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吻之深

作者:绽梅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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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凤来篇第十四章心如死灰(1)


      事情没有顺着叶雨宁的思路发展。她这样折腾的结果,却是金凤来还留在学校,而柳泽西却从学校里滚了出来,这和她预期的目标大相径庭。从事情的发生来看,不管当时的情况怎样,她也认为,柳泽西应该负主要责任,她更应该痛恨他,表面上,她也这样做了,然而在潜意识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更痛恨金凤来。现在金凤来安然无恙,而柳泽西却遭受惩罚。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她当然不能停止她的计划。
      这个时候,顾老师回来了。
      顾老师回到单位,就觉得什么都不对劲,那些平时熟悉的老师一下子变得怪怪的,总是在她漫不经心的时候偷偷地打量她,在她无畏地迎着他们的目光时,又慌乱地躲避。空气弥漫一种别样的气味,有一点像煤烟,又有一点像火药,越靠近她气味越浓,仿佛擦一根火柴,她周围的这片空气就会熊熊燃烧起来,母亲的心被烧得很疼,总觉得发生了一件不好的和自己有关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又很茫然。
      最近,她写教案感到疲倦,端起一杯剩茶水向门口的花园扑去时,也没有看见柳泽西,她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忍了几次终于没有忍住,问了郭老师。
      郭老师不想让顾老师伤心,这件事能敷衍就敷衍,能拖延就拖延,顾老师那样的身体,经不起任何刺激。她平静地说:柳老师的媳妇流产了,他请假照顾去了。
      顾老师的心并没有坦然,反而更加忐忑不安。
      叶雨宁不失时机地出现了。
      当这个身材窈窕,面目清秀的女人,站在顾老师的跟前时,顾老师竭力在记忆里搜索与她有关的信息。
      柳泽西结婚时,她去喝喜酒,这个女人是新娘,虽然过去了几年,除了有一点清瘦,她的样子基本没有变。
      她找我干什么?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顾老师不由地警惕起来。
      叶雨宁对这一次见面充满了必胜的把握,面对这个憔悴的中年女人,知道女儿的一切,对她意味着什么。
      简直是猝不及防,简直是晴天霹雳。顾老师还没有听完,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空气在她的唇边蠕动,就像一杯琼桨玉液,却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顾老师支撑不住,郭老师急忙把她扶到沙发上,顾老师口吐白沫,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知道顾老师的心脏有毛病,这会儿纷纷从座位上起来,手忙脚乱从顾老师的包里翻药,倒水,喂药,顾老师拒绝往下咽。
      郭老师急忙打了120,过了一会儿,一辆救护车呜呜地冲进学校,拉走了母亲。
      凤来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发生了。她心里难过极了,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往医院跑。她那种不要命的样子,使岫旎觉得自己有责任陪她一块去。凤来泪流满面地说她是去看自己的母亲,她不需要陪。
      学校很幽僻,等她跑到马路上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她挥了挥手,一辆出租车嘎地停在面前,拉开门跳上去,车便像箭似的向前飞驰。凤来像瘫了似的靠在椅背上,眼前闪过母亲苍白如纸的脸。这些年,她和父亲就像母亲肩上的一副担子,不管如何沉重,母亲都咬紧牙关往前走。如果不是受到致命的打击,母亲是决不会在同事面前倒下去的。是她,让母亲蒙羞!泪水模糊了凤来的双眼,在那渐渐洇湿的视网膜上,往事一幕幕地撞击。
      她记得她们家倒运的日子是从父亲下岗开始的。刚开始,她和母亲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严重。树挪死,人挪活,只要有胳膊有腿,总能找到活路的。当初母亲的父亲死了,当母亲的母亲跑到学校,六神无主地告诉母亲时,母亲当时的感觉就是她家房顶上的大梁塌了。没有人帮她,她的母亲只会哭。然而,在那样一种艰难困苦的情况下,她只有十几岁,不也挺过来了吗?父亲是成年人,应该能面对人生的各种挑战。只要精神不倒,什么都压不垮。可是,父亲没有母亲坚强,他呆在家里,像丢了魂似的,成天无所事事,唉声叹气。
      母亲觉得有必要给父亲找事做。
      马路边上的服装店,一家挨着一家,像比赛似的,越开越多。母亲想,那肯定是有利可图的,要不,怎么那么多人喜欢开呢?母亲的一个朋友也说,有的服装店看起来门庭冷落,可是,一开张吃三天。母亲满眼看去,街上漂亮的姑娘简直是过江之鲫,日新月异的生活,使姑娘们越来越美,越来越时尚。母亲彻底动了心。最主要的是,母亲见不得父亲一个大男人没有工作。
      父亲刚开始还犹犹豫豫,在街上转悠了几天,见许多服装店的确很红火。再说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主意,多少年来对母亲都言听计从,在他看来,再也没有比母亲更能干的女人了,自从娶了她,日子是越过越好。——她帮他换过两次工作,一次是由倒班换成了正常班,再一次由正常班又进了科室。虽然,他是一个大男人,但是,这个家早就违背了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这些年,家里和外界无论发生什么联系,都需要母亲出面,家里的重大决策,当然也是母亲说了算。既然是母亲的想法,那肯定不会错,因为她就从来没有错过。
      父亲心里有了打算,就格外地留意服装店出租。
      那几天,母亲不停地咳嗽,好像是感冒了,父亲就想着到批发市场去批几条鱼给母亲补一补身子。他骑着一辆破自行车,东张张西望望,经过市中心时看见一家服装店转让,转让费二万元。
      他进去转了转,虽然店铺不十分大,凭着这些天对这个行情的了解,父亲知道像这种繁华地带的服装店转让费最起码要五万元。父亲没有经验,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大便易,鱼也不买了,他的本意是想回来跟母亲商量,但那一次活该父亲倒霉,他无意中碰到了小彬。
      小彬和母亲是那种同甘苦共患难的朋友,在母亲最贫穷的时候,曾经鼎力相助,后来小彬生意做赔了,母亲主动借给了他二万元。钱已经借了好多年,小彬也是黄鹤一去不复返。
      母亲担心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私下里曾经向凤来嘀咕过,曾经向父亲嘀咕过,就是没有勇气向小彬嘀咕。
      那天,母亲上班还没有回来,小彬来还钱。坐了一会儿,便千恩万谢地走了。父亲看着桌子上的二万元钱,不知道怎么想的,连电话也没有给母亲打一个,就揣上了。
      这些年家里的经济大权一直由母亲掌管着。父亲瞒着母亲要拿出来这么一笔钱,如果不是小彬,母亲肯定会知道,那么以后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也许那一刻父亲太想给母亲以意外地惊喜;也许他还有一种自豪感,也许就是神使鬼差。反正,那一回他替自己做了一次主,唯一的一次。
      他端着一碗面,坐在母亲的对面,吃得满面红光,随着哧溜哧溜的最后一口面咽下去,他擦了擦嘴,拍了拍滚圆的肚子,很是得意地告诉了母亲。
      母亲夹起一筷子面,正要吃,然而筷子停在半中央,眼睛吃惊地睁圆了。凭一种直觉,她在外面流浪好多年的二万元永远也回不了家。放在小彬那里,她还有想头有盼头,现在变成了一间空空的房子,却让她的心也跟着空荡起来。她双眼一黑,凝固的表情开始生动了,说出的话却像水龙头的水喷了父亲一脸:凡事都要问一个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便宜呢?这说明房主急于脱手,为什么急于脱手?说明店铺有问题。
      店铺会有什么问题,母亲暂时还闹不明白。但她的口气分明就像老师在训斥学生,
      父亲很受伤害,结婚这么多年,母亲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她对他相当地温和。
      父亲架不住这么多为什么,在这么多的为什么面前,他有一点头昏眼花,还有一点忐忑不安,但他不相信自己这么容易上当。
      他争辨地说:也许房主急于用钱,也许房主不想干了。凡事都应该往好处想。
      母亲放下筷子,把碗一推说:做生意凡事都要往坏处想,俗话说,无商不奸,你只有把各种险象都想清楚了,才能成为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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