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再是昨天

　　何家欢走进办公室时，等着她的不是大家怪异的目光和背后的冷嘲热讽，而是亲人般地关切。
　　“怎么样家欢，昨天没事吧！”
　　“家欢你还好吧。”
　　“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何家欢道歉。
　　“嗨，这有什么，谁还没个喝多的时候啊！”
　　“秦总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追出去送你，这不还是我们捎回来的。”Jenny递过外套：“要不你送进去，顺便好好解释解释。”
　　何家欢拿外套走进秦漠杨办公室，他正在整理资料，看见她进来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有事吗，家欢？”
　　“衣服，您的。”何家欢把外套递过去。
　　“放那儿吧。”他抬头怜惜地看着何家欢，心中有百般费解，千般疑虑，却无从说起：“你昨晚……呃……休息得好吗？”
　　“嗯，昨天真是对不起。”何家欢尴尬，正式道歉。她不想说自己喝多了，因为她和秦漠杨都清楚这只是借口。
　　“没必要道歉，只要你没事就好。”秦漠杨诚恳：“接下来我们要筹备跟朗欧汽车正式签约及销售下单事宜，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能打起精神来吗？”
　　“嗯，我可以。”
　　“那就好。”
　　事情就这样很快被大家淡忘，营销部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忙。何家欢负责跟法务部联系草拟合同文本的细则，老范菲菲他们开始协调备货储运事宜。
　　“秦总，这是法务草拟的合同文本。”何家欢走进办公室。
　　“好，我看一下。”秦漠杨接过文件夹认真翻看，见何家欢还站在那里：“还有别的事吗？”
　　“我想请三天假。”
　　“有什么事非要这几天处理吗，后天就要正式签约了。家欢你克服一下，签了约我给你带薪假。”秦漠杨一脸严肃，不容商量。
　　“我……”
　　“好了，就这样吧。你把后面这部分售后服务条款再跟朗欧那边敲定一下，还有产品技术参数一定跟老范对准。通知Jenny尽快确定货运时间，算准供货周期。”秦漠杨详细交代工作，何家欢也不便再提请假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秦漠杨看见装订完整的合同文本整齐地摆在他桌上，上面附了张何家欢的休假申请。
　　秦总：
　　合同文本已整理确认完成，电子版在我电脑桌面上。我确有要事需要处理，一定尽快赶回来。
　　何家欢
　　“真是没人管得了你了。”秦漠杨把请假条甩在桌上：“Jenny，马上联系何家欢，告诉她今天必须回来上班，否则我开除她。”
　　大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看着Jenny拨通何家欢的电话，办公室里却响起了手机铃声。
　　“是家欢的电话，她把手机落办公室了。”菲菲循声找到何家欢的电话。
　　“你们谁还有她别的联系方式？”秦漠杨一脸严肃。
　　“没有。”大家面面相觑：“她好像没有别的联系方式。”
　　“那你们有没有听她说起最近遇到什么棘手的事要处理？”秦漠杨转向菲菲。
　　“没听她说起啊。家欢平时话少，人也斯文，从不打听旁人私事，也基本不提自己的私事。”菲菲回答。
　　“话少，哼!”秦漠杨丢下一办公室的疑惑转身离开。
　　第三天下午，何家欢提前回来消假，下了飞机没顾上回公寓，拉着行李箱直奔公司，一脸的疲惫。
　　看见何家欢进来，大家都围过来。
　　“家欢啊，你去哪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啊。”菲菲埋怨。
　　“这回我们可帮不了你了，这次是你不对。”老范指了指秦漠杨办公室，低声嘱咐：”你有个思想准备，因为你发了很大的脾气。”
　　“我知道了。”何家欢点头，向大家解释：“我家里有事要处理。来去匆忙，随便带了点那边的特产，菲菲麻烦你帮我给大家分分。”
　　何家欢自己拿了礼盒，敲门走进秦漠杨办公室。
　　“我让你进来了吗!”秦漠杨一脸愤怒。
　　“秦总，我回来了。这是从老家给您带的特产。”何家欢怯生生把礼盒放在桌上：“签约的事还顺利吧？”
　　“你还知道有签约的事啊！”秦漠杨扬手把桌上的文件甩到地上。
　　“何家欢，自从你上班第一天起，我自问没对你说过一句过份的话。你上班迟到，开会睡觉，当着我的面跟公司其他部门领导顶撞。我念你初来乍到，不谙世事，始终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可好，你居然敢公然旷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领导!你是不是以为我舍不得开除你!”秦漠杨站起来质问何家欢。
　　何家欢第一次看见秦漠杨发这么大脾气，从前也没谁对她发过脾气，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解释还是该检讨，见桌上东西掉了一地，于是蹲在地上逐一地捡。
　　秦漠杨看着何家欢蹲在地上捡东西，捂着胃坐回椅子上，直冒虚汗。抬眼发现老范菲菲他们都凑到门口往这里窥探。伸手抄起一块橡皮向门口扔去，嘭一声砸到玻璃门上，老范菲菲他们应声散去。橡皮反弹回来，意外打到了何家欢的额头。
　　何家欢捂着额头坐在地上，旋即起身把捡起来的东西扔回地上，把送给秦漠杨的礼盒，端端正正摆在他面前：“您怎么处理我，我都无条件接受。可您不能说我没把您放在眼里，我跟您请假了，批不批准是您的事，跟我没关系。还有，这里面是榛子，不怕摔，您可以继续。”
　　看着何家欢发红的额头，秦漠杨本来有些过意不去，想只要她服个软认个错就算了，本来也没打算难为她。不成想她还敢狡辩：“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好，何家欢我准你假，那麻烦你给我个合理的请假理由，是什么事让你撇下这边重要的工作，非要千里迢迢回去？家人病了，亲戚大婚，朋友乔迁还是同学聚餐？只要你说出来，再不靠谱的理由我都认。”
　　见何家欢不语，秦漠杨扶着桌子站起来：“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需要理由，你何家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你教教我，你要是我，怎么处理你自己，怎么给外面早来晚走、加班加点工作的同事一个……一个交代。”
　　秦漠杨支撑不住了，捂着胃倒在桌上，疼得额头上淌着豆大的汗珠。
　　救护车很快赶来，大家七手八脚把秦漠杨送到医院。急诊，胃出血。
　　何家欢、老范、菲菲、小莫和Jenny坐在手术室门前等候，方若琳和付邦也很快赶到。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方若琳质问。
　　“朗欧汽车签合同前临时增加配额，调整车型标配参数和投产量。秦总领着大家重新调整，赶上人手少，他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基本两个通宵没怎么合眼。”老范看看何家欢：“休息不好加上今天可能动了点气，所以就……”
　　“动气，跟谁，为什么？”方若琳不依不饶。
　　何家欢刚要接话，被付邦按住：“若琳，先别问这些了，抓紧把住院手续办了吧。”
　　“病人大量出血，需要输血，但医院血库量不够，有B型血的吗？”护士长告急。
　　“我是。”何家欢站起来。
　　“跟我来。”何家欢随护士长去采血。
　　“手术完成了，多亏了这位何小姐及时输血。患者还需要监护24小时才可以探视。”护士长嘱咐何家欢：“你回去要避免重体力劳动，注意休息。”
　　手术结束，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目前看病情稳定，没有生命危险。秦漠杨还没有苏醒，脸色苍白，被推进监护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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