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很多种

作者: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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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生活中的那些意外,都是我们埋的因,尝的果


      1
      听到吱吱要结婚,何未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跟谁结?”
      何周氏把请帖拿过来看:“请帖上写的杰布洛桑,是那个藏族小伙子吗?”
      何未松了一口气,看来中途没出什么岔子,没什么棒打鸳鸯家庭逼婚的俗套戏码。
      “那叔叔阿姨呢?他们想明白了?”
      “不好说,上个月还闹着呢,结果现在请帖都送来了。”
      算算时间,离下个月也就只有两周多的时间了,何未觉得,这事儿不太对。挂了她母上的电话,给吱吱拨过去。没人接。
      林智看何未终于放下了电话,问:“怎么了,谁要结婚?”
      何未喝了口凉茶,还是想不通:“我闺蜜。过年那会儿她妈还闹腾着要断绝母女关系,逼得她跟小伙子私奔呢,怎么就要结婚了?”
      “都那么久了,说不定她妈被她打动了呢。”
      “上个月还要死不活的呢……”说着,又拨通吱吱家里号码,还是没人接。
      林智安慰她:“待会儿再打了试试看,说不定没事呢,别往坏处想。”
      何未合计了一下现在这状况,一口喝完杯里的茶:“不行,我得回去一趟。万一小伙子把人一家给绑架了呢。”
      林智不说话了。
      “今天就委屈你自己吃了,剩下的打包,万一明天我回不来,你还能热一热。”
      然后,她连夜杀回了家。
      其实何未这借口找得……段位真不怎么高。可是她没忘记接电话前林智说了什么,她实在想不出理由来拒绝,于是她跑了。
      总不能跟人家说,我好像还没喜欢你到可以跟你滚床单吧。
      何未杀回家这举动,把何周氏吓了一跳。吱吱半路打电话来说刚才跟爸妈出去散步呢,听到何未正在往家里赶,也吓了一跳。
      何未慌慌忙忙回来,已经累得够呛,可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还是睡不着,失眠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0:08,她琢磨着要不要给林智发个短信,想了想,还是算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声音吵醒了她家那只有个性的狗狗跳蚤,跳蚤抬起头,嫌弃地看了何未一眼,起来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
      何未拿起抱枕捂了一下跳蚤的头,一看手机,贺梓巛。
      “喂,学长。”
      “还没到家?”
      “到了一会儿了。”
      贺梓巛抱怨:“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你说你怎么老是不让人放心呢。”
      何未回来的时候给农老板告假,结果才上高速没一会儿,贺梓巛的短信就来了,“路上开车小心点儿,到了说一声。”
      何未听着贺梓巛的声音,心里暖暖的,嘴上却说:“这不是没想起来嘛。哎……你说你是不是监听我老板手机了?”
      贺梓巛回的还是那句“我这是关心你”。
      何未停了一下没说话,贺梓巛问:“家里怎么了吗?这么急着赶回去。”
      何未想起这事儿就觉得闹心:“家里没事儿,就是吱吱突然要结婚了。”
      “这不是好事吗,小丫头之前还闹得那么厉害。”
      “可问题就在这啊,之前还那么闹,现在家里突然松口了,没鬼谁信呐!”
      贺梓巛帮她认真分析:“事儿是一定有的,但是最后只要吱吱的婚能结成,那就是好事。”
      “我打算明天好好问问她。”
      “嗯,别自己瞎猜了,明天一问就都知道了。你开一晚上车也累了,早点儿休息。”
      挂了电话,何未把床边上的跳蚤抱回来揽在自己怀里,跳蚤“呜呜”了两声,还是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何未看着这只丑丑的小狗,回忆第一次见到它的情景。
      那时候何未上高中,跳蚤在他们学校流浪。何未看见它的时候,跳蚤毛黄黄的脏脏的,大冬天冷得发抖,把自己缩成一个甜甜圈。它不敢走进楼道里避寒,也不太敢靠近人,活得小心翼翼。
      虽然隔着距离,但它看何未的时候,眼睛里有期待的光芒,何未觉得可怜,把它带回了租的小房子,之后带回了家。
      算算,它在这个家也有些年头了,陪这个家经历了一切。
      何未现在也活得小心翼翼,她觉得自己有些像流浪时候的跳蚤。现在跳蚤有家了,它当初遇到何未,选择相信她。
      可她呢?
      何未想起林智当初也是跟捡到只流浪狗一样,把她从酒吧捡了回来,然后她选择相信他。
      那天是为什么喝醉的呢?哦,是因为贺梓巛一声不吭地走了。
      何未最后还是给林智发了条短信。
      2
      何未站在小区门口等人,太阳快把小卖部门前的伞都烤化了,热气一阵一阵扑过来。
      旁边的汀子觉得自己有点像在这里晒鱼干:“歪姐,我快不行了,咱先上去吧。”
      何未也觉得脂肪都开始燃烧了,她看看手机,15:18:“就我俩没气势,再等等。”
      话才说完,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小区门口,何未听到碧雪撩拨人心的声音:“帅哥,能稍上我两个朋友把我们带到地方吗?这天太热了。”
      然后驾驶座上那个扔进人堆里只能默默消失的大路脸青年按了两下喇叭,何未她们颠颠地跑过去。
      才上车,碧雪就告诉两人说,天天刚才来电话,今天有事来不了了。
      到了地方,前座的碧雪撑开伞走出来,高跟鞋的防水台能在地上砸个坑。
      汀子怪叫一声:“妖孽,又是十二公分!”
      碧雪踩着高跟鞋擎天柱一样往阴影处走,何未想杀人:“老大,你这都快190了吧,要去吊姚明呢?”
      碧雪没理两人的吐槽,弯下腰在何未身上闻了闻:“歪歪你是烟熏肉啊,怎么一股男人味儿!”
      汀子附和:“是吧,我就说她身上烟味儿重,她还不信。”
      何未抓过碧雪的包,翻出里边的香水往身上喷了好几下,再闻闻……香水喷多了。
      她们今天约好去吱吱家,三方会审。
      何未昨天给几个女魔头通气,电话打通才知道,大家都是昨天接到了请帖,才反应过来吱吱要结婚了,且原因不详。
      这种密不透风的行为在她们这个组织里,一般是要论斩的。
      吱吱知道自己躲不过,把爸妈都请出去给几位大姐腾地方。何未她们几个敲门,吱吱开门弯腰,恭恭敬敬请三人进去。
      何未瞟了一眼客厅,瓜果茶点都给吱吱备齐了,认错态度还行:“腰直起来吧,都快贴上碧雪这妖孽的屁股了。知道错早前别那么胆儿肥啊!”
      吱吱说的另一茬儿:“歪姐,你身上这是……”
      还没说完,捂着嘴往卫生间跑。
      几个人折腾完坐下来,吱吱躲何未躲得远远的。碧雪刚要开骂,吱吱先开口了:“我怀孕了。”
      房间里沉默三秒,这结果,有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跳跃,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三秒之后,碧雪最先有了动静。
      她“啪”的一巴掌拍在吱吱后脑勺儿上:“意外怀孕!林之宁,你有出息啊!”
      “轻点儿,我这孕妇呢!”
      汀子开口:“吱吱你别吭声,老大替我们这一下,你还真得好好受着。”
      何未问吱吱:“洛桑呢?”
      “他在酒店待着呢,你们今天这场子,我可不敢让他过来,他受不住。”
      “不是问你人在哪儿,我问你他怎么说!”
      吱吱嘿嘿一笑:“他呀,喜当爹。”
      碧雪又想拍她:“笑,你还笑!多久了?”
      “上个月去医院查的,现在也快四个月了,我一知道怀孕就赶回来了。”
      吱吱站起来给大家分水果,被汀子按了回去。
      “一开始没敢跟我爸妈说,只是求他们同意我跟洛桑结婚。他们看着洛桑就气,可是不敢动手打藏族人民,就打我,被洛桑给挡了。后来闹得太厉害,我一个没顶住就跟他们说了。”
      汀子看另外两人脸色不太好,试图拯救气氛:“当时场面一定很精彩,吱吱你干嘛不早点叫上我,家庭动作片啊!”
      吱吱作势要去打她,眼睛却偷偷瞟另外两人。
      何未看吱吱那做贼的样儿,没忍住:“你爸妈得多寒心啊。”
      吱吱跟个皮球一样,泄气了:“我知道。那天洛桑在客厅里坐了一宿,我妈在房间里哭了一宿。可是我不能妥协啊,我不想当未婚妈妈,也舍不得打掉孩子。况且,我那么爱洛桑……”
      吱吱说着说着,眼眶红了,碧雪不忍心,抬手摸了摸刚才打的地方。
      “未婚先孕,我爸妈是阻止不了了。我妈跟我说,她以为我能长大,没想到是翅膀先硬了。我爸呢,觉得洛桑不负责任,跟我还没结婚呢就让我怀孕。我知道我伤了他们的心,他们也不可能舒舒坦坦接受洛桑了。”
      何未也想过去抱抱吱吱,可是碍于身上味道,只能继续远远坐着:“吱吱,你现在难过,你爸妈心里的疙瘩也不可能解开。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好好准备嫁人,你当初不是跟我说值得吗。只要你觉得值,那就够了,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汀子也劝:“是啊,你就按歪姐说的,顺顺心心嫁过去。洛桑他好歹也是孩子他爹,等孩子出生以后,叔叔阿姨慢慢也会接受他的。毕竟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
      吱吱听闺蜜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崩不住了,眼泪流了出来。
      碧雪去擦她眼泪:“小丫头,别哭了,还有我们呢。没想到我们几个里边你最没当妈的样儿,却最先做了妈。”
      姐妹几个好久没聚一起了,审完吱吱,几个人都开始扒吱吱的性经验。吱吱也不藏着掖着,从卧室说到客厅,两个人居然还户外作战。
      劲爆阶段过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各自的近况,或者追忆往昔。
      女朋友间的感情,始终不同于普通女性们的感情。
      女人是善变的物种,两个女人处到一块儿可以是轻而易举的事,就跟她们要反目成仇一样。
      但是女人在反目成仇之前,如果能够有所升华,走近对方心里,那将会是一生注定,就像亲人那样。你见过娘是怎么护崽子的吗?
      多一个娘,那对女人而言简直就是捡到宝了。何未一口气捡了四个。
      3
      何未觉得有点可惜:“好久没见天天了,欠她的钱我都存好了,还想着这次回来换成一车一块的砸死她呢。”
      汀子说:“那不是她也忙嘛,昨天就跟着剧组飞广西了,今天才来得及说。”
      吱吱也说想她,只有碧雪一脸清明:“歪歪,你这不对啊。”
      汀子茫然:“歪姐怎么了?”
      “何未欠人钱就跟有蚂蚁咬她似的,这大半年赚钱都快赚疯了,我们怎么请都请不回来,这次怎么这么积极?”
      吱吱不乐意:“我都要结婚了歪姐怎么不能回来了?况且天天的钱她也攒够了啊!”
      碧雪又想拍她脑袋:“你这不还没结婚吗!而且歪歪,你这研究生又不是才上一年,吃饭能停,你赚钱可不能停。我还不知道你啊!”
      吱吱也觉得不对了,碧雪点了一支烟:“你这怎么看都像是往家里逃啊。”
      吱吱用脚踢碧雪:“老大,我现在闻不了烟味儿,掐了。”
      这质问的不是别人,是何未,碧雪本来想叼支烟应景地撑一撑气场。失败了之后,碧雪往何未这边挪,坐在她斜对面看着她。
      她们五个人里,碧雪年龄最大,可是只有何未一个人被大家称作“姐”。
      何未从小就是什么都敢做的主儿,有女霸主一般的气势,是谁谁都服帖的孩子王。小时候带着一伙儿童子兵去红灯区打人家的店,被店里冲出来的男人追着满大街跑。长大后,就帮朋友出气到处跟人叫板。
      在她们为数不多的实战里,都是何未顶着张漂亮的脸蛋在前面当话事人,动起手来也是最强战斗力。站在她后边的碧雪和天天通常只能用来唬人,才初中就168的碧雪看着最彪悍,可是打架跟个竹竿似的,一推就倒。
      而汀子和吱吱,一般都在旁边呐喊助威。
      所以何未一直是几个人的精神领袖。如今,这精神领袖逃了,几个人还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事。
      汀子大胆假设:“歪姐,你不会在成都惹什么人了吧?”
      何未看三个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满意自己如今都还不老的神话:“我就是被别人逼着上床。”
      吱吱拍沙发:“靠!哪个禽兽?当我本家隐形的吗?”
      何未翻了个白眼:“那禽兽就是你本家。”
      碧雪的年龄果然不是白长的:“这也好几个月了,发展顺利的话也该到滚床单的环节了。你们发展不顺利?”
      “我觉得我没那么喜欢他。”
      汀子出馊主意:“起码他还想睡你,这是对一个女人基本的肯定。你就试试呗,说不定到床上就有感觉了。”
      何未捂脸:“一到床上我们肯定吹,他平时挺照顾我的,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
      碧雪拿出她穿越万丈丛林的心得:“你觉得,你觉得有个屁用!直接给他发好人卡得了,你又不是找男佣。你这就是对他没感觉,不来电!”
      何未被说中心事,心里“咯噔”一下。
      碧雪好言相劝,何未一般是不会听的。林智除了逼床以外,没有何未忍受不了也解决不了的,这好人卡……她有点儿发不出去。
      在这种时候,她行走江湖的个人原则跳了出来:无功不受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何未这心理病从没有家底开始就变成了身上的痣,她穿别人一尺布,回头得还一尺一。情感要和物质搭配了,那永远只能是毒刺,戳何未。
      大四的时候,有一关系挺好的老同学借着元旦的名义给她邮了一支价格不菲的香水,让她心里有点儿刺。她知道人家这是关心她,对她好。可是物质上这样白白受了,她整个人坐不住。
      对方给的不止是感情,还有物质,性质完全不同。要不就不要,要了,就要回报。
      就算是自家姐妹,何未也没有多收了她们一分一毫,吃饭还是轮着请,AA把她排除在外时,她跟她们急。
      所以当林智把对何未的感情变成一顿顿饭,一件件礼物时,何未觉得自己的债,欠得有点过了。
      4
      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何未要去旁边的书架上找书,趁这空档,她抬起头看对面的林智。
      林智手里捧着本小说,安安静静地看。亦舒意淫出来那个爱不得果的漂亮女人,让她想起余小姐我。
      虽然是因为课题需要才看的这本书,可是林智这样一个大男人,居然可以把看言情小说这种事做得那么理所当然又带点美感,真算难得。
      林智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头对上何未的眼睛,轻轻一笑。
      看一眼电脑屏幕角落的时间,9:52。何未心里一叹:啊,又用这张脸行骗了,真像窗外的阳光。
      看看周围,这个时间的图书馆人不多,何未过去坐到林智旁边:“看到哪儿了?”
      “路人曾约翰。”
      何未跟着看了两页,回忆了一下后边的情节:“嗯……你更像姚永钦。”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
      姚先生在女主的世界里,可是个逼婚的主儿啊。何未没法阻止林智看下去,可是她不想知道他看到这一段会是什么表情,抽了他手里薄薄的书。
      “陪我去找本书,然后我们去买菜,回家做饭怎么样?”
      本来时间还挺早,两人在图书馆坐定还不超过两小时,可是“回家”两个字微微打动林智,他说:“好。”
      工作日刘大哥午饭一般在公司解决,不回来,整个家里只剩下林智和何未两个人。
      吃完饭,林智跟何未腻歪,何未走一步他在后边抱着跟一步,最后他耍小孩子脾气,往沙发里一倒,带着何未栽了进去:“未未……”
      既然敢入虎穴,何未自然有自己全身而退的办法:“好了,不闹了,累了你就睡个午觉吧,我得走了。”
      “不睡。”
      林智难得地撒娇,何未默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听话,我下午还有课,得顺便去交学年论文。”
      林智知道何未从不缺课,郁闷地把她捉过来亲了一口,才问要不要送她。
      “不用了,你回屋去睡吧,这两天开新题你也够累了。”
      从林智家出来,何未进楼道里去抽了支烟。何未说她那时候有点理解我,不想要的东西被硬塞,老是被逼着,确实挺糟心的。
      我默然。其实就跟我不讨厌池野一样,何未也不讨厌林智,甚至有时候她看到林智太多的好,不禁会有动容。
      人心都是肉长的。
      何未趁着上课前把改好的论文交给导师,老先生摸摸脸又摸摸头,又给何未变出一份书单。
      出来的时候,何未被叫住:“小何,你把这个顺便带给张老师。”
      何未回去接过文件袋,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徘徊在办公室门口,盯着她怪怪地看。何未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14:10。然后她眼观鼻鼻观心,低头走路。
      楼梯下到一半,何未觉得不对劲儿,那中年女人还跟着她,隔着半层楼梯。她想着该不会遇上变态了吧,脚步快了起来。
      “小荷!”其实中年女人认错人了,可是何未不知道,听到有人叫她,吓了一跳,脚步停了下来。
      她这一停,中年女人变得格外愤怒,冲上来就是一个耳光:“不要脸!”
      何未被打蒙了,本能反应地抬起手就要扇回去,在动手前的一秒,她刹住车,意识到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凭什么打我!”
      中年女人又是一个耳光,表情扭曲:“长一张狐狸脸!怎么,敢勾引老师,现在不敢认了?”
      何未彻底蒙了:“这位阿姨,你说什么?”
      “你这个贱人,装什么装,勾引陈杰的时候怎么这么明白!”她越说越抖,抬起手要扇第三巴掌,被何未捉住手。
      何未理了理这状况,明白过来,这女人是来修理小三的。冤家路窄,陈杰,是他们院老师,当初色迷迷的扣了何未贷款申请那位。
      相由心生,这陈杰平时就是能揩油绝不赏美的做派,有小三何未还真不意外。
      “陈太太,我必须告诉你两件事:第一,我没有勾引你老公,你打错人了。第二,我不是生给你打的,这事儿我们往回走走,去解决吧。”
      这回轮到陈太太蒙了。
      重新回办公室,陈太太还没有回过神来,指着何未半边被抽红的脸,说狐狸精都长这样。何未导师一个电话把陈杰招来,陈太太开始大闹,拖不走。
      陈太太指着陈杰,张开血盆大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梦都说小妖精床上功夫好!要抵赖吗?要不要看短信照片?”
      何未觉得脑子乱。她有点同情陈杰,一个大学老师家里有这么一个疯女人逼着。她也有点同情她自己,白白挨巴掌,就因为长得很像小三。
      5
      何未脸上火辣辣的,老先生看局面够乱了,劝何未先走。她没法顶着染缸一样的脸去上课,给我发了个短信就回了宿舍。
      我吃完晚饭回宿舍的时候,何未一个人躺在床上,拉着窗帘,整个屋子又静又黑,另外两姑娘约着出去逛街还没回来。
      “何未,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回答,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爬到何未床头对着她的后背问:“不舒服?”
      何未摇头。
      “跟林智吵架了?”
      何未摇头。
      我伸手拽她:“那怎么了?你还没吃饭吧,起来,吃饭去。”
      何未支起身转过来,顶着半边肿起来的脸:“甄希,你让我睡一会儿。”
      效果很好,我不说话了,顺便认定林智动手打人了。何未这臭着脸的冷淡态度让我很不爽,可是作为贺梓巛的专线员马大姐,我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
      没一分钟,何未的电话响了:“何未,在哪里呢?”
      何未言简意赅:“宿舍。”
      “吃饭了没?出来请你吃饭。”
      “吃了。”
      “你……怎么了?”
      何未没有回答,静了几秒,我听到贺梓巛叹了口气,说让她好好休息,农老板那里他去说一声。
      头天晚上还温柔体贴的贺先生,第二天上午急吼吼地问我找何未,然后又急吼吼地冲到我们宿舍楼下,让宿管大妈把人叫了下来。
      贺先生怒发冲冠:“为什么不跟我说!”
      “为什么要说。”
      何未说得平静,一点疑问的语气都不带。可是她心里在问:
      1.何未你还要活得多小心,才能不被误解不被质问?
      2.贺梓巛他那么着急,那点呼之欲出的心思,还收得回去吗?
      “为什么?你被人欺负了,都是这么忍着吗?我好歹是个男人,就算解决不了事情,还可以保护你。”
      他说得理所当然,何未反感这种理所当然,从昨天开始憋着的一口气喷发出来:“你也说了解决不了,而且我连林智都没告诉,为什么要告诉你!”
      贺梓巛奇怪地心理平衡了:“你没跟林智说?”
      “你们一个个的,凭什么理所当然地误会我质问我!我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就是要上绞刑架的那一个!”
      贺梓巛一愣,上前来给何未擦眼泪,连声说是他不好,不该发火。
      何未觉得她的眼泪终于有人在意,应该比玉林泉值钱一点点,越哭越凶。贺梓巛擦啊擦,擦不干眼泪,索性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
      何未心想,这情节,真他妈言情。
      贺梓巛是今早去团委办的时候听到办公室老师说的这事儿,偷偷摸摸嚼舌根,应该有上边压着,不会传开。
      何未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成为别人消遣的八卦。
      他慢慢给何未说着,还在抚她的背,等何未回过神来觉得丢人,他就跳过这茬儿,带何未去吃饭。
      何未一天没吃东西,确实是饿了,狼吞虎咽解决一桌子菜,闹着小毛病坚持要自己付账。
      贺梓巛觉得何未的小别扭也没什么,没跟她抢。
      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路,何未觉得这样无语凝噎有些干巴巴的。虽然他俩已经修炼到了不说话也不怕尴尬的境界,但是何未刚刚才承了人家的情,总应该负责活跃气氛。
      闷不吭声,会让人觉得她还在天大的委屈里周旋,毕竟她离柔弱还有些距离,不想让贺梓巛有所误会。
      何未掂量掂量,说刚刚的事是自掘坟墓,聊感情她不想跟他提林智:“学长,你这做派怎么老是风云变幻啊。”
      贺梓巛没反应过来,心里一顿,“啊”了一声。
      “还记得刚认识你那会儿,就是在天津的时候,你可是个怪脾气,和现在一点儿不一样。”
      贺梓巛本来以为何未要说点什么,结果是这个:“怎么不一样了?”
      “当时觉得你特不靠谱,我被搭讪你在一边看好戏,房间也被你倒腾得跟台风过境似的,客房部的都给吓傻了。”
      “我当时不是被强迫考察学习嘛,就想看看酒店里出了特殊状况,你们都怎么解决。”
      这思维……何未还真有点理解不了。
      6
      能屈能伸是一门技术活,它考验一个人的情商智商,以及忍耐力。很多时候,看一个人成熟与否,还得看他是不是掌握了这门技术。
      何未并不想成熟,可是她被充满痴男怨女好事人群的尘世逼着,不得不掌握一些尘世求生的技能。
      这无缘无故的一顿耳光,她何未还是得闷声受着。她不是没有能力讨一个公道,可是公道有时候并不一定有用,得理不饶人撒泼一样地求公道,只会把事情闹大,给好事者晚饭加料。
      如果可以,她更愿意把这两巴掌扇回去。可是不能。所以,还不如做一只不咬人也不叫的狗。
      听了何未的想法,贺梓巛心里憋着气,他不出声吧嗒吧嗒抽了一支烟,最后还是说何未做得对。
      何未这边识大体,打破牙齿和血吞,林智却跟吃错药一样,对何未忽冷忽热。
      其实林智耍性子,何未都明白。那本被何未打断的小说,估计林智已经看完了,而且她一次又一次把林智勾到她面前的床单事宜绕开,很少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心平气和地跟你岁月静好。
      可是能明白不代表能理解。
      想要解决两个人的问题很简单,何未自己洗涮干净了,爬到林智的床上,万事大吉。
      但她做不到。
      这样跟玉女似的端着贞操淌进红尘里,其实是最不道德的,这样的人实在不惹人喜欢。
      何未要求的也不多,在□□上,她只求能够如生活中一般发于情。好歹还是个雏,守身如玉二十几年,她不希望把第一次弄得跟程序似的,只为满足欲望,还是别人的欲望。
      到目前为止,何未可以确定,林智不是能让她发于情的那个人。
      尘世里的痴男怨女成群结队,不幸,有他们俩的名额。
      贺梓巛自从那天在炎炎夏日里给何未当了一回褪色牛仔的大棉袄之后,变得有点奇怪。
      他没事儿就到农老板场子里坐镇,带上了活泼可爱的短发女孩儿,小虾。
      何未忙里忙外或者上台唱歌,他俩就坐在角落里抬着杂志地图研究。他们假期的目的地定了,内蒙,现在正在研究行程。
      本来他们就是搭伴出行的,凑一块儿定路线定日期再正常不过。可是贺梓巛那股浑然天成的热乎劲儿,让何未觉得这好像是做个她看的,又好像不是。
      在感情里,想得太多那一个,要么得道成仙,要么倒杯凉茶自己一边儿坐着去慢慢把自己噎死。以目前她跟贺梓巛之间的关系来说,还是革命友好的同志情,他俩彼此有些心照不宣的小心思,被一个林智横在中间,看都不够看。
      所以何未决定,管他的,不多想。
      下午最后一门考试早早结束,已经熬到了成都的桑拿早高峰天气,何未爬回宿舍瘫在桌子上,在去农老板那里吹空调和不想看见贺梓巛之间徘徊。
      我从室外大蒸炉跑进室内小蒸炉:“何未,来来来,给你灌点八卦解暑。”
      “八卦让人燥热,咱能好好躺尸吗?”
      “好消息清热去火,我这是来给你解暑的。别人的八卦我也懒得说,可是这老色狼的现世报我得跟你分享分享。”
      我们学院私下都叫陈杰老色狼,何未一听这名儿,果然从桌子上爬了起来,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等待我的爆料。
      我觉得我的表情跟手里姑娘被客人看中的老鸨应该差不了多少:“老色狼跟大四一女生乱搞被抖出来了,听说是那女的当初为了拿入党名额申请免推,自己爬到老色狼床上的。现在人都拿到候补名额了,被扣了毕业证要开除,今早闹得……好像老色狼课都停了,下个月会被调走,啧啧!”
      何未拍大腿,老天有眼,这真是好消息。
      我看着她都快抱着我脑袋亲一口了:“仙女妹妹,是不是很清热去火!”
      何未点头。
      “是不是觉得不顾一身臭汗带来好消息的我无私无畏福泽大地?”
      何未点头。
      我第三次发出邀约:“那为了报答我,顺便也庆祝庆祝,我们去看电影呗。我想看那电影下周就要下了。”
      何未就着好心情稍一思考,觉得电影院也是绝佳避暑地,抱着我的脑袋亲了一口:“仙女姐姐,你今天报喜及时,妹妹请你!”
      电梯里四面光洁,人口密集度比肩演唱会现场,我和何未站在最中间,勉强能在电梯门上印出个头顶。可是就算这样,电梯里也比室外舒服,冷气开得很足,让人如沐春风。
      一出电梯,何未就冲进人群里去排队买票,我一晃一摇地去买冷饮爆米花,大屏幕上预告镜头无声地跳转。
      好一会儿,何未才拿着电影票和3D眼镜过来:“大夏天的,那么多人不好好在家避暑,跑来这里跟我抢空调!”
      “电影院人口一直那么密集,妹妹你多久没来了?”
      何未笑笑:“快点吧,我买了最近的场。”
      我们一起端着爆米花转身,迎来了今天的爆点:一个女生挽着林智的手臂,出现在我们十米之外,林智脸上的惊讶还没有收好。
      我作为一个不知情人士,还把何未脸上的耳光算在林智账上,但是和何未泛泛而交的关系不至于推动我上去给渣男一个耳光,于是我默默驻足,剜了林智一眼。
      我身边的正牌反应却有点奇怪,她看着林智和那个女生,笑得水光潋滟,一直笑到眼睛里。
      现在是他对不起我,不是我欠他,不用再因为拒绝林智良心不安了,真是一场美好的相遇。何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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