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吻之深

　　凤来不敢接触柳老师的眼睛，今天早晨柳老师没有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她，那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没把成绩告诉母亲，那就是面子加面子了。柳老师的样子还不错，是那种偶像级的人物，全班女同学都很喜欢他，自从他当了班主任，教她们的数学以后，女生的数学成绩是扶摇直上。
　　可是他让她去家里是什么意思？她要是不去，他会不会报复她？
　　那一会儿，凤来没有把柳泽西当成老师，而是纯粹当成一个异性，一个对她有暧昧态度的异性。虽然她的身体一直在憧憬，但是她的灵魂告诉她，她现在这种心态和异性呆在一起是相当危险，她应该尽量减少这种机会。
　　岫旎和凤来从小学开始，就既是朋友又是对手。虽然岫旎铆足了劲跟凤来比，但占上风的机会少。岫旎是清秀的，凤来却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那可真是鸡窝里飞出了一只金凤凰！岫旎的母亲更不甘心女儿在各个方面都逊色于凤来。容貌是天生的，不容易改变，而学习是可以超越的。岫旎的母亲说如果她这一次考试成绩超过了凤来，就奖给她一部手机。
　　在岫旎这种年龄拥有一部手机，她觉得非常酷，非常爽。毕竟高中生拥有手机，是一件酷毙的事，就是家境好，父母出于各种考虑也不给买。这奖品激励了她，为了能考出好成绩，她真是如囊萤，如映雪。她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虽然在凤来面前，她没有表示丝毫的得意，但是她似乎是欢天喜地跑回了家。
　　问题是母亲答应了，父亲关铁夫坚决不同意。
　　你一个上高中的女生要手机干什么，哪里就有那么多打不完的电话？再说老师在上课，你的手机哇啦哇啦的，像什么样子？还不把老师气死呀。
　　我上课还不会关机呀？岫旎反驳说。
　　一会儿关机一会儿开机，你全神贯注地折腾手机，还有时间和精力听课吗？
　　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父亲的口气很坚决。
　　岫旎有一点气馁地说：我又没有主动要，是你们答应的，做父母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反正不给买，就是不给买，你再说什么也不给买。关铁夫不吃她这一套。
　　岫旎没有辙了，冲着关铁夫悄悄地骂了一句老顽固。就跑回自己的房间，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关铁夫笑了笑，过来敲敲门说：别生气了，我奖励你一顿美餐，餐馆由你挑。
　　岫旎叽咕了一句：谁稀罕。
　　不吃白不吃，你老爸的这一顿也不是好宰的。
　　凤来和岫旎手牵着手走出了教室，却在校门口告别。平时她们总是结伴回家，岫旎沉浸在自己的郁闷中，便忽视了凤来的异常，也就忘了问：上完晚自习，你不回家，要去哪里？
　　凤来见岫旎没有问，也就没有说；如果岫旎问，她一定会说，说不定还会邀岫旎一块去。事情巧就巧在岫旎没有问。
　　凤来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天已经快黑了，有那么一朵乌云，遮住了天空中灿烂的晚霞，好像要下雨，黑夜的感觉更强烈了，但那幽暗的光线还含有百合灰、紫檀色、杏子黄。这些颜色照着凤来，凤来的头发就成了金的，脸就变红了，连那一身蓝色的校服也变成紫色的了。
　　等同学们陆陆续续从身边擦过去，凤来这才鬼鬼祟祟地转过身向柳泽西的家走去。
　　她警告自己，其实不应该这样心怀鬼胎，柳老师找她是谈学习，是她最近一段时间的反常表现，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坦然，长这么大，她很少面对异性。母亲把她管得太死，结果适得其反，她反而不知道怎样面对，虽然是她的班主任，她也很少跟他说话，而柳老师一般也不找她的茬，作为学生，她没有给他制造任何麻烦。
　　柳老师的家离学校并不远，要说留在学校和去家里也没有什么两样，因为这一会儿，学生都走光了，学校里静悄悄的，像一个孤岛似的，一盏亮灯也没有。
　　凤来忐忑不安地敲门。
　　柳泽西已经回来了。
　　柳老师的家不大，一间卧室带一间厨房。他开的数学班就在隔壁。这间房子还是另一个老师留给他的，那个老师买了房子搬走了。今天不是双休日，他本来没有课，只是一个学生要来补课。为了做到两不误，他只好把凤来叫到家里。
　　泽西拎着一个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把塑料袋解开，端出来两个饭盒，把其中一个推到凤来跟前，并递过来一双筷子说：先吃饭。
　　凤来没有接，呆呆地望着柳老师，说：我不饿。
　　这都八点多了。泽西把筷子放在塑料袋上，又替她倒了一杯水。
　　凤来执拗地说：我真的不饿，我妈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我要是在这里吃，回去没有办法解释。
　　凤来从一进来就把她和柳泽西摆在一个敌对面。班上比她考得差的学生多的是，柳老师不去关心他们，为什么偏偏和她过不去？是看她不顺眼，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他把她约到家里来，又匆匆地去买了两盒饭，这是什么意思？这饭里该不会有毒吗？她怎么突然就想到迷魂药之类的东西。
　　泽西大概觉察到她的敌意，也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笑着说：你就不会跟你妈说，你和关岫旎在一起，关岫旎请你吃沙锅。
　　柳老师也知道她跟关岫旎好，看样子什么也瞒住老师，凤来警惕的心又莫明其妙地放松了。
　　这柳老师不像上课的时候那么不苟言笑，他似乎有一点顽皮，还有一点诙谐，总之，不像平时那么不好接近。她笑着说：那有老师教学生撒谎的。
　　这也不叫撒谎，只是同样的故事不过变换了一下人物。
　　这样的变化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泽西又替凤来把饭盒打开：红烧排骨、鱼香茄子、青椒烧豆腐。看起来鲜艳娇嫩，闻起来香喷喷的，凤来被这饭菜诱惑着，这一次没有拒绝。她的确是饿了！
　　吃完了饭，泽西又递给她一块口香糖。
　　柳老师想的可真周到。
　　凤来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打量柳老师的家。宽宽大大的一张双人床，大床的正中央挂着柳老师的结婚照，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架，上面摆着整整齐齐的书，右墙前的矮柜上摆着电视机，和它对应的是茶几沙发。房间不大，却干净素洁。
　　凤来突然变得活泼，说：柳老师，你夫人可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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