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嫁到，众妾退散

　　“茹芙不敢欺瞒祖父，我当真没有私会过二皇子。”勾引皇子、私相授受、行为不检，不论是哪一条都不是顾茹芙能承担的。
　　顾国公知晓兹事体大，顾茹芙是不敢作假的，只叫她仔细想想在宫里都遇见了谁，发生了什么。
　　殿选那日顾茹芙担心天热晕了妆，只一个人站在湖边柳树下纳凉。世家嫡女多金贵，别家嫡女看不上顾茹芙的庶女身份，自然不会前去凑趣，而顾茹芙又自持是顾国公唯一的孙女儿看不上那些庶女，官位低的、民间采选的女子诚惶诚恐不敢与诸位贵女攀谈，因此倒显得她于群不合。
　　顾茹芙的母亲柳氏曾是贱妾，是曾侍奉顾言卿母亲张氏的婢女，后来一朝承宠有了顾茹芙后才抬为姨娘。柳氏初时温婉喜人，懂得揣度顾云阳的心思，也圣宠一时，被下面伺候的人吹捧着，性子也变得浅薄张扬起来，时日久了就失了顾云阳的心。没了顾云阳的宠爱，又没有娘家撑腰，柳氏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在顾茹芙还小的时候就日日教导她，凭她是顾公府唯一的小姐也能嫁给王公贵族，必定不要再像自己一样过这种日子。张氏诞下顾言卿伤了身不会再有孕，顾云阳的其他两房妾室被张氏这个主母管的严恐怕也难有孩子，就算顾云阳再纳妾室有了女儿，顾茹芙做为长女也不能丢了脸面。长年累月教导下来造就了顾茹芙如今张狂妄行的性子。也亏得只有这一个女儿，顾云阳也由着她来，若是儿子这般性情恐怕早就家法伺候了。
　　凡是有因即有果。当有一个衣着不俗的小宫女自称奉翊妃娘娘之命给顾茹芙添头面，并且还主动拿出翊妃宫中的腰牌以示所言属实时，顾茹芙毫不犹豫就信了，翊妃赏赐的东西自然是其他人不能比的，戴着也压压其他嫡女的风头，也顾不得当众梳妆是大家闺秀所不能为的，当即就让宫女把自己原先带着的玲珑耳坠取下为她戴上翊妃赏的金厢猫睛耳坠与镶宝双层花蝶鎏金银簪，刚戴好就听到公公喊自己的名字，顾茹芙刚要伸手接耳坠的时候，宫女将耳坠用手中的帕子包好才交与她，还叮嘱一句，姑娘仔细伤着手。顾茹芙不疑有他就疾步向体元殿走去。
　　“茹芙不敢有所隐瞒，我当真未曾见过二皇子。回来后我见少了一只耳坠以为是自己不慎弄丢了，没想到是被那宫女拿走了。祖父信我，必定是有心人要陷害我。”
　　顾言卿此刻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庶姐不要太愚蠢，有心人陷害？赐婚的圣旨是二皇子亲自的求的，难道封君默贵为皇子还要去设计一个庶女？污蔑皇子，是为大罪。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她也敢说出口。
　　翊妃又是顾国公的嫡长女，在潜邸时就伺候皇上，初入府时就是侧妃，皇上登基后被封为翊妃，若不是因为没有子嗣应该也和宁贵妃一样位列贵妃了。能容得别人污蔑？
　　“你先回绮月阁吧。”顾国公对这个孙女儿已经不抱希望了，只希望嫁过去不要得罪皇家连累顾家才好，看了眼顾云阳和张氏，也是一阵气闷，孙女儿教导成这个样子，当父亲的溺爱，做嫡母的纵容，“你们俩也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待人都出去了，顾国公让顾言卿坐在身边让他谈谈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顾言卿沉思了片刻才缓缓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顾家掌兵权，顾家的嫡女们也是权利的牺牲品，后宫妃嫔中从未少过顾氏，这一辈中却只有一个庶女，二皇子求娶顾茹芙，顾家就没有女子能送入皇家支持储君了。只是宁家大约没想到皇上会让顾言卿为太子妃。宁家也是武将世家，如此抬举顾家的庶女，心思不纯。宁家虽然得皇上重用，只怕此举会让皇上顾忌，而且又牵扯到二皇子顾茹芙私定终生，只怕皇上也会以为顾家与宁家私下联合，可是联合这件事事实上并未发生，宁家这么做对两家都没有好处，倒叫人看不懂了。
　　顾国公笑呵呵的听着顾言卿的分析，只评价了一句：“卿儿思虑太重，这件事是皇上下旨的。”
　　顾言卿皱了皱眉，细细想了想，才了悟。是了，顾茹芙在御花园里被宫女拿走耳坠交与二皇子，不论这件事情是宁贵妃还是翊妃或者是两人合谋做的，皇上都是知道的，就算是当时不知道，顾茹芙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御花园里换了耳坠戴上发钗，事后也能查到。既然知道，皇上还是下旨了，很有可能这件事情本就是皇上的意思。
　　“忠君之臣，只要照着君主的安排去做就好。”
　　“孙儿心中有一疑问想要祖父回答。孙儿入得太子府，为妃还是为臣？”
　　为妃，便是从此舍去男子身，以女道为本分，从此三从四德，以夫侍太子。
　　为臣，实则是为质子，以太子为君，自守为臣之本分。
　　顾国公心中百感交集，男行女道本就是折辱，奈何是皇家的旨意，就算是储妃又怎样，好好地孙子却要嫁人，叹了口气说道：“无论为妃为臣，顾家都是你的母家，你的荣辱和顾家的荣辱都是一体的。”
　　母家……
　　顾言卿站起身跪在顾国公面前拜了三拜，道：“卿儿明白了。”
　　出了大厅顾言卿打发了在门外候着自己的丫鬟径直走向祖祠。等到吉日到了，从顾公府嫁到太子府，从此就只有太子妃再也没有顾家二少爷了，顾家往后再也不是自己的家，而是母家了。原本皇家封的就是太子妃，真的要行女道了，才觉得心中一阵烦闷，自己堂堂男儿，也要像女人一样三从四德，往后要替太子打理后院。
　　顾言卿忆起年纪尚小的时候，冬天腊梅开了，因为耐不住闷在房间内，便硬拉着伺候自己的丫鬟紫玉去顾公府里的小花园里看腊梅，虽然穿的很厚实，但身子底子还是太弱，吹了些冷风，夜里发起了高烧，顾国公吩咐人去宫里请了御医来看诊。第二天热退了，顾国公就在顾言卿面前说要杖责紫玉二十大棍，院子里其他下人杖责十大棍，顾言卿求情无果，顾国公只告诉他，紫玉做为伺候他的一等丫鬟，拥有普通丫鬟没有的规格待遇，却不能伺候好主子，顾府给得了她好处，就能收得回，至于其他下人虽然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不能及时发现劝阻，亦是有错。
　　跪在祖先牌位前，顾言卿想让内心平静下来。顾家能有如今的荣耀都是祖先血染沙场为后辈赢得的。皇家给得了这荣耀同样也收得回，顾家的荣耀，如今就要肩负在自己这个准太子妃身上。抬手抽去束发的簪子，墨黑的发丝散落下来，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辉，透出一股坚定，往后再也不必戴冠束发了。顾言卿深深的拜下去，许久都没有起身。
　　从此，只有太子妃，再也没有顾家二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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