员分头整理文件，按付邦提供的全员名单，随机抽取员工组织测评问卷调查。
　　方若琳负责全面接待协调工作，热情周到地忙前忙后。她应该和本部来的人很熟，何家欢听她们之间用德语攀谈一些旧友的近况。
　　“全部财务凭证和账目都在这里了，请哪位清点并在移交书上签字。到交回为止请妥善保管。”何家欢按顺序整理好桌上的账目。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方若琳一脸不悦：“放着就出去吧，还签什么字。”
　　何家欢刚要解释，一直埋头不语的那位德国女士说话了：“迪姆，清点财务资料，然后签收。”
　　她抬头看见何家欢，一脸惊喜：“何!？你怎么在这里？”
　　“安娜。”何家欢也认出她来。
　　“噢，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安娜起身紧紧拥抱何家欢：“我这次来中国，还特意安排行程预备去拜访你呢。”
　　全场惊愕。
　　“你们……认识？”方若琳客气地问。
　　安娜根本不理睬方若琳，只顾拉着何家欢上下打量：“何，你比以前瘦了。”
　　“哪有？体重和以前差不多的。你倒是一点没变，还是标准的美女一枚啊。”何家欢向方若琳解释：“我们在德国算……算半个同学吧。”
　　“哈哈。”听何家欢说与自己是半个同学，安娜笑着揭发：“你们不知道，她来我们经济学院蹭课听也就罢了，居然还蹭考试。结果考了个第一名，搞得教授满学院找，这叫何家欢的学生是哪里来的！”
　　“哈哈。”在场的人都笑了。秦漠杨也笑，他相信何家欢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来。
　　只有何家欢笑得有些勉强，他又想起了江泊远，想起了在德国的日子。
　　“泊远，学校附近有个咖啡厅在招人，我今天去面试了，他们说我明天就可以去工作。”
　　“不许去。”江泊远少有的强硬。
　　“你就让我去吧。我待在家里无聊透了。再说可以练习语言，还能有点收入，不是很好吗？”何家欢央求。
　　江泊远放下书，耐心地解释：“让你来德国，不是给人家端盘子洗碗来了，家里的盘子杯子都没舍得让你洗过几次。再说你缺过钱用吗，给你的家用是这里一般普通家庭日常开销的两倍还多呢？”
　　见何家欢不高兴，建议道：“不喜欢呆在家里，大学里有许多开方式的课程你可以随便听，期中不乏国际一流水准的讲师。你不是喜欢财务专业吗，就利用这机会学习学习，不是比端盘子洗碗有意义吗？”
　　何家欢来了兴趣：“是啊，这真是个好机会。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找不到，想让你陪我。”
　　“好。”江泊远爽快答应。
　　“何，你在这里做财务工作吗？”安娜把签好字的账目移交书拿给何家欢。
　　“嗯？”何家欢回过神来：“啊，是的。我没什么经验，还得麻烦你多指教。”
　　“我的中文都是跟你学的，这么说来你不但是我同学，还是我老师呢，你还是指教指教我吧。”一贯不苟言笑的安娜居然当众开起玩笑来。
　　何家欢想起那时每天去经济学院听课，起初德语不好，常常借安娜笔记抄，一来二去就成了要好的朋友。安娜课余时间做家教，何家欢征得江泊远同意，经安娜介绍在社区学堂教中文。
　　“是你自己有语言天分，跟我没多大关系的。”何家欢担心安娜问起江泊远，主动离开：“那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有事随时叫我，你们忙吧。”
　　“下班后我去找你，我们好好叙叙旧。”安娜发出邀请。
　　“再说吧，我看你挺忙的。”何家欢不置可否，她不想叙旧，不是不怀念，只怕难自拔。
　　何家欢匆匆走出考察办公室，秦漠杨在楼梯口把她拦下，提醒她：“家欢，你知道安娜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吗？她是德国本部财团大股东的继承人，是极有可能成为我们未来老板的人。”
　　“那又如何？”何家欢不知道安娜有这么好的背景。
　　“我的意思是连总裁都想找机会请她单独吃饭，现在人家主动邀请你，你怎么能推辞呢？”秦漠杨是替她着想：“你知不知道，在公司里有个潜规则，跟老板吃顿饭胜过你苦干大半年。”
　　“谢谢秦总提醒，我不稀罕。”何家欢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无奈的秦漠杨。
　　下班前总裁打电话问方若琳，接待本部考察组下榻宾馆的预订情况。
　　“总裁放心，都准备妥当了。只是……”方若琳踌躇：“只是安娜她自己拉着行李，跟何家欢跑公司单身公寓去了。”
　　“啊？!何家欢。”电话里传来总裁的诧异。
　　“嗯，看样子她们好像很熟。”方若琳解释。
　　“好，马上通知公寓管理员那边做好接待工作。”总裁补充：“通知何家欢好好款待，一切花费公司报销。”
　　放下电话，总裁调阅何家欢简历，看了又看，也没觉得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暗想这何家欢到底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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