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再是昨天

　　何家欢顺利搬进公司一套独居一室一厅单身公寓。听公寓管理员说大部分新来的都是两人合住一套简装公寓，她这样直接入住精装修独立套间的还真少见。
　　和陆老的约见就没那么顺利了。
　　"让你跟陆老秘书约时间见面，怎么还没约到吗？”一早Jenny 被叫到秦漠杨办公室。
　　“联系过了，对方回绝，说陆老很忙，概不见客。”
　　“那就再打电话约，要让对方看到我们的诚意。”
　　“打了，几乎每天都打。我还专程跑去找了陆老的秘书，答复都是不见。”
　　“知道了，你出去吧。”
　　Jenny苦着脸出来，看见何家欢不由得发牢骚：“我只是内勤，干嘛拿我当经理助理使唤。雇个助理当摆设啊。”
　　同事们都听出来她话里有话，也都明白这个何家欢是白纸一张，更是指望不上，不免都有些低落，想这段时间的辛苦恐要付之流水了。何家欢觉得脸发热，低着头不说话，想人家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个摆设。
　　“你找我有事吗，我看你在我门口转悠好几圈了？有事进来说吧。”何家欢在秦漠杨办公室门口张望，见里面没人，正转身要走被刚好回来的秦漠杨撞见。
　　“新住处还习惯吗，肯定跟酒店没法比吧。”秦漠杨见何家欢苦着脸，不知为什么想逗她高兴。
　　“您能不能把陆老秘书的电话给我，我想试试联络一下。”何家欢现在没心思跟他斗嘴。
　　“这事不用你操心，我会处理的。你只要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做好就行。”秦漠杨想何家欢你可饶了我吧，就你这没轻没重的，交好不成再给人家得罪了，岂不添乱一样。
　　“我……”何家欢还想争取。
　　“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出去做事吧。”秦漠杨没给她机会。
　　何家欢走出办公室，秦漠杨看着她的背影欣然微笑。
　　两天后，秦漠杨有贵客到访。
　　Jenny看见秦漠杨客客气气亲自把客人迎进办公室，兴奋地跑回来宣布：“你们知道来的人是谁吗？”
　　她故意停顿片刻：“他就是陆老的秘书——赵金科。”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都兴奋起来，要不是担心声音太大吵了会客，几乎要欢呼雀跃了。
　　“家欢，给我们送两杯茶。”秦漠杨吩咐。
　　秦漠杨与赵秘书本坐在沙发上寒暄，看见何家欢端茶进来，赵秘书竟急忙起身去接茶，搞得秦漠杨不知是坐是站好了。
　　“让我来，您请坐。”何家欢客气奉茶，却明显的不自然，不等放好茶杯，就逃跑似的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赵秘书请喝茶。”秦漠杨伸手摆正茶杯。
　　“秦总几次要拜访陆老的心意，我都如实转达了，可惜陆老最近确实太忙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安排。”赵秘书解释。
　　“赵秘书太客气了，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秦漠杨笑答：“其实我们拜访陆老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一直仰慕他的学识风骨，想趁这次机会当面聆听他的教诲罢了。”
　　“陆老让我把这几本古籍送还过来。”赵秘书从公文包里小心地拿出几本线装书：“陆老说既然你是杜松年教授的得意门生，这也算同门了，不必这么客气。”
　　“陆老多虑了。这几本不成卷的《古文渊鉴》是我无意中从一个朋友手中得来的，据说这套古籍要属清代徐乾学主持编注的武英殿刻版最为有名。我不懂藏书，又担心自己经管不当毁了物件，就一直交由恩师杜松年教授保管。指望着哪位有缘人取其中一二凑个完整，也算功德圆满了。”秦漠杨拿起桌上古籍：“前阵子去拜访恩师，正好听闻陆老酷爱藏书，又恰好缺了其中几本，就拜托杜老师转赠了。这是单本散册，在市场上是根本谈不上什么价值的。陆老又何苦送回来呢。”
　　“陆老说你的心意他领了。至于这善本，有缘自会再见。这也许就是他常说的收藏之趣吧。”赵秘书喝着茶：“我跟陆老有四五年了，他为人做事一贯公正，秦总放心，只要你的东西过硬，就一定会遇见识货的人的。”
　　“哈哈，赵秘书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请务必向陆老致谢，改日一定登门求教。”秦漠杨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好，东西和话我都带到了，就不打扰秦总了。”赵秘书起身告辞：“对了，还有一事劳烦。陆老请您把这本书转交给何家欢女士。”
　　赵秘书把一本精装版几米漫画集交给秦漠杨。
　　“何家欢？”秦漠杨有些吃惊。
　　“对。秦总好厉害的，不但请动了陆老的师兄杜松年教授，何家欢女士昨天也专门给陆老打来电话。”赵秘书由衷钦佩。
　　“何家欢和陆老……？”秦漠杨欲言又止。
　　赵秘书微微一笑，告辞离去。
　　回到办公室，秦漠杨拿起那本漫画书仔细打量，怎么也想不明白著作等身的陆教授，为什么送何家欢一本图画书呢？扉页上陆老亲笔书写的赠言“往者不可谏，来者尤可追”又有何深意呢？
　　“家欢，你过来一下。”
　　何家欢进来：“秦总，找我？”
　　“这是赵秘书带过来的书，说是……说是陆老委托送给你的。”秦漠杨观察何家欢脸色。
　　“谢谢，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何家欢把书抱在胸前又想逃。
　　“你跟陆老认识？”秦漠杨好奇。
　　“嗯，拜访过几次。他是汽车研究所的创始人之一。”何家欢敷衍。
　　“你应该没在汽车研究所待多长时间吧，陆老怎么会这么给你面子……”秦漠杨质疑。
　　“不是说他是汽车研究的创始人了吗，您有完没完。”何家欢不等秦漠杨问完，眼圈红了。
　　“你……”秦漠杨不能再问了，只好作罢。
　　是夜，何家欢一个人坐在床上翻看着陆教授送给她的书，泪眼模糊。
　　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
　　当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喜欢上你；
　　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却爱上你。
　　是你走得太快，还是我跟不上你的脚步？
　　——几米
　　“老师，这就是何家欢。”秦漠杨带何家欢拜望他的导师陆登峰：“家欢，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陆老。”
　　“陆老师您好!”何家欢笑盈盈地打招呼。
　　“我们俩结婚时您刚好在国外开会，我去德国走得急，也只是跟您通了个电话道别。这次回国休假，我总算有机会带家欢来看望您了。”江泊远如愿以偿。
　　“家欢啊，你在汽车研究所名气可比我和泊远都大啊，听说你把研究所给炒了。哈哈哈。”
　　“嗯，我当时太年轻了，一心只想着跟泊远在一起。什么都顾不上了。不过有机会麻烦您跟张部长他们解释解释，靠扣住我是留不住泊远的。因为不管我在不在研究所，泊远都会回国的，他说国外再好也是别人的，我们要把好的东西尽快学会，建设我们自己的国家。”何家欢真心佩服江泊远：”陆老师，您说您是怎么培养出这么德才兼备的学生来的。”
　　“家欢，又胡说。”江泊远笑着责怪何家欢。
　　“哈哈，我听出来了，家欢是在夸我呢。”陆登峰笑得开怀。
　　“陆老师，您这怎么这么多书啊，这些书您都看过啊!”何家欢看着满屋的书惊叹不已。
　　“嗯，差不多吧。家欢啊你喜欢什么书，你随便选，我送给你。”陆登峰格外喜欢这个简单率真的何家欢。
　　“老师这都是您多年的藏书，不好随便送人的，再说家欢她平时也不怎么爱看书。”江泊远知道陆登峰爱书如命。
　　“谁说我不爱看书，陆老师我最喜欢看图多的书，您这儿有吗？”何家欢反驳。
　　“谁的书？”陆登峰向江泊远求助。
　　江泊远忍不住笑：“图多的书，就是插图多，文字少的书。比方漫画什么的。”
　　“啊！那我这还真没有。”陆登峰笑得眼泪快出来了：“家欢啊，你放心，老师有机会一定送你一本图多的书。哈哈哈。”
　　“泊远啊，你在那边的项目进展如何啊？听说那边给你的待遇很优厚的。”
　　“还算顺利，不过一定会遇到些技术难题，免不了向您请教。”
　　“共同探讨吧。对了，你记得你师弟赵金科吧，去年留校现在兼我的秘书了，以后你们可以多联系，你不在国内，我现在许多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了。”
　　“好的，老师您要多注意身体。您放心，那边一结束，我会马上带家欢回国的。”
　　“照顾好你这小媳妇，娶妻当如是啊。简单善良，真诚聪慧，有思想却没那么多物欲，最重要能全身心的崇拜你，追随你，成就你。其实啊生活中有许多姻缘就是那么奇怪，看似最优秀的个体结合在一起，未必会得到更好的整体，因为彼此都过于强悍就难免相互制约；相反有时看似一般甚至迥异的个体结合，往往会带来一想不到的收获，因为他们能完美契合相生互补，这才叫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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