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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自然不会是梵清惠。
慈航静斋素来有规矩，入世的传人只能有一个，而这一代唯一下山行走的嫡传是碧秀心，在江湖上光明正大顶着仙子名头的是碧秀心，和阴后祝玉妍针锋相对、一较高下的是碧秀心。
梵清惠是谁？
若不是她昨夜自称慈航静斋弟子，又加上宁道奇压阵，又有几人知道她也是斋主亲传？是以，实在不能怪她心存不甘以至野心膨胀。
论容颜，她与碧秀心各有千秋；论武功，即使她近几年毫无进展，但以年纪算，也不比碧秀心差；而论人气，在慈航静斋，她比起仙子般的碧秀心可是更得师姐妹的亲近。这样的条件，难道只因为她比碧秀心晚了半年入门，就要一辈子活在碧秀心的阴影下不成？
会心存不甘是人之常情。
可惜，红颜薄命。
而众人会在泥菩萨的诉说下去瞧梵清惠，不过是先入为主罢了。
李琦认定了梵清惠是灭李家满门的凶手，甚至下了杀手，众人自然下意识觉得泥菩萨说的便是梵清惠了。
但泥菩萨否认了：“不是梵清惠。梵仙子太过聪慧，又生性高傲，旁人都赞梵仙子，但我却是知道斋主并不属意梵仙子，她甚至说过梵仙子虽出身慈航静斋，但心底到底不如其他弟子那般真的把慈航静斋放在最高位，如此心态，便是梵清惠再不凡，也不能让她接掌慈航静斋。”
宁道奇却是忽地开了口：“梵仙子已逝，你又何必一而再……”
泥菩萨神色古怪地看向宁道奇，嘴角的笑意带着某种恶意，道：“你以为……是梵仙子？不，她骗了你，大抵也骗了梵清惠。”
宁道奇脸色一变，分心之下，竟是没忍住生死符的痛苦，从唇边溢出了一丝呻/吟。
泥菩萨却是不再看他，只接着道：“她当时也不过是李姑娘如今这般的年纪，小僧年长她五六岁，却要一小姑娘照顾，到底是脸皮薄，便在空闲之时与她讲些慈航静斋、甚至魔门、朝廷的辛秘以作话题。”
“一开始只是讲些慈航静斋历代斋主的事，她很感兴趣，难得有人陪伴小僧，肯与我谈天说地，小僧便越讲越多。”泥菩萨脸上浮现一抹柔情，但转瞬这抹温柔便被苦闷掩盖了，“但慈航静斋历代圣女、甚至斋主的经历都逃不过情关、以身饲魔、代天择主等事，我那时见她感兴趣竟也没察觉到自己说的事不妥……”
不妥，什么不妥？
旁人一时间还没明白，但宁道奇、玄震，甚至石之轩几乎是立刻就心领神会了。
宁道奇与玄震是活得久了，自然明白这些小节，而石之轩却是因为出身世家。
世家养女最是注重，玉粒金波从不吝啬，却最怕闲书移了儿女性情。
当时的碧秀心豆蔻年华，正是好奇心浓重、甚至情窦初开的年纪，泥菩萨讲的这些辛秘虽是事实，但效果却是与那些话本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甚至更是因为这些事是慈航静斋那些前辈做下的，自带的美化效果如何不让一个少女心生向往？
石之轩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李琦却是不太明白这些，她也不关注泥菩萨话语里的苦涩，她只问道：“你说的是谁？”
泥菩萨的拳头猛地就是一紧，脸上也浮现出了挣扎之色。
李琦已是不悦道：“你为什么不把她的名字说出来？”
王怜花唯恐天下不乱地笑道：“自然是因为这和尚心不静啊，犯戒了呢。”
李琦一愣，随即流露出了几分了然：“他喜欢上她了？”
王怜花揶揄地笑道：“李姑娘你也太耿直了些，就这么说出来，大师脸上要挂不住了。”
李琦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王怜花若是在说这话时把脸上的坏笑收一收，她还能信这家伙。
泥菩萨的脸色确实很不好看。
任谁的小心思被点明，脸色都不会很好看。更何况他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竟然恋慕慈航静斋的仙子，说出去旁人不会同情他，只会鄙夷他癞□□想吃天鹅肉。
而脸色更不好看的是被风清扬追杀的柳烟飞。
柳烟飞本就内力透支，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他倒是想除掉风清扬这个剑宗的大敌，但会独孤九剑的风清扬简直像是开了挂一样，明明也是一身的伤，甚至刚刚经历过生死符的发作，但剑术到了极致，即使失了内力都能在千军万马中杀出生路，又何况风清扬这个剑术奇才？
柳烟飞向来自负自己内力深厚，他本就出身气宗，修习的便是厚积薄发的紫霞功，又于不久前学会了九阳神功，内力的累积在年轻一辈中已是佼佼者。
但成也萧何败萧何，往日里他如何仗着深厚的内力傲视群雄，如今就因为内力的透支而被动挨打。
“风清扬，你欺人太甚！”他咬牙切齿地躲过一剑，怒喝道，“难不成你要当着众人的面残杀同门？”
“同门？你算哪门子的同门？！”风清扬比他还要愤恨，“你看看你脚下，那是华山弟子的鲜血！他们才是我的同门！你这个小人，害死那么多师兄弟，竟还有脸在这里胡吠！”
柳烟飞已经过了心虚的时候了，他反驳的话更是理直气壮：“我问心无愧。你说我下药害了师兄弟，你又是凭什么这么说？之前仇敌上山不见你人，如今你倒是出现的如此及时！”
风清扬才没心思和他攀扯，柳烟飞巧舌如簧，和他是理论不清楚的：“哼，你再狡辩也没用，今日不杀你，他日九泉之下我也无颜见我师尊！”
“啧，七哥哥你瞧，那就是我之前说的柳烟飞。”一个娇俏动人的女声在殿内响起，正是随着花满楼他们又上了山的黄蓉，“见面不如闻名啊，他怎么连风清扬都打不过？”
花满楼有些无奈道：“蓉儿，慎言。”
殿内面容平淡的司空摘星见到来人，一个闪身便跃到了他们面前，欢喜道：“陆小鸡，花满楼，你们可算来了！再晚点，华山派这场大戏都要落幕了！”
陆小凤也笑道：“猴精，你速度挺快啊，我怎么听说你之前还被丐帮追着跑？”
司空摘星跳脚，道：“我就是被丐帮追着跑，都比你这只陆小鸡来得早！那位丹凤公主的滋味好不好啊？”
陆小凤急了，伸手就去捂司空摘星的嘴：“死猴精，快别说！你老早就知道了是吧，就看我被人耍的团团转！”
没去管跟猴子似的两人，黄蓉只拉着花满楼，道：“七哥哥，你跟你说啊，那边在打架的是风清扬和柳烟飞，如今，柳烟飞正落于下乘，没了秋灵素的药，他连中了……的风清扬都交架不住，可见往日里的名声水分颇多。”
她摇头晃脑地给花满楼解说着殿内的情形，半点不怕得罪人：“那边呢，是道门的宁道奇宁散人，哦~~慈航静斋的梵清惠死了呀，我昨晚还见着她和华山弟子打群架呢。再旁边是邪王石之轩……”
她的声音低了些，仍道：“他竟然不去给柳烟飞下黑手，可见他和阴后之间确实没什么，不然，面对情敌怎么也不会只站着不动啊。”
话语落，石之轩已经看了过来：“你是药兄的女儿？”
花满楼下意识上前一步，挡住了石之轩逼人的视线：“邪王莫怪，蓉儿小孩子心性，并无恶意。”
他这举动让黄蓉心里一甜，明知石之轩其实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却仍躲在了花满楼身后暗自偷笑。
石之轩却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花满楼一番，随后了然道：“黄老邪的女儿可不用你这般护着。她这样刁钻古怪的丫头，药兄竟放心让她出桃花岛？”
“哼，我的女儿，还需要你来点评？”一青衫客忽地出现在石之轩面前，那张僵硬的脸，直让石之轩觉得伤眼。
黄药师却是翩翩然转身看向黄蓉，道：“还不过来？”
黄蓉古灵精怪地做了个鬼脸，硬是拽着花满楼的袖子不放，道：“爹爹，你怎么来了？”
她这话说的，若不是花满楼之前还听她委屈非常地担心爹爹不要她了，这会儿听这话还以为他们父女俩关系如何不好呢。
黄药师见她不肯过来，不悦的目光扫过花满楼，便是沉着脸道：“我怎么来啦！来找你来着！”
黄蓉脸上硬装出来的疏远瞬间不见了，猛地向黄药师奔去，扑在他的怀里，喜道：“爹，你的心愿了啦？那好极啦，好极啦！”说着拍掌而呼。
黄药师却道：“了甚么心愿？为了找你这鬼丫头，还管甚么心愿不心愿。”
他们父女俩感情甚笃的模样，看得旁人眼热。
不管是王怜花还是李琦，见此情形，都忍不住撇过了眼，不去看那父女俩。
反倒是无崖子走上前，对着黄药师，道：“黄岛主，许久不见。”
黄药师的眼神终于分出了一些给旁人，但等看清来人，他的脸色又冷淡了几分，只道：“是你。你既然已经接手了逍遥派，就不要辜负了你师父的心血。”
无崖子苦笑了一声，只道：“不敢辜负家师心血。”
“最好如此。”黄药师冷淡地冲他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他向来是看不太上无崖子的，但如今好友不在，念及往日交情，他也不希望老友创下的基业被弟子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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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啧，这章只能算是过度一下，争取下一章让泥菩萨把事情说完=。=
以及，我发现小天使们都好纯洁啊，碧落都良心不安了。
提醒下吧，人心尚且是偏的，泥菩萨的话也不可能全面客观公正，肯定是带着他的主观情绪的。
而且，他也不过是个人，不是拥有上帝视角的神，他还是个心理已经不正常的人，他知道的有限（起码他肯定不知道琼华也插了一手），说的也不过是他知道的“真相”罢了→_→别把他说的当全部
以及，去看引子里梵清惠看到的李雅的批命，再对比下泥菩萨的批命，你们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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