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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桃花蛊
“出去？”裴晋不解：“怎么出去，出去哪里？”
姬瑶光整个人似乎很累的模样，并没有睁开眼睛：“你只要往前走便是了。”她的声音都充满了疲累感——也对，她都在这里兜兜转转了那么久，换他走了那么久的路，估计也是累到不行的。
裴晋迟疑了一下，觉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遵从于心，把姬瑶光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原以为姬瑶光走了那么久都走不出，他拉着她肯定也会有些艰难的，结果却是一路顺通无阻。
下意识的，裴晋便把姬瑶光拉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裴晋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好在姬瑶光对于他的所为，并没有什么异议——她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到了后来，甚至是裴晋扶着她她才能往前的。
给她倒了杯热茶，裴晋这才想起来要问她：“你在那里做什么？你不是去找人了吗，怎么找到了这边，还在下边一直兜圈子。”
姬瑶光看了他一眼，比划了一下：“那下面，有一个迷阵。”
“有吗？”裴晋不信：“我每天都经过那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啊。”
“因为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看不出也不奇怪，”姬瑶光摇摇头，目视前方：“这迷阵……我和它打交道了这么多年，见到它，倒也像是与故人重聚。”
裴晋呆愣住：“你差点儿就出不来了。”
“能不能出来于我而言，没有多大区别，”姬瑶光摇头：“这迷阵是活的……是当初有人为了防止我找到人而赠与的，生生世世，跟随那人左右，防止我找到他——我既然遇到了这迷阵，就说明我要找的人也不远了。我要找的人不远了，那么我离死也就不远了，同样是死，死在迷阵外还是迷阵之中，没有什么两样。”
“你要找的人是谁？”裴晋问她：“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人？是啊，人，”姬瑶光轻轻一笑：“我要找一个人，可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样子，他这一世什么性别我不知道，甚至他这一世是不是人我都无法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就在这附近。”
似乎是习惯了她口中奇怪的言论，裴晋也不穷根究底：“那你现在住在哪里？你若是不能‘出去’的话，那我带你出去吧。”
“没有住处，”姬瑶光摇头：“你不用送我，我看得到路，只要不误入迷阵之中，便没事。”
“既然这样……既然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附近——”裴晋见她起身要走，脱口喊住她：“既然你没有地方可去，那不如就在我这里呆着吧，我这里还有一间空屋，你住下来，再慢慢找你要找的人。”
裴晋见姬瑶光回头看他，一脸不解的模样，连忙重复道：“反正你也无处可去不是吗？”
“别人都看不到你，”裴晋继续解释：“我既然能看得到你，总不好看你继续流落街头。”
姬瑶光偏头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一种狂喜的的心情喷薄而出，裴晋还没来得及感受这心情是为何而生，下一刻，一阵阵的心悸突然从心底传来，裴晋瞬间白了脸色，冷汗涔涔。
姬瑶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一样，裴晋强撑着将姬瑶光安置在客房，回到自己卧室中，脱了上衣，对着镜子，发现自己心口处的红点似乎比之前大了一些……按压下去，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听说人身上无缘无故出现一些痣，是身体出现了毛病的征兆，甚至有可能是肿瘤——既然是休假中，那么他干脆好好去做个身体检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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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的结果并没有让裴晋安下心来，医院的体检报告证实他身体十分健康——之前熬夜加班带来的亚健康也随着休息锻炼变得健康起来，没有任何的病变，至于那个红点，医生给出的解释是或许不过是被虫子叮咬之后留下的痕迹。
可裴晋还是有些忧虑，有些人外表看着十分健康，也许下一秒就会突然死去也不一定——他最近总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虽然也明白这不过是杞人忧天，可还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叹口气，正准备把衣服穿上，却听到身后传来门轻轻开动的声音。
是姬瑶光。
姬瑶光正盯着他胸前，裴晋愣了一瞬，才发觉自己没把衣服穿上，正准备穿上，姬瑶光却走了过来，伸手附上他胸前——她的手冰凉，这样的动作，这样近的距离，要是换了别人只怕会觉得是挑逗，可是姬瑶光做来，却没有任何一分令人遐想的可能，她轻轻抚着那个红色的小点，轻轻叹了口气：“你能看得见我，果然是遇到了倒霉事了。”
裴晋也不忙着穿衣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中了蛊，”姬瑶光语带同情，声音却是笃定的：“而且，它已经醒来了。”
“蛊？”裴晋还在想“蛊”到底是什么东西，随即想起姬瑶光在崔原那里说的话，瞬间领悟到了什么，脸色发青：“你下的？”他唯一听到“蛊”这个字眼，便是来自于姬瑶光，难不成真的是姬瑶光想要害他？
“不是我，”姬瑶光摇了摇头：“你中的，是心蛊，它已经在你身上潜伏了很久，现如今，它苏醒过来了。”
“心蛊？”裴晋疑惑：“那是什么？”
“心蛊也叫桃花蛊，也有人叫它情蛊或者相思蛊，”姬瑶光指着他心口处的红点：“女子将心蛊种在心爱的男子身上，那么男子的所知所想便能让她轻易感知——你这心蛊已经有些年头了，你最好仔细想想，你是否曾经负了谁，让她在你身上下这样的蛊。”
裴晋很努力的想了一下，摇摇头：“大家都是成年人，合则来不合则去，我身边从未有过如此偏激的人。”
姬瑶光不置可否。
“真没有！”裴晋连忙解释，想了想又有些泄气：“罢了，这东西听着恐怖，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没了隐私而已吗——又不是不可对人言的事。”
“没那么简单的，你别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姬瑶光摇头，用一种很同情的目光看着裴晋：“既然对方知道你的所知所感，那么你变心的时候，对方就能很快感应到，平日里心蛊是藏于体内的，若没有意外便不会显现，但是宿主一旦变心，心蛊便会反噬，到时候宿主就会死去——而此时此刻，你身上的心蛊已经发作了……也就是说，你命不久矣。”
姬瑶光的声音幽幽的：“这世间……再无人比我更了解心蛊到底有多可怕了……你最好做好准备。”她看向他的时候，仿佛已经是看着一个死人。
“对啊，你是养蛊人，”裴晋点头：“自然了解这个东西。那么你能帮我解蛊吗？”
“不能，”姬瑶光的答案来得很快：“我了解它，并不是因为我是养蛊人，而是因为我要找的那个人身上便有心蛊……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心蛊无力可解——除非你能找到那个给你下蛊的人。”
“找到她就可解了吗？”裴晋笑了：“虽然麻烦了点，可是似乎也不是没有办法。”
“要想不死，办法只有一个，”姬瑶光点头：“找到给你下蛊的人，然后爱上她。你就能活命……可是，如今你的心蛊已经苏醒，你已经爱上了别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当然，你们人类是很容易见异思迁的，也许也并不难，而且，你们人类是很擅长伪装自己的，”姬瑶光点点头：“找到她，爱上她——只要她相信你爱她，你就得救了。”
“我会帮你的，”姬瑶光想了想开口：“我不能帮你解蛊，可是或许可以帮你找到下蛊的人——我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至少要试着去改变你的命运——就当做是你收留我的谢礼吧。”
“说起来……”裴晋不知道自己为何竟然生出一种期待：“你要找的人身上中了心蛊，而我身上也中了心蛊……我也恰好住在你所说的迷阵附近，你去城西你给那些人下了失心蛊，之后我便到那里采访，你去自首，我也恰好到警察局……如此多的巧合，那么你要找的人，有没有可能是我？”
“不会，这么多年来，我早已经习惯了上天总会跟我开玩笑，给我一些迷惑的选项，选错了，等待我的便是死亡——我要找的人不可能是你，因为那个人不可能在我还没遇到他之前心蛊便醒来，”姬瑶光摇头：“你最好也别期待是我，因为就算你是我要找的人，我也救不了你的……何况，如果你是我要找的人，那么你也太倒霉了……给你下蛊的若是别人，你至少还有一丝得救的可能，若是她……那么你必死无疑。你还是好好想想给你下蛊的到底是谁吧。”
“可是连我都不知道，到底会是谁在跟我恶作剧，”裴晋苦笑：“根本无处可寻……说来好笑，我曾经为自己预设了无数种死法，却从没想过，我的死因会这么离奇。”
他突然陷入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中：“我大概是没救了吧？也没什么，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
越是这样想，越是难以安心，心口处的疼痛越发的明显，裴晋捂着胸口痛得蹲下来，全身发凉，冷汗涔涔。
直到一只手附上了他的后背。
裴晋抬起头来，看到一脸悲天悯人的姬瑶光开口道：“我会帮你的。我会救你的。”
仿佛在水中沉溺太久之后终于靠了岸，虽然还在痛，裴晋却似乎安下心来。
姬瑶光的脸在灯光下也依旧是看不真切，却仿佛她周身沐浴在圣光之中……仿佛是救赎他的神女……
心中某处仿佛有野草蔓延，裴晋终于痛得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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