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魂匣

　　“色胚二鬼想勾引村子里所有的女人，无论成年或未成年，成婚或未成婚。他得了一种怪病，他看见了女人就跟吸了鸦片的烟鬼看见了鸦片，他有瘾，逆天的瘾，他像一只发情的公狗，见了母狗就想干。但是人又不是狗，总得找个理由，借个地方做苟合的事，这里就是他二鬼扒拉出来的风流地，肮脏的地方。应该是上天的报应，跟他苟合的女人要么失了踪，要么丧了命。毕竟村子大多数女人都恪守妇道，未成年的女娃也都禁得起诱惑，被二鬼玷污的只是少数，也并没有引起村人的关注，大家并没有过多关注失了踪，丧了命的女人，总以为是天灾人祸，再普遍不过的事儿，没什么值得追究的。即使是女人或女娃的家人也不会关注，那个年代不好，死个人就像死只苍蝇一样，它太普遍了，人命贱啊！刚好让二鬼这种色胚钻了大空子。二鬼儿子十多岁傻了后，二鬼心如刀绞，发誓改邪归正，每次瘾上来时，就用细针戳自己的大腿，也不出声，一直戳到瘾过了，就这样，怪病再复发搁的时间越来越久，人也就慢慢安分了起来。二年前，我前去帮忙他治愈他的傻儿，夜里出发，来到这块他与其他女子苟合的洞穴，这二鬼脑海中又过了一遍□□，我看的一清二楚，当天夜里他就猛然从后面抱住我，不顾及我挣扎，就剥下我的衣服，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一个劲磕着石壁，或许他意识到：只有真正断了这种欲念才能彻底救得他的傻儿。这期间他又再碰过我几次，但都是点到即止。就这样过了一个整年，他彻底断了念想，肥子必然就是在二鬼真正断了念想当天变正常的。”女巫一番长篇大论。
　　花婆子点了点头，她虽然对面前的女巫充满敌意，但又对这些问题的解答充满好奇，她不愿出声打断女巫的话语，最多通过点头或者摇头这些无声的动作以作应答。
　　“他原本可以就此回去，重新开始生活，一段美好的晚年生活，没事搬个凳子与左邻右舍拉拉家常，或者有一道没一道地谈论那段说起来有点传奇的人生，就当别人的故事来讲也是有滋有味。”女巫似乎置身于所说的场景中，身临其境。
　　“不过为什么要过早的知道你的秘密，过早知道我的秘密，太早了。”女巫不断地摇着头。
　　“偷魂的秘密吗？”花婆子有些支支吾吾的问话。
　　“哈哈，偷魂？哪儿来这么简单，是偷魂就没那么多事了，你把这个拿着，该知道的你终究会知道，瓜熟蒂落，拦都拦不住。”女巫说完拿出一方漂亮的铜匣子，半尺见长，小半尺见宽，小半尺见高，里面的东西尺寸一定不大，匣子正面刻着双龙戏珠，惟妙惟肖，女巫补充道，“匣子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女巫单手递过匣子到花婆子手，花婆子接过匣子正欲打开。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女巫一句话就转移了花婆子的注意力。
　　“徐莲，民国十八年死的，也就是去年的事吧。我说的应该没有半点差错吧。”花婆子脱口而出。
　　“只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来来来，这方棺材里有面铜镜，你来照照，与我比比容颜又如何？”女巫轻咬双唇，含笑媚眼，百媚由生，花婆子的爱美之心促使她凑了近些，她想在镜子中琢磨出差别，然而镜子中的景象却将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你究竟是谁？”惊讶的花婆子像没了注意的、失了猎物的猎犬般怒火中烧，她大声质问道。
　　女巫却没了踪影，一方老房也来去无踪，岩洞、石乳等都消失不见。花婆子闭眼回想与女巫的对谈，嘴里模糊的数着“一二三四……”忽然“磕磕磕”的凿石声连续地震击耳膜，她刚一睁眼，看到了左手握尖儿，右手握锤子的老者还在有节奏的凿着碑。
　　“你睡了一个多年头，终于醒了。”老者面露喜色。
　　花婆子却无心顾及老者的心情，“睡了一年多”像刀尖剜着肉似的，她略一回神，发现自己正躺在那方老房里，脚上方的老房盖边正好有一面铜镜，花婆子一抬眼就能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的绝色容颜。她心中思量着：到底这女巫本来就是自己，还是女巫拖了一副皮囊给自己。
　　花婆子已经开始对过去的容颜大篇幅大篇幅地淡忘，好像本来自己就是这一副模样。她又对入洞后的情形过了一边脑子，种种诡异，种种真假，让她不敢再细细回忆，就像把一个还算理智的人关在一个笼子里，紧接着放进来一大片爱说胡话、脑子有奇思的神经病人，这种事情会让人彻底崩溃。
　　“都是幻像，或者幻想。”老者依然如故，这句话也依然如故，却多了一层意味，也让花婆子心绪更加难以平静，真真假假的故事围绕着她。她习惯性地摇摇头想平复情绪，可就在手往老房壁子靠的刹那，焦躁抑郁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回，那是一方匣子，凑近眼前，果然如是：双龙戏珠。
　　老者似乎显现出了一点点清醒，嘴里突然严肃冒出一段话：世上本无对错，都是心魔所致，我二鬼有孽债要偿还，我还。老者话毕，继续凿着石碑，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刺耳，可能只是对于花婆子而言，因为花婆子口吐白沫，浑身颤抖。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无意识的爬出老房，手里却死死攥着那方匣子。她白皙的皮肤上突然钻出一只人头大小的蚊子和一只七尺的螳螂，这两个脏东西抖抖身子，又钻回老房子里。
　　肥子带着难以言说的笑脸向花婆子跑过来，彷如已经找寻了好久，他搀扶着婆子，又来到了小七的身边，小七依然昏迷不醒，肥子把他们靠在墙边，相互依偎，花婆子变得沉默寡言，脑海里遗留太多的事却不能遗忘，花婆子选择强压着，她把那方匣子藏在衣服里，她发现衣服已经不再是黑丝服，还好，还是原来的粗布麻衣。小七醒了，花婆子不知小七有没有经历同样的凶险，对着小七一顿指责。
　　他们六人安然回到了村子里，像往常一样生活。可在回村后的第二天，花婆子竟然变成了爱说疯言疯语的傻子，她说的东西奇了去。什么自己被附了体，什么村子里的人都是骗子，都在编织一个巨大的圈套，什么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各种离奇的事，出现各种离奇的人，比如凭空消失等等诸如此类的。
　　村里老人都很同情花婆子，好好的大闺女就这样折了一辈子，造孽啊！不同的是，小孩子却非常喜欢花婆子嘴里那稀奇古怪的事情，整天黏在她左右。
　　肥子也没有嫌弃脑袋不正常的花婆子，他们喜结连理，都说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日子就这样糊糊涂涂地长流着。
　　有句老话说，“平淡往往孕育凶险。”
　　平淡血淋淋地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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