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Soul]灵魂尽头

　　“真是不巧啊，卫宫。”
　　“……”
　　眉头不受控制地拧了起来。
　　士郎曾经就‘如何保持冷静’这一问题，做过极为缜密的思考和自我训练。
　　语言、眼神等等方面，基本上可以控制住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皱眉。
　　虽然对方可能无法理解皱眉的意义，毕竟士郎的表情眼神都空荡荡的……但对士郎自己来说，这个动作维持得越久，就越难以控制住情绪。
　　……那么，实行B计划。
　　默念‘冷静’十五遍。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的效果着实不错。
　　“……怎么了，卫宫？刚才不是还挺威风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慎二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
　　“不惜让Rider去吃人也要赢得圣杯吗，慎二？”
　　……最想问的，就是这个。
　　慎二并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也想不觉得慎二会极端到做出这种事来。
　　……然而，确实是他指使Rider去吃人的。
　　“……啊啊，就是这样。我必须要胜利。”
　　“所谓‘必须’，有确切的理由吗？”
　　……咯啦。
　　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一般，慎二咬紧了牙。
　　“……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卫宫。我要打败远坂。”
　　“远坂……？”
　　这两个人……？
　　“你跟远坂结盟了吧，卫宫。你知道那家伙，是用怎样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待没落的间桐子孙的吗……？！只有那家伙，绝对不能原谅，绝对……！”
　　用憎恨般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根据慎二所说，远坂对已经没有魔术师血脉的间桐家给予了轻视，导致慎二的不满。
　　但是……
　　“远坂轻视过你吗，慎二……？”
　　“就是这样。我建议你别挡我的路，卫宫。你无法忍受无谓的牺牲吧？只要能打败那家伙，打败远坂，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就算是，把我杀了吗？”
　　“唔……”
　　瞧见慎二的反应，士郎松了口气。
　　……太好了。
　　刚才那句，是试探。
　　听到士郎说的话，慎二语塞了。
　　……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既然这样，我就表明我的立场吧，慎二。正如你所说，我与远坂已经结盟，所以我不会背叛她。除此之外，我也确实无法忍受你做无谓的牺牲，所以我绝对要在这里阻止你。”
　　“嘁，一个个都一口一个‘远坂’的……喂卫宫，我们不是朋友吗？在战争之前你和远坂根本没见过吧，你竟然信任她不信任我吗？”
　　“这是圣杯战争，Master之间没有朋友，只有共同作战的同盟者，我并不是以卫宫士郎，而是以Saber的Master的立场和你说话的，Rider的Master。这是魔术师之间的尊重，间桐的魔术师。”
　　“……！”
　　慎二的表情突然变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
　　“当然是间桐的魔术师。间桐慎二既然有能力成为Master，在加上你本人所拥有的家世，那自然是可以冠上魔术师之名的。”
　　“……你难道不在意间桐的没落吗？！”
　　“你现在是Rider的Master，我只知道这一点。”
　　少年用怔愣的眼神看着士郎。
　　……说实话，士郎也没有太搞清状况。
　　只是，慎二说他战斗的理由是因为远坂的轻视。
　　对于这一点，士郎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毕竟间桐已经没落，而远坂则是实力正盛，就算远坂不是那种会因这种理由轻视某人的人，其中的优劣高下也是无法抹去的。
　　……士郎不知道远坂有没有轻视慎二。
　　在她的眼中，间桐就是没落的一族。
　　但就算如此，远坂也没有因间桐的没落而对慎二及Rider放松警惕。
　　士郎觉得，远坂只是以客观的角度看待事实，而不是主观地对间桐家进行评价。
　　……而且，她也认可了间桐所拥有的历史和知识。
　　但是，慎二并不是这样理解的。
　　因为远坂本人并没有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客观立场，使慎二歪曲了她的意思。
　　那么，这个任务就由士郎来完成。
　　……直截了当地，认可慎二的魔术师身份。
　　以魔术师的方式，给予其尊重。
　　说不定，可以……
　　“……那卫宫，我提个建议吧。”
　　慎二的语气依然严肃，但显然柔和了下来。
　　“……你和我，结盟如何？”
　　“……诶？”
　　大脑一片空白。
　　“我承认，间桐是没落了，但间桐的底蕴丝毫不比远坂要差。就算我无法很好地供魔，Rider的实力也不差吧？以你的战斗能力和Saber的实力，再加上间桐的底蕴，即便是爱因兹贝伦的那个Berserker也是可以打败的吧？卫宫，我们联手吧，不要管远坂了。”
　　“……”
　　士郎的随机应变能力其实是很一般的。
　　除非是事前经过深思熟虑，否则很难像出口成章一样把话说出来。
　　……就像现在这样。
　　不接受，就要在这里和慎二开战。
　　接受，就要背叛远坂的信任。
　　……选哪个？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好了，十五遍默念完成。
　　首先，要明确自己的立场。
　　卫宫士郎。
　　以及，Saber的Master。
　　这个选择，其实就是选择立场。
　　……要以哪个立场，来面对这件事。
　　……选哪个？
　　到底……
　　剑戟相击之声，在头顶响起。
　　青色的身影在士郎身前落下。
　　“Saber……！”
　　“士郎，出什么事了？”
　　士郎再次看向自己的朋友。
　　……慎二的身前，站着黑衣的英灵。
　　思路突然贯通了。
　　慎二无法维持Rider现界。
　　……所以，他命令Rider去吸食人类。
　　甚至是，布下像那样的血之结界，明明知道樱也在里面，却依然坚持发动。
　　“……我拒绝，慎二。”
　　“唔……！”
　　……不能让圣杯战争，扭曲自己做人的立场。
　　“你要战斗下去吧？所以你会一直让Rider吃人。”
　　仅凭这一点，就无法接受。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嘁！”
　　慎二的样子看起来很烦躁。
　　“……为什么要拒绝，卫宫！你不会无法理解我的条件和优势！我知道你是个老好人，你一直都是，但是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吃人！既然要争夺圣杯，要用万能的愿望机完成不可能的愿望，这种事情……”
　　“我没有要用圣杯达成的愿望。”
　　“什……”
　　……彻底地，愣住。
　　“确实，我参加这场战争是有目的的。但是，就算我的确拥有只能用圣杯实现的愿望，我也不会为了愿望去牺牲无辜的人！这不足以成为扭曲我的原则的理由和借口。我不会答应你的，慎二。而且……”
　　士郎高举起右手，食指指天。
　　“……我要在这里，阻止你！”
　　火焰从指尖喷发。
　　直插入高空。
　　旋转、变换，化作六芒星和圆圈的图案。
　　……远坂的家徽。
　　用只有魔术师才能看到的魔力之火塑成。
　　士郎对自己的盟友，发出的信号。
　　“Saber，这里的地形不利于你，但我要在这里速战速决，不介意我叫来远坂吧……？”
　　“无妨。确实，如果是Archer的话，这里的地形更适合他的攻击。”
　　“卫宫……！你这家伙，要把远坂叫来吗……？！”
　　“就是这样。”
　　慎二恨恨地咬了咬牙。
　　……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Rider，使用宝具，解决Saber！”
　　“是。”
　　Saber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无形之剑。
　　Rider微微低头。
　　淡紫的长发洒下令人不安的阴霾。
　　“……骑英之缰（Bellerophon）。”
　　……发出了，这样的低语声。
　　那是，如星辰一般耀目的白光。
　　比北极星还要绚烂，让人联想到毁灭的流星。
　　“那个宝具……怎么回事？！”
　　如此庞大的魔力，连A级的攻击都无法比拟。
　　A+级。
　　可以和Saber的对城宝具相抗的宝具……！
　　“Saber，这已经不是留手能对付的了，解放宝具的时机就由你来判断……！”
　　“明白，Rider的宝具就交给我吧！”
　　……白光散去。
　　那是，不应存在的某个生物。
　　银白的双翼。
　　羽毛如水银般，在晚风中泛着粼粼的涟漪。
　　背对着月亮，仿佛月亮的使者。
　　“——”
　　清脆的嘶鸣声。
　　在天空中翱翔的飞马。
　　……银白的，生有翅膀的天马。
　　古希腊神话中生有双翼的天马珀珈索斯。
　　无法超越的，神代的魔兽……！
　　Rider驾驭着天马，在虚空中如履平地。
　　……马首，直指Saber。
　　“士郎，快退后！”
　　……彗星，撞向地球。
　　天马向Saber冲刺而来。
　　剧烈的风压，甚至堪比Berserker挥剑时的气浪。
　　只是余波，就能将一个人活剥。
　　……然而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
　　……一瞬，却恍若隔世。
　　正常的大脑神经根本无法接受任何信息。
　　就算如此，士郎也看见了Saber的动作。
　　“风王战锤（Air Strike）！”
　　魔风的光芒晶莹澄澈，仿佛液体。
　　……抵消了风压。
　　与彗星的光芒，僵持不下。
　　面对宝具之威，Saber只是承受着。
　　驾驭着风和大气，与彗星对峙。
　　……对军宝具。
　　Rider的宝具，是对军宝具。
　　Saber依然没有释放无形之剑。
　　……青衣飞舞。
　　伫立在风的漩涡中，将彗星拒之门外。
　　碧绿的眸子，是没有丝毫动摇的凛冽。
　　……对峙，不知持续了多久。
　　即便是士郎这凡人之身，也察觉了变化。
　　白光，有一丝的减弱。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风暴伴随着Saber的怒吼，爆炸开来。
　　……突兀地。
　　青光之中，显出金色的光。
　　……仅是出现，就令人心神动摇。
　　那是，何等的光亮。
　　如果说Rider的天马是天外的彗星之陨。
　　那Saber的剑，就是整个星球的光芒。
　　将地核的火焰燃烧，浓缩，释放出来的光芒。
　　将彗星燃烧殆尽。
　　……Saber并没有解放宝具。
　　只是，借着风王战锤（Air Strike）的一击所凝聚的庞大魔力，使宝具的力量释放一角而已。
　　……连真名，都没有说出。
　　剑的模样，谁都无法看清。
　　却将Rider的宝具击溃。
　　黑色的英灵坠落在地。
　　……并没有伤痕。
　　但魔力，却消耗殆尽。
　　“……Saber，没事吧！”
　　“还好，就是魔力的消耗比较大。”
　　确认了Saber的状态，士郎松了一口气。
　　随即，看向慎二。
　　“Rider已经没有战力了吧，慎二？即便是在这样的劣势下，你还要打下去吗？”
　　慎二咬紧了牙关。
　　“……我们撤Rider！鲜血神殿也好什么也好，立刻带我离开这里！”
　　黑色的Servant挣扎起来。
　　……然而，只能勉强站起来。
　　连攻击，都无法发动了。
　　挟着Master，作出一跃而起的架势。
　　“士郎……！”
　　“不必了。”
　　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盟友已经到了。”
　　……话音未落。
　　“到此为止了，慎二。”
　　响起了，清澈而威严的女声。
　　银光在Rider脚边落下。
　　豪雨一般的箭矢，阻止了英灵的离去。
　　红色的身影在对面落下。
　　与士郎和Saber呈两面夹击之势，将Rider和慎二牢牢包围，没有留下任何退路。
　　红衣的弓兵。
　　……以及，红衣的少女。
　　“卫宫同学，没事吧？”
　　远坂朗声问道。
　　“啊啊，没有大碍，远坂来得正是时候。”
　　“欸，看起来确实如此。”
　　远坂皱着眉，盯着慎二。
　　“你逃不掉了，慎二。”
　　……语气，夹着怒火。
　　是对慎二下令吸食灵魂一事，感到愤怒吧。
　　“竟敢吧他人卷入战争来，作为冬木的管理者你以为我会坐视不理吗，慎二？”
　　……绝望。
　　除了绝望，脸上无法展露其他的表情。
　　没有逃跑的可能。
　　在两个强大的英灵和魔术师的包围下。
　　……没有逃跑的可能。
　　“……动手，Archer！”
　　“慢着。”
　　……脊背僵住。
　　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苍老，沙哑。
　　就像是，生锈了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带着仿佛无数的虫子在地面爬行的诡异。
　　……冰冷，从神经末梢侵入身体。
　　将每一丝血肉都侵蚀掉。
　　那是，经历了怎样的岁月，才有的腐朽。
　　“是谁……？！”
　　远坂明显也吓到了。
　　“怎么可能……难道……”
　　慎二的神情呆滞起来。
　　“初次见面，远坂的家主。”
　　……虫子。
　　不知从何处钻出的，漆黑的爬虫。
　　密密麻麻，无限地激起士郎的吐意。
　　向着阴影汇集而去。
　　爬行地面留下的声音，毛骨悚然。
　　……嗒。
　　像是钝器敲击地面的声音。
　　嗒。
　　身影从阴影中显出。
　　拄着拐杖，身材矮小。
　　却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这个存在。
　　“……虽然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但我还是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声音清晰起来。
　　“我是间桐脏砚，玛奇里的家主。”

　　“爷爷……”
　　慎二愣愣地自语道。
　　爷爷……？
　　慎二的……爷爷……？
　　……想起来了。
　　切嗣曾提到过，这个人的存在。
　　“……嘛，没落是没落了，但是作为玛奇里之先祖的佐尔根依然存活于世。虽然不知道是用了些什么方法，不过那个老人至今仍是间桐的主人。现在，是叫间桐脏砚。”
　　……玛奇里的先祖。
　　“玛奇里佐尔根？”
　　不自觉地，念出了老人原本的名字。
　　老人看向士郎。
　　……那是一个，很诡异的存在。
　　身着日式的墨色和群青色和服，拄着木制拐杖。
　　秃头，干瘦得仿佛木乃伊一样，皮肤上布满了几乎可以称之为皱褶的皱纹。
　　深陷的眼窝里，眼白漆黑眼珠惨白。
　　就像是，把眼白和眼珠的颜色颠倒了一样。
　　令人联想到恐怖电影里的僵尸。
　　……不，这就是僵尸吧。
　　活了上百年的岁月，已经腐朽到什么地步了呢……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提起这个名字，真是让老朽大为吃惊啊，卫宫的后人。”
　　……不对。
　　士郎不是正统的卫宫家继承人。
　　他只是切嗣收养的孩子。
　　这个老人，想必不知道这一点吧。
　　“间桐……脏砚吗？”
　　远坂皱着眉头喃喃。
　　“正是，远坂的家主。看来这一代的远坂也是相当出色的苗子啊。”
　　老人沙哑地笑着，声音像是朽木摩擦一般。
　　“……原来如此，因为慎二战败所以出手干预吗？”
　　“那是当然。老朽的孙子已经受到充分的教育，所以就不能再袖手旁观。”
　　……从一开始，就隐藏在某处观战吗。
　　间桐脏砚，像是从闇夜中溶化出来的一般。
　　“爷……爷爷……？！”
　　慎二发出莫名的惊呼声。
　　不知为何，士郎总感觉那声音带着恐惧。
　　“……哼，成为Rider的Master还落得如此下场，这也算是老朽血脉的继承人吗？”
　　“那……刚才为什么妨碍我啊！只要我赢的话不就好了！我是间桐的继承人，输给那些家伙们是不可原谅的，这我也知道啊……！”
　　……无力的话语，像是辩解一样。
　　可是。
　　“我可没指望你能在刚才的局面下获得胜利……！试炼早就已经结束了。你的努力只是空虚的，其中不包含任何觉悟！即便是有追求魔道的精神，你却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变得像一个魔术师，也从来都没有身为Master的觉悟……！你没有成为间桐继承人的资格。”
　　……啪嚓。
　　那一瞬间，间桐慎二这个存在，出现了裂痕。
　　“我……没有资格……？”
　　“没错。间桐的魔道不需要空虚的人偶。”
　　老人彻底无视了少年，径直看向Saber。
　　“……原来如此，这样Rider输得也有道理。看的出来想必是有名的英灵，这种程度的Servant，就连过去的战役都未曾出现过一次。”
　　“……”
　　Saber没有回应。
　　……其实，应该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老人不是人。
　　这一点，Saber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面对这样披着人形的非人之物，Saber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应答。
　　“……哼，为了掩护慎二逃走而与两个Servant当面对峙，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吗，间桐脏砚？”
　　远坂发话，气场果然十足。
　　“正是如此。毕竟还是亲孙子，这份血肉之情终究是无法割舍啊，呵呵呵……”
　　以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可信度瞬间降到负数。
　　“能活到这个岁数，你的魔力大部分都用来维持身体了吧？你的实力只能和我打平而已，你有什么自信能护得慎二周全？更何况，Rider已经没有战力了。”
　　远坂似乎对这个老人非常的反感，眼神凌厉，一言一语间没有丝毫留情。
　　“……呵呵，老朽既然敢出现在这里，自然不会是毫无准备的。”
　　“哦？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了！慎二不退出，就会一直让Rider吃人，我不会放过他的！”
　　远坂眼中的负面情绪达到了临界点。
　　“……Archer，动手！”
　　红色的英灵弯弓搭箭。
　　银光撕裂大气，径直向黑色的英灵射去。
　　……然而。
　　“——！”
　　响起了，金铁相击的声音。
　　银色的箭支铿锵落地。
　　有那么一瞬间，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看见，落地的箭支。
　　……以及，那应当是击落箭支的匕首。
　　朴素的匕首，黑柄黑刃，刃面上的血槽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血腥肃杀之气。
　　“Dirk……？”
　　士郎发出疑惑的声音。
　　这个匕首的样式，他见过。
　　苏格兰的战斗魔术师，在训练初期还尚未成熟的时候，就经常以这种名叫Dirk的短剑作为魔术礼装。
　　是消耗品一样的武器，通常进行一次投掷，寄宿其上的魔力就会使其失效。
　　……然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紧接着。
　　黑影乍现。
　　“——！”
　　Saber以近似空间转移的速度护到士郎身前，手中的无形之剑架住敌人的武器。
　　用力挡开。
　　敌人的身形完整地显现。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不应该，出现的存在。
　　违反规则的异形。
　　颠覆所有认知。
　　“不可能……那是……”
　　Saber难以置信地低语。
　　漆黑的暗杀者屹立在老魔术师身前。
　　……真正的，暗杀者。
　　“Assassin……？”
　　……彻底，推翻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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