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彼岸

作者: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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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恐高的人才能爬得最高。


      醒来时,不知身在何处。周围很多陌生人,忽然有人推开人群走上前来,脸是熟悉的,是谁来着?秦佑滔吗?
      秦佑滔问:“是谁替她接的电话?”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儿怯生生地说:“是我。”
      秦佑滔拿出几百块钱塞给女孩儿,然后把夏枫树扶上自己的车。
      围观的人群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劳斯莱斯已消失在车流里。

      回到夏枫树熟悉的疗伤公寓,夏枫树缩在沙发里,脸向着沙发。

      秦佑滔给她盖了个毯子,然后坐到工作台前,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那女人要哭,就让她哭去吧。
      三个女人都这么难缠,周燕然也够狠的,下这么狠的手,她这是在维护爱情吗?分明是威慑!她和童展的婚姻算是什么呢?童展说错了什么话,令她怒不可遏到这个地步,又令童展满怀愧疚自动禁足呢?很明显,那是个秘密,正是这个秘密使周燕然和童展的关系又紧密又疏远。琳姨应该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她甚至没感觉到这个秘密的存在。从她的角度来看,这是门当户对的联姻。而这个夏枫树,知道的就更少了,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失去工作,而只能归罪于童展。我要怎么做,破解了那个秘密,才能打开这个结吗?不,我不能去探寻那个秘密,因为我不能介入这团感情纠葛。只有置身事外,有些事我才帮得上忙。

      午饭是助理送上来的,顺便带来几份必签的文件,秦佑滔有一个秘书和三个助理,他是个很严密的人,做事方法自成一派,生意场上的结交也极为低调。
      待助手走了,夏枫树才从沙发里抬起脸来,直奔浴室。听到走近又走远的脚步声。然后在门口发现全新的真丝睡衣,她穿起来柔若无物,只不过她仍觉得身体有千斤重。
      夏枫树的眼睛微肿,鼻音很重,显然,她感冒了。
      “吃饭。”秦佑滔向餐桌上的食物扬了扬下颌。
      夏枫树没理会食物,她哪里还感觉得到饿。忽然间被剥夺了工作,跟杀她没什么区别。推开秦佑滔的文件,她坐在工作台上,这动作极放肆,“告诉我,童展为什么这么对我?他在哪?”
      秦佑滔将座椅向后滑,他本想站起来离开这说话,夏枫树的长腿架在椅子的扶手上,他只好坐在原处说:“这不是他的本意。”
      “是谁的意思?”
      “无可奉告。”秦佑滔用食指小心地拨开夏枫树的腿,绕过工作台坐到客厅的沙发里,“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明白,工作会有的。”
      夏枫树冷哼一声,抓起桌上的文件丢向秦佑滔,“当然会有,你这样的人物,随便写张纸就够我活一辈子了!”
      文件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十分无辜地散落着。
      “无论多美的女人都有泼妇的一面。”秦佑滔走到吧台,倒了杯水喝。
      夏枫树赤着脚走向他,走得很近,近得只隔着吧台了,她还将身体前倾,脸几乎贴上秦佑滔的,“看清楚,我是怎样成为一个泼妇的。”
      “怎样。”秦佑滔目光中的刺仍在,却刺不到夏枫树的自信心了。因为她的精神状态陷入逻辑之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想让我变成泼妇才满意吗?我从你们这种人那里所获得都是付出沉重代价的,我不是不劳而获,就算我不值得尊重,难道就该被欺骗吗?”
      秦佑滔后撤身体,他必须和她保持安全的距离,不会引起意外事故的距离。“世界是复杂的,你和某人的约定中,夹杂着其他人的利益。欺骗在某种层面上是存在的,但不是根本,你应该相信一些存在过的东西,并且明白,想要的,以后还会有。”
      “别跟我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话,只有你们这种有钱人才会说,这次得不到也无所谓。我输不起,你听懂没有,我输不起,告诉我童展在哪里?”
      “最好的工作是银行吗?没了就没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秦佑滔故意做出些轻松的表情,其实眼前这女人的令他很不轻松。
      “那是我不惜一切代价想获得的,为什么要让我得而复失,童展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爱童展吗?”秦佑滔声音不大,语气却极郑重。
      夏枫树冷笑,“我并不是以爱他为代价来换这工作。”
      “你应该了解,他不坏。”
      “是吗?我领教的还不够吗?”夏枫树背对秦佑滔,也因此,秦佑滔才去正视她,用怜惜的目光。是的,这女孩儿承受的比她获得的要重很多。那又怎样呢,谁让她惹了周燕然那样的女人。我不可能插手帮她去和周燕然交锋,只能尽量减少她所受的伤害,至少给她一条活下去的路吧。反正不久周燕然就会带童展离开,那么这一切都将告一段落。
      “对你来说,找份收入高的工作不是最重要的吗?””秦佑滔慢慢拾起地上的文件。
      “我只问你,童展在哪?”
      秦佑滔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说:“你的工作合同,云尚海鲜大堂经理。月薪八千左右,奖金另计,合同签订之日起开始计算工资。”
      夏枫树拿起那份合同撕了个痛快,“童展在哪?”
      秦佑滔又拿出一份合同,“和合超市百货部副经理,月薪五千起……”
      夏枫树又撕了,问同样的话,童展在哪?
      秦佑滔似乎没有耐心了,淡淡地说:“机会不会无限制给,门在那,请便。”
      夏枫树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女人怎么……”秦佑滔盯着门自言自语,他倒不担心童展会怎样,他担心的是这个陷入半疯狂状态的夏枫树会怎样。

      夏枫树是疯了,她死也要弄个明白。
      可是她找不到童展。
      手上的钱连吃饭都成问题,远方还有个天天在医院里花钱的爸爸,静下来的时候,她对未来充满忧虑。不该拒绝秦佑滔的合同,至少先活下去呀,可我若接受了,就不能再追查童展的下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生活要继续,那就再找工作,可是,可是肚子里的那个……
      那个‘麻烦!’
      夏枫树下了这个评语,她狠了狠心才用了这个词。

      又逢绝境。

      总得活下去!
      我得挺着,我得反击!
      夏枫树抱定这个念头,决定先抬起头来回单位打包滚蛋。会被耻笑的,但若不能迎击这耻笑,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反击她们。
      第二天一早,夏枫树回到单位,没有故作强硬,也没有故作淡然,她的样子和正常上班没有两样。被辞退的原因并不光彩,一言不发地收拾好东西,没人上前说什么。感觉和上大学时被议论内裤少差不多,那时可以拿出穷骨气来抵挡难堪,现在,就只剩厚颜无耻了。
      夏枫树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这不是她准备好的,是不知不觉间流露出来的。
      贺姐走过来说话,也就是太可怜了,是不是被冤枉了之类的。夏枫树抱着东西,淡淡地说了一句,“少管闲事。”
      “哎!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呀!”
      “你识好歹又何必自讨无趣。”夏枫树横了她一眼,大步流星向外走。
      “我是不识好歹,要不怎么搭理你这么个白眼狼!被开除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是啊,我被开除了!”夏枫树在门口停下来转过身,“你生哪门子气啊?”
      “我看不惯你这嘴脸,仗着长得漂亮就目中无人。落到这个下场还端个架子,端给谁看啊!”
      “端给所有人看,但好像只有你捧场。”夏枫树面露微笑,“你岁数也不小了,没见过人倒霉啊!凑这么近干嘛呀,不怕霉运传给你,让你在这小所里干到退休?”
      “你放屁!”
      “你就别抢着闻了,在这养老也挺好的。”
      夏枫树推门而出,贺姐追着大骂,不知为什么,她越骂,夏枫树越开心。好言相慰对她来说才可怕,她从来就不懂怎么面对温柔的抚慰,只会承受在凶狠的打击。
      她的心态在变,这是她没有意识到的。

      意外的是她看到了秦佑滔的悍马车。
      远远地站着。
      车里的男人只好下车走过来,“这是你的。”
      一个黑皮的文件包。
      “什么东西。”
      秦佑滔沉默着把包递到她面前。
      夏枫树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捆百元现钞。秦佑滔说:“九万五千,童展欠你的,该做的都做了,以后就由着你自生自灭。”他向车子走去,夏枫树说:“他还欠我份工作。”
      “补偿过了,你拒绝。”
      “你并没说那是童展给我的。”
      秦佑滔在车门前站定,想了想说:“你还有一次机会。”

      感冒的夏枫树仍然没吃感冒药,咳嗽几声,头痛发热对她来说是小儿科,她在小床上翻来覆去地躺了一天,一个忽然的电话又让她刚刚起头的计划变乱了。
      这电话是周燕然打来的,要求见个面。
      夏枫树答应了,作为现在的她来说,她极为期待这次会面,因为她意识到发生着的一切和这个女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她没有和兰韦晴商量。不要被任何人干扰我的决定,即使最终我错了,输得一无所有,我也只埋怨自己好了。

      酒吧里的灯光黯淡,她们坐在酒吧深处的卡座里,面对面。
      夏枫树很瘦,怎么看也不像孕妇。感冒使得她时不时的咳嗽,苍白的脸咳得泛红,面前放着一杯水,她端起来闻了一下,才喝了一小口。
      “我记得上次来这间酒吧,是和许岸一起。”周燕然说。
      没有比这更有力的开场白了,夏枫树一下就乱了阵脚。
      周燕然摇着头笑,如此轻易占了上风她竟有点失望。“看你这个表情,我说不下去了。”
      “你想说什么。”夏枫树的脑际飞快掠过周燕然与她和许岸的交集,在超市的那一次,这个女人了解多少。
      “本想花些时间去了解你这个女人,后来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这个人不喜欢体谅别人,也不爱原谅谁。特别讨厌你的原因也不会对你说,我所做的就是要让你明白,我毁你易如反掌。”
      夏枫树在心里画了好几个问号,恢复沉默。
      “你是为了钱和工作才跟了童展吧。”
      这是一个必须回答的问题,说完这句话,周燕然便用眼睛盯着夏枫树,等待答案。
      她们对视。
      “好漂亮的眼睛。”周燕然竟似忘了自己的问题,“如果没有童展这码子事儿,我会请你做我的模特,我喜欢画漂亮的完美的事物。”
      夏枫树仍然不说话,她还是弄不清周燕然的目的。
      酒送来了,两杯加了冰的苏格兰威士忌,周燕然端起其中的一杯,说:“这酒很烈,品质也不怎么样,但不知为什么,坐在这种酒吧里喝这种劣质酒特别有滋味。”
      “奇怪,你找我来谈心吗?”夏枫树找到说话的契机。
      “欺负一个孕妇我于心何忍呢。”周燕然话锋一转,夏枫树才发现她出手早了,进入周燕然的包围圈了。
      “喝酒吗,孕妇?”漂亮的花指甲衬着周燕然春葱似的小手,将那杯淡黄色的液体推动十公分,更靠近夏枫树一点。
      夏枫树隐约猜到,她是为了‘麻烦’而来。
      “我不喝酒。”
      “是从来不喝,还是因为怀孕而不喝?”周燕然语速不快,却也不能用轻描淡写来形容。
      夏枫树又不说话了。
      周燕然倒也不催问,慢悠悠地喝酒,酒吧里播着林肯公园的音乐,似乎很对周燕然的胃口。夏枫树无心听歌,她的心里在一条条地列着不同的可能,如同在起草合同范本。
      周燕然像个中医在号夏枫树的脉搏似的,揣摩着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许岸好吗?”
      夏枫树心惊,“不知道。”
      “你们分手了?”
      夏枫树不答。这女人把话转来转去的说是什么意思?
      “你会要肚子时的孩子吗?”
      终于说到主题了,夏枫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决定离开。对方的目的已经明确,就是她肚子里的麻烦。
      周燕然迅速移动位置,拦在她面前,沉声说:“生出来,我要。”
      夏枫树的眼睛有瞬间扩大,她不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美,而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

      童展出多少钱让你堕#胎,我出三倍让你生下来。

      夏枫树觉得荒谬至极,她拂袖而去。
      那女人是疯的吗?还是我正在走进一出伦理悲剧?
      我不会让自己沦为一个生产工具。

      下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安顿自己,不能作为无业游民在这个城市生存,一天都不行。

      秦佑滔接电话时,夏枫树听得出他身边围着几个人,正在说的也是一时很难听懂的专业话题,气氛很紧张似的。秦佑滔的声音里倒听不出什么,“上午不行,下午两点见面吧。”
      “我下午有事,就现在见吧。”夏枫树十分放肆地否决了他的意见。
      对方也不生气,“你到十郡大厦门口给我电话。”说完挂线,完全是秦佑滔的风格。
      夏枫树不以为意,倒是十郡大厦在什么地方有点为难她,上了辆出租车,报出地点,车子随即驶入主干道,向市中心前进。“这里经常塞车,我在前面路口让你下车,你走进去大概一百米就到了。很好找,前年才建好的高楼。就是那个,楼顶有十郡的牌子。”
      夏枫树顺司机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一片大厦里看到十郡,那楼不是最高,但深蓝色的楼体非常醒目。
      这种超级大厦都会有几个入口,夏枫树随便找个入口站定,便给秦佑滔打电话,五分钟后秦佑滔出现了。我又没说在哪个门,他怎么找到的。夏枫树暗想,却也不便多问,跟着他走。
      秦佑滔不高,目测也就一七二左右,但走路很快,快得夏枫树总觉得他要甩掉自己似的。
      上了电梯,夏枫树意识到有人在对秦佑滔致意,点头微笑,或者行注目礼。秦佑滔没什么表情,不大理会似的。更夸张的是,到了七楼以上,电梯停下来,门开后欲上电梯的人一见秦佑滔连忙退出来。
      在二十四层下梯,仍是一前一后。
      一个宽大的秘书台正对电梯,背景墙上是醒目的十郡实业。
      两位秘书同时起立向秦佑滔鞠躬,左侧是一个开阔的空间,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工作着的四五个人,后面延伸有多大的空间看不出来。右侧是一个弧形走廊,看不到尽头在哪里。白色的理石地面,夏枫树看不懂品级和价格,只觉得那白色石面在采光良好的窗口下,雾蒙蒙的一层。走廊很长,起码有四十五度的弧度,左侧是栅格扶栏,右侧是墙体,尽头是一个双开的木门,秦佑滔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不过他没打开那扇双开的门,而是走进右手边的房间,里面大概有五十几个平方,一个扇形会议桌,整齐摆放了十三把椅子,像个小型会议室。他坐下来,示意夏枫树坐在对面。
      夏枫树刚坐定,就有秘书送来一杯红茶。
      “说吧。”秦佑滔很正式。
      “我想……工作。”不知为何,夏枫树有些吃力,本以为理所当然的事,不知为何竟笨拙了。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工作。”秦佑滔的目光又带刺了,不是蔑视,也不是嘲弄,就是让夏枫树不舒服。
      她本能地挺起腰背,“你给我什么工作?”
      “给什么做什么?”秦佑滔微微扬起眉,令他工整的五官出现少许不协调。不难看,但看得出这个表情,他不常用。
      “未必,我也有选择权。”夏枫树觉得这样还能找回点自尊心。“
      秦佑滔不置可否,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了个键,立刻有人接听,秦佑滔说:“把上次送到我公寓的那两份合同拿过来。”
      合同放在眼前,内容与上次完全相同,夏枫树却犹豫了。在今天之前,她并不知道秦佑滔是这么有势力的人。同时,她也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大机构的权力中枢,秦佑滔的威势,傲慢都来得理所当然。和她工作过的所有地方都不同,随着那一层层电梯上升的不仅仅是人,还有夏枫树的心。从来没想过在事业上攀升,带着小富则安的心理在这个城市里谋生,每一次的付出和获得都在飘摇中患得患失,直到失去全部。夏枫树不是没有分析过原因,就是她没有根本,她安身立命之本不是自身的能力,而是一种依附。
      事实证明,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超市是什么?大堂经理又是什么?只有在离这个男人最近的地方,才能最快最强的生长。不恐高的人才能爬得最高。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座大厦里工作?”夏枫树说。
      秦佑滔是有些意外,但没流露出来,“你专业资质不够。”
      “是因为我曾经作弊看不起我吧。”
      “举着伤疤谈条件,你这女人也太歇斯底里了。”这话令夏枫树想起许岸曾说她总拿穷当武器。
      “本科生没资格进这座大厦吗?”
      “你最大的障碍不是学历,不是考试作弊,而是你的逻辑和观点都太偏执,若你是艺术家,可以体谅。我不会雇佣这样的人做我的员工,你在公司简直就是放颗炸弹,随时会爆。”
      “那云尚和超市算什么?”
      “那里和十郡不同,你搞得多热闹都没关系,我可以收拾,十郡不行,在这里爆炸,动摇的面积太大。”
      他越是这样说,夏枫树越觉得留在这座大厦里的方向是正确的。“为什么要把我形容成危险分子?我没有大闹单位的纪录。还是你想籍此说明我素质低下?”
      “我只要表明态度就行了,不需要向你解释更多。”秦佑滔淡淡地避过话锋。
      “十郡就那么了不起吗?即使在这里做个小职员也不行吗?”
      “不行。”拒绝得太干脆了。
      “我的学历不够吗?”
      “你的脾气,就是在办公室打杂都不行。会影响办公室工作气氛。”
      “什么意思?”
      “你不沟通,不包容,在每一个部门里,你的存在都会影响正常运转。”秦佑滔并非信口开河,毕竟夏枫树在和合超市里工作了那么久。
      夏枫树本想反驳,也是想到曾在超市工作的经历才闭上了嘴。
      秦佑滔摊开一只手,示意夏枫树在面前的两份合同里任选其一。
      “我想在这工作,什么工作都行。”夏枫树很诚恳。
      秦佑滔又用那种带刺的眼光看她。
      夏枫树不肯退让,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不自觉地放肆。
      这时有人敲门,一个中年女子走进来,秦佑滔似乎松了口气,未等那女子说出什么来便问她:“李丝,我们现在有什么职务空缺吗?”
      那女人看了一眼夏枫树,心领神会说:“有两个助理职位正在招人,一个是法律事务部,一个是市场经济部。不过都需要相关的执照。”
      夏枫树的心一沉,她没有通过司法考试。
      秦佑滔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过李丝手里的文件,他们在说什么夏枫树也听不懂,好像他们说得不是地球语言似的。
      卑微。
      夏枫树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不断刷新对自己的认知。眼前的男人之所以强大,并非因为这豪华的办公室,是他的智商,阅历,才华,魄力使然。我一味地索取什么呢?试图走捷径的结果又是什么呢?我抱怨父母家庭,可是若没有他们给我这样一张脸,此刻我又会身在何处呢?那些一直觉得自己很强的想法其实很浅薄,真正的生存能力是律师执照,是社会实践,是能屈能伸,然后才能在机会面前昂首挺胸不是吗?
      “我想在这里工作,请你给我个机会。”她谦卑的语气让秦佑滔一怔。
      秦佑滔正要说话,却听李丝在一旁说:“清洁部刚有了一个空缺。”
      夏枫树一怔,要我做清洁工吗?
      秦佑滔看了一眼李丝,这绝非他的意愿。
      “你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上班。”她轻描淡写地说着,飞快地看了一眼秦佑滔。
      显然,这是在帮秦佑滔把夏枫树安排到十郡以外的地方去。
      “好,我可以从清洁工做起,学习怎么与人相处,怎么融入你的集团。”夏枫树忽然说,“如果我尽快通过司法考试,你会安排我面试法律部的工作吗?”
      秦佑滔沉默地点了一下头,他并不想在这座大厦里看到她,会影响他对工作的专注。可是她如此倔强,似乎要摆脱那个用身体换未来的形象,还是另有筹谋?清洁工,她这样傲气的女孩怕是坚持不到三天吧。随她吧,随她吧,只要她尽快离开这间办公室就好。秦佑滔竟有些心烦意乱了。

      秦佑滔只有一个专属秘书,她叫李丝,三十九岁,在十郡乃至秦佑滔所有的事业里,李丝都是宰相级的人物,她擅于笑,却不健谈,戴红色胶框眼镜,喜欢穿深灰色套装。秦佑滔事业起步后,郑琳仪推荐李丝做他的助手。到秦佑滔的事业蒸蒸日上,李丝拒绝一切职务,只专心做秦佑滔的专属秘书,实际上也是总管一切大小事务。秦佑滔未婚,李丝就很像支撑他事业的女人,从工作到生活,无微不至。秦佑滔就是把夏枫树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他告诉李丝,“看着她,如果人际关系有改善,就给她提升的机会。”
      李丝对夏枫树早有留意,从秦佑滔钦选她做和合超市的海报模特开始,她就发现秦佑滔对夏枫树的关注。她一度认为秦佑滔对夏枫树有特别的感觉,否则当初也不会力排众议,选了那么一个不亲切的人登上超市海报板。秦佑滔不做解释,当童展带着夏枫树出现在云尚时,李丝认为,秦佑滔嫉妒了。那一整天,都没听到秦佑滔说什么,聊起工作来也是能不说就不说,能短说不长说,李丝问过他,是不是喜欢夏枫树,却被捷足先登了。
      秦佑滔的反应是一根雪茄,一个笑容。
      李丝明白,以秦佑滔的性格,即使童展和夏枫树的关系只持续三天,他也不会对夏枫树有任何发展。
      在秦佑滔心中,童展就是他的弟弟。

      在李丝心中,错过秦佑滔这样的男人,是夏枫树有眼无珠,童展那种纨绔子弟除了脸蛋俊俏根本就一无是处。当然,夏枫树这种以利益为目的傍少爷的女孩也不值得同情。倒霉是活该,秦佑滔对她的帮助实属多余。脱胎换骨?有必要吗?这种质素的女孩儿除了脸中看之外,就是一身坏脾气,说到底,都是男人给惯的。
      夏枫树签下工作合同时,并不知道她隶属于这样一位人物手下。她拿着两份培训资料乐滋滋地走出十郡。生活一下子有了目标,通过司法考试!就像只有淘米才有饭吃一样,在这种半强制性的指引下夏枫树又一次为生存找到起点。
      我要在这里工作,成为那堵玻璃墙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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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撕扯夏枫树,或许是那段时间我的生活过得比较无奈吧。
    爱会被俗世的沙尘淹没,当她重现时,才更加光彩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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