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再是昨天

　　随着N70项目投标截止日的不断临近，大区营销部越来越忙。何家欢主要负责标书的汇总及校对工作，每天都有大量的资料文档、数据信息从老范小莫他们那边汇总过来，期间也多有反复斟酌改动，所以她这阵子常常加班到深夜。
　　“家欢，我这部分刚改好，应该可以定稿了。”老范揉揉疲惫的眼睛：“时间不早了，你明天再校吧。”
　　“不行啊老范，你还是给我吧。标书技术条款这部分附件资料特别多，只有把你的内容对准了，菲菲她们才好着手准备。明天再弄我怕来不及，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不是很懂，你还是让我笨鸟先飞吧。”何家欢自嘲。
　　“哈哈，谁说你笨啊。”老范拗不过她，把资料拷贝过来，不忘嘱咐：“那你也别搞太晚，自己回去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
　　校稿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何家欢对着对着就上眼皮碰下眼皮地犯困，于是起身去休息间接杯水，也好让自己精神精神。
　　发现秦漠杨也在，赶忙转身回去，却被叫住：“小何，你怎么还没走？”
　　“啊，还有一点就弄完了。”何家欢解释，担心秦漠杨批评她做事太慢：“您不也没走吗？”
　　“我差不多天天这时候。”秦漠杨笑了。
　　“加班有什么好炫耀的，加班是无能的表现。”秦漠杨瞪眼，何家欢自顾自接水：“一样工作八小时，为什么有的人能按时完成工作，而有的人却不能，只有两种解释：第一他技术差效率低，这是个人能力的问题；第二他承担的工作过于繁重，八小时内完不成，这是分工出了问题。”
　　“我有炫耀吗？”秦漠杨喝着咖啡，真想撬开她的小脑袋，好好看看里面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那你属于哪种，你不会是在埋怨我给你分配的工作过于繁重吧？”
　　“不是，我属于第一种。”何家欢低头看自己的水杯：“您说得对，我没经验也没您想要的优质人脉，我确实……确实不太适合这工作。”
　　“噢，我们何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秦漠杨赞赏：“你合不合适我说了算。再说你不会认为我秦漠杨是靠借助助理的人际关系，才走到今天的吧。”
　　“您能不这么自恋吗。”
　　“哈哈，我看还是没累着你。”秦漠杨忍不住笑：“家欢啊，你来快两个月了吧。入职培训课程学得怎么样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她。
　　“嗯，讲到执行力了。”何家欢一提这事就头疼：“说是下个月考试。”
　　“执行力，嗯，你是该好好学学这个。”秦漠杨思忖： “你学到好的执行能力从哪里开始吗？”
　　何家欢摇头。
　　“好的执行能力从明确工作内容开始。”看何家欢皱眉：“就比方我让你倒杯咖啡，你就应该明确我想要什么口味、哪种品牌的，这样执行起来才事半功倍。你能听明白吗？”
　　何家欢点头。
　　“那么好，请给我一杯咖啡。”秦漠杨开始模拟练习。
　　“您……您要什么样的咖啡？”何家欢试探着回答。
　　“对了。”秦漠杨鼓励：“我喜欢摩卡淡咖啡。”
　　“对不起，没有！”何家欢一本正经：“公司只提供即冲即溶型咖啡饮品，根本没有您要的那种。”
　　秦漠杨险些呛到，想自己简直是在对何家欢弹琴。苦笑着争辩：“那你少放些咖啡粉多加些水调调浓淡总可以的吧。”
　　第二天一早，秦漠杨进办公室发现桌上放了一杯外卖的摩卡咖啡。抬头看见清清爽爽的何家欢把最新整理的文案拿给他审阅。
　　“秦总，这是刚刚定稿的投标文件。”
　　“这是……给我的？”秦漠杨拿起咖啡。
　　“嗯，不知道是不是您要的那种。”
　　“很好，谢谢。”秦漠杨想昨天没白费口舌，这何家欢总算开窍了。
　　“不用谢，我以前没给别人冲过咖啡，所以……”何家欢觉得过意不去：“其实您要不爱喝，可以直接告诉我换的。”
　　“我哪敢啊，我怕有人说我生活不能自理。”秦漠杨调侃自己。
　　两个人相视而笑，多么愉快的早晨啊。
　　中午吃饭时，秦漠杨寻了付邦一起坐。
　　“我问过了，行政给我留的单身公寓一直空着，你下午通知何家欢搬过去吧。”
　　“这不合规矩吧，她还没转正，还不能享受正式员工福利。”付邦提醒。
　　“N70项目马上要封标了，她会是接触到标底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到时候我总不能把她封闭在她自己家吧。”秦漠杨解释：“再说大区营销部的工作人员享受点特殊待遇，在庞谷国际也不是没有先例，我选这时候让她搬过去，相信应该不会有什么非议的。”
　　“那你直接通知她不就完了吗。”
　　“还是你通知吧，落实员工待遇本来就是你的事。给你钥匙。”秦漠杨起身离开，付邦拿起钥匙看看不远处埋头吃饭的何家欢，想这秦漠杨对这个小助理还真照顾。
　　下午照例在会议室召开N70项目分析会，大家都到齐了，秦漠杨最后一个进来：“菲菲，开始吧。”
　　“好的，秦总。”菲菲打开幻灯：“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我们最终锁定的N70项目评标委员会成员。第一位朗欧汽车公司采购总监张岩，第二位朗欧汽车公司成本中心主任杜蕾，第三位朗欧汽车研发中心总工石建军，第四位汽车学院研究员张科，第五位汽车工程专家博士生导师陆登峰。”
　　“分析朗欧汽车以往招标的惯例，评标委员会一般都是三或五人，由企业方代表和专家顾问组成。我们判断以上五个人出现的概率最大，其中石总工、张科研究员和陆老则是最有可能组成三人评标组的人选。”菲菲把幻灯定格在专家顾问团位置。
　　“朗欧汽车除了拥有自己专业的研发团队外，还有一只水准相当高的专家顾问团，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这位陆登峰教授。陆老学识渊博、治学严谨，堪称汽车学术界权威，在整车轻量化、车辆系统优化配置领域多有建树。最重要的是他不但是朗欧汽车的首席顾问，还是现任朗欧汽车公司董事长李仲甫先生的授业恩师。是一位真正的重量级人物。”菲菲示意秦漠杨她讲完了。
　　“此次招标文件中明确写明，不以最低价中标。由此可见评标委员会的评定对我们至关重要。针对这五个人大家有什么看法？”秦漠杨征求大家意见。
　　“这些年我们跟采购部、成本中心一直保持良好合作关系，特别是现任采购总监张岩，他还是采购部部长时我们就多有往来，他跟秦总更是私交甚好。”小莫第一个发言。
　　“石建军总工程师是朗欧N70系列汽车的总设计师，样车试制阶段，就是他亲自拍板选用我们的电子产品进行装配测试。这说明他对我们的产品是认可的。”老范很有信心 。
　　“看来关键环节又集中在菲菲说的这位陆老身上了，他是首席顾问，评标组其他专家学者大多由他推荐，自然也一定会看重他的意见。”秦漠杨做出判断。
　　“最新消息，博通电子向汽车学院捐赠二百万元，用于资助贫困学生完成学业。”菲菲果真消息灵通：“正好是陆老任教的学院。”
　　“Jenny帮我预约拜访陆老，菲菲了解一下这位老先生有什么爱好。我们必须抢在前面得到陆老的认可。”秦漠杨吩咐。
　　“陆老师喜爱藏书。”一直默默记录的何家欢突然冒出一句。谁都没理会何家欢的话，只有秦漠杨一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何家欢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改口：“我瞎猜的，做学问的人不大都喜欢藏书的吗。”
　　“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大家去忙吧。”
　　因为博通电子捐赠的消息，办公室的气氛越发紧张。博通电子是庞谷国际多年的竞争对手，在汽车电子技术方面与庞谷国际不分伯仲，历次的商场较量中也大都势均力敌胜负参半。这次他们又抢先一步，直接渗透到参评院校，不能不让人担忧啊。
　　电话响起，Jenny把话筒递过来：“家欢，找你的，好像是付主管。”
　　“付主管您好，我是何家欢。”何家欢接过电话：“您说的是真的吗？好，我马上就去。”
　　“小何怎么了，看样子是有好消息啊。”老范关切地问。
　　“老范，付主管说公司特批给我一间单身公寓。为什么给我，还特批，是不是搞错了？”何家欢放下电话，有点不太确定。
　　“不会吧，有好多转正半年多的员工还在排队等空房间呢。你怎么可能……”Jenny质疑。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可付主管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
　　“那还不快去。”秦漠杨走进来看看何家欢，把一份资料交给Jenny：“这是陆老秘书的联络方式，你抓紧预约见个面。”
　　“噢，对对对。”何家欢这才反应过来，半信半疑地去找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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