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夜独白

作者: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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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 章


      许梦玲是宁作均的同班同学。她是班长,他是团支书。是好搭档,老师的左膀右臂。
      许梦玲家住在县城里二转盘最好的小区,她的爸爸是与县城一江水之隔的那座镇上的中学校长,妈妈在县内最好的高中任职,主教英语。
      而她本人呢,很小就开始上各种兴趣班,就这样还成绩随时排在前三。
      她是不管男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留着内扣的BOBO头,一头光泽柔顺的黑发,额前齐齐的刘海,尖尖的小下巴。一笑就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除了外形上的优势,她吸引大家的还与她所受的良好家教有关。自信而不自负,漂亮但无架子,让大家都愿意和她亲近。
      于简觉得她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而就这样一位神人貌似跟自己的表哥还关系颇深,叫自己如何不好好利用这得天独厚的资源呢!
      于是在最初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每每吃到一半,她就咬着筷子,对着坐在对面的宁作均挤眉弄眼,“哎讲讲嘛……”
      但宁作均从来不理她,只是埋着头认真的挑着菜:“有什么好奇的,想知道自己去问啊。”
      于简死缠烂打仍一无所获。不说是吧,好,不说,憋死你。
      等她垂头丧气的戳着饭盒打算碰瓷时,米饭上铺着的厚厚一层炒苦瓜更让她有苦难言。
      抬头四目相对,宁作均别过头,“表妹眼神太过幽怨,是否需要为兄代为寄家书一封恳请废此不人道之规定啊?”
      “别呀!你非我心,怎知我对苦瓜那深沉的爱啊!”于简咬牙切齿。
      挫败挫败!仰天悲愤长啸一声后沉痛埋首,双筷如有神助,飞速转动,奋起扒饭,风卷残云。
      突然有天许梦玲也出现在食堂,端着饭盒笑脸盈盈的向他们走来,“介不介意拼个桌啊?”
      原来是她的奶奶有急事回老家去处理了,这段时间家里也没人做饭,她妈妈让她自己在学校附近随便找家餐馆熬过这个月。她想了想,干脆办张饭卡把钱充到里面,也在食堂度日。所以之后吃饭就成了他们三人行。
      于简很喜欢她,除了她整天都活力四射,健谈,常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外,于简喜欢的,是她还会趁宁作均不注意,偷偷的帮着于简解决那万恶的苦瓜。被发现了就直呼那是自己的最爱,打哈哈蒙混过关,让于简免受责罚。偶像待自己如此,此生何求!
      一个狡黠的眼神,彼此心领神会。宁作均也不好说什么,无奈的摇头。只是事后于简又会被语重心长的说教,那句“最后一次”也一直被拖到了最后。
      “你这个几千瓦的灯泡还不爆炸啊!”
      说话的是坐在于简后桌的曾健。于简当没听到,自顾自的写作业。
      曾健,人如其名“真贱”。据说他爸妈原打算给他起的名字是曾健康,寓意他一生都健健康康。无奈在上户口的时候慌乱中少写了一个“康”字!说是要把名字改过来,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至今都拖着。他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还自创座右铭为:“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其人班上倒数第二,矮,在于简眼里他全身可取之处大概就只有那双与整张脸都极具违和感的大眼睛了。
      人矮还偏偏经常被分到坐后面,常与垃圾角为伴。可是说来也奇怪,不管怎么调座位,他的周围永远没有男生。
      可尽管这样,他却硬是把周围所有女生都得罪了个遍,即使是班上最文静的女生也被惹得在课堂上直接吼他。嘴臭、八卦都占全了。爱吃臭豆腐麻辣大葱大蒜,却把桌子凳子擦得发亮,书本没有被压着一个角,收拾的让女生都自叹不如!典型的矛盾综合体!
      大家都说他完美诠释了漫画中的阿衰,刚好他也有一个唯恐避之不及的大脸妹同桌。
      曾健有事没事就爱挑衅周围的同学,尤其针对于简。老说她夹在宁作均和许梦玲中间,破坏别人的好气氛。经常感叹于简应该生活在古代,光靠表演脸皮碎大石就能发家致富!
      曾健挑起的事端不少。有次上自习,曾健叫于简转到后面来,于简不理他,他就用笔头一个劲儿的戳于简的背。于简受不了了只能说看看他究竟要搞什么鬼。谁知道刚一转过身,曾健就对着她大呼一口气!刚刚吃过凉面的嘴里散发出让人瞬间胃里翻江倒海的味道。于简想也没想,抄起正在记单词的英语书对准他的脑袋啪的一声就拍下去,刚刚还在恶作剧夸张大笑的人瞬间木了。
      可此后他并没有有所收敛,还恶性报复。不是故意把中性笔画在于简的衣服上,就是把于简的鞋带拴在椅子腿上。连前后桌都还画条三八线,于简一旦超出了他就拿笔戳于简的背……
      每当于简要发作时,曾健就抢先扯着嗓子模仿于简以往骂他的样子:“你神经啊啊啊啊啊……”把音调拉得老长。于简只觉得他那不是脸,要是脸怎么会如此坚不可摧呢!
      再后来,这个她最讨厌的人竟然成了她的同桌。开始曾健还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但发生了一件事,让于简发现了他的命门。
      事情是曾健有次又借于简超过三八线来刁难她,还把于简的书拍到了地上。于简气不过也扔他的书,谁知他竟然把于简课桌上的书全部都甩下去了。这下火了,于简一个鲤鱼打挺从座位上弹起来,直接把曾健的桌子掀翻,仗着身高优势扯过书包罩在曾健头上就是一通乱按。
      事后走出教室,临别给他撂了句狠话:“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你把书给我收拾好啊!不然以后天天揍你!”
      于简一出教室门,曾健在背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同学们笑话他他也不管,边抹泪边恭恭敬敬的把散落的书全部拾起来摆好。作为家中独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关键是对方还是个女生!更要命的是自己还被震慑到了!
      那之后,于简就变得很敏感,曾健一点事也能把她惹毛。于简也不跟他废话,一旦怒了,马上就作势要掀他的桌,曾健赶紧死死护住,“说话就说话,别老扔别人的东西啊!”
      这时候于简就静下来了,抬脚对着他的椅子就是一顿狠踹。曾健经常被摔得屁滚尿流,久而久之更对她心存畏惧,不敢轻易造次。即使是于简经常故意霸占他的位置,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也有时候于简不会动手,曾健惹到她,她也只是心平气和的对他说:“来,我们打一架吧。”
      那个瘦小的身子为之一颤,立刻红了眼眶,当即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
      当然,这个小个子男生从来没有放弃过报复于简。见奈何不了她,就琢磨着动嘴上功夫。为此,还特意去买了一本《演讲与口才》来苦学。
      一周后,他拍着自己的肩膀说:“你可以出师了”
      然后他便潜伏在于简身边,等待着一战成名。
      具体行动为平日里站在于简的角度说其是大灯泡,分析其为何挡了宁作均的大好姻缘而不自知,以及该如何挽救,成全宁作均和许梦玲这一对才子佳人。
      他说话极具技巧,软中带刺,尺度拿捏得当。既打击了于简以报往日所受压迫之苦,又始终使自己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每次也绝对在于简发飙之前住嘴,努力打圆场。
      又一次他逮到了机会奚落于简,话闸一开就没关上。于简扭头对他正色到:“你刚刚是在说我啊?!”
      他宣泄仇恨已暗爽过头,随口接过去:“废话…………”
      话音未落瞬间反应过来,后面的话一下噎在喉咙里进出两难,脸上表情更是千回百转。暴露得太早,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这时间里,于简简单拉伸了一下,侧过身来单手拖着下巴,笑着帮他把书合上,“原来你都是在假借提建议之名打击报复我啊!啧啧!小贱贱,心机深不见底啊…………”
      接下来便传来曾健响彻教室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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