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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载瞻星辰（1）
54. 载瞻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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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修长的手指覆在唐红色的苹果上，将之以均匀平滑的速度转动着，隔着果皮凑近刀面的指节看起来柔软而颇具力量感，鹿丸注视着盘桓落下越来越长的苹果皮，刻着“飞车”的木制将棋在他指间翻越着。
病房的窗帘被严实地拉住，只是正值暑日下午，明赫的阳光到底还是漏进来几分，一些带着窗棂隐约的影子落在沉睡病人的被子上，剩下的，正好笼住床边坐在小凳子上削苹果的人——那人抬起头，湛蓝的眼睛一弯，迎着鹿丸的目光笑起来。
“吃苹果吗？”她一边问，一边已然将苹果精准地切成了三瓣。
“……谢谢。”鹿丸只好在看着她把其中一瓣递给隔着一张桌子的井野之后，伸手接过来。
苹果正当时节，去掉皮的果肉口感细腻清脆，漫溢在唇齿间的果汁香甜得十分熨帖。鹿丸才只咬了一口，就听见井野有点口齿不清地说：“你跑来这躲什么麻烦呢？”
“……我就不能是来探望的吗？”
井野啧啧称奇：“你什么时候跟鸣人这么熟了？”
鹿丸一噎：“你不是也来了。”
“我陪小七来的，”井野靠在床头，撑在桌上的手肘正挨着她带来的淡黄六出花，“不然让她每天一个人守着病房多没劲啊。”
鹿丸将目光转向七海，却看见少女右手拿着没吃的苹果，左手正伸出去，把不知什么时候被鸣人踢到一边的被子拉过来，用被角轻轻盖在了他露在外面的肚皮上。
她的确一向温柔，鹿丸甚至觉得此时哪怕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也一样会得到这个体贴的待遇。可不知是她那洁白的指尖让湖水色的被子衬得太过柔软，还是那双蓝瞳在氲光覆映中显得太过朦胧，鹿丸总感觉那个动作里有着平日绝无的、被她的修养和性格隐匿泰半的某种——
“不过你这个果篮可真够大的，”发散的思绪被井野的声音打断，鹿丸回过神来，看见已经吃完苹果的井野正好奇点检着竹篮里剩下的水果，“再怎么说，鸣人明天也必须要出院了，你拿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到时候他还得费劲兮兮地往家里搬。”
“……”鹿丸叹了口气，“我本来也不知道鸣人住院，是来看丁次的，这点东西对他来说还不是小意思——谁想到医生不准他吃东西。”
七海关切的目光投了过来：“丁次生病了吗，还是比赛时落下暗伤？之前没发现迹象。”
“对哦，前两天他被阿斯玛老师抓去给你陪练时不还活蹦乱跳来着，怎么现在会来住院？”井野边问边推拒了一下七海递来的另一瓣苹果，没推过，被她塞进了手里。
“就是因为他陪练……”鹿丸连每根眉毛上都挂着无语，“作为酬谢请他吃烤肉，结果他大吃一通完全过头了，消化不良被送进了医院。”
井野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七海大概是不想显得像幸灾乐祸，嘴角甚至还往下压了压，但眼里的笑意就像碎光从涟漪上闪过。
她和井野对视了一眼，终于还是同时笑起来。
“有点残忍呢，一会我们也去——”
“小七——！！！”
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天动地，病房内的低声谈笑戛然而止，三人同时扭头，看见刚刚还酣然大睡的鸣人猛地从床上弹起，双手拼命向前挥动，急切地想挽留什么一般。
七海忧虑地将手背贴在鸣人额头上，确认没有异常之后，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但她没有收回手。
“我在这哦，”她笑着说，“做噩梦啦？”
鸣人的蓝眼睛在映出七海的面庞时还雾蒙蒙的，看起来有点困惑，就像一时间没能分清今夕何夕。但转瞬，那双眼就明亮起来。
“小七！”他高兴地喊了一声，在七海放下手时，鸣人的目光又犹豫地闪动了下——他有好多话想问她，问她小时候的约定还算不算话，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再也不肯见他，问她为什么终于再见时却表现得他真的不曾认识过她，问她——
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那时他明明满心都是她，却会突然……完全忘记了她……
可是……他看着七海，好像那些争先恐后冒出来的问题在他的喉咙里造成了交通堵塞，他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温柔可亲的面庞，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七海有些奇怪，还未待开口，井野已经把鹿丸递来的一杯水塞给鸣人，插进话来：“一醒来就只会喊‘小七’，真不知道该说你睡傻了，还是该说没白费小七这几天每天都过来陪你。”
鸣人呆呆地道谢，重复了句“每天”，然后突然一激灵，瞪大眼睛看着井野，环顾了一下病房之后，又看到鹿丸：“你们怎么在这里？！”顿了顿，他又茫然道，“这是哪？”
“医院啊！”井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都睡三天了！要不是为了看你，我们上这干嘛？”
“啊？”鸣人坐起来，挠挠头，愈发清醒了，“我怎么了？话说，好色仙人呢？”
“你消耗过度昏倒了，是文太桑把你送来了医院；师父去哪了我也不太清楚，你的修行完成了，他就解放了，说不定正在哪里泡温泉。”
“什么泡温泉，我看是偷——唔。”鸣人嘀嘀咕咕，被七海用一颗樱桃堵上了嘴。
“鹿丸带来的水果，卖相十分不错呢~尝尝。”
鸣人囫囵地咽下樱桃，也忘记把他师父的光辉事迹抖露得尽人皆知了，他转头看着床头柜上摆着的果篮，盛赞道：“没想到你这个人还不赖嘛，鹿丸！”
鹿丸无语地塌下肩膀，只好再讲一遍丁次的故事，讲到一半，却看见七海突然极细微地侧了下头，她的目光向左后方——房门那边转了一圈，随即她扬手把橘子皮抛进垃圾桶，将剥好的橘子对半分开塞进他和井野的手里，站起身来。
“我去找一下护士姐姐，”七海浅浅一笑，又看向鸣人，“空腹没办法吃橘子，不过桌上那盘樱桃你可以吃，是洗过的。”她说完，也没等任何回应，人就已经消失在病房门外了。
“然后呢？”鸣人目送她出门之后，半天没等来鹿丸的下文，出声催促。
“然后……？”鹿丸扭回头，顿了一下，“然后医生说他这两天要禁食，我想起查丁次的病房号时看到了你的名字，就带着果篮过来了，他既然不能吃，倒不如给你。”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一边不自觉地又向门外看了一眼。
正忙着窃笑的鸣人没注意到，井野却有点奇怪：“你看什么呢，鹿丸？”
“啊……”鹿丸抬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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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啦——”
一片沉寂冷色中，病房移门蓦地拉开，轨道摩擦之声突兀回荡在室内。淡色窗帘被风掀动，末端拂过静立玻璃瓶中的一枝水仙，但不速之客冷漠忽略掉一切生机，青色眼睛紧紧盯着病床上毫无意识的少年，从对方西瓜皮形状的黑发上联想到了另一个人。
锐痛钻破脑髓，少年弓身抓住自己枫红的短发，面色狰狞地喃喃出声：
“为什么……”
那个挡在面前的……“守护”的姿态……不理解……
不接受……
不——
“住手比较好哦。”
比光还轻渺，比风还冷淡，比骤然出现在半空的沙子还突兀，那个声音就这样落进病房中，伴随 “嗤”地插进床头缝隙的奇怪苦无，我爱罗举在洛克李脸上一尺外的手同他被搅开的沙子一起，石化般地凝固了。
就像沉重的雕像被拖动底座，他一寸一寸生硬地转过身体，沙带开始在空中蠕动，慢慢向少年身边聚集。
“是你……”他的声音冷漠而空洞，含着奇怪的怒气，“那天，在暗处的人是你……”
绯色长发的少女不理会他的话，相比而言，她似乎对缠动在我爱罗附近的沙子更有兴趣一些。她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姿态闲适，唇边甚至还有一点笑影，然而湛蓝的眼睛里满是不知由何而起的凉意。
“啊，守鹤。”她说。
我爱罗的眼神陡然凌厉，而那曾让许多忍者因恐惧而惊慌失色的、满含杀意的眼神对闲倚门边的少女全无用处，在沙子伺机下手般浮动着的间隙，那同他相当年纪的少女只是盯着他背上的葫芦，目露思索。
“我只是没想到……”少女轻声说，“砂隐村的人柱力竟然也……”
——是这样的年纪。
未竟的话语引人注意，我爱罗的山根蹙起褶皱。
少女挑眉：“你不知道‘人柱力’是什么。”
那少女这才把目光第一次投在了我爱罗的脸上，好像他终于为自己赢得了让她正眼一看的资格似的。我爱罗心中越发腾起的焦躁和疑问就像他身边攒动的沙子一样，迫切寻找一个可堪发泄的目标，但少女没等他动手或者插嘴，她目光微微转动，像在感受什么，口吻仍同之前一般若有所思：“你并不具备做‘容器’的资质……没有封印系统，融合方式相当粗暴……就算只是一尾，按理说你的身体不可能稳定承受，除非早在出生之前——”
她的神情愈发不可思议，最后，她轻闭双眼，遮住油然而生的愠怒。
“孕育尾兽的母体，绝无可能幸存……
“我以前一直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事态，才会导致第四代风影明明健在，他的儿子却成为了人柱力……”
看到这份不能理解的愤怒之后，我爱罗的焦躁却冷下去了。
“那是自然的。正是我的父亲将沙之化身附在我的身上，让我一出生便夺取了那个该被我称为‘母亲’的人的性命……”他淡漠地说，“为了让我成为砂隐的最强忍者。”
少女看向他，眼瞳如冰一般冷。
“一个成年人不自己去成为最强，却要牺牲妻子的生命、让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成为‘最强’，真了不起。”
“你为什么生气？”
之前还带着奇怪怒意想操纵沙子杀人的我爱罗反客为主地发问，少女一时失笑，她眉宇间已经找不见半点方才的情绪，反问道：“你为什么不生气？
“你的父亲将你当做工具，更因此害死了你的母亲，你为什么不生气？”
“生气？根本没有那种必要……我们本来就是以憎恨和杀戮联系在一起的行尸走肉。为了打造最强的兵器，我的母亲孕育了一个怪物并为此而死；在发现比起‘最强的兵器’，这个怪物更是个可怕的危险品后，我那身为风影大人的父亲又屡屡派人暗杀我；而我……”我爱罗扭曲地笑了，“我杀光了前仆后继的暗杀者，并且终于在这之中找到了确认自己‘存在’的办法——那就是杀死除我之外的所有人。
“明白了吗？让我找到这个办法，就是‘家人’对我唯一的价值。这不是很美好吗？我不需要你们那种软弱的联系，只要还有该被我杀的人在，我就不会消失。只为了自己而战，只爱着自己活下去，这就是我——”
“只为了自己？”少女轻哂，“接受第四代风影的指使，假借中忍考试之名暗行荼害木叶之事，还与大蛇丸勾结，分明在做别人趁手的刀，仍能大言不惭地说是‘只为了自己’吗？”
被那双惊人明亮的蓝瞳紧紧盯着，我爱罗面无表情，手指却愈发蠢动，而少女那沉凝的审视在此时快速散去了，她的视线从我爱罗的手指上扫过，饶有兴致地落在空中簌簌抖动的沙子上。
“你想杀我。”
她笑起来，温柔说：“你做不到的——”
话音未落，细沙暴起，箭雨般刺向少女，可下一秒，风声轻啸，将沙箭尽数搅碎了。
沙土星散，只落下一瞬便倏忽簇拥，瀑布般冲涌而出，将少女瞬间吞没。我爱罗右手一握，沙流骤然坍缩，就要把人绞杀！
沙子彼此冲撞炸裂，其中并无血液飞溅。
“——会失去资格哦。”
轻飘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爱罗猝然转身，却见那个本该被缚杀的少女双手撑着窗框、看风景似的坐在阳台上。我爱罗看向她时，她歪歪头。
“如果你继续向我动手，你们砂隐的人就会全部失去参试资格。这样也没关系吗？”
沙子缓慢凝聚，透出威胁之意，我爱罗的青瞳充满肃杀，被锁定的少女却向他弯起眼睛，一派友好。
“我可不是在诓骗你~
“就像你一样，我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她的笑意又渐次淡去，“从我这里换走它需要什么代价……你想试试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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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时隔这么久继续更新还有什么意义……
我也不知道这种超级能拖更的文更新什么意义……
但我还是来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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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今天才发现之前手滑把一条想加精的评论给删除了（已经火速恢复并且加精了）【土下座
晋江把加精和删除放一起是不是有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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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7-11 04:56:18~2022-06-10 00:5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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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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