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之蛇

作者:有点肿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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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的错误



      古色古香的道路,可以说是小道,也可以说是大道,因观者而异,这就是红海大学的主道路,两旁每隔固定距离就有一棵参天大树,粗壮,似在炫耀。微风过处,就能闻到年龄的味道。
      进了大学,初次改观的印象是女生。无论面容,无论身材,挑选合适的衣服、发饰就可以起鬼斧神工之效。我们不再将女生纠结于美丑,而是定位在会不会打扮?
      我与刘建仁分至同宿舍,且是床铺相靠。由于分数高出本校专业一大截,也享受到“额外”服务,被分配到大四的学生宿舍。
      一进宿舍,一屋子臭鞋臭袜子味道,浓郁地张不开嘴。一间宿舍住四人,每张床位,上面床铺,下面写字台。
      “呆几天就习惯了!”一位满脸痘痘的学长说道。
      “请问学长,哪里是我们两人的床位。”初次见面,总该毕恭毕敬。
      “不好意思,我的箱子占了床位,我马上搬开!”另一位皮肤嫩透白皙的学长一脸歉意。
      “麻烦您了!请问你们怎么称呼?”我问道。
      “我叫刘科。”满脸痘痘的学长说道。
      “您好,刘科学长。”我说道,刘建仁也点了点头。
      “我叫白青。”皮肤白皙的学长说道。“还不知你们的称呼?”
      “您好,白青学长,我叫黄作人。”
      “你们好,我叫刘建仁。”
      “从今天起,大家都是好朋友,有妹一起把!”刘科嬉笑道,表情真够贱的。
      “都大四,还把妹呀!”我不解地问道。
      “一看你这嫩头青,就是初来咋到,啥都不懂。大学不把妹,还能干什么?”刘科训斥道。
      “整天睡觉不也照样过来啦?”白青讽刺道。
      “我那时是脑子没开窍,现在不同,看到这两位优秀的学弟,一下子就开了窍。”刘科颇为艰难地强词夺理。
      “就你那脸,再开窍也没用,谁看得上你,死了这条心吧!”白青已然是人格侮辱,刘科似乎习惯,却并未放在心上。
      “你好,长得白白净净,不也是光棍一条,还要脸说我?”
      “别吵啦!大家和气生财!”和事佬也无效果,刘建仁倒是不爱瞎搀和,收拾好床铺、杂物,爬上床闭目养神。
      “作人,不关你事。今天我非得收拾下他。”白青已被激怒。“我光棍,好歹也交了女朋友,多漂亮一姑娘,你再瞧瞧你,屁都没有。”
      “还不是千年不开的铁树,老处男一枚,有啥好羡慕?我每天也跟着成千上万个美女走在一起,我有像你那般天天炫耀嘛?”
      “你也就去那些个风月场所,也不怕艾滋吃了你。”
      “你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有什么资格训斥我?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好,那你别他娘天天把你跟那满身疤的娘们的龌龊事讲给我听。”
      “我可没那闲工夫。我还怕你嫉妒心上来,哭个要死要活啦!”
      争吵还在继续着,然而我已经听不见。我的耳朵全被“满身伤疤的娘们”填充着,再难填入其他内容。
      雨茴那错乱的伤疤,那像儿童胡乱涂鸦的伤疤,蓦地显露在我的脑海里,耳朵里尽是雨茴的啜泣。那些伤疤刻满着伤心的回忆,是薛三鱼等一帮禽兽的卑鄙见证,也是雨茴不幸的源头。
      我迫切想知道她在哪里?雨茴究竟在哪里?
      “她在哪里?”我大叫道。
      际此一瞬间,宿舍里静如湛蓝的蓝天,白青、刘科、刘建仁全都莫名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下一句话。
      “满是伤疤的女孩子在哪里?”我重复道,说得细致了些。
      “怎么?你对这种货色感兴趣?”刘科戏虐道。
      “别侮辱她!”我暴跳如雷,双手胡乱地挥打着空气,双脚也疯狂地踩踏地板,刘建仁迅速跳下床紧紧抱住我。我转而像失了气力,浑身无力,虚弱地哀求道。“都别侮辱她。”
      “你究竟怎么回事?”白青关心道。
      “学长,你告诉我她究竟在哪里?”哀求声百转千回。
      “好好好,我今晚就带你去。别气愤,晚上就去。”刘科安抚道。
      刘科与白青不明所以,也未敢询问,毕竟我行为暴躁,幸亏刘建仁将我紧紧抱住,否则对他们动手也说不定?这大一新生从谦逊至暴躁骄横,跨度如此之大,用时如此之短,足令他们措手不及。
      情绪稍稍缓和,我赶紧向他们道歉,他们心中留有阴影,说话也只是枯燥的声音,没带半点情绪。
      “她做什么?”我问道。
      “谁?”刘科不明其意。
      “浑身伤疤的姑娘呀?”
      “风月场所的姑娘!”
      “妓女?”我反感听到妓女二字,像是死亡的影子。陈雪茹死在“妓女”二字上,成了我一辈子的痛。渴望刘科嘴中吐露出“不”字,全神贯注。心里是恐惧,恐惧于悲剧再次上演。
      “是的!”十八层地狱向我招手!
      “那……风月场所离我们学校远嘛?要不然现在就去吧?”我希望早些出发,究竟这满身伤疤的女人,是否就是雨茴还未可知?但我已然坐立不安。
      “那地方就在市中心这一块,从这边过去,出租车半小时之内准到,没必要早早过去。”
      “我希望早些过去!”是命令,毋容置疑。
      “好,现在就去!”
      “建仁,咱们一起去!”我建议道。
      “算啦!我得专研在我的文章里,挪不开身!”刘建仁委婉地拒绝。
      “也是,文章才是你的命!”我自言自语,脑袋里却恍惚起来,刘建仁的命是文章,那么我的命究竟是什么?是对雪茹与雨茴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爱与悔,还是对虚无缥缈的前途的追求,追求着外在的富贵。究竟我的命是什么?我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考虑过这般问题。年轻毕竟听得多,看得多,只是脑容量有限,能化为己用得少。
      或许正如刘建仁所说,年轻人爱高谈阔论,道理讲得亮亮的,煞有介事。其实每个人都像---电视机,一打开,陈列着不少东西,似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叽叽哇哇叫唤;关了,里面只剩可怜的金属器件,此外空空如也。不过徒有其表罢了。
      我无法达到刘建仁的境界,毕竟他也是被迫的,或许上帝正需要这样的人,就好如上帝需要耶稣是同样道理。我只是普通人,就该沿着普通人的轨迹成长。却又比普通人稍稍好一些,我身边有刘建仁这样的贵人,他解我迷茫,让我少花糟糕的无用功。
      我继而决定,高中大学的日子,就该以爱情为命。下定决心,就该坚持。
      “爱情,是我的命。”我大叫道。
      刘建仁看向我,竖起了大拇指!“拥有追求的人总是可爱的。”
      “我觉得,我能接受雨茴!”我脱口而出。
      刘建仁从床上一跃而下。
      “是愧疚,勉为其难;还是爱情里多了一个人。”刘建仁问题刁钻,每个字都铿将有力。
      “是谎言,让不毛之地开满鲜花。”我以喻而言。
      “我倒是来了心情!”刘建仁大悦。“刘科,你稍等,待会我们再去找那伤疤女孩。”
      “你也去?”刘科疑问道。
      “或许吧!”
      刘科点头,之后坐在座椅上玩着手机。
      刘建仁拉我至阳台,他喉哝之中有话需要吐露,我甘之如饴。
      “我喜欢谎言一词,爱情里总该有谎言。怎么悟出来的?说说那冥契的一瞬吧!”刘建仁兴奋地手舞足蹈。
      “冥契!”
      “对呀!这种冥契会让人幸福的忘乎所以,那是‘人之初’的苏醒,梦境的残像犹存,词汇、语言在这里完全失去了魅力。说得清晰点,冥契也就是你想明白的那一瞬间!”
      “想明白的一瞬间,那是因为你的一句话!那句‘文章才是我的命’,我反观自身,方有此冥契的瞬间!”
      “就这么简单!”刘建仁难以相信。
      “就这么简单!”
      “难道就没小时候的回忆之类,那么简单的就完成了!”刘建仁依然追问不休。
      “若说起小时候,却真有谎言之因由!”我继而深思。
      “我挺想听听!”他迫切道。
      “父亲用谎言将我可恶的童年编织得不那么可悲。”我一句话定了基调。“儿时,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我曾因嫉妒欲杀害邻居家女孩,女孩比我小,因为拥有着可爱的妈妈,我将她推入湖泊之中。那是冰冷的夜,冰冷的雪。幸亏,父亲救了她。还与小女孩家人编织了一个谎言,瞒了我十多年。”
      “也就是说,爱编织的谎言是良药。”
      “你说出了我心底之话。”我拍打着胸膛。
      “有意思!现在却到了你编织谎言的时候!”
      “是呀!谎言中有爱,或许某天,谎言会跟爱混淆,谁对谁错,无对无错。”我泣不成声,爱与谎言已然模糊了界限。
      刘建仁沉默,转身,离开。然后爬上床,躺倒,不再搭理我。
      “没事吧,刘建仁!”多次询问也未有回应,我只得放弃。刘建仁表现异常,我心有疑虑,却难以问得明白,毕竟雨茴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咱们走吧!作人!若你不想去,今天就作罢!”刘科催促道!
      “去!”
      城市的夜是光的夜,到处是霓虹灯牌,白、黄、红各颜色,兴奋得五彩缤纷。各色光铺满地面,像是那所谓的梦的地毯,走在这般地毯上,鞋子满是玫瑰之香,连脱下来的袜子都带有玫瑰味。或许年轻人的打拼,只为了那鞋袜都是香的,这般庸俗却惹人羡慕的追求吧!
      街道渐渐狭窄,得左转转右转转,这般晕头转向转了几个弯,光色变得单调,显眼的色调,只有粉色与红色,最简单的粉色、红色。我印象之中,粉色代表粉嘟嘟,红色代表玫瑰,那是最为普通的印象。当然,粉色与红色也跟风月场所有关,毕竟这些颜色能够焕发出美好的欲望。
      进门,有两位身着暴露的女性正坐在沙发之上,她们有说有笑。门是玻璃门,她们充当招徕的“展品”。
      “先生,需要什么样的?都能满足。”一位中年男人赶紧迎到门口,满嘴的臭气。
      “找满身伤疤的小姐!”刘科轻车熟路。
      “那得稍微等会啦!她比较忙。”中年人听是熟主顾,反而少了兴趣,该是因为不能大宰一笔的缘故。
      “我们等!”我毫无犹豫地答道。
      “跟我来!”中年人无精打采地说着,爬上了楼,我们随后。
      爬到三楼,三楼大厅的沙发上已然坐着两个男人。
      “瞧瞧,都是等她的!”中年人打趣道。
      “这么多人。”刘科气愤道。
      “这女子自暴自弃似的,天天接这么多人,也不怕……”中年人赶紧闭口,差点就说漏了嘴。然而大家都不是傻子,谁能听不懂他的话?
      两个男人站起就走,任中年人如何挽留都无济于事。
      “我倒替你们两人做了件好事。”中年人灵机一动说道,倒真把我们当作傻子。
      说完,他也害怕言多必失,赶紧下了楼。
      我本欲坐在沙发上,却总觉沙发之上有令人作恶的味道,用手抚了抚,黏黏的,或许心理因素。坐是再不想坐在这沙发上,唯有站着等待。
      “作人,你没听刚中年人说的话。”
      “怎么啦?”
      “可能有病呀!你可别犯糊涂。”
      “没事。”
      我并不想多费唇舌,脑袋里都是雨茴的面容。如果真是“她”怎么办?而中年人的那句“自暴自弃”像极了雨茴的性格。则八成可能是雨茴。我该怎么面对?我第一句说什么不显得尴尬?我以什么表情与她见面?
      显然,我内心里已将伤疤女子当作雨茴。
      “下面,你们谁来?”女子的声音,尖脆,有几分相像,我突然退缩了,全身麻木似的,动弹不得。
      “作人,人来啦!你倒是说话。”刘科拍打我的后背,重复着某种节奏。
      “我…我叫…黄作人,你…什么?”艰难地说完。
      短暂的空白,令人抓狂,让人痛苦的空白。虽然很短,却异常煎熬。
      “……这么奇怪,还有问名姓。”女子抱怨道。“没名姓,叫我小花就行。”
      “作人,你到底怎么回事?来谈恋爱的嘛?”刘科质问道。
      “你们什么意思?我可没时间跟你们这么白白耗着。”听语气,女子已然将甩手离开。际此一瞬间,我快速转身,若弃了此刻,又该担心数个夜晚。
      “到底什么意思?”女子定定看着我说道。
      “没事!真……没事。”我嬉笑道。“我们只是顺便路过…路过…路过啦!”
      她不是雨茴,怎么会是雨茴?自我嘲笑。
      “神经病!浪费我时间。”女子怒骂道。
      “你怎么回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路过?你骗谁呀。”刘科也不悦道。
      “真是路过。”哈哈大笑,捧腹大笑,反正是各种莫名其妙的大笑。“要不然,我先回去,也别让你白来一趟,钱我付,我来付。”
      “那你先回去。”刘科笑道。
      我点头,下楼,出门。
      走着,就出了窄巷,突然大亮,各色霓虹璀璨,真就成了梦境,那满是玫瑰花香的梦境。
      伸手拦车,上车,回到虚无的校园。
      夜渐渐深了,大脑打开了某扇门,那里有曙光,那是生命的美丽曙光。在夜间,来了,悄然而至。生命只会朝向着美好,那些我们自身所谓的美好,又何必无谓的担心,那不过是徒劳,无形的枷锁而已。雨茴并未自暴自弃,她定然活得有声有色。我笑了笑,笑黑夜不黑,白昼也不白,真实都是隐性的。
      光明孕育在黑夜里。
      进宿舍,却不见刘建仁人影,桌上与床上都空无一物,像是凭空消失。
      “白青,刘建仁啦?”我问道。
      “收拾了大包东西,也不知去哪里?我问也未回答。”白青说完就将头埋进被窝里。
      真是奇怪。
      坐在椅子上,开灯,桌面上有张字条,密密麻麻都是字。
      开头一句:对不起,我走了……
      是刘建仁的特意留下的字条,那离别的字条。
      果然,光明孕育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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