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中仙

　　起飞后，曹杰的束缚解开了，可已经离地几十丈，他只得死死抓住小曼的鬃毛。
　　刚飞过红土岭，曹杰便催小曼飞下去，可小曼才不听他的。

　　飞出了文斗县，曹杰忙说：“好了，安全了，我们下去吧！”
　　“不行，彦说过要往北飞，飞得越远越好。”
　　“没有，他根本没这么说！”
　　“他说了！”
　　“没有！”
　　“他对我说的，你没听见。”
　　彦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曹杰大哭起来。
　　小曼慌了：“别，杰哥哥别哭啊！以后我们两个过，我会对你很好的，我给你找魔菇吃。魔菇最好吃了，以前我一哭爹娘就给我吃魔菇。”
　　“笨蛋，水月仙境外没魔菇呀！”
　　“没有吗？”小曼也要哭了，“为什么会这样？呜……再也没有魔菇吃了！”
　　曹杰眼前一亮，哄骗它说：“回去吧，我们回去就能有魔菇了！”
　　“不行，彦说了，要飞远一点，把他给的魔力都飞完才能下来。”
　　曹杰想了想：“你不是不喜欢彦吗？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下来吧！”
　　小曼的兔子耳朵动了动：“不行，回去你就会跟着他了，我不要你跟着他，他是魔！”
　　“不是！”曹杰大声嚷着，“他只是半魔，他比那些仙都好！你看到了，是他救了水月仙境，他是好人！”
　　小曼久久不语。
　　回头一看，那些魔族的火把越来越远，小得就像是天边的星了，曹杰急了：“你不听话我就不理你了，我也象要彦一样把你甩了！”
　　这是曹杰能想出来的最狠毒的话，迫不得已说了，说了后又心虚，他只是一个穷小孩，一个没有本事的凡人，凭什么象彦那样把人家甩了？
　　过了好一阵子，小曼坚决地说：“我不会让你甩了我，我会一直跟着你，保护你。彦是好人，正因为他是好人，才更危险，他总是想去做些他觉得是对的，但又做不了的事，他……他迟早会死的，我只是个猫睽儿，你只是个凡人，我们都不要跟着他，会把我们也害死的。”
　　小曼的声音还是奶声奶气，却说得头头是道，完全是个大人一样。
　　彦说过小曼是装的，果然！亏他最开始把它当宠物，后来把它当小妹妹，被它耍了呀！它就是三百年的妖精，磨人的小妖精！
　　想起彦，又想起那颗受伤的心，曹杰忍不住又哭了。

　　曹杰哭得迷迷糊糊，感觉小曼降了下来，睁开眼一看，天亮了。
　　这是一座不高的小山丘，秋日里树叶还没有枯黄，有野花在风中摇曳。
　　小曼着了地，曹杰忙爬下来，一看自己手上全是已经凝固了的血块，那是彦的血！曹杰心一抽，判断了一下方向后朝南方大步走去。
　　走了几十步，感觉不到小曼跟了上来，回头一看，原来它又变成了几寸长，叹了一口气，曹杰又走回去把小曼放进了袖筒里。
　　“还是杰哥哥最好了！”
　　不理小曼的马屁，曹杰得要抓紧赶路，刚才飞得太快，要用两条腿从山路走回去也许要好几天，希望那个时候魔族还没离开。
　　“你想去红土岭吗？”小曼问道。
　　曹杰很生气，不回答。
　　“如果魔族走了，你会被仙界捉住，然后用来要挟彦的。如果魔族还在，你落到玄的手中怎么办？你说过玄很厉害，比彦还要厉害，彦只是不受宠三十八王子……”
　　“别说了！”曹杰大叫，脚下却不停，还走得更快了。
　　“唉，你……”
　　曹杰心乱如麻，从袖筒里把小曼掏了出来，拎着它的两只兔子耳朵：“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不会那么傻被仙界发现，也不会被玄捉住！他伤得太重，宝琴又走了，我一定要在他的身边！他是我哥，我不帮他谁帮他？只有他会对我好，我不能没有良心，我……我不能没有他，呜……”
　　说着说着曹杰又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小曼被吊得很不舒服，四肢胡乱扑腾着，又想到要害部位就亮在了曹杰眼前，忙羞射地遮掩住，一动不敢动了。
　　“是这样。”小曼琉璃眼珠转了转，又咬了咬嘴唇，“有些话我一直没跟你说，那个……彦也不怎么样。”
　　曹杰擦了把眼泪，把小曼放在地上：“你不想跟我去找彦就自己走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我要去找他。”
　　小曼见曹杰真的自顾自走了，忙追上去，顺杆爬到他的肩膀上：“我说的是真的！彦并不是救了你，是他自己想要抢了刘致中的蛟，所以你没有欠他的恩情。他带你去水月仙境也是为了偷龙玦，顺便把你留在那里，好甩了你这个包袱。他给你魔爪弯刀是为了让你帮他，为了控制我们两个还硬是烙下了魔契……”
　　“不对，不是这样的。”曹杰一刻也不想耽搁，脚步不停，“就算你说的都对，但是他消耗了自己的魔力让我们逃出来，是他伤了自己救了水月仙境。他装做很凶，却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即使他开口要我帮他偷龙玦，我也是愿意的……啊，他一早就知道我会舍不得走，所以才装做那么凶！”
　　把与彦接触以来发生的事过了一遍，曹杰如醍醐灌顶，恨不得马上飞回红土岭去。
　　小曼叹了口气，毛绒绒的小脑袋往曹杰的脖子上蹭了蹭：“你去找彦吧，反正我跟定你了！”

　　走到中午了，曹杰又累又饿，坐在小路边实在走不动了。
　　小曼不声不响从曹杰身上爬了下来，抖了抖变成一只小狗大小，钻进林子里。
　　“干什么去？”
　　好一阵子才传来小曼羞射的声音：“人家嘘嘘呀！”
　　曹杰哭笑不得，一只小小的猫睽儿，跟只兔子似的，说起话做起事来却处处学女孩子。

　　过了好一阵子小曼还没有回来，曹杰觉得不妙，大叫起来：“小曼，小曼，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曹杰向林子里才去，才走几步就迎面遇上了小曼。
　　小曼嘴里衔着一只红红的果子，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曹杰把果子从小曼嘴里拿出来：“你是找这个去了？”
　　“嗯。”小曼点点头，“吃吧！”
　　“给我吃的？你呢？你吃了吗？”
　　小曼啃起了地上的青草：“我吃这个就行了。”
　　长长的青草就象面条一样被小曼吃下了肚，曹杰觉得好可爱：“你是猫睽儿，吃鱼，长着猫的胡须和牙齿、爪子。程立雪说你就是只兔子，你也的确有兔子的长耳朵。可是为什么两只眼睛旁边却是黑的呢？”
　　“我娘说我们猫睽儿的祖上有猫，有兔子，还有貔貅，所以可以吃鱼、老鼠、青草、蘑菇、竹子，这样多好？”
　　好吗？为什么曹杰觉得好乱啊！妖的世界果然难以理解！
　　“咳咳，有个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小曼一边吃草一边说：“问吧！”
　　曹杰还没开口脸就红了：“这个……水月仙境之外没有猫睽儿，你长大了以后怎么办？你会回去吗？听说那里面还有一只公的。”
　　“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呀！那个，你就找不着伴了……也没有关系吗？”曹杰故做不在意地咬了一口果子，真甜！
　　“啊，你是说交＊配吗？”
　　交＊配，它说交＊配！果核卡在喉咙里，曹杰咳得脸通红才吐了出来。
　　“我娘说我还小，不要问交＊配的事，连看都不要看，好好吃饭，好好修炼，争取早点修炼成人形就没有仙人吃我了。”
　　离开了水月仙境，曹杰见小曼没有魔菇吃，一时感动不知为什么就想到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对着一片纯真的小曼，曹杰感觉自己好污啊！

　　历经了千辛万苦，七天后曹杰和小曼来到了文斗县，一打听才知道魔族没有找到水月仙境的入口，全都撤退了。
　　魔都和水月仙境一样神秘，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该怎么办呢？
　　小曼的意思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曹杰却早有打算——去沙田县！

　　在码头上行乞，躲躲藏藏生怕被水月仙境出来采购的弟子和仆役们发现，其中苦楚一言难尽，终于有一个姓龚的船老大同意让曹杰上船当小厮。
　　曹杰总是低着头干活，象个哑巴似的，只图混过五天，上了岸就马上走。
　　小曼就藏在曹杰身上，已经嘱咐了它不准露头。

　　到了第四天晚上，又有一艘大船顺流而下，却因为船上载物较少，船速更快，一会儿就追上了。
　　两只船交会之时，那只船上的老大用旗语发话，想要把他船上的货物放在这艘小船上，他愿意出点船钱，然后再溯流而上接另一笔生意。
　　顺便带点货而已，龚老大很爽快地答应了，双方谈拢了价钱，两艘船间搭起了木板，船工们把货运了过来。
　　这样的粗活是用不上曹杰，他便躲在船舱下层水手房里。
　　没多久，动静不太对，先是吵吵嚷嚷，然后突然安静下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曹杰打开舱门想要看一看，才出舱，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龚老大和他的船员们全都五花大绑跪在了船头，十几个黑衣人用刀指着他们。
　　不好，遇上水贼了！
　　对于曹杰来说倒霉的还不止有这一点——从大船上大摇大摆走下两人，正是来的时候那艘船上的船老大和淑贞，他们竟然是歹人！
　　络腮胡子的船老大和淑贞搂搂抱抱的样子哪里是父女，分明是相好！
　　曹杰只好缩在别人的身后，暗想对策。
　　“怎么办？我不会游水！”小曼急得要哭了。
　　曹杰悄悄说：“你快躲起来，他们不会注意到你的。”
　　“可你怎么办？”
　　曹杰哪里知道怎么办，只见一个一个的水手被绑着残忍地扔进了万裕河里，很快就轮到他了。

　　“慢着！”淑贞大叫一声。
　　曹杰被押了过去。
　　在灯光下淑贞看清楚了他的脸，笑得花枝乱颤：“是这小子，水月仙境在悬赏捉拿他们两个，该着王胖子你发大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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