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府浅记

　　迟秋宸抱着应氏的腰央道：“那娘亲你快告诉我，为何我看得到这些精怪，又为何他们总是想要来抓我呢？别再那小仙女的事骗我了，我再不会相信了！”

　　应氏架不住她的央求说：“好了好了，如今你也大了，娘亲告诉你就是。”
　　原来这应氏在嫁与迟将军为妻之前曾是修炼的玉女，为报恩情，便舍弃了修为重入凡尘做了将军夫人。

　　“许是娘亲修炼时丹药服得多了，你生下来就冒着灵芝仙草的味道，这些精怪闻见味道就想抓了你当仙丹吃了。”应氏半真半假的说道，“所以你千万不能独自乱跑，若是让那厉害的妖怪抓了去，便要洗刷干净吃掉了。”

　　“哈哈哈，娘亲骗人！我怎么闻不到什么仙丹的味道？”

　　应氏看着她没心没肺，天地无惧的样子不知该喜该忧。迟秋宸正想问为什么她的佩剑平时看起来废铁一块可昨天那么锋利时迟玉柔走了进来。

　　迟玉柔先唤声“娘亲”见礼，走过来对着迟秋宸笑嗔道：“小秋儿，这一上午我来找你三回了，你总算是起来了！昨夜竟敢自己一个人偷偷喝桃花酿，还把我们一起藏的两瓶喝了个精光，竟然不叫上我真是该罚！”

　　秋宸和应氏见玉柔进来均闭口不再说刚才的话了，秋宸福至心灵接着接着她话：“唉，你没喝着真是太可惜了。那桃花酿色泽嫩粉，清冽中还有甜香，好喝得很啊！”

　　“好啊你小秋儿！得了便宜还买起乖了！”说着两人打打闹闹进了里间儿。

　　两个女儿一进去应氏脸上的笑容随之而去，独自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将军府中的三人还不知这京中早已因为昨夜应氏秋宸二人的行为掀起了一阵风波。

　　原来昨夜抓那只蜚时并不是只有应氏秋宸母女二人在场，还有个打更的更夫听到动静躲在墙角里，借着天上晦明时现的月光和酒楼的灯笼光影影绰绰的看了个大概。直把这更夫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在心中默念着西方诸佛保佑，三清真人保佑，凡是能叫上名号的都想了个遍。

　　待到一点动静都没了之后那更夫才擦着墙根一路跑回家，一头扎进被子里默念了半宿的阿弥陀佛，将打更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天将将亮时，那更夫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打更呢！拿起梆子铜锣心有余悸的出去了。

　　出来直奔戏台，果然那血迹和断角还在，昨天夜里太黑，虽然没能看清两人长相如何但听声音应是一个女人另一个该是个小少年。

　　更夫再细细一看，这地上不止断角血迹还有一块玉佩。羊脂白玉雕成盘长如意结，后面还有一个“宸”字。

　　这可不得了！更夫“咚咚咚”的敲响了铜锣，高声喊着：“快出来看呐！快出来看呐！有妖怪啊！有妖怪啊！”

　　这一喊不要紧，众人梦中惊醒，胆子小的躲了起来，胆子大的拿着担子笤帚冲出来打妖怪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也没找到妖怪，七嘴八舌的问那更夫为何一大早不好好打更，谎报有妖怪吓人。

　　“真的有妖怪！昨天晚上我打更时亲眼看到的！就在这戏台前面，你们瞧！这儿还有它的血呢！还有角！”更夫指着戏台前地上的血迹与断角给众人看。

　　这下大家更没人信了，这个说：“那妖怪呢？”那个问“要是真有妖怪你怎么还好好的啊？”“不会是你把要怪打死了吧？”众人又是一番笑。

　　“真的有妖怪！昨天夜里我刚要从启元巷往这边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长得像牛的大东西腾云驾雾的落到这儿了。紧接着一个女真人也飞过来了，哦，还有一个少年，他们两个把那妖怪打死了！”

　　大家又是一番一轮。见众人还是不信，打更的又给他们看那枚玉佩：“你们看，你们看，这就是那两人落下的，这么好的玉佩，我哪里能买得起啊！”

　　正说着，常在启元巷算命的齐半仙来了，边说着：“让让，让让，让老夫我看看妖怪在哪儿啊？”边分开人群挤进来了。

　　他拿着那只断角细细端详了一会，又问那更夫：“你昨夜看到的那妖怪长得什么样子啊？”

　　“夜里我依稀看见那妖怪头大如斗，长着两只大角，似牛非牛，生着白发独眼。哦，还有一条蛇一样的长尾巴！”更夫仔细回忆着昨夜看到的妖怪的样子。

　　“似牛非牛，白发独眼，哈哈，老夫知道这是什么了！”

　　众人要他别再卖关子快说快说，那齐半仙抚抚胡子，拿出孔子讲学的架势：“这大半年来咱们大厉旱涝瘟疫，想来就是这妖怪做的乱。似牛非牛，白发独眼，还长着蛇尾，大抵是那古书上记载的蜚。”他拿着那只断角给大家看：“古书上记载，这蜚啊，长得像牛但并不是牛，是一种长在太山的凶兽，所到之处河水断流，百草干枯，瘟疫霍乱，这正符合咱们大厉的情状啊！”

　　众人又是一番议论。

　　“原以为这蜚只是书上记载的，没想到真的有这种凶兽。”齐半仙看着手里的断角摸着山羊胡子感叹道。

　　“你们看！你们看！我没骗人吧！”那更夫还颇有些骄傲呢。

　　齐半仙又对众人说道：“虽不知道是哪两位高人收服了这凶兽，但估计这灾祸要过去啦！”

　　更夫赶忙接茬：“这块玉佩是我在这儿捡的，应该是那两位高人留下的。”

　　一众人按着齐半仙的吩咐挖坑烧了那只断角又填土埋了，将那玉佩嵌在了戏台中央，望高人护佑。

　　在将军府中与迟玉柔打打闹闹的迟秋宸自然是知道仅这一宿一昼的功夫，自己就成了能庇佑他人的高人了。

　　这蜚一除，赈灾的银两粮食和药草也送到了灾民手中，未到数九寒天灾情就控制住了。

　　应氏和迟秋宸心照不宣的从未向外人提起过能见精怪之事，但在这次事情之后应氏开始私下里教迟秋宸一些简单的口诀和阵法，给她看些道法书籍。

　　别看迟秋宸平日里做女红不上心，可学起这玄学道法却无师自通，颇为得心应手。

　　待到迟将军归师还朝时已快到年节了，迟将军赈灾有功老皇帝龙心大悦一番嘉奖赏赐。迟将军府中也不能免俗的置办年货，过了新年。

　　过了年迟将军与应氏的这两个女儿就要十五岁了，是及笄的年纪。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况迟将军这两位玲珑千金。年节一过不少王公贵族、世家大夫都差了媒人来探口风。

　　这将军夫人应氏是前左相的嫡孙女，千金万贵，迟将军为表对娇妻之尊爱，成亲当日便当着前来贺礼的众人起誓今生只此一人，绝不贰心。果然两人相知相伴近二十年都没有纳妾进小，这段往事直到今日仍被传为佳话。

　　夫妇二人只有一双娇生女，既不舍得小小年纪就将她们嫁为人妇，又怕留来留去留成了老姑娘。

　　将军夫人疲于应付这些上门提亲的人，索性趁着春意初萌带着两个女儿到京城外二十里处的卢华寺去上香拜佛。

　　一行五十人除了夫人小姐三人，丫头婆子，家丁家将随行了一群人。

　　行在路上，迟玉柔与夫人应氏坐在车驾之中，这车驾虽不比龙车凤辇，却也精致非凡，百物俱全。

　　迟秋宸哪里是能在车驾中待得住的人，前几天便苦苦央求应氏要骑马，应氏架不住她撒娇卖乖便允了她可骑行一日。

　　得了应氏的准允，迟秋宸终于能骑着爹爹送她的如墨快活一把了。这日她特意做了男子打扮，穿一身白玉锦袍，金丝暗绣，系着月影碧竹带，腰佩凤尾金鲤屠龙刃。初春乍暖还寒，又罩了狐白裘。一头乌发攒顶，带一方青玉冠，长眉入鬓，颊上无妆自飞霞。任谁看来都是一个翩翩俊俏少年。

　　骑行在迟秋宸侧前方的年轻人是迟将军麾下一员小将，名叫雁青。他身穿白银轻铠，腰中一柄长剑无穗，生的硕眉星眸，头戴四方铁冠，英气逼人。特奉将军之命保护将军府夫人与两位小姐到卢华寺进香吃斋。

　　从城东将军府出发，一行人行至城郊一棵大榕树下时停顿车马，稍事休息。

　　迟玉柔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树边不知名的小花嫩的可爱，对着还在马上的迟秋宸说：“小秋儿，快下来！咱们折了柳枝来做花环吧。”

　　迟秋宸轻轻驱马走到她跟前儿，对她说：“这种活计可不适合哥哥我做，妹妹可人儿叫小丫头做给你戴罢，仔细扎了手，哥哥可是要心疼的。”

　　“哼，等我做好了偏要叫你戴上！给大家看看我这好哥哥多俊！”说完玉柔呆着小丫头兆星兆月去做，花环了。

　　迟秋宸坐在马上对应氏说道：“母亲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孩儿先去前方探探路。”说完不待应氏同意就对着身边的家生子下人吩咐：“琯琅，随我来！”调转马身，达达跑走了。

　　“琯琅，看好小姐！”应氏心中无奈她淘气，这真是转世投胎时看错了眼，就是个男孩儿都未必有她的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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