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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
“晴晴,易卿,过来吃饭了。”
开晴回头,望向站在门口的父亲,今夜是大年三十除夕,万家灯火下,父亲眼中流露的冷清,她不敢想,那双眼里曾也有的柔情,“七年了……原来……”一切从来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什么也没有改变。
“开晴,下雪了”
身后那人一步一步走近,他站在她身前,低下头拉过她不知什么时候攥紧的双手,他小心地将她的手摊开,那样温柔的神情让开晴觉得很恍惚,她似乎有刹那的错觉,简易卿小心呵护的不是她的双手,而是一幅传世古画或者别的什么奇珍异宝。
他的突然抬头,慌乱了她所有目光,只听他笑道:“看我做甚,看天。”
开晴依言望天,她还保持着刚才的手势,落雪片片停留在了她的掌心,看着到处飞舞的白色,她喃喃自语:“师兄,南方真的开始下雪了。”
可是,为什么我却想哭呢……
“开晴”
简易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他叫她,轻而缓地说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不”,她失声尖叫,“今天不是”。
她太紧张,声音太响,以至于她喊完便下意识地往门口的方向看,还好,父亲早已进去了,揪着的一颗心有那么一刻得到了放松,可是马上又提了起来,简易卿还站在她的身后啊,她得向他解释自己刚才的反常,他太聪明,开晴深吸了口气,然后再转身,她笑得格外明媚,“师兄,你记错时间了,今天不是我生日。”
开晴脸上的笑容,突然让他觉得很刺眼,他伸手盖住她的双眼,他看着她咬破血的红唇还一味地扯着嘴角笑,心里一阵无缘故的懊恼与烦闷,“我知道,开晴。”
他的回答使她原先的笑容不复存在,她急忙转身背对着他,原来,他竟是知道的……
开晴的生日,每时每刻她都想要忘记,可是又怎么可能忘记,她清晰地记得那一年那一天,那是她的生日,头天晚上母亲难得的表情并告诉她会给她一个惊喜,第二天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床头放着她之前一直想要的洋娃娃,她换上她最漂亮的裙子,抱上洋娃娃开心地跑向母亲的房间,她以为迎接她的是母亲的笑脸,她想告诉自己的母亲,她很开心这个礼物,她还想告诉她,她的女儿真的很爱她。
可是,当门被推开的时候,她看到满屋子的大人,开晴不认识,她只认得她的伯父伯母,而此时她的母亲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她的父亲守着她,他的一抬头,开晴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绝望和别的一些她不愿探究的东西,她突然明白,母亲这次真的没有食言,她的确给了自己一个‘惊喜’,而且还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而今,简易卿却跟她说生日快乐,他不知道,那不仅是她,更是他们家的禁忌啊……
此时此刻,他那么轻而易举地对她说出那声祝福,开晴觉得好讽刺,她突然有些害怕看到简易卿脸上的表情,她怕从他脸上看到同别人一样的眼神,或怜惜或嘲讽?不管是哪种,她都不愿从这个人脸上看到。她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着。
“开晴,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你的一味后退也不是我所乐意见到的,你曾经说过,你出生的时候下雪了,那么今天便是你的生日。这是我为刚才的行为所做的解释。还有便是,以后你的人生观里可以加上一个我。今天,是我第一次跟你说生日快乐,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十次,第五十次,甚至更多。”
开晴有点愣住了,这样的简易卿,她从前何曾见过,她的心在微微的颤动,当她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些微的沙哑:“谁要每次生日都跟你过,你这是在剥夺我的自由选择权,师兄,你是在行使你的霸权主义吗?”
见她如此说,简易卿终于笑了,她的小嘴撅得极高,似乎在表现不满,但那笑容却是真心的,他擦拭掉她唇边的血迹,小小年纪也懂霸权主义?跟谁学的,他可没教她。
但,他还是说了是,那你又能如何呢?
开晴看着眼前这人,嘴角的弧度轻轻地上扬,直到此刻她才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清清淡淡的的脸上只有最纯粹的笑容,他开口说:“我愿你年年岁岁,笑容常在。”他接住一片落雪在手心,继续刚才的祝愿:“愿你的心,从此如这白雪,不蒙一丝尘埃,开晴,生日快乐。”
按照往常的年夜饭都是父亲一人主勺,母亲虽说身体不好,但总是围着父亲转悠跟在旁边打下手,如今母亲早已不在,父亲已有七个年头一人做饭,开晴每次都想帮忙,她已经十四岁了,可以帮到父亲,可父亲却总说她还小。
现在,他们三人坐在饭桌前,简易卿端起一杯酒,“老师,今天是大年三十,易卿在这里给您拜年了,感谢您这两年的教导。”
“好,好,好”,父亲连说了三个好,那晚父亲喝了很多酒,她和易卿把醉倒的父亲扶到房里休息。
“师兄,还有多久啊,我都快要睡着了”开晴的两只眼皮都在打架,却还强撑着问他。
简易卿看了眼两小时前还拉着他说今年一定要等到跨年的人,现在却快要睡着了,他轻声地笑了。
“离十二点还有半小时,你再等等”
“怎么还有半小时啊”
又是这句话。
一年前也是这个夜晚,她拉着他说一定要一起跨年,他不愿,她却讨好着,硬拉着他,他终是答应,她却怕他反悔,硬要与他拉钩,他嘴上说不要,想着那都是小女孩的把戏,可小拇指却已经与她勾在了一起,她笑着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还有盖章。’好了,现在我们就等着跨年吧,十二点先睡的人便是小狗哦。”同样的话在半个小时前也说过一遍,想来今年的小狗又是她,简易卿的眉眼都柔顺了许多。
“师兄,你同我说说话吧,这样你就不会困了。”
他笑着摇头,明明要睡着的人是她,他翻过一页书说:“好,你想说什么?”
“师兄,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暂时没有”
“……”
开晴忧伤了,话题终结?师兄,这要怎么继续啊……
沉默了一会,开晴才又开口,“师兄,你怎么不问我啊?”
“问什么?”开晴恨铁不成钢地说:“当然是问我有没有新年愿望了。”
“哦,那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哎……
“我啊,我有好多好多的新年愿望,可阿哥说‘开晴,你不可太贪心’,所以我目前就一个愿望,我希望……希望能与师兄一直在一起,一起?一起……”
简易卿的耳边一直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呓语,他不敢随便乱动,因为身旁的姑娘已经靠着他睡着,等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又过了好一会,确定她已经睡熟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那一刻他对待怀里人儿的表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似珍亦如宝。
简易卿把她放在床上,拿被子盖好,自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等。
开晴有半夜踢被子的习惯,这是简易卿无意中发现的,连开晴自己都不知道,他记得那次半夜起来喝水,经过她的房间,透过虚掩着的门,看见她踢乱的被子,他不在意,第二天上学再经过时看到的还是昨晚的模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连好几天他都半夜起来喝水,经过她房间,看到的都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模样,他想当作没看见,可想到她已经感冒,发着低烧拉着他要他给讲故事的委屈模样,他就觉得头疼,鬼使神差地,他第一次走进了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将她把被子盖好。第二天经过时,看到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他笑了,原来她很乖的,踢被子只踢一次,这样每天晚上只盖一次,他觉得也还好。
他一直将这个习惯延续到今日,已经快两年,他看着开晴,无奈地笑了,起身,将她踢乱的被子重新盖好,突然脑海里回想起她刚才说起的新年愿望,一起吗?如果是她,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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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是个很平淡很清水的故事,喜欢的人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