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刻入骨

作者:暮歌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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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入院


      穆左接到祥子电话的时候,正躺在B市的家里浅眠。听他吞吐的约谈,穆左有些疑惑,毕竟,谁会选择在医院见面?疑惑归疑惑,他换上一身运动装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穆左到仁爱医院的时候,已近晌午。给祥子打了电话,就直接前往十三楼的1309号病房。
      此刻的病房里,舒凌的手臂上埋着的针头,挂瓶里的药水正通过滴管进入她纤细的身体里,她的眉依旧皱起,嘴唇抿地很紧,仿佛在宣告着上一刻她有多痛苦。成祥就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刚刚入睡的她。刚才舒凌吐的昏天暗地,她一直用手狠狠地揪着床单,倔强地让人心疼。
      穆左来得很快,成祥听到门响就立刻循声望去。
      穆左刚进屋时,由于床上的人背对着他,所以他没看清是谁。“祥子,怎么了?”慢慢走到床铺的正前方,只一眼,他就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是——舒凌。
      此刻的医院依旧热闹,走廊上总有人来回走动,可是这些穆左都已经感觉不到,他只是觉得这一切来的过于玄幻。
      “给我根烟。”成祥用肘碰了碰边上的穆左,声音有些哑。
      “没带,医院不是不能抽烟吗?”穆左盯着成祥递给他的检验报告上的几个字盯了好一会儿,眉头紧锁,曲着的手一度紧紧攥成拳,可最后又缓缓松开,把报告折上,沉默了一会儿,“报告日期是两年前?”
      “嗯,两年前小舒经检查为乳腺占位,术后切片化验为乳腺癌Ⅰ期。医生还想对她进行左乳切除术,但被她拒绝了。她说她才二十五岁,本该大好的青春年华,怎么可能忍受胸前二两肉无辜被人割去的人生。”
      “手术以后,主治医生建议她尽快接受化疗,可因为之前戒毒小舒的身体状况一直不佳,直到今年五月,她才调整到比较好的状态开始化疗。”成祥像是忆起了那时的小舒,“她前几次化疗都是呕吐,食欲不振,上次看到你们是她刚做完第四次化疗的,她坚持看店,她说这辈子仅剩下的梦想就是守着一个有你的梦。”
      “不期而遇,你知道她的意思吗?”
      “小舒说你是她不期而遇的爱情。”成祥有些自嘲的扯起嘴角,“敢情这从来都没有我什么事儿,我还跟个变态色情狂似的天天跟着人边儿上。”
      “舒凌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成祥喃喃自语,手胡乱扒了扒头发。
      穆左的脸色绷的异常难看,眼神都变了。他从没想过才二十七岁的舒凌要忍受着如此难忍的病痛。
      “阿左,我一个大男人看着她化疗时痛苦的样子都要崩溃了,可她还时不时的安慰我。”
      “她做完手术出院的时候,就那么呆呆的跟我说,她想要的恋爱,终究还是无缘等到了。”
      回到家,穆左恍惚的洗了澡躺在床上,脑袋里面很混乱,祥子说的话有些他都听的模糊,下午的场景一幕幕交错闪现,最后的画面全部清晰成舒凌闭着眼瘦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穆左记得,舒凌是他的小跟班、跟屁虫,扎着两个马尾辫子,有些圆润的笑脸,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神采奕奕,嘴里喊着棒棒糖,校服的裙摆随着她蹦蹦哒哒的步伐而飘扬,那时候她喜欢喊他小穆哥哥。他也曾不止一次制止过她的叫法,他每次都很严厉的对舒凌说,小穆哥哥这个称呼只准贺清冉叫,其他人都不许,就算是舒凌也不行。聪明又早熟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小丫头的心思?
      穆左从八岁就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跟自己一同长大的贺清冉,他总是跟小伙伴说,贺清冉是他定下来的小媳妇,除了他谁也不能欺负。他也曾跟父母说,要快点长大娶冉妹妹做老婆。他自己都分不清是潜意识里的熟悉,还是真正意义上的爱。
      他在贺清冉十八岁生日那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她占为己有,原来男女之事如此美妙。他还记得隔天他向祥子和小舒炫耀时得意的样子。
      穆左现在想来,年少时的爱情着实可笑至极。
      曾几何时,贺清冉对他早就不是爱情,留存下的只是扭曲的报复心理。是的,贺清冉似乎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他,也不会愚蠢地选择放手让他幸福。
      他记得那天,贺清冉在灯光下显得丑陋而扭曲的脸,犹如尖叫的声音,“穆左,我就是要让你看着舒凌越来越堕落!就像你为了她弃我不顾时我撕心裂肺的样子!就像我没见过面的孩子一样!”他记得那时,舒凌在酒吧里被人陷害吸毒,一次两次直到数次,穆左在看到她毒瘾发作时像个疯子一样自虐的行为,他才知道贺清冉说到做到。
      舒凌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成祥有些疲惫的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打盹。
      舒凌抬头看了看,药水依旧慢慢的流淌入自己的血管中。这药每天都要打12个小时以上,但药却是极少,不过800ML/袋,每天两袋。所以她现在都能很准确的控制药速,保证每分钟6~8滴左右。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药袋,伸出另外一只手臂试图按右边墙壁上的呼叫按钮,吐过却不曾近进食的她,手脚有些轻飘飘的,尝试两次失败过后,她只能无奈的轻声的喊了喊成祥。
      成祥睡的极浅,听到舒凌的声音后,就缓身来到病床边,“饿了吗?”
      舒凌摇了摇头,使劲儿举起埋着针的胳膊,在他眼前晃了晃,“快打完了,需要叫护士来封针了。”每次化疗的时候,她的胃都会有灼痛感,一丁点的食欲都没有。
      护士来封针的时候发现,埋得针鼓针了。护士只好起针,明天再进行一次埋针。
      “你真能挺,看这胳膊都肿起来那么高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她在给舒凌起针的时候发现,这舒凌针眼上面的胳膊已经肿起一个小山丘,有些感叹,这根血管算废了,没办法继续埋针了,真是考验医护人员的水准。护士起了针,交代舒凌用棉棒按好针眼,就转身出去了。
      成祥看了看舒凌的胳膊,回身在柜子里拿了土豆和刀,一板一眼的削皮、切片,等看针眼没再冒血的时候,他把削好的土豆片敷在那片小山丘上,“按好,一会儿我去弄些热水,再用热毛巾敷一敷。”说罢起身拿起柜子上的水瓶朝门外走。
      这样的情形,舒凌已经习惯了。医生也说过,接受化疗药物的人群血管比较脆弱,不会像正常患者埋针的时间那么长,正常药品五天换一个针头,化疗药品需要三天一换针头,而已经被化疗药作弄的血管脆弱的他们,有可能两天换一个,更甚就是一天一个。
      第一个疗的时候,她看着又长又细的针头就直愣愣的刺进皮肤,停留在血管里的时候,她想,这种痛可能比正常扎针要痛十倍,好像被扎了十针。看着她的病友们一个个的扎针鼓针起针埋针,她都快觉得自己的血管简直就是金刚铸造的时候,也不争气的开始鼓针了。
      好像是第三个疗的时候,她右手臂上埋得针鼓了,可那天的化疗药还没打完,只能起针再扎一针。等左手臂上的针埋好,她要躺下的时候才发现右手边的床单有湿粘的感觉。
      低头一看,原来是右手臂上的针眼在没有按压了的时候,像捣蛋一样往外冒血,弄的床单上殷红一片血色。
      成祥捧着水瓶回来的时候,舒凌正依着床边,双手环腿看着窗户发呆。
      “今天我让穆左来了一趟。”他的声音在夜晚空旷的病房里似乎格外响亮。舒凌听后歪了歪头,不解的看着他。
      他也不再说话,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盯着舒凌瞅,惹得舒凌有些不自在的别开头,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窗户上边。
      “为什么是这时候让他来呢?”她有些自嘲的笑了,“这时候多狼狈啊,可以出演《倩女幽魂》了。”其实她想说的意思很明显,为什么前四次在仁爱医院化疗的时候,他都没让穆左出现过,而到了这次化疗,偏偏让穆左过来了?
      成祥有片刻的小慌乱,却一晃也被掩饰的极好,“我明后两天在B市这有个学术研讨会,没办法分身照顾你,只有穆左我比较放心。”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对,只有看到她真正凄惨落魄的时候,穆左才有可能大发慈悲的来关照她一下,否则穆左才会懒得理她这个厚脸皮的跟屁虫。
      “下个疗我去W市做吧,那里的医院应该有这种化疗药吧。”她之前想在H市直接做化疗的,但成祥不允许,H市虽然近几年发展较快,却也如同一个小县城,医疗设备不够完善,水准自然也不高,一般患点大病的人都会选择去临市治疗,比如B市、W市。所以舒凌只好听从成祥的安排,每个月都由他陪同搭乘飞机回B市做化疗。
      “下个疗也在这边做吧,比较方便,从H市到W市的距离相较于B市有点远。也就再折腾一次了。”成祥苦口婆心的说。
      舒凌听了这般说法,权衡了一下,也只能附和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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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文字存档,纯属是有思路的时候就打开笔记本开始噼里啪啦一顿敲键盘。
    如无意外,确保每天3000文字,即一章节。如遇思绪潮涌时,可能会加更。
    大约会在六十~八十章节左右时完结。换言之,此文二~三个月后全文完。
    对于本章的化疗描述,实实是因为家人做过,其之痛苦不言而喻,本人望着时心都揪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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