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作者: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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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伤了


      杨柳依在城市的另一头打了几个喷嚏。柳小冬踢了她一脚:“多穿几件吧,又感冒了吧?!”

      杨柳依不情愿地披上了一件刘小冬的外套,路过穿衣镜时瞥了一眼,发现自己穿了外套俨然像个村姑,吓得赶紧把衣服又脱了。柳小冬“啧”了一声:“叫你穿衣服,你怎么不听啊?!”

      杨柳依故作而言他:“你今天怎么不去跟你那帮好闺蜜去票戏啊?”

      柳小冬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没到时间呢。”又扫了眼杨柳依:“最近,跟轻尘还好吧?”

      杨柳依点了点头。

      “那他父母有没有什么说法?都老大不小的了。”

      杨柳依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柳小冬有些黯然地盯着电视机,不再说话。杨柳依看她这样,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柳小冬一把拍开她的手:“干嘛?烦人,不要挡我看电视!”

      “哎呀,你看看我的手嘛~”杨柳依撒娇。柳小冬终于留意到了无名指上的戒指,问:“什么意思?”

      “严轻尘跟我求婚啦,啦啦啦啦啦……”说着得意洋洋,摇头晃脑。柳小冬笑着看她兀自一个人乐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出门去找票友的时候交代了一句:“不要到处显摆你那戒指了。平时就拿下来藏好了吧,别弄丢了,回头哭鼻子。”

      杨柳依觉得没有必要。柳小冬出去了,她也在家呆不住,于是去找李楠。李楠最近陷入了产后抑郁。自己亲手照顾孩子吧,晚上睡不好,一会儿起来看看孩子有没有踢被子,一会儿起来看看孩子有没有闷到被子,折腾得奶水都少了。孩子吃不饱,又不肯喝奶瓶,饿得嗷嗷哭,孩子一哭她也哭,两人哭得李亦凡要崩溃。于是找了个月嫂帮忙一起看孩子。李楠又信不过月嫂的能力,洗澡怕水凉,穿衣服嫌太多,作天作地,月嫂受不了不干了,于是李楠又哭。李亦凡不止一次恳求杨柳依多来看看她的亲闺蜜,不然他要疯了。

      果然,李楠正手忙脚乱地给儿子换尿不湿,小子裤子都蹬了,她还没穿好。还不让王阿姨帮忙。杨柳依走过去,一手提溜起小子的两条腿,麻利儿的把尿不湿塞屁股下,放下腿,拉好尿不湿,扣上。一气呵成,天生的高手。

      李楠一包泪站在一旁,抽抽嗒嗒地说:“我真是太没用了……你没带过孩子,都能做得这么好,我天天看着他,他天天哭……”

      杨柳依抱起孩子,用胳膊肘把李楠往床边带,让她靠着床头躺下了,又安抚王阿姨,让她帮忙准备些果汁。

      小子在杨柳依的怀里很安静,大睁着眼睛看着杨柳依说话:“孩子哭是很正常的事。他又不会说话,只能用哭来表达他想说的话。饿了哭,尿了哭,困了也哭。你可能觉得他就是哭,但是有不同的诉求啊。你要注意观察,他哭你也哭,你还有心思揣摩他的想法吗?嗯?”

      李楠红着双眼看着儿子:“是这样吗?”

      “当然!我查了书的,绝对权威。”杨柳依信誓旦旦:“我保证,他会成为一个英俊潇洒的大小伙子,你要保证你自己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妈。”

      李楠“噗嗤”笑了,拉了拉杨柳依的袖子:“跟严总还好吗?”

      杨柳依逗着小子说:“我还是等你儿子吧,养成计划,你觉得怎么样?”

      李楠推了她一把:“不怎么样!我可不要满脸褶子的儿媳妇。”

      杨柳依看着露出谜之微笑的小子,说:“连你都嫌弃我,严总的妈也嫌弃我呢!”

      “嫌弃你什么?”

      “嫌弃我满脸褶子啊!”杨柳依开玩笑。

      “严肃点儿!”

      “嫌弃我没爹,穷,老……没权势。大概这些吧。毕竟论长相,我其实也是无可挑剔的,你说呢?”

      “嗯……比我略差一点。不过配严总那冰坨子脸也很可以了。你别担心,有钱人家就这德行,不嫌弃一下人家,不能显示自家门楣高大。”李楠不屑地说:“我当初嫁李亦凡,要不是我爸妈嫁妆给得到位,指不定要给我看什么脸色呢!”

      “李亦凡没给你看什么脸吧,我看你倒经常给脸李亦凡看。”说完对小子说:“你以后可不能学那些有钱人一样,拜高踩低,人家闺女也是千娇万宠的,要对人家好~”

      “醒醒,别对我儿子意淫了!”李楠喊。

      “啧,从小教他做人的道理,你懂不懂,不要一身铜臭味儿,很不讨人喜欢……”

      “严总的铜臭味儿那么大,也没见你离他远点儿,他勾勾手,你不就扑上去了!”李楠抱过儿子,嘴上不忘损杨柳依。

      杨柳依点了点头,说:“行,我看你完全没有抑郁的情绪,怕是演给李亦凡看的吧,怼起我来简直是要把我弄抑郁啊!”

      李楠照旧留杨柳依吃了晚饭,然后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她。杨柳依站在街边等车,一辆黑色的车突然停在身边,车窗摇下来,又是刘志远那个欠打的脸。

      杨柳依上了车,问:“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刘志远搓了下脸:“依依,你让我赡养老人,那确实是我应该做的。谁让小莫是因为我而自杀的呢,是不是?但是你看啊,我虽然开着奥迪,但我也就这车拿得出手,在生意场上跑,总归不能太没面子,是吧?我没那钱给他们了……”

      “那你还好意思找我!”杨柳依咬牙切齿地说。

      刘志远那油头粉面的脑袋晃了晃:“我……我这是情不自禁啊,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停下来看看你……”

      杨柳依不再跟他废话,拿起包冲他一顿狂揍,下车前还不忘狠狠踹了他一脚。甩上车门一顿暴走:“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无数次想要掐死刘志远,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杀人不犯法,杨柳依绝对会藏一把刀把他扎成蜂窝煤。如果有一种审判,可以不参考法律,而仅从道德层面出发,那该多好,刘志远这种人渣应该被处以极刑。

      人生的无奈之一,就是不得不看着王八活千年。

      一转眼,又是一年了。过了年杨柳依29岁了。虽然只是虚岁,但是杨柳依也心虚。因为柳小冬看她的眼神里有了更多的欲言又止。

      杨扬的妈妈居然不怕死地,又跟柳小冬游说了好几次,打定主意要从自己的外甥手里抢人。柳小冬心动不已,杨扬回国后在一线城市的医院谋得了职位,因为他的留学背景,医院给他的待遇不低——这样的工作稳定、性格开朗、双方家长都很满意对方的人选,才是她梦想中杨柳依的归宿啊!

      柳小冬备受折磨,既担心错过杨扬这种可遇不可求的良缘,又担心杨柳依受了严家的欺负敢怒不敢言。她心里像有两股力量撕扯一样,焦虑不安,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一层。

      而严轻尘听说了这事,过年看见这个舅妈,拉着她的手,讲了一上午他跟杨柳依的深厚感情,言下之意他跟杨柳依好着呢,让她趁早知难而退吧。

      杨扬的妈听了差点心梗发作,回去找个由头杨扬狠狠骂了一顿,大致意思就是事业能力不如表哥,讨女人欢心也不如那个一天到晚板着脸的表哥!杨扬也很委屈,一年到头难得休个假,还要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挨骂,冤死了!幸好,当晚就有电话把他紧急召回医院,让他逃离了亲妈的魔爪。

      严轻尘也着急,自己近两年要入董事会。入了董事会,空闲的时间就更加少了。他想趁入董事会之前,把他和杨柳依的事情落实了。奈何父母那头僵持着,他也想下下狠心跟杨柳依生米煮成熟饭,逼他们就范。严母早放了话,如果有了小的,那就带回来养着好了,反正严家不缺这口饭。大的要想进门,别想了。

      严轻水倒是跟那什么周子轩有了进展了。说起来还是杨柳依给她出谋划策,怎么欲擒故纵,怎么若即若离,一套一套的,居然还真有效果,周子轩渐渐跟方小雅断了联系,严轻水也跟这个闺蜜没有那么亲了,反而对杨柳依有些依赖,有什么事都问她。杨柳依性格泼辣,但是脑子好使,十次有九次都能搞定。两相一比较,严轻水觉出差距来了,方小雅想必也不是真心想帮她,不然怎么约了半年学弟,都没有进展,反而自己跟学弟先暧昧不清起来。

      眼看着严轻水快要搞定周子轩,严轻尘快要给呕死了,自己的公公婆婆还没搞定,帮旁人搞男人倒是起劲得很。于是,杨柳依莫名其妙又被强行周六无偿加班,叫苦连天。最苦的是,这个严夫人隔三差五要来给她做思想功课。

      如此大家各怀心事,又过了半年。

      终于在6月开始的时候,柳小冬先绷不住了,对着难得一见的严轻尘哭了。一边哭一边说:“轻尘啊,不是阿姨心狠。依依29岁了,要看半年又要过去了,女人过了30岁,那就真的是无人问津了啊。我一个人把依依拉扯大,没有再嫁人,就是怕她受人冷眼。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早日成家,有人能接替我爱护她,不要让她被人欺负。如今你们家白不提黑不提,拖着她,要拖到什么时候啊?要实在不成,就算了吧,我也能理解你家人的顾虑,咱们好合好散,行么?”

      严轻尘急了,忙安抚柳小冬:“我早把她当我家家人了,不会散啊。是我不对,工作忙起来,时间过得快,不知道您心里的煎熬。我今天就回去跟我爸妈商量,您再宽容我一下,好吗?”

      杨柳依坐一旁看呆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亲妈在不做任何暗示的情况下,就来了这么一出,尴尬地扶了柳小冬的手臂:“妈,你干嘛呀?我又不着急……”

      “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着急?35岁?40岁?”柳小冬抽了下鼻子,“我出门被楼上楼下指指点点,没关系,我都能忍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30岁就要过黄金生育年龄了你懂不懂啊?!轻尘马上都要40岁了!在我们那个时候,40岁都要做奶奶了!”

      严轻尘迅速被传染了尴尬,坐立不安起来。舔了舔嘴唇,偷眼看了下被训得缩着脖子的杨柳依,顿时生出同病相怜、相依为命的感觉来,无比亲切,无比美好。

      柳小冬掉头继续对严轻尘说:“轻尘,阿姨不是要逼你。实在是时间不等人。你父母,也是60多岁的人了,他们也一定很想要抱孙子,你们做小辈的,就多体谅一下我们吧,早做决定。”

      严轻尘走的时候,杨柳依被柳小冬留在翠苑,说是好久没在家住,要好好陪陪她。

      门一关起来,柳小冬就横眉怒对杨柳依:“你是不是个傻的!他工作忙,想不起来结婚,你能不能时时提醒他?你要等,等到什么时候算完!?你有什么筹码去等?!他一个有家业的男人,熬到45娶个25的也不成问题!你呢?只能去给人家做后妈!”

      杨柳依无语地剥着手指头,柳小冬看到她的戒指,抓起来就往下薅,杨柳依疼得嗷嗷叫:“妈,你干嘛,疼疼疼疼……”

      柳小冬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送你个戒指,你跟个宝贝一样戴着,你觉得他求婚了你们就算功德圆满了吗?没有领证办婚礼知会亲朋好友,一切都是白瞎!我求求你,好吗?你就长痛不如短痛,放手了吧!”

      杨柳依被柳小冬歇斯底里一顿哭诉吓坏了,抱着柳小冬安慰她:“您别急啊~虽然我马上要30岁了,我最近一直有锻炼身体,我保证我的身体可以和25岁的女孩一样棒!结婚,虽然他妈妈还没有同意,但是,他也一直在努力啊~我们没有在干耗,一直有想办法。”

      “那你就更要放手了!你们一直想办法,也没有说服他父母,就算以后说服了,你进这个家门会好过吗?你想想,你要过这种看人脸色的日子吗?依依,妈妈不是一开始就不同意的,我也是看了这么些日子的。有时候,放弃比坚持更需要勇气,你能鼓起勇气,分手吗?”

      杨柳依看着殷切地望着自己的亲妈,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和严轻尘在旁人看来,似乎没有多少情谊,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杨树不在的二十多年里,给了她安全感的,只有严轻尘。连柳小冬都不能让她彻底安心。

      好不容易安抚好柳小冬,杨柳依挣扎着回了芳华园。她现在尽量不住翠苑,免得碰到老街坊又要问东问西,怪烦人。

      打开门,打开灯,看到鞋柜里有严轻尘的鞋子。走到床边一看,此人正睡得香。杨柳依坐床边看着他,心想,要是最终没能在一起,那必定是我妥协了,严夫人没有什么可怵的,不过就是拖着我吧,柳小冬可不能不管她,她熬了半辈子,都是为了我,我怎么好伤她的心?其实杨扬真的挺好的,又帅又年轻,工作也好,性格也好,关键是他妈妈不嫌弃我家,多好……

      “你是不是在琢磨着怎么甩了我?”严轻尘突兀地出声。

      杨柳依吓得从床边跳了起来,站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嘴里心虚地辩解:“我没有……”

      严轻尘照旧躺着,却呐王一样的灵魂俯视杨柳依。他冷冷的眼神瞧着她:“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杨柳依呵呵地伪笑着,去浴室洗漱了。严轻尘视线尾随着她,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待杨柳依洗漱完,严轻尘还坐那儿,手里擎着一杯红酒。杨柳依看见了,嘟囔着我也要喝,自己给自己倒了半杯,放床头上。

      两人奇葩地坐在床上,碰一下喝一口,不一会儿喝完了。严轻尘放下酒杯,压在杨柳依身上,吐着甜香醇美的酒气问:“你不会离开我吧?”没等杨柳依回答,便堵住了她的口。

      第二天,严轻尘把会议和乱七八糟的工作都往后推了推,先把杨柳依送到李楠约的饭店,然后就回了父母那里。

      平时除非节日,严轻尘一般不怎么回家吃饭。所以突然回家,严夫人有点诧异。但还是先安排阿姨做饭买菜去了。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过饭,等阿姨收拾完桌子,就先让她回去了,剩下的明天再弄。

      严轻尘泡好茶,给父母各斟了一杯,而后端起茶杯开口了:“儿子可能要说让你们生气的话了,爸爸,你的降压药吃了吧?”

      “那你还是别说了,你爸心脏最近也不太好。”严母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要说什么,因此没好气地打断了他。

      “我们先听听再说,好吧?不要老是这样打断孩子的话,你看轻水都让你说得不回家了。”严父不满地抱怨。

      严母满不乐意地喝了一口茶,看着儿子。严轻尘见状,续了续茶说:“妈,我知道,你不满意依依。你觉得不足的,我都知道。但是除了家世,我觉得她样样都很好,脾气也合我心意,模样也合我心意,学历、能力,样样都还好。难得的不就是样样都好吗?”

      “我不觉得。一没有规矩,二没有家教,那种条件一抓一大把。最要紧的就是家世。儿子啊,你为什么还这么天真。我们要的是强强联合,不是去给别人做踏板啊!”严母说着说着就要上火:“杨柳依嫁过来,倒是可以提升她的经济水平,改善她的生活,你呢?我们呢?没有任何助益!公司马上要上市,你要进董事会接你老子的位置,你不要一个看得过去的妻子来给你撑腰?!方小雅已经是我放低要求了,要不是看她爷爷曾经也是省里一把手,还有些余荫,我都看不上她老子的那个教育局长。杨柳依算什么回事?来我们家垫脚都不够看!”

      “好了好了!”严父伸手阻止了严母越说越不上台面的话。转头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儿子,最近事情多,儿子看起来满脸疲惫,严正雄有些不忍心,想了想用相对比较轻松的语气:“轻尘啊,不要怪我们固执,都是过来人的建议。如果我们把眼睛捂上,任由你自己做主,以后遇到难事,爸妈帮不了你的时候,多一条路,就是多一个机会啊!”

      “爸,妈,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很有预见性。我也认同你们的想法,如果我有孩子,我也会这样考虑。如果没有杨柳依的话。”严轻尘停顿了一下,又用更坚定的语气说:“但是现在我有了她,其他人我都容不下了。我满心满眼都是她,让我换一个人,除非……除非是要我命吧……”

      严母顿时就开始大喘气了:“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她给你下什么蛊了,你这么护着她!?”

      严轻尘忙给他妈顺气:“妈,从小到大,我没给您添过堵,您就顺我一回吧!不要再为难我和依依了好吗?我们给您多生几个孙子,行么?”

      严母刚要起身开腔,严父拉了拉严母的手,示意他来。

      严父说:“你跟杨柳依现在在热恋期,谈这些你也听不下去,再冷静一段时间吧。”

      严轻尘急忙说:“爸,你40岁时候,轻水都打酱油了!我马上也要到不惑之年了,也该结婚生子了。”

      严父说:“我们没说不让你结,只是人选不合适。”

      严轻尘还要再坚持,严父打断了他:“争下去没有意义,让时间来说服你吧。”

      “你们不同意的话,我也不会坚持,天底下不被父母同意的婚姻多了。我不介意再多加一个。”严轻尘气呼呼地说着要走。

      “什么意思你?你想不经我们同意就结婚!?”严母喝道。

      严轻尘站着没说话,默认了。

      “你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又不是封建时代,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要干涉我的婚事,你去看看满大街有几个父母,会去干涉自己儿子的婚事!!”严轻尘怒吼。

      “你!你!好,你翅膀硬了……你!”严母气得“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严父看老婆气成这样,顿时火冒三丈,抄起手边的水壶砸了过来,严轻尘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下,水壶的开水还是泼了出来,顺着后脑勺淌进了脖子、后背……

      严轻尘低声的惨叫把严母的心都揪起来了,只来得及抱怨了一声“你发什么疯啊”就扑了过来,猛得掀开严轻尘的衣服,把严轻尘弄得更大声地惨叫了起来。严母吓得不敢再动——皮肤粘着衣服被扯下来了。

      严父第一个反应过来,喊着:“快快快,冲冷水。”一边往浴室跑去。严轻尘呲牙咧嘴地吸着气跟上去,跑到浴室站到父亲开好的冷水下冲了十分钟,背上,后脖子上没那么烧灼疼了,才出来。彼时司机已经在门口待命了,于是上了车直奔医院。

      杨柳依正和李楠逗着李一毛(对,李亦凡随口给自己儿子取的小名,说贱名好养活)看隔壁座上花朵儿一样的小姐姐,突然接到严轻尘的电话。杨柳依匆匆跟李楠道了别,去了第一人民医院急诊。

      赶到急诊,就看到严轻尘后背白一片,红一片,医生正在涂药。严轻尘苦着脸皱着眉,完全没有往日英俊潇洒的样子了。杨柳依看到严轻尘父母都在场,压制着喷涌而出的话,维持住了礼数,叫了声“叔叔阿姨”,然后跑过去就蹲在严轻尘身前轻声问:“疼吗?”

      严轻尘看到杨柳依的脸,眼眶瞬间红起来,摇了摇头,过了会,又点了点头。杨柳依握了握他的手,站起来对严父母说:“叔叔阿姨,这里挺乱的,病菌也多,对您二位身体也不好,要不就先回去休息吧?我照顾他,有什么问题,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严父讪讪地点了点头,说:“那,轻尘就交给你了。”

      杨柳依微笑着回:“应该的,应该的。您二位路上注意安全。”说着送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在开药、交代注意事项。杨柳依去交了费,拿了药,就回去了。问严轻尘去哪边,严轻尘略一思索:“芳华园吧。”在他的感觉里,自己的窝容易被父母妹妹“入侵”,还是芳华园清净。生平第一次跟父母吵得这样凶,还平白受了一壶开水,让他觉得难堪,也难受。

      到了家,杨柳依让严轻尘趴在床上,问他要不要喝水,他点了点头。杨柳依正要转身去倒水,他一把搂住杨柳依的腰,不撒手了。杨柳依于是甩了拖鞋上床,把严轻尘的脑袋搂到怀里,小心地避过烫伤的地方,用指腹轻轻地挠着他的头,背,手臂……不一会儿,严轻尘便睡着了。

      杨柳依低头看着这个男人,她猜到了他跟父母谈得不会那么顺利,但是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天热了,烫伤容易发炎化脓,衣服也不好穿脱,有的受了。虽然严轻尘也不是几岁的孩子,这点疼都吃不得,但看到平时威风八面、春风得意的他因为自己遭受一场突如其来的伤害,杨柳依还是心疼得不行。

      接下来几天,严轻尘请了假,躲在杨柳依这里图清净。杨柳依也在电话里把大致情况告知了下柳小冬,免得她没事又来芳华园闲逛,开门看到半裸的严轻尘。柳小冬在那头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杨柳依还是要照常上班,白天谁来照顾严轻尘成了个问题。找钟点工吧,严轻尘嫌外人在家里转来转去,不自在。叫外卖吧,严轻尘就一脸委屈地表示病人待遇太差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勉强接受安排。最后杨柳依只好每天中午赶回来做饭,伺候少爷吃饱喝足了再上班。晚上早早下班回来,给少爷做饭,伺候擦身(对,医生交代伤口不能碰水,但是少爷一定要洗澡,杨柳依只好每天给他全身擦洗),上药,打扫卫生,所有的事情忙完,然后把在公司没完成的工作拿出来做。

      偏偏临近月底,事情堆得山一样高。偏偏这个少爷白天睡多了晚上便像吃了兴奋剂一般活跃,又是唠嗑又是上下其手,惹得杨柳依大为光火:“你们资本家就是吸血虫,尤其是你!在公司剥削我,还要到我家来剥削我!”

      严轻尘听她这么说,便一声不吭,委屈地坐回床角,既不看球赛,也不看财经杂志,就对着阳台外面黑乎乎的天空发呆。那背影……甚是落寞,甚是忧伤。

      杨柳依只好认命地关上电脑,凑过去问:“伤口还痒不痒?要不要挠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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