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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武林笑柄……
石之轩冷冷一笑,不死心法到底初创,其不稳地性便是他这个创作者也无法掌控,明明是他绝情在先,此刻生气动怒的也是他:“秀心便是如此看待你我的?”
碧秀心闻言便是心下一恸,面上却还要维持着不露哀怨之色,免得再叫旁人看轻了去,只道:“邪王自是好手段,秀心已是输你一筹。”
石之轩眼底寒意愈盛,他能接受卑鄙狡诈的指控,却无法接受对其感情的否定。
“但今日,你我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碧秀心拔出了手中长剑,再抬眸,她似乎又是那个慈航静斋的圣女,而非遭人欺骗抛弃的怨女,“我欲在此证吾剑心,不知邪王可愿今夜证一证花间出情之道?”
石之轩一愣,定定地看着昔日的情人,倒是有些惊讶于碧秀心会有此言。
要知道,在这段感情里,碧秀心表现出的一直是一种被动的姿态。当然,这里面固然掺杂着女子的矜持、正邪相恋的犹豫,也不是没有欲拒还迎的小手段。
石之轩看得分明,情浓之时也当个情趣。但也就是这般,碧秀心给石之轩的印象自然脱不开一个“柔”字。
而此刻,她一句证剑心,忽地就让石之轩精神一震,再看向她的眼神也不禁多了几分欣赏:这才是他的对手该有的姿态!
是的,对手!
他们不仅仅是爱侣,也是感情上的对手。
他们这段感情的开始,难道不是抱着突破的心态来的?一个为了破情关,一个为了花间入情出情之道,不需言语,遇上了,这场较量便开始了。
这几乎是历代慈航静斋圣女都有的经历,此刻看来,碧秀心不过是更豁得出去,赌得更大,投入得更多罢了。
但就是不知,是否体悟得也更多?
石之轩笑了,笑得难得的开怀:“自然,秀心有此决心,在下怎能不奉陪?”
言罢,他便是伸手道:“请!”
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一清瘦的道人,赫然是曾于华山出现过的道门高手,宁道奇。
而此刻,他却并非孤身一人,他的身旁伴着一慈悲柔美的女子。
“你不该瞒我的。”宁道奇凝神看着碧秀心与石之轩的举动,向来恬淡无为的神情也多了几分担忧,语气中也带上了淡淡的遗憾与叹息
他身旁的女子却像是毫不在意他的心情,只是淡淡道:“秀心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她的天赋很好,远胜于我。极于情而后忘情,她只要能做到这点,便能如地尼一般入死关了。”
最得意的弟子?宁道奇又想叹气了。她说这话就像是在说“这是她最满意的作品”,而不是她的徒弟,也不是她的女儿……
死关?那是容易踏入的境界吗?
地尼之后至今,慈航静斋还无一人从剑心通明的境界踏入死关,甚至连剑心通明都只有极少数人达到,更别说摸到破碎虚空的门槛了。
更何况,便是地尼,世人能知道的也只是她闭死关了,可无人能断定她是否破碎虚空了。
但宁道奇也知道,就是这些原因才会让她更加执着于“死关”、“破碎虚空”。
她费尽心思寻着他,又瞒着他生了个女儿,甚至为了培养出一个能入死关的高手,将母女变作师徒,更是不惜将梵清惠做挡箭牌扰乱他的视线,只为了不让他干扰到碧秀心入情关……
种种谋划,便是宁道奇如今知道了,也只能暗暗叹息,却生不出怒意来:堂堂慈航静斋的斋主,能让她承认自身资质不足,以至于想出这种办法,他这气还怎么生的起来?
他只叹道:“恐怕碧仙子尚不及石之轩。”
宁道奇的眼光实在精准。
这段感情里,如今真的挥剑斩了情丝的只有石之轩。哪怕碧秀心面上说得再好听,心里放不下还是放不下,既然放不下,自然也谈不上突破了。
反倒是石之轩,突破了便是突破了,哪怕他不说,不死印法的出世便已证明了他的进阶。
是以,两人一交手,石之轩方才升起的战意便被失望浸染了,原本欣喜的神色也渐渐不悦起来。
碧秀心也知自己几斤几两,她装得很好,骗了斋主,也骗了眼前这男人,但她求的便是石之轩的出手。
一直说什么极于情而后忘情,碧秀心自认做到了前者,却做不到后者。
究竟什么是爱情?说忘情的人真的品尝过爱情的滋味吗?
碧秀心是真的极于情了,用情之深远胜石之轩,此中滋味也确实体会良多。也正是如此,她便无法像石之轩这般忘情。
但她同样没有说谎,她今夜确实是来求证剑心的,这情丝,她自己断不了,便让对方来断吧。
大兴宫与太和殿的距离说短不短,但说远却也似乎不那么远。
至少在轻功了得的江湖人看来,这段距离不过是几瞬罢了。
但偏偏,越是接近,功力浅薄的人便愈发迈不动步子。
那确实是大机缘啊,似乎每向那天雷所在迈出一步,便是一场对本能与心性的考验。
而大兴宫内,李琦一番搜寻无果,她再抬头时,那不虞的心情,便是盘踞半空的天雷也似乎受到了影响,那阵阵雷鸣就像是忌惮的怒吼,警告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这委实是个奇怪的联想,又不是活物,怎会有忌惮之心?
但这场景又确实太过怪异了。
李琦不傻,隐隐猜测着,天雷不散,自是因为李雅魂魄尚未灭绝,但它不降,原因必然也就在自己身上。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让天雷不敢降下?
她在思索,冷静的表情反倒让巫姑心下不安。
要知道昔日那些能觉醒血脉的圣女,还没有哪个跟李琦这样的。
流落在大地上的女娲后人,似乎个个命途多舛,而血脉觉醒的模样又异于常人,时常有愚昧之人将女娲神裔视作蛇妖,甚至一些圣女因为缺少监护人,自己也会错认自己的身份。
按理说,李琦自幼失怙,李家又已数百载未有人觉醒血脉了,乍然身躯发生异变……
究竟是李琦异于常人的心态好,还是巫姑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而此刻,李琦终于想到了什么。
李雅曾为她及笄,芙蓉花蕊间捧出的及笄之礼,女娲神像下的灵泉点在眉心。
她体内神力一阵流转,原本光洁白皙的额头绽开了一点光芒,一刻圆润的明珠由小变大,从眉心飞出,滴溜溜绕着李琦周身飞转。
这珠子一出世,天际的雷声都停了一瞬。
巫姑惊愕道:“水灵珠!”
李琦却是笑了,她虽不知这珠子的底细,但能让天雷忌惮的必定不是凡物。
她歪了歪头,却不知道怎么运用这灵珠,只好回想着之前“心想事成”的情形,开口道:“我想,寻回母亲的魂魄。”
话语落,水灵珠飞转的速度骤然一顿,下一刻,灵珠旋转着上升,光芒愈发明亮,升起的珠子宛若第二轮明月,从破损的屋顶飞出去,越飞越高,越高越亮。
李琦抬头看它,她甚至不必跟着那珠子飞出大殿,便能将珠子照亮的一切“看”在脑海里。
都说人有三魂七魄,其中命魂最重。
每一次轮回,除命魂外,其余二魂七魄尽皆散去,徒留命魂,带着累世的因果再入轮回,在轮回中重新聚集二魂七魄,投生成另一个人。
每个轮回,因为二魂七魄的不同,人的性情心性便也不同了,但又因为命魂,人似乎还是那个人,欠下的因果依旧要还。
至于魂飞魄散,指的很该是命魂的消散。
而此刻,天雷劈散了李雅的三魂七魄,但因为李琦的阻拦,李雅的命魂之力还未散尽,是以,天劫不消。
水灵珠的光芒照亮了逸散空中的魂魄,李琦“看”的头晕目眩。
她似乎尝到了嘴里腥甜的滋味,那秀气的眉心便微微皱了起来。
升到半空的水灵珠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它逸散的光芒猛地一顿,随即旋转的速度又加快了。
李琦感觉愈加吃力了,就连腰下的蛇尾也因为力量不足若隐若现,在双腿与蛇尾间变幻着。
巫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下一刻,李琦飞身而起,月光大盛。
浮云飘渺,九天揽月。
凝聚在半空的天雷不甘地散去,月光如沙般倾泻而下,在佳人的双臂间化作了盈盈流水、渺渺轻纱。
那清亮的月色中裹挟着点点荧光,在李琦捧起的掌心里凝成一团雾气。
她专注地看着那仅剩的一抹命魂,身姿飘渺地落地,神力不足以再支持她做什么,水灵珠暗淡着光芒化作一道灵光重新没入眉心,消失无痕。
落地的那刻,李琦只觉得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疲惫,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疼。
她忍着不适,看向巫姑,轻轻道:“女娲大神要见我……如今,劳请巫姑大人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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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去幽都,上一章改了个错误,女鬼去的应该是太和殿【捂脸,碧落“大兴宫”打得太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