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作者:实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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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耗


      电视机里播放着家长里短的新闻,郭佳云侧卧在沙发里织着毛衣,整洁的客厅里略显清冷,忽然电话响了起来。
      郭佳云放下织了半截的毛衣,拿起电话:“喂,哪位啊?”
      “妈,是我。”
      “你爸不在。”郭佳云听到那个女声后,立刻冷了声音。
      “我知道,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爸出车祸了,挺严重的,现在在医院躺着呢。怎么,妹妹没告诉你?”
      “……什么?”郭佳云愣了愣,仍是不相信。
      “人民医院,再晚你可能就见不到他老人家喽。”纪南纬说完便挂了电话。
      郭佳云慌了,脑袋一阵眩晕,突然心脏一个绞痛,她捂住胸口,想要站起身,却跪倒在地上,四肢乏力,几近昏厥,眼前一黑,便昏死在地板上。
      医院的一楼大厅里,来来往往的是手里攥着一张张化验单、收据的人们,他们有的衣着朴素而且满脸疲惫,有的打扮入流却面无表情,穿梭于一个又一个科室之间。
      这时候,大厅里走进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及腰的大波浪染着时下十分流行的“奶奶灰”。裸粉色的咬唇妆,衬得人的肤色更加白皙。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蛊惑人心的猫眼,扫视一圈,戴上墨镜仰起头踱进电梯。
      出了电梯,她才再次把墨镜摘下,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Loyal姐,我已经到了。……嗯,我明白了。”打完电话她便走向休息室,推开了门。
      屋内,纪忍冬和沈棠柯正在讨论如何将这次的损失最小化,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两人双双望向门外。在看清来人的同时,纪忍冬咬了咬唇。
      纪忍冬站起身,直视纪南纬:“你来干什么?”
      “妹妹你怎么了?我一听说咱爸出事了我就赶来了,你……这是哪位啊?”纪南纬的目光越过纪忍冬,冲着沈棠柯挑了挑眉。
      纪忍冬闭上眼,身子晃了晃,忍耐着怒气介绍:“这是我朋友,沈棠柯。这是……这是我姐,纪南纬。”说完便撇着嘴望向一边。
      “噢——这就是沈先生啊!久仰久仰!”纪南纬笑着伸出手来。
      沈棠柯点点头,和她握了握手,并没有说话。纪南纬却不觉得难为情,转而问纪忍冬:“老爸在哪呢?”
      “你不知道么?”纪忍冬抬了抬眼,冷冷地问道。
      “可不我不知道嘛。”纪南纬依旧笑靥如花,说着顺手将手提包放在桌子上,又看向纪忍冬。
      纪忍冬注视了她好久,终于吐出一句:“他在重症监护室。”
      “……什么?”纪南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重症监护室,”纪忍冬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爸在重症监护室。”
      纪南纬的脸还是僵着的,她摇摇头,拉开门冲了出去。纪忍冬在原地没有动弹,偏着脑袋垂下眼,像要睡着了一样。许久,她才叹了口气:“走了。”
      纪忍冬颔首低眉,在走廊里款款前行,心里发愁: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就是……不甘心。可是,如果我不说出去呢?会不会一切都不会变?像很久之前那样。
      正想着,就听见“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纪忍冬跑过去一看,竟是纪南纬跪坐在地上,双手拍着玻璃,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爸——南纬不孝啊!南纬不孝啊!!!”
      纪南纬没了之前贵气名媛的姿态,疯了一般敲打着玻璃,大概要用痛贯心肝才能形容她此时的伤痛。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小大夫走过来搀起她,本想要呵斥她扰乱清静,但看到这么个美人哭得肝肠寸断的,便也不忍心再训:“姐姐,你别哭了。”
      纪忍冬一直杵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叠着手,一言不发,只是眼圈红红的。周围有守在门外的病人家属,听到如此撕心裂肺的哭喊,便都凑过来看看这是怎样一个孝女。
      一看事情要闹大,纪忍冬忙冲过去将纪南纬带到自己怀里来,对着那个医生小哥鞠了个躬:“抱歉大夫,大夫再见。”然后和沈棠柯一起搀着哭得昏天黑地的她回到休息室。
      纪南纬倒在椅子里,头倚着墙,拽住纪忍冬的手,泪眼婆娑:“妹妹,要不是沈念之告诉我爸爸的事情,你还要瞒我多……”
      “谁?”纪忍冬瞪大了眼,“谁告诉你的?!”
      纪南纬一双眼睛秋瞳剪水,疑惑地说:“沈念之啊。”
      沈棠柯本来撑着脑袋,一听这个名字顿时来了精神,他和纪忍冬对视一眼,然后探着身子问:“纪小姐,我弟弟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纪南纬擦了擦眼泪,答道:“昨天上午,一得到消息我就赶过来了。”
      纪忍冬的胸剧烈起伏着,她梗了梗脖子,接起陈观的电话:“喂,是我,有事吗?”
      “小姐,大小姐她……回来了。”陈观的话说的有些吞吐。
      “我知道。”
      “而且,纪夫人在家晕倒了,我现在和夫人在救护车上,估计马上就能到人民医院了。”这一次的话倒是流利,一股脑全倒出来似的。
      “啪!”纪忍冬手里的手机摔在地上,人也跟着倒了下去,若不是沈棠柯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她的脑袋就要磕在桌角了。
      ……
      “妈妈,我们必须得马上走吗?我还没和他说再见……”
      “我抛下他,你扔下我,活该我孤独终老。”
      远处是连绵的群山,面前是茂盛的草地,叶尖凝着露水,沾湿了我的衣摆,一切事物都在雾气中朦胧。我在及膝的草丛中茫然前行,不知道自己从哪来,更不知道要向哪去,只是一味地迈着步……
      纪忍冬睁开眼,看见守在一旁的沈棠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正如那晚在阳台的对视,不过此刻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什么,她说不出。
      他张开手臂,说:“需要吗?”
      纪忍冬想要把头枕在他的颈窝处,可是刚把脑袋抵在肩膀上,便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房门就被推开。
      沈念之看着纪忍冬暧昧地靠着沈棠柯的肩头,讽刺说:“这种时候也有心情秀恩爱吗?我听说纪伯父出了车祸,来看一看。”
      “来看一看死没死是不是?”纪忍冬的脸被沈棠柯挡住,她低哑的声音就像女鬼一般,她缓缓将视线挪向沈念之,“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面对如此冷淡的态度,沈念之转向了沈棠柯:“……哥,你能出来一下吗?”听得出来,这声“哥”叫得很勉强。沈棠柯抚了抚纪忍冬的头发,跟着他出了门。
      纪忍冬无力地倒下,空洞的双眼着望向窗外。哭不出来,但是有一种窒息的疼痛感,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很困难。纪忍冬合上眼睛,希望能暂时在睡梦中逃避现实。
      不过越想要入睡,便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过了一会儿,纪忍冬下了床,心里正疑惑着沈棠柯去哪了,就听见门外一男一女隐隐约约的谈话声。她将门小心地拉开一道缝,眯着眼观察起了门外。
      一位女郎身穿白衬衫黑色铅笔裤,露出半截脚踝,背对着门。乌黑的短发在脑后扎起一个小刷子,额前留着妩媚的刘海。单从背影来看,这都是个干练而不失性感的摩登女郎。
      光顾着欣赏别人背影,差点忽略了女子面前的沈棠柯。沈棠柯低着头靠在对面的墙上,两只手插在裤兜里,阴沉着脸色不说话。
      许久,沈棠柯终于出了声,却连眼都不抬,好像发起了呆:“所以,纪先生的车祸,是我那个弟弟干的?”
      “不是酒驾?是麻醉剂?”
      麻醉剂?!难道说这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之?纪忍冬听得直冒冷汗,因为他们所说的话,条条都指向沈念之,这不由得让她感到震惊和心寒。
      终于,纪忍冬听见了高跟鞋渐弱的声音,随即扑到床上盖上被子,随着沈棠柯开门,慢慢睁开眼,看上去才醒过来:“唔……你去哪了?”
      “卫生间。”沈棠柯关门的手顿了顿。
      见他并不打算将刚才的事告诉自己,纪忍冬有些按捺不住,她坐起来,搓了搓手指:“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沈棠柯愣了一下,又说:“告诉你什么?”
      “我爸,到底为什么会出车祸。”纪忍冬直视他,带着坚定的目光。
      “你听到了……”沈棠柯的脸渐渐阴下来,却安慰道,“我觉得不太可能,现在还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要下结论还太早。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尽我全力帮你。”
      “决定性的证据?难道你还不肯承认吗?!除了那个人还会是谁?我真的想不到,他竟然能做出这一步!我等不了了,我绝不会让他得逞!”纪忍冬挥舞着拳头高喊着,眼里蓄满了泪水,脖子都发了红。
      就在纪忍冬要冲出病房去质问沈念之的时候,一个护士闯进来对着她说:“谁是纪连胜的家属?他现在生命垂危,时间不多了!”
      纪忍冬闻言,踩在地面的腿倏地软了一下,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可她却不顾腿上的疼痛,一骨碌爬起来冲出了病房。鼻涕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涌出,纪忍冬拿袖子一蹭便奔向奄奄一息的纪连胜,跪在地上直掉眼泪,一旁的纪南纬也泣不成声。
      “忍冬……”氧气罩上的白雾忽大忽小,纪连胜的手被纪忍冬握住,“爸爸,对不住你……你们姊妹俩。公司,南纬你……”
      “爸!你别说了!!”纪南纬扑向他,一边大哭一边摇晃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再说下去。
      “南纬……别叫爸爸失……”就在纪忍冬低头抽泣的时候,纪连胜的手陡然垂下,空留纪忍冬的双手悬在半空。心脏检测仪上的数字归零,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纪忍冬缓缓抬头,发现纪连胜的脸向着纪南纬,双眼紧闭,内心不由得泛起些许悲凉。
      你还是爱她多一点,你还是信不过我。那我到底算个什么?我妈又在你心里的什么位置?其实你心里从来只有她们母女吧,所以才早早立好遗嘱,以免她们将来的日子不好过。
      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都明白了,她是你女儿,我不是。你对她好,因为她小时生过重病,因为这是对自己不能给她美满家庭的亏欠;我什么都有,我理所应当受到较少的关注与爱护,如果有妒忌心理,那便是我的心胸狭隘、胡搅蛮缠。
      不知道为什么,纪忍冬激动的心情渐渐冷却,甚至十分不肖地冷笑一声,似乎没那么悲痛了。她仍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向后挪了挪,庄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抹了把眼泪,扬起头走出了重症监护室。
      纪南纬的哭声不绝于耳,回荡在空旷的病房里,声音像刀子一样割人的心,任谁听了都会不禁叹息。
      沈棠柯站在门外,看见纪忍冬推门出来,垂下眼抿了抿嘴,走上前去,欲言又止。
      见他这副光景,纪忍冬便皱起眉,说道:“有事你就说。”
      “伯母已经送去抢救了。”沈棠柯这才正视她,“节哀。”
      “嗯。”纪忍冬简单地以一个鼻音结束了对话。
      两人正相顾无言,纪南纬走了出来,她脸上的妆全花了,哑着嗓子说:“忍冬,你尽管去安排爸的后事,公司……你就放心吧。”
      一听这话,纪忍冬顿时急了眼,她冲纪南纬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放心吧’?我去安排?他只有我这一个闺女是吗?!”
      纪南纬瞪大泪眼,惊异地说:“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爸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他临走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明摆着要让我接管公司,你现在是想翻脸不认人了?”
      纪忍冬被气得呼哧呼哧的,连脑袋都快要缺氧了:“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对公司了解多少,你凭什么接管公司?!”
      “就凭我爸立了遗嘱!!”纪南纬扬起下巴,满是骄傲,带着轻蔑的语气,“我爸尸骨未寒,你却在这里大呼小叫地争遗产,我告诉你纪忍冬,你根本不配叫他爸!”
      原来她早就知道!不,或许纪连胜很早之前就许过诺了。现在一想,一直是纪忍冬母女二人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而纪连胜早就做好了打算。
      纪忍冬的胸脯剧烈起伏,胃里一阵翻腾,传来一阵剧痛,她俯下身,右手本能地向后抓去,正好被沈棠柯扶住。纪忍冬直冒冷汗,大口呼吸着空气,疼痛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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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考试了,这回更得实在不容易,突然发现其实剧情发展的还是蛮快的,感觉快要到最喜欢的部分了。要是可能的话,我试试等主线完结之后写写番外?你们都不来看,我为你们感到可惜,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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