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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载瞻星辰（2）
我爱罗神情凶厉地看着她，向她伸出的手徐徐收紧，半晌之后，却忽然又放下了。细沙尽数回落，蛇一般蜿蜒着钻回他背后的葫芦里。
“你，名字是？”
闻言，少女眉眼间闪过一瞬思量，快得错觉一般。她跳下窗台向门口走去，擦过我爱罗身侧时，她轻浅的声音传入我爱罗的耳朵。
“那你可要记得牢一点哦，”她说，“我叫——波风七海。”
我爱罗蓦地转身，正看见她打开房门，对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一定会杀了你。”
少女笑了一下。
“靠什么？你身体里那个人人都怕的‘怪物’，我可不怕。”她叹了口气， “‘怪物’在你的身体里，不代表你们合二为一。怪物是怪物，你是你，在你真的搞明白这一点之前……
“就像我说过的那样，你做不到的。”
我爱罗指尖微颤，眼神扎在七海脸上，下一秒就会动手的样子。然而少顷之后，他不知为何却忍住了，只是毫不动摇地漠声重申：
“我会杀了你的。”
说完便拖着步子走出了病房，门内门外的人都没能再分走他一点目光。直到他走远，站在廊灯冷光下的鸣人还怔怔望着他的背影，没发现鹿丸已经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井野也松开了死死攥住的他的衣服。
七海注视了鸣人几秒才转开目光。尽管有些不一样的意味，但是凯和鹿丸看着她的眼神都十分复杂，井野一手虚虚握着拳放在胸口，低着头有点看不清表情。
七海跟迈特凯打过招呼，温声开口：“怎么了，井野？”
井野惊醒了般抬起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和那样的人生比起来，自己以前的一些烦恼简直肤浅得有点可笑。那样的人生……”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黯淡下去，“是啊……我以前怎么会没想过呢，明明我就知道的……”
不知她想起了佐助的身世还是鸣人的遭遇，七海伸出指尖，在她蹙起的眉心轻轻一点。井野惊讶地抬起视线，看着面前少女太阳似的笑脸。
“井野只要和以往一样就好了。”
“……诶？”
“烦恼今天吃什么，会让我们的身体健康地活到明天；烦恼与人的羁绊，会让我们的人生不断交汇；烦恼他人心中烦恼，会让我们伸出援手……就像是晦明迥然的星辰汇聚起来才能点亮夜幕，人们大大小小的烦恼彼此交织，才推动这个世界走向未来，不是吗？”
“小七……”
“所以，井野只要和以往一样就好了。一直以来都像大波斯菊一样灿烂又生机勃勃的井野，曾经解开我烦恼的星星，这样的你，一定也能够照亮别人的生命的。”
井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片刻，猛地扑到七海身上，抱住她的脖子：
“什么啊！突然说这样的话也太过分了吧！”
轮到七海愣愣地发出一声：“……诶？”
井野放开她，耳后还有点泛红，她竖起根手指一本正经地教诲：“你听着哦小七，不可以随便对人说这种犯规的话，小心被人缠住不放追到天涯海角就麻烦大了！”
七海眉眼弯弯：“不用担心啦，没有人可以一直缠住我的。”她又茫然地偏头，“但是，为什么会‘犯规’？”
井野扶住额头，鸣人在旁边，张大眼睛看着女孩子们的方向。
鹿丸：“……唉。”
刚叹完气后背就挨了一巴掌，鹿丸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撞在鸣人身上。
“什么……！”
“懵懂！奔放！老成的少年啊，用心感受青春的动人吧！”凯一只手臂在流着感动泪水的眼睛上飞速摩擦，一只手啪啪啪地拍着鹿丸的后背。
“我知、我知道了！快住手——我知道了！！！”
凯这才放过他，放下擦泪的手臂变回严肃的老师：“好了，明天就是正式考试的日子了，不管是不是要应试，你们几个都打起精神！”
见几个孩子点头应下，他才说：“既然能出院了就早点回家吧，充足的休息对备战也很重要——七海跟我来。”
对或担忧或困惑的三个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之后，七海跟着迈特凯走到医院楼体间的露天回廊上。
“看来在外的生活确实会给人更多磨练，”凯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你远比他们成熟。”
七海摇摇头。
“我只是会说一些漂亮话而已，凯桑。”她侧过脸向外眺望，凯顺着她的目光瞧去，看见山壁上的四座火影头像。
“因为做不到更多的事，才只能说一些漂亮话而已。”她自嘲地笑笑，“实际上，我心中的迷茫大概比他们更多。”
那个自嘲的笑就已经不像是个小孩子了——虽然是忍者，可毕竟她其实也只有十二岁而已。
凯一掌拍上她的肩膀。
“充满了懵懂的才是青春！但是，年轻人应该拥有一颗奔放的心，坦率地拥抱懵懂，火热地追寻答案，才是燃烧青春的正确方式！”
七海的蓝瞳睁得滚圆，让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回归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过了一会，她低头一笑，向凯行了个礼：“您说的没错，受教了，凯老师。”
见她这么从善如流，凯也放心地问出目的：“村子禁止谈论尾兽的事，你怎么能就这么说给他们听？”
“没关系的，毕竟九尾的事也瞒不了两天了。”面对凯的吃惊，她没多做解释，只狡黠地眨眨眼，“而且，村子也没办法把我怎么样，您说呢？”
仔细一想，她是为村子牺牲的四代火影的女儿，是九尾人柱力鸣人的亲姐妹，是三忍自来也的弟子，八年来都没受过村子的庇护，现在实力莫测又并非在编忍者，无论从道义人情还是从可操作性上来说，村子的确都“没办法把她怎么样”。
……真是不得了！
“我知道了。”
七海双眸一弯：“那我就先告辞了，凯桑。”见凯点头，她右手向廊道的栏杆上一撑，轻捷地跳上旁边的屋顶，几乎眨眼间便跑远了。
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皱起了眉。
那个方向可不是旗木宅……那是火影楼。
-
远处的人群绵延如川，遥遥望去都错觉听见人声嘈乱；长街上偶有陌生轿辇出现，人们便向两侧让开道路，私语着驻足围观——木叶敞开大门迎八方客，其中不乏显要达官。
今日正是中忍考试正式举办的日子，目之所及，人们各怀目的，纷至沓来。
“没找到大蛇丸？”
几近于无的落地声之后，自来也仍旧举着望远镜仔细观望，头也没回地发问。
“没有……”女孩子的语气带着挫败，清冽的嗓音就被染上了一股软乎乎的委屈，自来也听着，有点失笑。
“师父发现什么了吗？”
“那是自然！”自来也这才转身，在七海期待的目光中一脸痛惜，“跟你说，我发现——”
他拖长声音，七海的眼神更期待了。
“——所有的温泉浴场都关门了！大家竟然全去看中忍考试了，真可恶，我的美——咳，我的取材大业……”
七海：“……”
她摊开左手手掌，掌心隐约闪动着淡蓝光芒：“您瞧，师父，我这还有好多以前剩下的材料呢~丰月馆的老板娘其实一共送了我二十三块木板，还有菊池的立香姐给了我一些红砖和石膏，一番汤的北泽桑赞助的那桶水泥还没用完，浅草——”
“停停停！”自来也头都大了，握住七海的左手拍开关一样拍在她自己的脑门上，“我可告诉你，今天把你师父气死在这，就没人帮你看木叶的大门了！”
七海仰着脸笑了。那双再熟谙不过的眼瞳比今日云絮蓊蔚的天空还蓝得更纯粹一点。
自来也哼了一声，抱起双臂倚在屋顶的围栏上。
“村子的警备和暗部的动向都有些不寻常……说吧，昨天你跟老头子都商量出什么来了？”
七海摇摇头：“谈不上‘商量’……我只是向火影大人汇报了一下情况和我的猜测。昨天在医院遇见了我爱罗——就是一尾的人柱力，略作了点试探。
“以他的实力来看，他早就可以成为中忍，可以他的性格来看，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偏偏在此时，偏偏来木叶，偏偏是一尾守鹤的人柱力，本身就很可疑了；我说他受风影指使来暗度陈仓、和大蛇丸桑勾结荼害木叶时，他既不困惑也不愤怒，太过平淡的反应很可能意味着早已接受并且习惯了；明明以杀人为乐，但我那样挑衅他，他都能为了参加考试忍住不跟我动手，会不会是因为曾经被刻意地提点过、甚至是因为中忍考试能给他更大施展的舞台呢？
“可他虽然远超中忍的标准，本身的实力却并不突出到能在忍者众多的地方有什么作为，如果砂隐真的想让我爱罗这个‘存在’发挥作用，只可能是释放守鹤……届时就能令木叶陷入两难之境，尾兽降临的战场必定变成一片废墟，无论木叶是否会用九尾来应战都无法改变这件事，甚至……”七海垂下眼帘，长睫的阴影遮去她所有的心绪，“甚至如果九尾也降临在木叶，局面说不定能变得更加无法挽回了呢。
“木叶一旦元气大伤，轻则资源流失，重则被各方争相分食引发新一轮忍界大战，不管哪种结果，风之国都不得不加大对隐村的投入，忍者和隐村的地位水涨船高，砂隐都会称心如意——
“这么看来，中忍考试时砂隐村会在我爱罗出场时寻隙释放守鹤、跟大蛇丸桑里应外合地对木叶动手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学校和其他重点设施都专门增派了保护的人手，危险区的村民也尽量以各种理由安置避难了；会场内部牵涉干系太多，我没有多问，三代目大人也说让我安心……会场之外也只是在原来安排的基础之上，又征调了一些长于侦察感知的忍者——包括日向、犬冢这些家族的人在内——去查探沙隐可能潜伏在木叶外围甚至内部的援兵，抢占先机……”
她越说越入神，又蹙起眉，愁闷地自言自语：“但是，到现在也只是发现了一些普通忍者，大蛇丸到底在哪里，打算做什么……”
自来也无言地凝视着她。水门十二岁的时候，面孔还不像后来那样棱角分明，那张被玖辛奈评价为‘像女孩子一样’的脸就跟现在面前的、他们俩的女儿差不许多，但在十二岁的水门脸上却并不常见这样的表情。任务、学习、恋爱……这才是这个年纪正常的孩子们会考虑的事情，即使是像水门那样早熟的少年，也实在不太需要把这种事情加入待办。
若然被水门看见今日一切，也不知他会不会感到后悔。
“师父，以您对大蛇丸桑的了解，您觉得——”
“我什么也不觉得！” 自来也拿起望远镜往令人糟心的弟子怀里一塞，把望远镜的挂绳套在七海脖子上，“中忍考试马上开始了，不是挂念着鸣人吗？你现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那些老家伙都还没闭眼呢，再多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七海被他的措辞逗笑了。
“怪不得三代目大人说起您时总是一副头很痛的样子……”
自来也啧了一声，作势要敲她的头：“怎么越来越不孝顺了，回来之后有人撑腰了吧？”
七海小兔子一样地跳开了，她吐了下舌头，摇摇望远镜的镜筒：“那，我去看比赛了，这里就交给师父啦！望远镜我就先收缴了，等师父什么时候完成了我们那个‘半年不喝酒’的赌约再还给您~”
自来也眉心一跳：“我可不记得有那回——喂！”
话没说完，眼前连人影都没了。自来也无奈地摇头笑笑，过了一会，那笑容又完全消失，他望着远方的目光深沉，令人不知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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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的气氛热烈非常。
七海赶到时适逢看台掌声雷动，她向下看去，除了佐助和已经被杀的托斯之外，七名选手全部亮相，正站成一排面对着高处的观众席接受欢呼，井野的呼唤掺杂其中，险些分辨不出。七海寻声找去，看见井野站在人群里，左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右手高高挥舞着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她也弯起眼睛，举起手挥了挥。
井野不知来得多早，占据的位置视野很好，七海一边道谢一边坐在她左手边给自己预留的座位上，倾身跟她右侧明显心神不宁的小樱打招呼。
“小七——！”小樱眼睛一亮，语气急切，“你知不知道佐助君在哪里？”
七海抱歉地对小樱摇头——
倒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因为不好说——就是她拜托哥哥带佐助拖延时间，晚点再来会场的。
砂隐的威胁迫在眉睫，木叶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哪怕能多一分钟也好，说不定就能让木叶的准备更充足一分、损失更小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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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个好办法，反正卡卡西也迟到惯了，不会那么可疑。”
虽然被三代目大人借机骂人了，但只有这件事实在没什么可以辩护的余地，七海笑眯眯地把它当成耳旁风了。
“只不过，这么做，你不怕让佐助失去资格吗？”
“如果砂隐的计划确实如我们推断那般，核心落在我爱罗身上，为了不让木叶有所察觉继而防备，将佐助和我爱罗的比赛顺势延后是最好的选择，在‘宇智波’的名号下，连借口都很容易找，风影大人一定会开口求情的。”
三代火影掀起眼皮，带着点评判地问：“万一没有？”
七海双掌一合，做出拜托的样子：“那就只好麻烦您给我暗示，只要再帮我拖延两句话的时间就好，我一定光速把佐助接去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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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七海暗自一叹，还是不要现在就动用那一步才好。
“我知道你在为佐助担心……”井野的声音把七海从沉思中唤醒，她侧头瞧去，井野正跟神情低落的小樱说话，“但马上就该鸣人比赛了，怎么说你也应该为鸣人加油吧！”
小樱闻言怔住，尽管忧愁不解，还是马上打起精神努力展开一个笑脸：“也对！”
井野看着她振作起来，自己的表情却又变得凝重：“不过对手是那个日向宁次，鸣人恐怕没什么希望了……”
小樱下意识地为他争辩，可在“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的反驳中说不出话了。井野一点都没有得占上风的开心，她皱起眉挥舞拳头：“真火大，好想有人把那张可恶的脸痛扁一顿！”
“井野讨厌宁次吗？”
“啊？”井野转头，看见七海不解中竟然还透着一丝苦恼，顿时更加火冒三丈了，“你怎么还叫得那么亲切啊，那家伙对你态度那么恶劣！”
在死亡森林不吃我的美人计还叫我滚也就算了，那天在医院遇到时，小七那么温柔地跟他打招呼，他居然臭着脸说“别挡我的路，走开”，明明那么宽的走廊！
——真是太可恶了！
“那个，井野……其实宁次他也是有原因——”
井野突然警惕：“小七，你跟我说实话，你不会是暗恋他吧？”
见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七海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高见，凑去耳朵之后却听到这个歪斜太多的推论，不由扑哧笑出了声：“怎么可能啦……”
这么坦然而轻描淡写的态度让井野放了心，但她立刻竖起眉毛准备追击：“那你干嘛袒护——”
“各位来宾！感谢大家汇聚于此……”声如洪钟的三代火影打断她们的悄悄话，宣布考试正式开始，知道七海多在意鸣人的事，井野只好暂时放下追问，但还是点点她的鼻尖放狠话：“别想跑哦，等比赛结束看我不问到底。”
七海做出告饶的手势。
说话间，主考官已经离开场地，“上届天才”和“本届吊车尾”的对决在万众瞩目下，终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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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MOREBI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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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句话简介改了
因为突然文案被屏蔽，找了半天发现是这句话的原因（多少有一点无语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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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说这件事，把本来周二会自动更新的存稿提前手动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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