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归处

　　英良惊愕了一下——金木原来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吗？角色设定不一直都是稍微剥露一点内心就会很害羞的类型吗？
　　不过说出这种可当对女孩子告白台词的人倒是表情完全没有任何不对——他是认真的。
　　英良松开捏着金木双肩的手，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仔细打量他，感觉一星期不见，金木变了不少啊，从外表看脸色差了很多还戴上了眼罩，也没穿嫩色亮色的衣服，从上到下都是灰暗色系。
　　……是失恋的打击吗？所以整个人风格都变了…喂喂，也不至于吧？

　　金木戴着手套的手指有细微的颤抖。英一直看着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幸好此时一个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永近，这位是你朋友吗？”

　　说话的是一名戴眼镜的学长，金木不认识——他的交际圈实在狭小，在大学里能叫出名字的同学绝对不超过十个。有时分布实践课程，需要分多人组都是英四处跑动蹭关系，然后把他拉进小组，仔细想来在人际方面也是英不知不觉地帮他出了很多力……
　　金木心中略感愧疚时，英良伸出胳膊搭上他的肩膀，笑嘻嘻的替走神的他介绍：“这家伙叫金木研，和我从小学时代就认识了！”

　　——这样的解围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从前都习以为常，现在注意起来，英真是关照他到了点点滴滴的地步。

　　“这边这位是担任学园祭的执行委员的叶山前辈。”英对金木说，对面的叶山和善的笑着向金木挥挥手。“话说我也被邀请进入委员会了哦！吼吼，该说是走运吧！”
　　叶山前辈毫不客气拆台道：“是永近你自己学分快被扣光了才哭着要进来的吧！”

　　学分？

　　金木马上明白了原因，肯定是那天翘课被很严格的老师抓住了才被狠扣了一记。
　　英良一脸被拆穿了的表情：“别这样说嘛前辈，我也是很喜欢活动才加入的。这几天我可是完全没偷懒过，身为前辈不觉得该夸奖夸奖这么努力的后辈吗！”
　　叶山前辈挺喜欢这后辈的性格，就没有故意挖苦他了，转而面向直到现在一语未发的黑发青年，“国文科的金木君没错吧？我也是国文科的，你在整个文学部里都很有名气呢，据说考进上井的分数非常高。每次教授布置的论文拿高分的也都是你，不过你总不跟同学讲话，每次下课都走得很快，大家都说你有点高傲不好接近呢。”
　　金木微怔，他可从来没听过这事。
　　没人接话让现场沉默了，英良看金木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又没反应过来，在气氛变尴尬前他故作母鸡护小鸡状把金木搂紧，“哎呀——前辈别故意吓我家孩子啦，他可是超害羞的，随便跟陌生人搭话就会因为极大的压力从全身毛孔中分泌出奇怪的体.液！”
　　“太夸张了吧，永近，而且你说的奇怪体.液根本是汗水吧！”
　　“啊哈哈，不觉得这样描述很酷吗？”
　　叶山决定不再理会满嘴瞎扯的永近，“金木君有参加别的社团活动吗？要是可以的话，怎么样？要不要也加入执行委员会？”
　　“嗯？我吗？”
　　“是啊，因为工作挺麻烦的，委员总招不够，人手短缺得紧呢。虽然也有永近这样被老师逮到的倒霉鬼因为学分被逼进委员会，但也就能多做点体力活而已。”
　　“好过份！前辈打算就在我面前说我坏话业不回避一下吗！除了跑腿我也有帮着制作表格的说！”
　　“是啊是啊，托你的福，排序表整个都不能用了，观月那家伙可是在我面前念叨了一整天，负起这个责任吧永近！”
　　“啊……那是失误……”
　　“请问，委员会人不够、很幸苦吗？”金木问道。
　　英良抢着回答：“是啊是啊没错！工作量比上班族还可怕，每天都有加班快要累到吐血了！”因为金木从来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在不熟悉的人多的环境下会很不自在，所以还是快帮他推掉好了：“金木可不要被叶山前辈骗进来了，我就是前车之鉴！”

　　……是啊，眼睛下面都能看到睡眠不足的青黑了。

　　脑电波没对上，完全没发觉友人用心良苦的金木注意到了对方的黑眼圈，希望自己的加入能让他轻松些，“拜托您了，叶山前辈，我想加入。”

　　“诶？”

　　余下两人皆被与预想中相反的答案砸得一愣，回神后叶山哈哈笑着欢迎：“那可真是太好了！本以为一定会被拒绝的。嗯，金木君脑子很好使吧，真是帮大忙了！正好，那麻烦你们一起去乾那里把去年学园祭的资料整理好拿到学生会去吧。”
　　“明白了……真是，金木才加入一秒就迫不及待地使唤起来了…毫无人性，恶魔前辈……”
　　“永近！我可是都听到了喔！”

　　与叶山分开后，英良、金木走在被两排树木包围的路上，英良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随意的说：“你啊，这些天有好好吃饭吗？脸色很不好看哦？”
　　被问及此，黑发青年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落后了橙黄发丝的青年半步。英良看不见金木是怎样的表情，只听见他过了几秒才以不怎么平静的声音回答：“…嗯，有的。”

　　金木变了，不止着装打扮，还有更重要的，内在的变化。
　　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身为与金木相处了十几年的资深友人，英良可以清晰感受到有什么改变了，那种感觉就如一缕飘渺的烟雾，触碰不着可确实存在。
　　对于陌生人的接近，金木虽然会不自在但仍愿意接纳，防备心很低是他的坏习惯之一，这点英良花了很长时间都没能纠正过来。
　　不过一个星期没见而已，金木的状况整个反过来了，从与叶山前辈的对话英良就察觉到了，金木在无意识地抗拒与自己以外的人接触。

　　喂喂喂，虽然不随便轻信别人了很好，但这样抵触外界也不行啊，你已经够内向了，再往里缩……不就又回到了我们刚刚认识那段时间的状态了吗！以后怎么正常的找工作啊更别说娶老婆了……
　　英良心里闷闷的叹气，同时再次抱怨给了友人巨大打击的利世小姐。
　　他挺想直接问金木到底怎么了再直接把他摇醒让他振作起来的——不过金木在隐藏，他的神态、肢体语言无一不透露着紧张。
　　侧过头瞥了友人一下，他未被眼罩遮掩的右眼清澈得如阳光下溪泉般，波光粼粼发着光。奇迹般地，心底的不安、烦闷、顿疑惑等情绪霎时被那道清凉的溪水清洗干净了。

　　……这样的眼神太犯规了……真拿这家伙没办法啊。

　　英良默默对金木抽抽嘴角顺便唾弃不争气的自己，决定暂且将一切变化视而不见。

　　既然他不想自己发现，那么就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好了。不能放着不管，但也不能逼得太紧——这是多年来英良摸索出来的正确对待文艺青年金木的方式，“那就好。不要再一看书就忘记吃饭时间了，要是不好好吃饭身体可是会垮掉的喔。”
　　黑发青年低低的应了一声。

　　对话几乎没变。
　　失去过才懂得珍惜，在经历一切后这样普通的时光显得弥足珍贵，金木几乎贪婪的享受与英走在一起的每一刻，仿佛自己真的回到了只是个普通人类的日子，每天无忧无虑，不用为CCG、青桐树担心，只是过着平凡的生活。
　　同时，走在前面时刻关注后方的英良在瞬间就发觉了身后友人一直有点紧绷的气息放松了下来，萦绕于周身的情绪可称愉快。英良也忍不住露出微笑，他放慢脚步让金木回到自己身边。

　　两人并肩而行，虽然没有对话但气氛融洽默契，一直到药学科大楼。
　　“就是这里了。”英在一间研究室停下，边拉开门边喊：“打扰啦，乾前辈！”

　　与所有人印象中的研究室一样，试管、烧瓶、量筒等化学用具整齐的摆放在玻璃橱中，实验桌被分割成几块区域，纸张、钢笔、电脑依次摆放在方块里，处处显露着主人严谨的性格。这里所有物件都是冷色系，看上去井井有条缺乏人气，于是房间内，坐在窗边的青年就尤为引人注目了。
　　他留着稍长过耳栗色头发，皮肤白皙身材略显纤细，秀丽的脸上挂着谦和有礼的微笑。阳光透过纱帘给窗边区域镀上一层暖色，在冷冰冰的研究室内，靠着窗的青年宛如寒冬里过早出现的一阵和熙春风，突兀显眼但又柔和宜人。

　　意料之中，不是西尾前辈
　　除神代利世外金木没有接触任何这个世界的喰种，跑遍了所有熟悉的角落也去了本应该喰种密集的危险的新宿——原本的世界标记为四区的地方，然而那里也是一片平和，没有喰种存在的痕迹。
　　就算早知道西尾前辈不可能出现在上井，金木还是有种希望落空的失望。

　　“进门前起码该敲敲门吧，永近。”青年笑着说出教训的话，带点习以为常的无奈，语气没任何严厉指责意味但就是有让人不自觉听从的力量，“要是乾在这的话又要不高兴了。”
　　“是不二前辈啊，哎呀，抱歉抱歉，一时忘记了。”
　　“说的好像你有记得过似的。”
　　英良啊哈哈了几声糊弄过去，“不二前辈怎么在这？话说乾前辈呢？”
　　“乾去交论文了，教授单独留给他的作业。”
　　“呜哇——那还真是幸苦呢，还要做学园祭的工作，乾前辈忙得过来吗？”
　　“所以我来帮忙了啊。”不二回答，“永近和这位也是为学园祭的工作来的，没错吧？”
　　“是。”英良给两人互相介绍道，“他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朋友，金木研，刚刚也加入执行委员会了。然后，这位是不二前辈，和金木你一样是国文科的，比我们高一年级，前辈人超好喔，在学园祭的工作上帮了我很多忙。”
　　“您好。”金木顺着英良的话对青年微微鞠躬。
　　“我是不二周助，初次见面，金木君，今天总算见到你了，永近总提起你呢，每隔几分钟就要拿一次手机看看你回消息了没。”
　　“啊啊啊！不要说啊！一个两个都这样，前辈们怎么都喜欢揭我底呢！”
　　“诶？那是不能说的吗？真抱歉，没注意。因为永近不像会为这个害羞的类型。”
　　“害羞什么的——”英良一脸苦相挠了挠后脑勺，“……前辈你肯定是故意的吧。”就因为我刚刚没敲门……

　　不二稍微偏过头未作回答，栗色稍长的发丝便从耳后挣脱滑到了脸颊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英。”金木低声提醒，“叶山前辈叫我们来是有资料要取。”
　　“啊啊，是呢，差点把正事忘了。”英良一拍额头，“不二前辈知道乾前辈把去年学园祭的资料放在哪了吗？要去年店铺的部分。”
　　“嗯，他离开前说把资料都放在架子上了。”

　　英良顺着不二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整面墙高被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诶？我还以为会是光碟来着…好吧，我早该想到叶山前辈不会给我那么轻松的事……不二前辈，资料是文件夹吗？或者是订在一起的纸？”
　　“不知道呢，乾没说。”不二扬扬手里抄写了一半的班级目录，“我手上也还有工作，看来要靠你们自己了。”
　　英良的肩膀垮下来了，他愁眉苦脸道：“真多啊，难得的上午空缺没课全泡汤了……没办法，来吧，金木，干活了。”

　　为了提高效率，两人分别在两端找起。
　　书架上除了书本外还有不少复印资料和文件夹，虽然全部规规矩矩的摆在架子上竖成整齐的一排，但根本没有分类可言。

　　抽出一个文件夹没拿紧，夹在里面的纸张散了一地。他道了一声抱歉，蹲下来一张张捡。因为戴了手套，手指活动不怎么方便，英良看了几步跨过来帮忙。
　　“你今天意外的笨手笨脚啊。咦？还戴着手套在吗，这种时候先摘下来比较好吧。”
　　闻言，金木的手瑟缩了一下，动作僵住一秒后他若无其事的继续捡纸，“因为……最近有些冷，手指有点被冻伤了，所以……”
　　英良扫了他一眼，快速截断他的话：“这样啊，早说嘛，最近天气的确冷得要命呐。很多前辈手上也有冻疮呢，所以我就带来了很好用的药，放在委员会的柜子里了，之后拿给你用好了。”
　　“嗯……”
　　“要好好感谢我喔！啊咧？这照片是——”英良拿起一张纸后发现下面压了一张合照，上面印着将近十名少年，穿着清一色天蓝制服，洋溢青春活力的脸上表情各异，但眼睛全都在传递着相同的快乐。站在偏后位置的黑色刺猬头戴眼镜少年与栗发少年尤为眼熟，“乾前辈在上面诶，啊，不二前辈也在。”

　　被点名的不二从表格抬头看了英良手里举起的照片一眼，一直维持不变的笑容里多了丝怀念：“啊啊，那是我们中学时的照片。”
　　“乾前辈和不二前辈是一个中学的吗？”英良仔细打量手中照片上两名中心时期的前辈，那时的前辈们轮廓尚未长开，还有点稚嫩，尤其是不二前辈，本就好看的眉眼在少年时段还多了分雌雄莫辨的可爱。
　　“是啊，我们在那时就认识了，因为都是网球社的所以关系非常熟。”
　　“网球社？前辈还打过网球吗？”完全看不出来是会运动的样子——后面这句绝对不能说出来，识人本领极强的英良心想。
　　“看起来不像吗？”不二一眼看穿了后辈的心思，“我和乾都是从小学打网球一直到高中，后来因为学业停了两年，顶峰期应该就是读中学的时候吧，那时我们是青春学园网球社的正选。”
　　“哦哦哦哦！青学网球社在东京是很有名的强校啊！我记得青学还夺过全国大赛的冠军——前辈你不会就是那一届的吧？”
　　“嘛，我算运气比较好吧，有认真负责的部长、很努力的队友，三年级时还正巧来了个超强的一年级新生。”栗发青年笑道，“多亏了大家的努力才能得到第一，我的功劳可没他们大。”
　　“为什么前辈没往职业选手发展呢？夺过全国大赛冠军的队员还蛮受教练青睐的吧。”
　　“我们夺冠的那届全国大赛，各所学校都是人才辈出呢，是有不少认识的队员去了职业俱乐部，其中也有我的队友。可怎么说呢，虽说很喜欢网球，但要做职业选手果然还是不太适合我吧。”

　　被众人吹捧为天才并未让不二自视过高，相反，他学会了在一片赞美声中更冷静的审视自己——学习能力强与悟性高是对所有事物而言的，并不能针对其中一项，自己不像手冢、越前、迹部他们可说是为网球而生的真正的球场上的宠儿。在网球这条道路他相信自己可以再上好几个台阶，但也就会摸到极限了，而职业选手最不需要的词语就是“极限”。
　　与其有一天自己会对网球完全失望不如就趁早调整人生规划把它当作兴趣，以免后悔。
　　不管会厌恶什么，唯独不想厌恶网球。
　　宽广的球场、紧绷的拍线、弹跳的黄绿色小球——有胜利有失败、有欢笑有泪水、有欣喜有不甘，青学天蓝色的队服承载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那样纯粹的追逐、奋斗，为热爱事物挥洒汗水、沸腾血液的经历恐怕不会再有了。
　　不想让那段时光染上任何污色，所以不敢冒任何风险。

　　乾和其他没有选择职业选手道路的大家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英良没有再追问，他把照片小心翼翼的夹在纸张中，整理好放回文件夹里递给金木就回到自己那一端去了。
　　接过文件夹的金木由蹲姿站起来，也许是受不二前辈流露的柔软珍惜神情的影响，他产生了些许好奇，慢慢翻开文件夹，看见那张照片，少年们的喜悦与相互间真挚的情感几乎穿越了时间空间可以溢出来。

　　每个人对彼此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伙伴吧。

　　这么想着，金木把文件夹推回书架上原本的位置。

　　待他们把所有需要的去年学园祭资料找出来已经是中午了，英良有气无力地给手上的纸编号按顺序叠放、装订，嘴里碎碎念：“……快要死了，请在我的墓碑上刻写：永近英良，享年十八岁，死于叶山前辈的无情劳役和其带来的可怕饥饿感……”

　　语音刚落他的肚腹就应景的咕咕叫了几声。

　　金木正把翻乱的书本文件一件件归回原位，听见好友嘴上和肚子的无间配合，他便忍不住轻笑出声：“英早上没有吃饱吗？”
　　“不管之前吃得多饱到现在能量也该被消耗的一干二净！”
　　“明明也没做什么体力活。”
　　“这种在一面墙大的书架上找几张纸的工作比体力活更累好吗！呼、呼…我要死了……金——木——啊…快救我……”
　　“…好吧，明白了，会请你吃饭的。”
　　“唔噢噢噢噢！感谢治愈精灵匿名K君的魔法咒符，战士永近英良复活进度完成百分之五十，余下部分请尽快兑现契约内容即可完全复活。”
　　“……早就过了中学的年纪了，英说出这样的台词不觉得丢脸吗？”
　　“滴——请在今天、不，两小时以内完成契约，否则永近英良将成为匿名K君的背后灵游走不去，若还有异议，复活条件将上升至上井餐厅的三千日元豪华套餐程度。”
　　“知道了知道了，英还是赶在两小时前把工作做完再说这些吧。”

　　不二填完最后一行字，合上笔帽，望着正对话的两名后辈，嘴角不变的弧度里多了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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