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Soul]灵魂尽头

　　Assassin将老魔术师护在身后。
　　不是佐佐木小次郎。
　　身材高挑健壮，略显破烂的黑衣覆盖全身。
　　然而，四肢却可以称之为畸形。
　　双腿细得就像只有骨头没有肉。
　　手臂长过膝盖。
　　右手还裹着厚厚的黑色布条。
　　苍白的骷髅状面具，是唯一不同于黑色的地方。
　　“不可能……那是Assassin？！”
　　Saber发出惊呼。
　　“……卫宫同学，Assassin不是在柳洞寺吗？！”
　　“……的确是这样的，但是这跟那个不是同一个！”
　　“什么……？！也就是说，有两个……？！”
　　……暗杀者职阶的英灵，出现了违规的两个。
　　这代表着怎样的歪曲，士郎无法想象。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违反规则的……”
　　Archer皱起了眉头，发出烦躁的低语声。
　　……麻烦大了。
　　“爷爷……？！你，究竟是什么时候……”
　　“哼，在你成为Rider的Master的时候就召唤了！凭你的能力，即便是拥有Rider也无法改变胜算极低的事实。那自然是由老朽来制造胜机。”
　　士郎皱眉。
　　居然，连慎二都不知情……
　　“同一职阶的英灵召唤出第二个，你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间桐脏砚！”
　　士郎厉声质问。
　　“呵呵，手段？”
　　对于少年的质问，老魔术师只是不屑地笑。
　　“……那个用冬木地脉召唤出来的假货，不仅无法离开圆藏山一步，连Assassin的属性都不符合，怎么能跟我正正规规召唤的暗杀者相提并论！别搞错了，耍手段的不是我，无礼的小子。”
　　“什……”
　　也就是说，间桐脏砚的召唤，并没有违规。
　　……违规的，是Caster。
　　“……他说的是真的，士郎。”
　　Saber以不安的语气，肯定了老魔术师的话。
　　“刚才我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个Assassin的气息，这毫无疑问是暗杀者职阶特有的能力‘气息遮断’。但柳洞寺的Assassin是可以感觉到气息的，他并不具备这个能力。这个才是真正的Assassin。”
　　“……”
　　“老朽连Servant都动用了，你还不快走……！”
　　老人向慎二厉声呵斥。
　　慎二轻轻缩了缩，恨恨地咬着牙。
　　“……带我走，Rider。”
　　是恢复了部分体力吗，Rider的动作流畅许多。
　　扛起Master，飞身而起。
　　“Saber……！”
　　士郎低喝。
　　……不能放走。
　　并不是要赶尽杀绝，而是不能让Rider继续吃人。
　　“明白！”
　　少女瞬间理解了Master的意思，向远去的漆黑英灵追赶而去。
　　……然而，被中途拦下。
　　黑影出现的瞬间，Saber条件反射地挥了剑。
　　风王结界（Invisable Air）爆发出烈风。
　　Assassin只是轻轻一翻左手，手心就再次出现一柄一模一样的短剑。
　　以非人的角度和技巧，挡住Saber的剑击。
　　仅凭近身格斗的经验，用巧劲抵消力量的差距。
　　……不简单。
　　这个Assassin，绝不是平常货色。
　　而是，屹立于暗杀者职阶顶端的存在。
　　然而，Saber不是单单用‘强大’能形容的。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借助着跳跃时占据的居高临下的优势，将身周的魔风聚拢到一处，向Assassin站的位置碾压过去。
　　……地面在风压之下变成乱飞的水泥块。
　　即便是以Saber的控制力，这样的重量也能轻而易举地打穿两层楼。
　　“什么……？”
　　……但是，消失了。
　　Assassin只是继续架着Saber的剑，一动不动地屹立在那里，也不见有加大力道。
　　……任由碎石飞舞，暗杀者连衣角都纹丝不动。
　　“那是……Jinni！”
　　再一次地，士郎一眼看出Assassin的手段。
　　除风加护（Jinni）。
　　在中东，有着台风是风的魔神所引起的传说。
　　除风加护（Jinni），是藉由与咒文一起献出向神的祈祷，来从这种魔神的灾害中守护自身的咒语。
　　中东地区相当古老的咒术，由于是建立在迷信的基础上，现在也就只有少数宗教团体仍在使用。
　　换言之，拥有这个咒术的Assassin，可以完全无视掉Saber的风王结界（Invisable Air），甚至连风王战锤（Air Strike）都可能将之无效化。
　　……Rider是追不上了。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眼下Assassin才是首要麻烦。
　　对于风王结界（Invisable Air）的失效，Saber只是惊讶了那么一瞬间。
　　长年驰骋于战场之上，突发状况早就适应了。
　　……风可不是唯一的攻击手段。
　　Saber在半空中扭转身体，一连往下砸了数剑。
　　……狂野的动作，或许只能用‘砸’来形容了。
　　Assassin只是以巧劲弹开Saber的剑击，迅速后退拉开了距离。
　　……Saber落地。
　　“士郎，风王结界（Invisable Air）……”
　　“……Assassin有让风无效化的咒术，用风来攻击只是白费力气。”
　　“……明白了。”
　　三组主从就这么陷入了对峙。
　　“……卫宫君，麻烦你正面牵制住Assassin，我会找准时机让Archer解决的。”
　　远坂提出作战计划。
　　“……好，那就交给远坂了。”
　　任务确定。
　　和Saber一起拦截间桐脏砚组合。
　　Assassin由Saber对付……也就是说自己要和那个间桐脏砚开打。
　　Saber再次前冲。
　　Assassin不再正面迎击，而是迅速后退，拉开距离的同时向Saber投掷短剑。
　　……子弹般的速度，连轨迹都看不到。
　　然而，在士郎反应过来之前，Saber就已经挥剑将之尽数击落。
　　……凭借出色的‘直感’，判断短剑的动向。
　　在脚下缠绕魔风，加速向Assassin追击。
　　Assassin则使用除风加护（Jinni）抵消气流对速度的影响，一面躲避，一面不断地以投掷的技巧牵制住Saber。
　　……与此同时，士郎那边。
　　Archer在接到远坂的命令之后就消失了。
　　想必是在远处寻找机会狙击Assassin。
　　……不过士郎总有种预感，Archer并没有走远。
　　不管是出于对远坂的保护，还是为了更加准确地捕捉到Assassin的破绽。
　　……那家伙，一定还在附近。
　　“远坂，你对间桐脏砚了解多少？”
　　“……具体的情报说不上多，这家伙恐怕已经几百年没见过太阳了。不过，他的身体完全是由虫子组成的，□□早就腐朽了，魔力已经全都用在维持身体上了，魔术的话最多只能用一般的使虫，我一个人或许就能搞定。”
　　“……是么。”
　　……可以确定的是，间桐脏砚本身不会很强。
　　远坂说的是对的，如果需要以魔力维持身体，那么用来释放魔术的魔力就所剩无几了。
　　不过，说到底是活了百年的魔术师，隐藏手段恐怕不少，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看来是不得不交手了呢。”
　　面对两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魔术师，间桐脏砚只是诡异地笑着，实在看不出有紧张。
　　……虫子。
　　拳头大的漆黑爬虫，从老人的脚下凭空出现一般爬出，缓慢而畸形地蠕动。
　　然后，仿佛是在蜕皮一般，背部集体裂开，新的虫子从血肉中钻出。
　　透明的翅膀展开，随着扇动速度不断加快，载着虫子的身体升空。
　　“……尽管吃吧，虫子们。”
　　像一片黑烟一般，向士郎和远坂飞来。
　　“嘁，恶心的东西……”
　　远坂有些厌恶地低语几声，摆出攻击的架势。
　　黑红的魔弹随着咏唱化作豪雨，将老人吞没。
　　“解决了……？”
　　远坂发出疑惑的声音。
　　“……不，没有。”
　　漆黑的虫子在老人身前化作圆形的屏障，将不可能阻挡的魔弹之雨阻隔在外。
　　不断被击毁，又不断补上。
　　旋转飞行之间，隐约有水蓝的光芒闪动。
　　……竟然可以让身为使魔的虫都释放出魔力形成障壁。
　　但是，远坂只是哼了一声，重复咏唱数次，更加密集的咒弹之雨就倾泻而下，像冲破步兵的骑士一样破开防御。
　　……直逼间桐脏砚。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保命手段，但这一下至少可以让他重伤。
　　还差一点点……
　　老魔术师轻轻眯起了眼睛。
　　……劲风袭来。
　　……黑色的短剑。
　　Assassin察觉到主人的危险，向他们发动攻击。
　　……能够察觉到，但因为维持着魔术无法防御。
　　……消失了。
　　随着金铁之声，短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消失。
　　……少女降落在Master身侧。
　　情急之下，是Saber挡下了Assassin的短剑。

　　“……成功了！”
　　远坂紧紧盯着间桐脏砚的方向。
　　Saber没有再攻击Assassin。
　　Assassin只是立在原地，即便是Master遭到如此袭击，也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魔力散去。
　　入眼的，只是潮水一样的虫子。
　　“……真是了不起，远坂的小姑娘。”
　　……残缺的身体。
　　间桐脏砚的身体，腰部以下都消失不见。
　　……却由无数的虫子将其代替。
　　“嘁，连这样都不死吗……”
　　远坂皱起了眉头。
　　连这样都不死，就可以开始考虑‘会不会死’了。
　　老魔术师诡异地笑着。
　　“看来老朽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这样，没事儿人一样承认道。
　　看不出任何，对自己身体状况的担忧。
　　“用那个吧，Assassin。你知道该杀谁。”
　　……寂静。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暗杀者。
　　……猜测着，警戒着。
　　……黑影破空。
　　“士郎……！”
　　Saber的手臂好像装了传感器一样，只要感应到敌袭就会自动挥剑，无需神经控制。
　　击落了Assassin投向士郎的短剑。
　　但是，没完。
　　无数的短剑，以远坂发射魔弹的速度袭向士郎。
　　……那是，只有英灵才能做到的投掷速度。
　　Saber一一将其接下，弹飞。
　　……Assassin开始移动。
　　向Saber，或者说向Saber身旁的士郎奔去。
　　一边投掷短剑。
　　士郎无法防御这样的攻击，所以Saber只能被动地接下Assassin的短剑，无法移动或进攻。
　　但是，Assassin只是不断冲过来。
　　……在距离Saber和士郎三米左右的时候。
　　“——！”
　　银光闪现。
　　箭雨直直朝着Assassin的头顶落下，就像那片天空中有一朵积雨云一样。
　　……暗处的Archer终于找到了时机。
　　忙于投掷短剑的Assassin，松懈了自身警戒。
　　以Archer的速度，足以趁此机会将其重创。
　　……杀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Assassin不再前冲。
　　站定在原地，也没有攻击或是防御的架势。
　　……箭雨将暗杀者笼罩。
　　那一片小天地，只剩银光。
　　如此猛攻，看来Archer也是势在必得。
　　……突然。
　　从Assassin所站的位置上，有魔力爆发。
　　猩红如血的魔力，扩散出一片缥缈的光晕。
　　“不会吧……Archer的箭……竟然……！”
　　……弓兵职阶英灵射出的箭，就这么，被魔力爆发扩散的气浪吹开。
　　那需要何等的魔力，士郎不清楚。
　　他只知道，或者说隐约知道，那魔力是什么。
　　……血光退去。
　　……看到了，某种异形的东西。
　　裹在Assassin右臂的黑色布条，被解开了。
　　……高高举起的右臂。
　　……在那，应该是指尖的部位，却是手肘。
　　烧红钢铁般的手臂，嫁接其上。
　　有问题。
　　那手臂有问题。
　　不仅仅是加长而已。
　　“那个，难道是……？！”
　　“……Assassin的……宝具。”
　　……作为宝具的，身体部位。
　　那个魔力，毫无疑问是宝具释放时的魔力。
　　而这个手臂……
　　“同调，开始（Trace on）——”
　　……有什么不明白，就解析吧。
　　手臂的构造，反映回神经中枢。
　　“……？！”
　　……瞬间，明白过来。
　　“……妄想心音（Zabaniya）。”
　　Assassin的低语声响起。
　　沉重，不带一丝起伏的声线。
　　……红光闪烁。
　　从那不该存在的手臂上，血色的魔力亮起邪光。
　　像变异一样，手掌变成了爪子。
　　……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恶魔之手，死神之手。
　　标枪一般弹射过来。
　　目标是……
　　“……远坂，危险！”
　　条件反射地，士郎准备前冲。
　　……却被某人抢先一步。
　　红衣的Servant化作实体，将Master挡在身后。
　　……顿住，松气。
　　……那家伙的话，是可以……
　　“——”
　　……是幻听吗，听到了心跳般的搏击声。
　　“扑通——”
　　Archer的身体僵住。
　　“扑通——”
　　……恶魔之手，仿佛握住了什么东西一般。
　　“扑通——”
　　……随着那血色的魔力光晕不断蔓延扩大，不断向Archer接近，由原本的模糊逐渐转为清晰。
　　“扑通——”
　　……挡不下。
　　这一招，Archer挡不下。
　　脚动了起来。
　　……因为站得位置本就离远坂很近，所以很快就冲到了Archer身前。
　　……来得及。
　　“什……”
　　突然冲到自己身前的少年，让弓兵一惊。
　　……来得及。
　　“士郎，不可以……！”
　　Saber发出的警告，不得不无视。
　　……当然知道不可以。
　　但是，来得及，这就够了。
　　……少年以飞蛾扑火般的姿态，代替了红衣的英灵被血色之光吞噬。
　　……自己的话，可以做到。
　　没错，用那招的话的话，是可以防住的。
　　恶魔之手握住的东西，像电脑卡机一样模糊扭曲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清晰。
　　……那是，跳动的，鲜活的心脏。
　　……卫宫士郎的，心脏。
　　如果士郎没有冲过来，那么Assassin握住的，将是Archer的心脏。
　　……那只手臂，就像一面镜子一样。
　　把原本位于敌人体内的心脏，映射出来。
　　……就是现在。
　　趁Assassin还没动手，发动魔术……！
　　以自己的速度，一定，来得及……！
　　“对影！”
　　这原本是北欧一个由姐妹两人继承的魔术家族，用来叠加力量的礼装。
　　如同一面镜子一般，由最为清澈的宝石制成，将姐妹的身影倒影在其中，将两份力量合二为一。
　　……只需稍稍调整，就能改变功能。
　　从叠加，变成替换。
　　把他的心脏和Archer的心脏替换。
　　……然后，强行地，让镜子破碎。
　　对方的动作，也不得不被打断。
　　果然，Assassin的宝具可以用这招破解。
　　“——”
　　鲜血四溅。
　　从那开始扭曲的心脏上，喷出鲜血。
　　……恶魔之手，将之抓破。
　　……剧痛。
　　胸腔里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逸散。
　　……Assassin的手速竟然那么快。
　　趁宝具的效用还没消失，继续发动攻击。
　　……还好，因为宝具已经被打断了，伤得不重。
　　“咳……咳……咳……”
　　……很难受。
　　胸腔里像积水了一样。
　　……不，不是水。
　　是血吧。
　　“……蠢货，你到底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Archer似是很生气一样，瞪着弯腰咳嗽的少年。
　　……语气除了愤怒，还有焦虑。
　　……话说，这好像是Archer和士郎说的第一句话。
　　“嘁，竟然失败了吗……”
　　不远处，传来老魔术师恨恨的声音。
　　“撤退，Assassin。今天没有机会了。”
　　……暗杀者消失。
　　老魔术师所站的地方，只剩虫子。
　　“……士郎，没事吧！”
　　Saber急急地冲过来，查看Master的情况。
　　“……还好，Saber。”
　　“什么还好啊，你这笨蛋……！”
　　被远坂失控的声音打断。
　　“你刚刚可是承受了宝具的一击啊！”
　　“啊，但是我用魔术抵消了一部分……”
　　“蠢货……！你真以为你的魔术能抵消Servant的宝具一击吗？！”
　　……又被骂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愤怒的Archer。
　　那眼神似乎能杀人。
　　“……那是咒术，你的对魔力挡不住。”
　　“就算这样，也比你……”
　　话语，戛然而止。
　　……少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喂，你……”
　　……捂着嘴的指缝间，涌出鲜血。
　　痛死了……
　　怎么回事，刚才都没有这么疼……
　　心脏，好像裂开了……
　　……天旋地转。
　　用以支撑身体的神经瘫痪了。
　　是条件反射吗，Archer上前一步抱住了士郎。
　　少年就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倒在弓兵怀里。
　　……最后看到的，是Archer的眼睛。
　　钢灰色的，里面是震惊，愤怒，还有……担忧。
　　……啊啊。
　　原来，这家伙也会担心别人……
　　……奇怪。
　　“士郎……！”
　　Archer的手，怎么那么烫啊……
　　“卫宫同学……！”
　　光是接触，就觉得难受。
　　“……”
　　该死，我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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