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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多年后,她站在南方的小镇里,向北望,那个方向有繁华的城市,闹腾的巷口,翻涌的人潮,还有,她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记忆里的白色,是他温柔微笑的暖冬,属于她生命的颜色,而她却快要记不清……
“师兄,开晴是不是不好?”他说开晴最好,
“师兄,开晴好还是小花好?”他只是笑,
“师兄,开晴好还是佳酿好……”他佯怒,“要叫姐”,
师兄……今日开晴嫁做他人妇,再也不会有人问你孰轻孰重,只是……只是开晴觉得可惜,站在开晴身边的人不是你。
开晴在冬天下大雪的时候出生,伯父说她的父亲跟母亲也是在冬天下雪的时候认识的,而在开晴 6岁那年,她的母亲在冬天病逝,母亲终究没能熬过整个寒冬,似乎,一切的一切,从始至终,起于暖冬,止于冷寒……
开晴的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此后再没听他说过话,他一天比一天憔悴,直到他也倒下,伯父和阿哥来到她家,伯父面色不善地看着父亲,“啪”地一声响,她看到伯父的巴掌落到父亲的脸上,吓了一跳,伯父看了一眼因为害怕而缩在角落里的她,眼中有一丝的懊悔,他让阿哥陪着她,自己却拉着她父亲去了房里。
起初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可渐渐却起了争吵,夹带着伯父的怒骂,阿哥抱着缩在角落里哭泣的她,双手盖住她的耳朵,看着她不停地笑,开晴看着他眼泪在眼里打转却努力笑的样子,止了哭声,其实江家只有她跟阿哥两个孩子,谁都知道,她的母亲对阿哥比对她还好。
伯父从房里出来,父亲跟在后面,他们在外面又坐了很久,最后伯父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父亲好半响才说,“想想嘉慧最后的嘱托吧……”父亲抬头看着伯父然后再看她,过了好久,久到伯父和阿哥都走了,他仍不自知,他只是看着开晴,最后才喃喃地说了句“我知道”
开晴不知道那个嘱托是什么,但她却知道父亲最后的三个字到底有多沉重,毕竟伯父口中的那个嘉慧是她的母亲,而她父亲最爱的人便是她母亲。
开晴一步一步挪到父亲的身旁,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她记得母亲总是这样安慰难过的阿哥,父亲回过身望着她,用询问的目光握住她的手,“晴晴,在干什么?”“爸爸,晴晴在安慰你啊”,看着疑问的父亲,她继续说,“爸爸,没有了妈妈,你还有晴晴呀。”她以为父亲会开心,可当她看到父亲悲伤的眼神,她后悔了,她认错,“晴晴,你真坏,你真是太坏了,那是妈妈呀,那是爸爸最爱的妈妈呀,”她拧着小手,心里特不是滋味,可她的父亲却哭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父亲哭。
父亲总是告诫阿哥,男儿有泪不轻弹,尽管她前一秒做了‘错事’可现在却在幻想着,不知道阿哥看到此时父亲的模样,再联想他教导的话,会作何感想?
只是那时的开晴还未曾明白,后来了解,才懂得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父亲抱起开晴,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开晴低着头小声地啜泣着,“爸爸,我错了”,“我的晴晴啊,你没错,是爸爸错了,是爸爸错了……”
伯父他们会经常来看开晴,伯母曾向父亲提过带开晴去他们家照顾一段时间,却被她父亲婉拒了,父亲说他只有她,今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开晴在门后听到这句话,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
五年后的冬天里,父亲带回了一个人,他说这是他的学生,简易卿。易卿?他叫易卿,那时的开晴第一感觉就是,他的名字真好听!
听伯父说,从祖辈始到爷爷这一代都是读书人,他出生于书香世家,最后却选择了经商,而父亲总算没有辜负爷爷的期望,成为书画大师,开晴见过他很多的学生,可面前的易卿却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她好奇地打量着他,盯着仔细看了才发现,原来他不仅名字好听,长得还特好看,尤其是他的那一双眼睛。
他迎着她的目光对她笑,“你好,开晴,我是简易卿。”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忘记当时他的笑到底有多大的魔力,以至于他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换回了她一句,“师兄,你不仅人好看,声音也好听。”
他听了她的话,向来沉稳的人,脸上却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她第一次喊他师兄,就为这一声师兄,她不知被父亲的学生们明里暗里取笑了多少年,他们说易卿就是易卿,终究是不一样,当时的她嘴硬,拧着小手不承认,哪里有不一样,简易卿就是简易卿,是父亲的学生,也和父亲的其他学生一样,都是她的师兄,她的一声喊,他哪里当不起?可她哪里晓得,父亲的学生们知道他们的老师就开晴一个女儿,他们就她一个师妹,所以对她千般万般地讨好,就为争着她能喊谁第一声师兄,可她就是不松口,而那人只是那么地对她一笑,她便喊了他一声“师兄”,哎……那些‘师兄们’很感慨,真真是美色误人啊,皮相什么地还是很重要的。
那时的她不明白他们的笑,只觉得恼,多年后忆起往昔,才明白他们的那一句‘易卿就是易卿’。
“师兄,北方的冬天真的很冷吗?”开晴捂着双手哈了口热气,问正在练毛笔字的简易卿,“伯父说,北方很冷,经常下大雪,堆得可厚了,伯父说我们这不经常下雪,只有在我出生那年下过大雪,伯父还说……”
“师兄,师兄?你有听我讲话吗?”她看着一直练字的他,轻轻走近,抓起他的衣角下摆,小心地扯了扯,她不敢碰他的手,怕她稍微的一不小心就打乱了他的比画,他是那么认真地在练字,开晴不想打扰他,他有好多事情要干,可父亲要上课,她的身边只有他,她只能同他说话。
他是父亲的学生,可又不是那种父亲在学校授课的学生,他的祖父跟开晴的祖父是多年老友,也是因为这层关系,他成了父亲的弟子,唤他一声老师。
伯父说父亲很少夸人,并不是父亲不爱说话,而是因为很少有人能当的起父亲的一声夸。正因如此开晴才知道易卿是多有才华,因为父亲常常对她说起他,说他有天分,一直坚持必定有大造化。
想来,也许易卿真的有哪里不一样吧……
开晴想的出神,直到回神注意他时才发现,他皱着好看的眉头看着她,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他练了一下午的字在收尾的时候被她的一不小心给毁了。
父亲曾说,“对于书法,古人有云‘必须取古之大家一人为宗主,门庭一定,脚跟牢把,朝夕沈酣其中,务使笔笔肖似,使之望之即知是此种嫡派,纵有誉我、谤我,我自不为之动。’易卿既已有扎实的基础,又能发挥长处,从今日开始便由着自己的想法来吧。”
因为父亲的一句话,这几日他除了去学校上课,回来吃饭睡觉外,他一直都在练字,紧皱的眉头在下午方见舒展,而她不该因为自己的一时无趣便去打扰他,她认错,“师兄,对不起,开晴错了。”
她拧着双手,脑袋都快低垂到胸口,简易卿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眉头皱地更紧了,她才十一岁,跟自己的表妹一样的年纪,此时的表妹在干什么呢?肯定不知道在哪里疯,而她却已然学会低头了,可到底又是多大的错啊,何至于让她这样害怕,不过是一张纸罢了,他明白,学习时应求其神韵,不应单纯追求形似,简易卿看了眼那张已经九分相像的帖子,摇了摇头,终究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他伸手摸了摸开晴的头,“开晴,看着我,那只是一张纸。脏了就算了,没有关系。”
开晴红着眼问他:“可是,那是你练了好几天,最好的一张,师兄不生气吗?”简易卿摇摇头说:“不生气。”
“你骗人,如果不生气那还一直皱着眉头。”
简易卿无奈,“好吧,我承认是生气……”
“你看你……”
开晴急了,她都快哭了,可他却笑了,他拉起她的手,看着她说:“我生气是因为自己操之过急,不是因为你,就算你不弄脏,那也只是一张废纸而已。”
“真的?”
“真的”
看到他微笑点头,开晴才又开心了,但随即却又有点难过,她小声地问他,“师兄,开晴是不是不好?”
简易卿疑惑地回头,“怎么这么问?”
“如果开晴好的话,为什么大家不跟我玩了?为什么妈妈更疼阿哥不疼我,为什么妈妈不要我了?”
那是开晴第一次跟简易卿提起她的母亲,却问倒了他。
简易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从有记忆起,他都是一个人在书房里学习,他知道家里人对他的期望很高,他不想辜负,所以他很少有跟别人一起玩的经历,就算有,也是大院里的那几位,可他们也都是谈论学习。至于他的父母,忙于工作常年都在国外,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尽管不在身边,但他知道他们爱他,他不求什么一家一定要在一起,只同爷爷生活,这样也挺好。
他的这个想法被家里的人知道,母亲背着他偷偷地抹眼泪,父亲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姑姑却说,“大哥,我这侄子太早熟,心机忒深。”
简易卿笑着将小姑娘叫到面前,“开晴,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这个世界任何事情都是两面的,我们要站在不同的角度思考同个问题,但就你刚才这个问题,简易卿个人觉得,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我们的开晴都是最好的。”
“噼……啪……”,看着他微笑的模样,开晴感觉她的脑子里已经放起了烟花,瞬间就炸了……
开晴,开晴?怎么了?”
“师兄,我想说,你真的是开晴见过最好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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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修改,想继续往下写,堆积了很长时间,总觉得辜负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