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明

作者:御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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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蛊狐


      曹冰也是闹腾得很,一会儿要吃喝一会儿要拉撒,整了付深一路脸黑,就差把她扔进水里。
      到了镇上,她更是嚷嚷从梦中被扯走的,头发都还是乱的,要打理打理。
      付深难得允了她去一家首饰铺里收拾,整好了发型之后,又开始闹腾衣角鞋子都被露水浇湿,也要换上一身。
      首饰铺付深能跟进去,裁缝铺子的换衣间可不行。
      趁着换衣之际,曹冰作了一道纸鹤,正要置于墙角,猛然见一个狼狗模样的小尾巴伸进来。
      过了平安大街后,边上的魔修多了起来。曹冰小心看着四周,见付深带她拐进了一道小巷,走到尽头的大门敲三下,木门吱呀打开。
      里面浑然是魔修之人,规矩站在两侧,见他二人进来还抱拳请礼。
      屋内的亦是曹冰一个师兄,叫平丰。看见付深带她进来脸色十分不好。
      “让你去太平镇办事,怎么把她给带来了?”平丰劈头就骂。
      付深给平丰行了礼,解释道,“太平镇有阴阳双煞镇守,不易进出。巧遇上曹师妹在周边,就带了回来。”
      平丰觉得这个解释还可以,没有深究。转而对曹冰说,“你与众师妹去衡州府办的事如何了?”
      曹冰只觉得头皮发麻,耐着性子道,“入了衡州府……遇上他们的人,我们被撞散了……再后来,我只见到朱师姐,师姐拼死送我出来的……”
      她倒是不敢说太平镇的事,更不能说朱烟是怎么死的。
      平丰叹了一口气,“也罢,如今他们动作只会越来越多,明日你随我回门复命。付深,你再去查一查,我那道斩魔令是何人所揭。”
      “是。”付深应承。

      平丰没有付深管她严,且这屋里全然是魔修,围墙之上下了结界,无论何人都不能轻易进出。
      魔人自负,耐得曹冰细心。她在西南墙角的假山边上转了数圈,终于没人的时候,对一个狗洞唤了几声。
      那头钻进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三两步跳上假山,一边抖毛一边呲牙。
      曹冰笑了笑,朝他伸了手,“我就知道会有人来救我,阿墨你是来救我的吗?”
      阿墨没有说话,甩着尾巴表示很不爽。
      曹冰小声地说,“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回去,回去就日日夜夜在看不到天的洞窟里。看不到你了,也不能再感受活着的滋味了。”
      低落之时,付深那薄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浮现:“你在干什么?”
      曹冰被吓得一跳,急忙转身挡住阿墨,吞吞吐吐一句话都说不清楚,“我……我……没没……没什么……”
      付深拉开曹冰一看,哪有什么东西!
      曹冰也是给自己回了一口气,阿墨不愧是大妖,行走之间神不知不鬼不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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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言忽然感到浑身血液沸腾,一个冷不丁吐了一口老血出来。
      赵西连忙落地,召出蔓娘照看。
      给自己顺了一口气,言言做了一个没事的动作,“休息一下便好。”
      心中骂了阿墨这个王八蛋一万遍,竟然偷偷用了上乘法术。
      “真的没事?”赵西狐疑,不敢相信,“不会是还有什么后遗症吧?”
      言言呸了一声,奈何力气不大,动作也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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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看付深脸黑,也不知曹冰在掩饰什么。看她方才举动明明就是跟了谁在说话,近看倒是没有一点声息。
      不等他再多动作,屋里的灯笼忽然全亮,天上也不知何时飘来许多孔明灯,几十上百的,到了屋子的正上空便熄灯落下个什么。
      付深闷了一句不好,正屋里的人已经踹开房门提剑出来了。
      鬼猴子放落到地面,就被从屋里出来的魔修念着杀字诀劈了下去。
      院中响起了一阵惨叫,吱吱呀呀十分刺耳。付深抓起最近的一只鬼猴子当机给了一剑,曹冰被吓一个机灵,不由得往后一缩,碰上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身上泛起一道鸡皮疙瘩,还没得叫,就听见阿墨的声音浮在耳边,“别喊、别动,等下我带你出去。”
      听到他的声音曹冰心中平静不少,倒是阿墨在想,若是要发力冲一个结界,回头言言会不会打死他。
      鬼猴子被七七八八砍得差不多,正大门开始传来敲门声。平丰的脸上还带着血迹,面目显得十分狰狞。他打了一记符咒入门栓,门楼顶上的鬼魅之物哈哈笑了起来。
      “咯咯咯,幽冥门三护法,只有这点能耐吗?”
      那物一说完话,立刻张开血盆大口,挥舞着尝尝的黑发朝平丰袭来。
      平丰暗推了一步,挥剑缠上他的黑发,手中掐起一个咒语,往上一弹,给尽数弹了回去。
      “八罗刹,念在你我旧时,如今收手我还能放你一马!”
      那八罗刹可不听劝,笑的更加阴森,小小的身子和头颅飞起,长发漫天而来触及一两个小魔人吸进精气快速杀死。
      付深顾不得太多,提剑飞上,自左边砍断八罗刹的一撮黑发。
      八罗刹收起头发,吱吱地哭,“竟然敢动我头发,你们竟然敢!”
      就在这时,曹冰忽然被人从腰间抱起,趁着夜色正浓打斗激烈,悄无声息地从院墙上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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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言有无端吐了一口血,就差点把肝给呕出来了。
      蔓娘是着急了,也只耐得小心替她拭去嘴角的血迹,全然没有办法。
      “究竟是怎么了?”赵西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
      又过了片刻,终于缓上气来了,言言提议“就地生火歇息吧,今夜是折腾不起了。”

      密林里的风不算大,赵西生了火,蔓娘小心给言言添衣,依旧衬得她的气色发白。
      好容易才养了几天,又无故生事了。
      夜深之后,蔓娘取来烤热的烧饼,又掏出水袋,递给赵西。
      “你先吃一点,别太担心。”蔓娘柔声劝慰。
      赵西接过,取下半个烧饼,留了一半在布袋里。“我认识的言言,前十年都是无灾无难、无病无痛的。”
      蔓娘听得他的回忆,也点了点头,靠在一边的树根底下,轻声说,“那十年,是阿金大人照顾得好。我也是羡慕的。”
      “羡慕?”
      蔓娘笑了笑,“其实红英也羡慕过,同是女人,自己修炼有多苦多累,自己知道。她有阿金大人细心呵护,万般疼爱,剑术苦可以不练、御剑累可以不学。换做是你,不羡慕吗?”
      火光硬着蔓娘的眼睛,里面的气息微微流淌。赵西只是摇头,忽而笑道,“我是什么人?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不学完他的绝学,哪里敢出来混!”
      蔓娘只是低声沉吟,“你是忘不了云芝吧。”

      天微微亮的时候,有许多声音冲进言言的耳朵。
      先是阿金的呼唤,阿金说,别睡了,别睡了,这几日修炼修炼,冲破了这个阶段,以后阿墨就不再能轻易反噬你了。
      然后是李老道过来,喊她莫要到处跑,好生在家里看家。
      然后……然后是呜呜的悲声。
      哪来的声音?好像在求救,又好像在害怕,是哪来的声音?
      言言慢慢睁开眼,山间的雾气方气,把残留的火星浇灭。赵西抱着剑坐在对面熟睡,还没有醒来,但是呜呜声在求她。
      拨开灌木丛,眼前还有一些模糊,跌跌撞撞走了好些步,听着呜呜声越发近了。
      这头也是一块空地,不同的是,中间凸起一块,上面半埋着个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是一只前爪被砍断、脑袋上开了一个洞的狐狸。小狐狸原本是什么颜色不太看的清楚,身上的毛差不多都被血染成了深红色,甚至已经结块。周边冷不丁画着一个阵,是言言没见过的阵法。
      小狐狸睁不开眼睛,只有嘴巴在呜呜地叫,十分可怜。
      言言正要上前,忽然一个女子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一把推开了她。
      “你要做什么!”那女子小心站在阵法前,挡住言言。
      言言有点头晕,甩了甩脑袋,总算能看清楚眼前人的面容。
      这是一个长相十分清丽的女子,当然她若是一身深蓝色的衣裙换成鹅黄色或者白色的比甲长裙,就如天仙一般了。
      思维扯得有点远了,言言等着铜铃小眼看这位姑娘,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这是做什么?”
      她身后的小狐狸已经进气少出气多,呜咽声越发小了。
      姑娘说,“与你无关,赶紧离开。”
      言言可不依。瞧得出这姑娘是个会术之人,有晓得诡异的阵法和巫蛊之术,便悄悄给自己提了提真气,镇住丹元,利落地爬起来。
      “我说姑娘,你大清早在这荒郊野岭玩猴子,还弄得这般恶心,是要做什么?”
      那姑娘也不回应她这句,只是让她离开。“少管闲事,赶紧走!”
      言言更是不依了。她迈着小步子,围着姑娘转了两圈,没瞧见她有什么过路天师的铜钱,也没瞧见任何上清门派的标识,索性就赖着。
      “不成,我喜欢小动物,今日我非要救他。”
      她作势伸手,姑娘急忙转身隔开,期间振起一道灵力,将言言的手震的发麻。
      好家伙,看来功力不浅……
      正在这时,地上的猴子忽然止住了呜咽。姑娘连忙拉言言后退,只见那阵法忽然亮起,地上燃气一道火光,直往中去,沿着血迹烧到了猴子的手上。
      火越烧越大,竟然这般出奇,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阵法。忽然,凸起的土地动了动,姑娘脸上浮起一个惊喜的笑容之后,轰然从地里伸出了一只手。
      言言睁大了眼睛,正要过去看,姑娘很快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干什么啊……”
      那姑娘也没对她多解释,只是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待姑娘放了手之后,她们跟前便多了一个俊秀男子。
      不过……这男子的眼神可不是很好。
      “言言!”赵西不知何时追了过来,看清眼前的局势后,小心翼翼把言言拉倒身后。
      “这位姑娘,方才多有冒昧之处,还望原谅。”
      姑娘看着赵西的目光并不善,拉着刚出现的男子也往后退。不了那男子全然不动,双目只是瞪着姑娘,都快要把眼睛瞪红了。
      猛然间,众人一个不备,男子扑向了姑娘,将其摁倒在第,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言言吓了一跳,正要上前阻止,只看那姑娘的手只碰了碰男子,男子便猛然弹开,转而手脚并用窜入灌木丛。
      事情发生和转折有些快,言言的脑子回路不来,由得赵西唤出蔓娘去相扶。
      “这位大人,”蔓娘柔声与姑娘说道,“小青狐才成年,野性大着,可不好教导啊。”
      姑娘忽而笑了起来,转而成哭,又转而笑。哭笑之间,悲声无奈。
      “如果我还有时间,如果我还能等,为何要出此下策!”
      蔓娘回头看了看赵西,赵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满娘忽然发力,向四周展开蔓藤,唰的一声窜出去。
      姑娘一见,立刻抽出一把匕首,有点半弯略带金边的匕首,转身就朝蔓娘其中的一跳蔓藤刺去。
      赵西早有准备,将手中的剑挡了过去。匕首刺到赵西的剑鞘,倒是生硬破了一个裂缝,才被中间的剑铁给挡住。
      “这位姑娘,脾气好生大,我们也不过是想帮一帮你而已。”招式之间,赵西扯得出时间来说俏皮话。那姑娘可不肯,只晓得冷哼一声,将手中匕首朝边上一扔,那匕首带起嗡嗡的声音,仿佛有了灵气一般,朝着某个方向正在滋长的蔓藤飞去。
      蔓娘吃痛,快速收起一方。另一方却在丛林森森处卷起了什么,哗啦一下扯了回来。
      匕首已经回到姑娘手中,她快速挡了赵西一记,看着被卷回来的狐妖,咬牙说:“放开他。”
      狐妖落在言言跟前,她瞧了瞧,发现他也在瞧她,衣服被那些灌木从划了好多扣子,依稀还有一些血迹,因为尚不懂说话,嘴巴呜呜叫着,怪可怜的。
      微微动了恻隐之心,言言扶住蔓娘的蔓藤,想说让她松一点。姑娘忽然下了命令,低声快语,“甩开她!”
      狼妖的眼睛忽然发出绿光,言言从来不是肉搏派,没反应完毕手臂就让狼妖挣扎出来的手抓住,冷不丁一下把她给甩在了树下。
      一记闷声吃痛,远没有被甩落地的生疼,原来是蔓娘的蔓藤接住了自己。
      接下来的打斗几乎是赵西和姑娘的。蔓娘见帮不上忙,护着言言往后退了许多步。狼妖一下清醒一下癫狂,由得姑娘一声声令下让他协助袭击赵西。
      到底是个茅山弟子,招式少了快准狠,花花架子一多起来,缝隙也生多了。姑娘又下了一道令,狐妖像吃了大力丸一般,忽然拔起一棵树,朝着正在和姑娘纠缠的赵西掷了去。姑娘那头也发了一个狠招,赵西来不及两相应付,只好抬剑鞘接起姑娘的匕首,另一手举起剑掐咒文打算弹开大树。
      “来不及……”言言低语说道,“赵西的符咒没那么快。”而且,那把剑鞘也不是姑娘匕首的对手。
      火光电闪之间,蔓娘都做好了捂脸的准备,只见得一道红光起,赵西的手被刺破剑鞘的匕首划破,随着一道血光,红英被反力冲到赵西怀里连同他一起砸向一头。
      姑娘也没想到赵西身边还有一妖,连忙收起匕首,抱起跪在地上神色涣散的狼妖,三两步往后翻滚,跃于树木之间绝尘而去。
      纵是行走江湖多年也不见得带病号跑路还这般快的,言言偷偷给姑娘竖起了敬佩知心。
      那一头,赵西拦下了蔓娘的动作,“不用追了,我知道她是谁。”
      蔓娘哭哭啼啼给赵西的手上了药,地上的红英已变回一跳鱼的模样让赵西收回。他顺了一口气,闻得言言过来相问,“她是谁?”
      “金戈匕首,如果我没记错,我曾与她交手过。她内功深厚剑法了得,我并不是她的对手。”
      这般厉害,言言想,还好今日不是她与她对决,不然非死即伤。
      蔓娘只沉思片刻,忽想起了什么,“可是那一次的窃贼?”
      赵西点头道,“是,身法招数尽同。何况狐蛊术乃茅山秘术,非亲传弟子不可读。她今制青狐,不知意欲何为。”
      蔓娘心有不安,“那可如何是好?”
      “不必惊慌,”赵西按下蔓娘的担忧,“她不会养妖,天玄门亦无人知晓。你狼妖不过半岁大的光景,不到三日必出事。我们且快一些回茅山,兴趣还能赶上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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