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夜独白

作者: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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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章


      于简其实从来没把曾健的话放在心上。她和宁作均,他们是家人。
      在彼此都结交了新的朋友后,他们便不再每天一起出入食堂。但这并不影响她和宁作均表兄妹感情的更进一步,偶遇时的玩笑打击也依旧不变。
      像所有学生时代的友谊那样,总是萌芽在那些平常走得近的,相处多的人之间。
      宁作均基本上是和寝室的同学一起。而于简也和同寝室的周琦玩得最好。
      说到周琦,这是个神奇的姑娘。
      是个永远只看动画片的人。当大家都对当时火爆荧屏的台湾偶像剧专注发花痴,甚至是花大量时间手抄原声带歌词时,唯有她对各种动画片情有独钟。
      爱干净到近乎偏执的人。一段每天一进教室首先擦桌子,即使是老师来上课她也要擦完才坐下的经历,让她在年级声名远播。
      自动与男生绝缘。不喜欢和异性接触,尤其是成绩差的。
      同时她是一个极度依赖家人又有着超强学习能力的人。
      在她的世界里,排斥一切的八卦、纠纷。看看,才是最合格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在相处的过程中,周琦的依赖让于简保护欲激增。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随时随地都是她们两个人。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回寝室,一起上厕所………………
      周琦有一个小灵通,每天下晚自习后准时往家里打电话。每次一打完她就默不作声好长一段时间。快熄灯了,大家都窸窸窣窣的爬上床躺好。
      咔嗒一声,每个人都陷在这全然黑暗无边的空间里。周琦悠悠的开口,她问:“于简,你想家吗?”
      于简一下感伤起来,闷闷的回答:“嗯,想”
      周琦翻个身,似是在自言自语,“这个周过得好慢啊!好想回家!”
      黑暗中有人略带妒意的说:“周琦你每个周都能回家,我们还要等一个月呢!你比我们幸福多了!”
      “就是!”,寝室里赞同的人不少。
      周琦不开心的嘟囔一句,又在床上翻身。
      “别想了,大家都快睡吧”,于简说完拉了拉被子,闭上眼睛,准备入眠。
      可是这时候脑袋里蹦出家的千万种好,一相对比,更显当前凄凄惨惨戚戚,越想越睡不着。
      “大家都睡了吧?!我也得快点睡着!”这样想着,困意慢慢袭来。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小声的哭泣,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
      于简安慰道:“周琦 别哭了!”
      周琦带着哭腔回她,“我想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四下都静静悄悄的。突然间就有越来越多的哭声附和着。开始还只是小声的啜泣、呜咽,慢慢的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哭泣声传出寝室,游荡在走廊,伺机钻进每一个想家的孩子心里。就像会感染的病毒,每个人都加入其中,演变成了整层楼的伤心无法自拔。
      宿管阿姨早已见惯不怪,一间一间的寝室敲着,大声警告:“别哭了!快点睡觉!再哭扣分啊!”
      哭声立刻被掐断,可是她一走,眼泪和声音又一起放出来。一层楼里只听到这些才离开温暖港湾的孩子们想家的声音。
      夜更深了,孩子们都逐渐挂着泪痕睡去。
      听到寝室同学均匀的呼吸声,于简辗转难眠,“明天我一定要第一个睡着!死都不垫底!”
      半夜三更……………她往铺盖里缩了缩,这是最后睡着那个人的痛苦。
      第二天早上,她又是从捂得严严实实的被窝中间扒起来。
      想家,这是段难熬的日子。对初一班的学生来说更是。
      但如果你不是一个人孤独着,那你的孤独就算不得孤独。
      幸好,她的孤独有他陪着。
      大多情况下宁作均和于简的时间都是错开的,除了周末。
      因为平时出不了校,所以到了周末住校生都会大批的涌出来。吃饭、逛街…………,这其中逛超市的最多。
      宁作均和于简的周末日程仿佛都固定了一般。睡到快中午的时候去外面的馆子好好搓一顿,肉饱饭足后,有时候会去新华书店看一下午的书,亦或是出去寻觅点小吃。
      在吃过晚饭后,他们必定还会去趟超市,采购接下来一周的零碎所需,一些生活用品和喜欢的零食,而于简每次藏着掖着的方便面都会被宁作均搜出来放回原位。尽管不开心,但她从没有捏方便面,拿它出气。但总得发泄一下表示自己是个有脾气的人啊!为此她痴迷上了插米堆,常说:“不开心插一下会开心,开心插一下会更开心,连豆子也不放过,一个不落的插完最开心。”
      在这件事上于简成功的把宁作均带跑偏。两人每次都各种模仿007,瞄到导购人员不注意就行动,事后又若无其事的躲到旁边击掌窃喜。
      说到逛超市,他们还闹过一次笑话。准确的说,丢脸的是于简。
      依旧遇到晚饭后的高峰期,他们排在长长的人龙后。在等待结账的过程中,眼看他们的距离越来越靠前,可突然就卡住了。原来是前面有个女生出门忘了带钱,选了一大堆东西却没法付账,只能硬着头皮把东西一件件的退回去。
      于简看到那个女生因窘迫而涨红的脸,感叹着低声对旁边的宁作均说:“看来她需要一个唐钰小宝啊……”宁作均看着她笑而不语。
      到于简结账,看收银员有条不紊的扫条码,她慢腾腾的打开书包拿钱。
      “结果毛爷爷那伟岸的身影,想他时却只能孤单思念。”
      她这才开始着急,手忙脚乱的又翻又搜,看到别人不耐烦的神情,她真的慌的是汗都出来了……
      站在她后面的宁作均探过身把钱递给了收银员。他无奈的笑着说:“我就知道,随时都得准备好。”
      于简松了一口气,低着头汗涔涔的把东西匆匆塞进购物袋,恨不得光速逃离,“五十步笑百步”。
      后来,只要一出门,她就会强迫症的反复检查自己东西带齐没。因为无论再遭遇多少次同样的事情,因为不管当时的自己多窘迫、多尴尬,你没有唐钰,就不要拿自己当阿奴。
      也许,好好照顾自己,也是我想你的一种方式。
      再说回那些风和日丽的周末吧。
      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去学校旁的公园打羽毛球是他们很喜欢的一项活动。满是生机活力的树木花草,干净的街道,幸福的人们以及耀眼的阳光,无不让人倍感温暖幸福。
      她着急喊道:“偶像表哥快接啊!”
      结果羽毛球还是从宁作均视线中远远的飞去,这个球打的不是一般的歪。
      她并未找自己的原因,只是大笑,在原地催促宁作均快点捡球。
      宁作均小跑了一段,于简多少年后仍清晰记得他捡起球转头对她招手的画面。
      那个身穿白T的少年回过头来,清澈透亮的眼睛里满是璀璨耀眼的小星星。他此刻正对她微笑着,露出白色的小虎牙和两个可爱的梨涡。
      那个少年,他带着那一处所有的阳光,在她心间呼啸而过。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长大是件漫长的事,却不知苍老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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