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嫁到，众妾退散

　　圣旨下后没几天，宫里就派了两位教引嬷嬷到顾公府。钟嬷嬷是太后下懿旨教习顾言卿的，霍嬷嬷是内侍省循例指派教习顾茹芙的。
　　前朝和后宫向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太后并非皇帝生母，也不是先皇的元后，先皇后去世后，先皇将尚书令嫡长女册为继后，抚养先后嫡子，先皇驾崩后刘太后以雷霆手段镇压内廷，扶持先皇后嫡子登基，皇上对刘太后也极为敬重，太后懿旨赐教习嬷嬷是顾家的殊荣，也是表明刘家对顾言卿这个男子做太子妃是支持的。
　　顾言卿除了每日向顾国公和父母请安不变外，剩下的时间，白天和嬷嬷学太子府与宫里的规矩，晚上练字。顾言卿的书法虽然没有顾国公和父亲顾云阳多年征战沙场透露出来的气势，却也算的铁画银钩，虽刚劲，却又透出柔媚。虽然也是一笔好字，但是作为储妃的话，还不够大方端庄。既已决定为妃，必定做足全套。
　　太子大婚婚期定在九月十二，二皇子纳妃定在十月十六。
　　通过钟嬷嬷，顾言卿也知道了选秀记名的十二位秀女，其中两位入容亲王府为侧室，三位赐给了朝中未婚配的贤臣，还有五位是要送入太子府的，忠毅候宁家的嫡三女与威远候裴家的嫡长女在太子大婚三月入府，皆封太子侧妃，御史中丞祁家的庶长女、太后刘家的远亲表小姐秦氏及从民间采选的良家女子谢薇于明年开春后入太子府为良人。余下两位赐予二皇子为良人，与太子府良人同日入宫。
　　书房里，顾言卿掌灯练字，紫玉在旁研墨侍奉，紫琪候在外间。这些日子紫玉、紫琪做为陪嫁也一直跟着钟嬷嬷学规矩，自然也知大婚后太子府的人越来越多。紫玉紫琪都是顾国公亲挑的丫鬟，紫琪心细谨慎、略通医理，紫玉心思奇巧、善做膳食，虽是顾家精心培养的，但是年纪尚小，自然喜欢八卦事情，顾言卿日日学规矩不出院子，碍于身份也没人敢去叨扰，倒也乐得听。
　　紫玉絮絮叨叨的讲了顾茹芙如何不服嬷嬷教引，规矩学不好，还处处顶撞。压了压声音，紫玉接着说道：“奴婢听绮月院的采荷说，前几日大小姐向夫人求，想要把柳姨娘抬为平妻，说什么庶女为正妃屈了皇家的颜面。结果这事情被老太爷知道了，斥责了大小姐和柳姨娘，还禁了柳姨娘的足，说是直到大小姐婚嫁前都不能出门。”
　　顾言卿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和”字，又在右下角写了一个小小的“和”字。
　　和，谐也。顾言卿这个字写得却有点肃杀的意味。
　　紫玉看到那个小小的“和”字，手略微颤了颤。
　　顾言卿吩咐紫琪将纸处理了，又让她在书房多添了半盆冰，虽然八月初天还有些闷热，紫琪还是劝顾言卿少用冰。本就身子骨弱，若是着凉了，少不得她们这些做丫鬟要受罚。
　　“那几日谁去过顾茹芙的院子？”顾言卿压好纸继续练字。
　　“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去给柳姨娘看过大小姐的嫁妆礼单，二夫人添嫁，去看过大小姐。以前与大小姐交好的尤家小姐和苏家小姐添嫁也曾见过大小姐。”紫玉掰着指头细细数着，然后才后知后觉的看着顾言卿，道：“少爷是怀疑有人……”
　　顾言卿当然怀疑，以顾茹芙以往的性子和柳姨娘的出身，他不认为这母女俩有这种心胸想法。就算是有，何至于圣旨都下了一个多月才提出来。只是这出主意的不一定就是院子外进去的人，皇上意味不明，这时候浑水摸鱼的人多着呢。顾茹芙也是不经脑子。顾夫人是张国公家的嫡女，她一个侍女抬的姨娘还想要当平妻，又将张国公的脸面放在哪里。日后她做了嫡女，柳姨娘成了妻，少不得还要封诰命，这哪是给皇家颜面，分明是下了他的面子，太子妃和妾的女儿平起平坐，嫡庶尊卑还要不要，明国的律法还遵不遵，扶妾为妻？也亏得顾茹芙敢说，这事儿要传出去，顾家的脸面也要丢完了。
　　“还有霍嬷嬷。”紫琪默默添了一句。
　　顾言卿抬头看了紫琪一眼，眼里有些许赞赏。霍嬷嬷虽说是内侍省分派下来的，但谁知道身后站着的是哪位主子。
　　顾言卿曾经也和顾国公谈过，父亲没有嫡女，二叔与二婶只有一个嫡子，三叔又性子爱自由，不愿婚娶，整个顾公府就一个庶女，为长远计也该记在嫡母名下养做嫡女。顾国公只感叹，顾家手握兵权，得重用又受忌惮，送入后宫中的女儿也只不过权利下制衡的棋子，伴君如伴虎，后宫中的女人又有哪个是简单的，自己的嫡女虽然贵为翊妃，却因怕皇上顾忌，连孩子都不敢有。如今就这么一个孙女，若她是庶女兴许还能许个不错的人家，平平淡淡，若是嫡女就逃不脱要入宫为妃。只是没料到，躲过了当皇上的妃子，却还是卷入了皇宫中，成了二皇子妃。早知躲不过，还不如好好教导，现今被养成这般性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若说以往顾茹芙为庶女是为她的人生考虑，如今她不为嫡女便是为了顾公府考虑了。皇上封的是顾家长孙女，也未说是嫡长孙女不是？
　　“二少爷。”书房外顾言卿的奶娘王嬷嬷通报了一声才推门入内，“药煎好了，该吃药了。”
　　顾言卿微微蹙了蹙眉，从小身体不好，各种汤药不断，苦也就罢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只是太后派冯太医来给自己瞧过后，就另开了一副药，苦倒是没有以往的药苦，但是苦中带酸，顾言卿自小就不喜吃酸，偏又不能不吃药。端起药碗摒了气息，一狠心就灌下去了。
　　王嬷嬷见顾言卿喝完了药，赶忙将一杯水递给他漱口。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白天学规矩，晚上看书练字。各个世家官员府邸也都踩着日子给顾公府添嫁，除了宁家给两人的添嫁差不多，其他人断不敢这么做。顾夫人也给顾言卿看过嫁妆单子，顾言卿倒不甚在意，左右有皇家准备的，顾公府添置的，也不会让他被人小瞧了去。
　　八月下旬，宫中将太子妃品级的凤冠霞帔送入顾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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