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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所以凶手并不是李润男，而是他的母亲，那位王夫人？”狄仁杰总结道。
林乐心默然点头。
大家显然都对这个答案很意外，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王夫人谦和端庄的形象，确实很难让人将其跟杀人凶手联系在起来。不过从另一方面看，从感业寺开始，所有案件几乎都遵循着，最像凶手的人一定不是凶手，最不像凶手的那个就是凶手的规律。
所以，已然身经百战的众人，只惊叹了一小下，然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一新鲜出炉的杀人凶徒。╮(╯▽╰)╭
狄仁杰并没有立刻询问原因，当然他并不是不想知道，但他还是先问了死者。
林乐心没有立刻开口，沉默的伸手去拿摆在桌面上的茶杯，翻开一个，就放在先前那只代表凶手的茶杯对面。她一连翻开了三个——桌面上也只有三个空茶杯了。
没有一个人说话，屋内静无声息，桌子正中，烛台上燃着的半截红烛偶尔炸起一朵烛花，更显得整个房间岑寂无声。
想了想，林乐心又把王元芳面前的那只茶杯也推了过去。现在“凶手”对面，一字排开着四只茶杯。
“也就是说，会有四个死者。”王元芳开口打破了沉默。
“对，”林乐心回道，“确切的说，是四个正当妙龄的少女。”这与隔着屏幕完全不同，四个死者中，她已经与两个面面相对过了。
“她们与这位王夫人有什么关系？或者这样问，王夫人为什么对她们痛下杀手？”狄仁杰问道。
林乐心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一个看似无关的小细节：“你们不觉得——‘王夫人’，这个称呼有问题吗？”
她一提，狄仁杰和王元芳已然明白问题所在。
照例思维慢半拍的童梦瑶，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不解道：“王夫人的称呼有什么问题？”
也已经想通关节的李婉青耐心解释道：“送我们来童府的李倩姑娘，以及李润南，都随父姓李，按照常理来说，他们的母亲应该被称为李夫人才对，而不是王夫人。”
“那又怎么样？也许她就是不喜欢李这个姓呢！”
林乐心没有被童大小姐的天真打败，顺着她说道：“没错，也许她确实不喜欢这个姓，因为这个姓是一个她憎恶的男人赋予在她身上的。”
其实她当时看剧时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以为王夫人的姓只是编剧的一个小失误，毕竟对剧情没有任何影响，不值得浪费脑细胞。但真正来到这里后，她不敢轻易将任何一个不合理当做无关紧要的偶然，尤其当那些不合理的小细节可能关乎自己或者他人的性命时。所以，她几乎养成了尽力为每一个不合理寻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的习惯。
王元芳将她话里的意思说的更明白：“王夫人的丈夫，李润南和那位李倩姑娘的父亲。”
“那这四个死者，”狄仁杰伸手在四只茶杯前的桌面上敲了敲，“都跟李倩姑娘的父亲有关联？”
林乐心没再让大家猜下去，简洁的回道：“父女。”
但这样简短的回答，众人显然一时没能消化。毕竟，如李家父亲这般的奇葩存在也是世间少有。
“父女？你是说……”王元芳诧异的目光扫向桌面上那四只茶杯。
狄仁杰却一脸兴味：“所以‘李夫人’，就宁愿做‘王夫人’了……”
童梦瑶在一旁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父女？李家不是只有李倩这一个女儿吗？”
狄仁杰发愁的看了身旁的青梅一眼，无力的向李婉青摆了摆手。李婉青拉住童梦瑶：“梦瑶，你先别吵，听乐心说完。”
“林姑娘，”狄仁杰转向林乐心，眼底的兴味也转移到了她身上，“我们切入正题吧——这四只曼妙的‘茶杯’，都是谁？”
林乐心看着狄仁杰亮晃晃的狐狸眼，默默翻了个白眼。最后决定对于让自己糟心的人，还是少看为妙，于是将视线面向王元芳，转换了一下心情，这才说道：“第一位——”林乐心对着左手边第一个青瓷茶杯眨了眨眼，再眨眨眼，“——呃，抱歉，我忘了……”
正聚精会神侧耳谛听的众人：“……”
林乐心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家跟梦瑶大伯家一样，是这个镇上的大户，而且童梦熙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她本人。”
在众人的视线压力下，林乐心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还好剩下的三个她记得比较清楚。
.
回到房间，仰躺在柔软舒适的锦被中，林乐心以为这个漫长的夜晚终于可以在一场酣睡中结束，不管故事要发生什么嬗变，都会是明天的事了。
把长时间以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背负的秘密吐露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就像她之前说的，这更像是一种“不幸的分摊”。但一时酸爽的倾吐过后，剩下来的便是合理的善后问题。林乐心找不到科学合理的理由解释这种简直类似于“预言”般的剧透，无耻的搬出了之前狄仁杰吐槽了无数遍的万年老梗——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自然没人相信，林乐心也没指望会有人相信，不过是一个推脱的借口。想来她在狄仁杰面前又多了一个神秘可疑的标签。
一缕穿窗而过的月光，将院中槐柏树影投射到屋内。她注视着地面上那一小片暗淡的光影，了无睡意。一眨眼间，枝节蔓延的树影被一道欣长的身影遮盖住了。林乐心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清了月光包裹中的那一袭浅蓝。
朦胧间她几乎有一种错觉，她似乎还在感业寺，维持着初初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懵懂，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对自己手握已知的得意和优越感。然后也是这样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一抹浅蓝跃窗而入，她的人生随之急转。
这一次又有什么转变在等着她？
林乐心在黑暗中坐起身，定定的望着那抹蓝衣，轻声道：“冷香？”
那抹蓝色踏过地上的树影，走到她床前，沉声说：“我是尺素。”
“尺素？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主上有事吩咐？”会有什么大事需要动用精灵上使亲自传达，林乐心尽力维持镇定，心下却鼓动如雷。
“主上要见你。”
尺素的声音如她这个人一般平静无波，林乐心无法从她的语气中判断吉凶，而她突然出口的话，更是让她全身一颤。
“现在？！”
“是，现在。主上已到达盛泽镇，你现在就跟我走吧。”
.
之前离开堕落谷时，林乐心已经从阿七口中得知，她被郭金海和吴芊芊劫持，无人搭救，确是大Boss直接授意，原因也与她的猜测相符，是对她的惩罚。但是所罚为何却不得而知。
无论Boss因为什么，但对她有所不满是肯定的，可是却在堕落谷事端结束时又飞鸽传书她不需要返回地宫，继续跟在狄仁杰他们身边。这又是抽得什么风？
上位者的思维黑洞她这个凡人猜测不出，但至少可以确定，Boss暂时还没有要她这条小命的意思。
上一个谜团还未参透，Boss又突然驾临这个南方小镇，她不能不费神思量其用意，尤其她现在还正有预谋的走向反叛。这么一想，满心皆是心虚的忐忑不安。虽然一再安慰自己，Boss只是为了数年前在此失踪（其实已身死）的右使，但心头依然如坠巨石，压得她简直透不过气。
她跟在尺素身后，穿过寂静无人的回廊、小径，半明半暗的灯笼飘垂在蓝紫色的夜空下，满目皆是幽暗森然。走出童府，尺素脚步不停，熟练的在小镇中穿梭，最后两人停在镇外的一处空地上。
空地正中是一个高大古树，林乐心一眼看见那个站在树下的背影。不敢迟疑，她立刻走到近前，恭敬的道了一声：“参见主上。”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迟迟等不来大Boss的回应。她记得，当年的屠龙堂右使，也就是伪装潜伏在盛泽镇的张天师，是于二十年前在这个小镇上失踪，当时蕊寒等人别说加入屠龙堂，恐怕都还未出生，想来应该对这个右使知之甚少。所以就算猜到屠龙Boss来此多半是为右使，但他不提，她也决不能露出半分自己知道此事的信息。
他们到盛泽镇不过一天，林乐心又将这一天当中发生的事过了一遍，确定没有可疑之处——除了她的剧透。但是她在剧透之前，已经让狄仁杰、王元芳和阿七确保周围绝没有其他人存在，除非大Boss亲自去听墙脚，否则她不相信有谁可以同时逃过他们三个人的耳朵。
自我扫描完毕，林乐心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不知主上突然驾临盛泽镇，可是有要事吩咐？”
对面的人背身而立，周身都带着屠龙堂地宫的阴冷，从他脚下的土地，蔓延至林乐心身上。
好在，Boss的施压终于结束，慢悠悠说道：“我是来看看，你跟着狄仁杰一行这么久，玩儿的是不是尽兴？尽兴到，快把我屠龙堂抛诸脑后了。”
这已经不是沉默施压，是赤/裸裸的言语警告了。林乐心大惊，赶忙躬身自辩道：“主上明察，属下对主上忠心耿耿，主上的吩咐时刻谨记，半分都不敢忘！”
听完她的剖白，Boss第一次转过身，脸上的黄金面具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辉，一步一步走至她近前。林乐心咬紧牙关，几乎用尽全力才忍住了夺路而逃的冲动。但出乎她的意料，Boss停下后，居然伸手在她胳膊上虚扶了一下，示意她起身。
林乐心诧异的站直身体，听见Boss叹息着说道：“看来过了这么久，你还在与我赌气。”
大Boss这么一句可以称得上温和的话，听在林乐心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简直让人胆战心惊。她刚刚站直，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原因无他，这句话实在太暧昧了。她对蕊寒的记忆全无，难道她与大Boss之间的关系不仅限于主仆？
这个猜想一印入脑海，林乐心就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她就知道那蓝衣精灵一出现就没好事，果然又要迎来一个神转折。可是这个走向她真接不住啊！
“属……属下不敢。”林乐心弱弱的回道。
“有何不敢？你当时不是一气之下自己离开屠龙堂出走了吗？要不是我命冷香将你找回，你是不是打算宁愿腐骨蚀毒毒发都不回来？”
大Boss刚才是对她笑了吗？不，一定是月色太暗，她看错了。老天，赶紧把那个高冷威严，一言不合就癫狂发病的Boss还给她！现在这个面带微笑，语气纵容的大叔是谁？主上，你是也被魂穿了吗？
林乐心回不上话了，她现在脑中完全一片空白。
大Boss继续宽容的说：“我当初将你和冷香、红梅、尺素放在一起，是为了你的安全。我虽对宏图霸业势在必得，但首要考虑的仍是你的安危，你明白吗？”
这简直惨绝人寰——她绝没想过，有一天会面对面听到大Boss的内心独白，而且是对她！
她一个字说不出来，只胡乱点了点头。
似乎对她冷淡的反应不满，大Boss一只大手重重压在了她肩上。
林乐心心里一哆嗦。
那只大手按在她肩上，似有千斤重。林乐心觉得自己一阵阵的发飘，随时可能倒在地上。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的安全重于一切。你真的明白为父的苦心吗？”
林乐心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只下意识恍恍惚惚的继续点了个头。点到一半忽然顿住，霍然抬头看向眼前之人——
你刚才说什么？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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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这个梗可好？
其实之前一些小细节上有透露，比如说蕊寒跟其他三精灵长的不一样啊，还有女主内心消极的时候，觉得跟屠龙堂有一种血液上的联系什么的，怎么都无法摆脱。不过都是模棱两可，因为当时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个走向，现在放上来，大家都猜到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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