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归处

　　说话的是名戴眼镜的小学男生，他正同身边手缠绷带的少女缓步走来。
　　因年龄差距，他们身高相差良多，男孩的头顶堪堪到少女的腰部，他却形同保护者，在她手上的那侧小心拦着，不让路过的行人碰到。

　　“小弟弟说的没错。”英良把金木按着的伤处露出来，“我只是额头被擦到了一点，其他都是之前的伤。”
　　他的大度让短发少女好受了些，可渗血的伤又把那点儿好受给压下去了，“就算大部分不是我造成的…但让陌生人的额头擦出血实在让我过意不去啊……”她瞥见地上的旧熊手，顿时有了主意，“两位也是为了酉市来花园神社的吗？不如由我来承担你们选的熊手的费用，当做补偿吧。”

　　他们不是为酉市来的，可继续推拒，似乎会让短发少女陷入为难。

　　英良顺势同意道：“好啊，那我们就厚颜挑选熊手了。”

　　跟小学生一起来的高中生少女对着金木的脸思索片刻，“呀，你不是柯南在药店发烧时帮忙的那位吗。”她推推小学生，低头对他说：“还记得吗？柯南你昏睡时，就是这个人一直守候着直到我过去接你。”

　　啊？是这样吗？
　　柯南满脸迷茫。
　　他那天烧得迷迷糊糊，在外面昏倒后一觉睡得极深，到第二天下午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是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天花板。在药店里发生的一切，好似贴在锅沿的黄油片，在高热中都给烧没了。
　　意识不清间，唯一印刻在他模糊记忆里的，是一双白得令人心惊的手和黑漆漆的指甲——柯南也当那是烧糊涂的梦罢了。

　　现在，既然兰这么说了，他没印象也只能有点别扭的道谢：“这、这样啊……谢谢你，大哥哥。”

　　柯南是记不太清了，金木倒是对他记忆犹新。
　　在英发梢去药店时遇到的这小学男生，气味和即将成年的高中生没区别，转换为人类的概念，相当于一只刚烤好的全羊发出的是玫瑰香水味儿，记不住才奇怪。
　　也是这份尤为深刻的气味对比，让金木在电视台遇到了那茶发小女孩，就立马联想到了小学男生。

　　“金木你刚刚手滑了吗？书都掉出来了。”英良和短发女生说好后，弯腰伸手把新书捡起，“还好都没拆封。”
　　“因为英倒下了，一心急就……”
　　“是因为关心我嘛？哎呀，竟然能让你把书丢掉来救我，”他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热泪，“看来，在长达数十年的较量中，还是我取得了‘金木心中第一位’的最终胜利。”
　　“英你总喜欢胡乱编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心中第一位不一直毫无争议的是你么。

　　“这个……”柯南看着黄发青年捡书，书本角度正好，封面上暗夜男爵对他咧嘴危险的笑着，“……老爸什么时候发表的新书？”
　　“嗯？”毛利兰把一缕黑发理到耳后，“柯南说了什么吗？”
　　“诶、不，没有！”一不小心说漏嘴的伪小学生用力摇脑袋，“只是有点惊讶啦，没想到《暗夜男爵》又出新作了。”
　　他的表现在英良眼里是对《暗夜男爵》感兴趣又不好意思承认，“小弟弟也喜欢这类作品？我还以为推理小说不会受小学生欢迎呢。”
　　涉及狂热爱好，柯南立马接话：“才没那回事，推理很有意思。”
　　毛利兰在一旁微笑着，“柯南非常喜欢推理呢。”

　　英良语言中泄出一丝似疑惑似质疑的趣味：“你叫‘柯南’？”
　　“嗯。”就像草原上会用独特气味彰显自己存在，只有同类的鼻子能闻到那股味道的动物。柯南嘴角向上斜，仰着脑袋挑衅一般说出名字：“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乱步和阿瑟·柯南·道尔？真有趣。”英良没忍住笑了起来，“是个好组合。可是作为名字，会不会对小学生的你来说太重？”
　　“大哥哥购物时比较看重商品本身还是非卖品？除去这个，”小学生细嫩如芽的手指点点脑袋，“其他不过是附属品。”
　　“谦虚和骄傲都是与事实相背而行的。小弟弟如今是在谦虚还是在骄傲？”
　　“笑骂由你，我自为之。”

　　“……他们这是在吵架么？”大学生和小学生针锋相对的你来我往使园子扯扯好朋友的衣角，“要不要阻止？”
　　“那个、柯南是真的非常厉害。”毛利兰插嘴说，“目暮警部在破案时遇到难题，也总会听取柯南的意见。”

　　英良接着女高中生的话，又问：“所以小弟弟是咨询侦探？”
　　“我尊敬福尔摩斯，但没想要成为别人。我是工……江户川柯南。”一不小心就要说出“我是工藤新一”，柯南及时刹住车，把焦急扑闪翅膀想飞出喉咙的本名咽回了肚子。

　　可恶，这种模样……连真名都没法光明正大的说出。
　　困于幼稚躯壳的高中生侦探捏紧双拳，飞扬的神采变成吞了鱼刺不上不下的烦恼焦躁。

　　“哎呀——”这边英良叹一口气，像憋了很久，叹得长长的，“现在的小学生可真了不得呢，不止你一个。小弟弟你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孩有些相似，该说‘人小鬼大’吗”他说着，想了想，“——不对，这个词太肤浅了。你和她，就像被塞进幼儿学习机的高级编程，外表与内在超级不搭。”
　　“啊哈哈哈…大哥哥是在夸我吗？”柯南打了个激灵，也顾不上如鲠在喉的苦闷了，熟门熟路的端起天真无邪笑颜，笑声又细又软，“讨厌啦，这种夸人方式太奇怪了……咳，那个，顺便一问，大哥哥你说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她啊，我想想……貌似是叫作‘灰原’来着。”

　　还真是她。
　　柯南问出口就后悔了，黄发青年说出名字后就更后悔自己嘴快了。

　　“你认识小哀？”
　　“因为她是少年侦探团的一员嘛，就见了一面。”
　　毛利兰面露惊讶：“你连侦探团的大家也认识？”
　　她的父亲，毛利小五郎比起惊讶更多是无语，“怎么哪儿都有那群小鬼头？”

　　“话说侦探团也是群有趣的孩子，在电视台遇到杀人案件不害怕不说，还很认真的做了记录——所以说现在的小学生真了不得啊。”英良说着，突然泄力往后倒，让竹马接住自己，“年纪大了啊，比不得年轻人了，唉……想当年我也有年轻的时候……”
　　“英又学老爷爷说话。”金木很稳的站立，接受英良把自己当树干、他当树懒的撒娇方式，“就是因为你总这样才老得快。”

　　等一下！电视台杀人案件是怎么回事？
　　那群家伙……几天没见他们都经历了啥？还有灰原，她怎么都没跟自己提过遇到了这种奇特的人（黄发青年）的事？
　　一下塞过来的信息量让柯南惊疑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

　　“既然大家都认识，也不要那么拘谨啦。”园子不想站在原地没玩没了的聊天，“来来来，干脆一起逛酉市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铃木园子，帝丹高中三年生。”
　　“对哦，都没来及自我介绍……我是毛利兰，也是帝丹高中三年生，请多指教。”

　　……毛利兰？
　　如果不是英良正贴着自己不放，怕引起他的疑惑，金木这会儿就猛地抬头去看了。
　　毛利——“毛利侦探事务所”。兰——“蘭”。

　　她是雏实道歉道谢的人，也是帮助了喰种，也被喰种伤害的人类。

　　“都是小鬼，我就不用了吧。”毛利小五郎本不想掺和到年轻人中间，可被女儿一瞪，就清清嗓子，摆出大人的架子，“咳嗯，我是毛利小五郎——没错，破案无数，上过电视和报纸，被热烈追捧的名侦探，沉睡的小五郎就是我。”
　　长辈发言了，英良不好继续瘫在竹马身上，他站直，“是，久仰大名了，毛利先生。我叫永近英良，上井大学一年生。”
　　“金木研，上井大学一年生。”金木点头，对毛利小五郎致意。其实没怎么注意中年男性，

　　“原来两位是前辈啊，我还以为是同辈呢。”毛利兰先感叹，接着又惊道：“诶？上、上井！前辈们是上井的学生？”
　　“没错。”英良爽快承认，不夸耀也不掩饰的自然态度很赢人好感，“我读外国语学科，金木是国文科的。”
　　“真好啊。”毛利兰憧憬的叹道，“上井是我想要考的学校，可是它的偏差值太高了，让我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考上，再加上发生了些事，我缺了一段时间的课……”

　　看上去不耐烦跟年轻人混在一起的毛利小五郎一下就精神了。他不擅长语言开导，只会笨拙的拍拍女儿的背，“别想那么多了，兰。”
　　柯南也急忙说：“就是啊，小兰姐姐，可怕的事情就别去想了，今天是特地来放松心情的。”

　　金木能准确猜到他们紧张少女的前因后果。
　　毛利兰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无疑是雏实所为，这人类女高中生一定见识过小女孩被食欲所控制后的喰种真面目了。
　　她的父亲和气味奇怪的小学男生呢？她告诉他们了吗？
　　还有最重要的……她看见雏实的道歉信了吗？若看过了，她的态度是怎样的？

　　金木略低着头，细碎的黑色刘海如一道帘幕，遮挡了他浅色眼瞳中有些许审视意味的冷冷探究。

　　没发现喰种默默落在自己身上眼神的人类女高中生摇了摇头，“真是的，爸爸和柯南都太紧张了，我没有那么脆弱。”她说着，嘴角牵成一个宽容的弧线，“那也不是可怕的事情哦。我来神社除了放松，还想祈愿一个孩子的平安无事。”

　　送达到了喔。雏实酱，你的心意。

　　金木的头缓缓抬起，藏在留海下的眼睛直视人类，“毛利小姐。”
　　“诶？”毛利兰被叫得微怔，连忙摆手，“比我大的前辈对我用敬称太不合适了，请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毛利。”他从善如流的改口，“你说你缺了一段时间课？”
　　“嗯。唉……这样下去，别说上井了，连一般的大学我也很危险。”她叹着气回答。
　　园子出主意说：“那这次别忘了向神明祈愿升学顺利，再求一个御守。”
　　毛利兰刚觉得是个好主意，可转又蹙起眉头，“祈愿太多，神明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了。”
　　“如果毛利很为学业苦恼，要不要让我为你补习试试看？”金木大大方方的提议。

　　此言一出，不管是毛利兰几人还是金木这边的英良，都愣了一会儿。

　　金木把挎包拉链拉开，拿出学生证，“我和英是从学校出来的，所以带着学生证，要看吗？”
　　毛利兰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接过了证件。
　　柯南回神，忍不住踮起脚尖去瞧，抢先检查了一遍。
　　他是没见过上井大学学生证的实体，在身体没被APTX4869变小前，上网查阅上井大学资料时看过照片。以那为基础，再辅以侦探技巧，他认为这张学生证是真的。

　　“呐，金木哥哥为什么突然提出为小兰姐姐补课？”其实柯南和大学生就差一岁，能脱口叫差不多是同龄人的前辈“哥哥”，全亏了他长时间装嫩，羞耻心已经麻木了。
　　“我很早以前就没有亲近的家人了。”金木温和的解释，“为了尽快不依靠亲戚，独立生活，我想找些兼职啊。”
　　“这样啊……”这个原因让毛利兰神情软化，“抱歉，让你说到这样的话题。”
　　“啊啊！你居然抢先了！虽然你之前说过想打工，可后面完全没再提起，我还以为你打消这个念头了！”英良揉够金木后，对毛利兰说：“嘛，虽然金木是个宅，但读书真的超在行哦，我考入上井也全靠了他的补习划重点。他可是我们那一届以最高分考入上井的，名字到现在还挂在我们高中官方网站的首页，上面列满了他曾经的成绩，你们可以去感受下书呆金木的恐怖战绩。”
　　“谁宅了啊……还有书呆的前缀真的有必要吗？”

　　英良的长串推荐词让准考生非常心动，但仅凭一面之词肯定是不行的。

　　毛利兰仔细看过学生证，把学号认真背下后，将它还给原主：“谢谢，你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的，能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金木拿出手机，报出一串号码，“希望没有打扰你们游玩的心情。”
　　“没那回事的。”
　　“你们谈完工作了？”铃木园子等他们保存了彼此的手机号，推着好友的双肩往神社走，“别再磨蹭了，我们去抽签抽签！据说这个神社的签非常灵验。前辈们也一起吧？请别客气，多豪华的熊手我都给你们买下来。”

　　“嗯，就来。”英良和金木慢吞吞的跟在几人身后，拉开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才问身边的人：“很不对劲啊你，竟然会主动提出补课打工？”
　　“我觉得她很好。”金木望着不远处毛利兰的背影，说道。

　　作为人类，愿意替伤害过自己的喰种祈愿，她的宽容使金木忍不住替雏实感到开心。为了这份难得的温柔，他想为她做点什么，当作代替雏的道谢。

　　金木心中感慨良多，在听者耳朵里经过迷之过滤就完完全全成另外一回事了。
　　英良的表情变化如下：错愕、琢磨、矛盾、释然、欣慰。

　　这家伙都快散发佛光了，金木不用想就知道自家竹马时常奇葩的脑回路偏哪儿去了，“停下，你想歪了。”
　　英良抚着他的背，摇头晃脑，“这一天终于来了，金木你也长大了啊。”
　　金木被摸得一脸麻木，与其说是毫无触动，不如说是早就懒得反抗了：“英能不要用父亲在婚礼送别女儿一样的眼神对着我吗？”
　　“你跨步也太快了，打工的事和女朋友一口气搞定，真是从宅书呆变成现充了呢。”
　　“……”一整句话没一段是对的，金木一时都不知该从哪块儿开始吐槽，“还没定下补习的兼职，我也没对毛利抱着异性方面的好感……还有不是说了少给我自创词条了吗！‘宅书呆’又是什么鬼。”

　　他们小声斗嘴，跟着前面几人到了神社正面。

　　铃木园子迫不及待的小跑，在一条队伍末端站定，“呐，兰，就是这里了，花园神社的名物——恋爱神签！”
　　“诶——就是这个吗。”毛利兰快步和园子站在一起，好奇的向前张望。

　　在队伍的最前方，摆放着一只半透明半木质的箱子。透明的部分装了许多小信封，另一半木质的部分则用于收集投币。抽签箱的上方还竖立了一张写明“女性限定”的牌子。
　　排队的女生无不脸含薄红，眼角眉梢满满是对心中那个人的羞涩向往，从钱包里捏出钱币都要握在手心里好好祈祷一番，才期待又忐忑的投进木箱，再在透明箱里抽.出神签。

　　“这是每年只在酉市出现的恋爱签。”一向大方的园子说到恋爱话题，也不能免俗的脸红了，“它可以准确占卜出，自己喜欢的男生中意的恋人类型”
　　毛利兰失笑道：“园子你太认真了，不过是一般的抽签啦。”
　　“你没听说吗？C班的爽子照签上写的去做后，向喜欢的人告白成功率喔。”
　　有案例在先，她顿时信服了，“真的吗？竟然那么灵验。”

　　不，只有一个人什么也说明不了好么。从统计学上讲，可信度超级低。
　　毫无情调的理性生物柯南AKA工藤新一手插.在口袋，笑得好似脸皮抽筋。

　　两个心有所属的女生嘀嘀咕咕的排着队，不一会儿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神签。
　　园子先按捺不住的拆了小信封，读过签上的字后，又去拿好友的神签，见她满脸通红的样子，不由玩心大起，把装模作样的读了出来——园子读的是她自己的签，实际并未拆开兰的。毕竟乾这种东西，还是由主人亲手打开比较有惊喜感。

　　笑闹过后，园子把未拆的小信封还给毛利兰，“我先去趟洗手间，你自己再好好确认一遍吧。”
　　毛利兰还沉浸在自己与神签所写形象不符的失落纠结中，“哦……”

　　英良悄悄用手肘顶金木，“喂喂，毛利抽了恋爱神签，她貌似已有中意的人了。”
　　“又怎样啊？”他无奈的以手覆额，“这不是很好么，都说了英想太多了。”

　　园子刚走离几步路，就听急促脚步声袭来，她尚未细想，女式包搭在肩膀上的细带就给小刀挑断，让人给抢了去。
　　“啊、啊？我的包！有人抢劫！”园子气急大喊，指着带着滑稽面具的男人，更不妙的是，他所逃跑的方向时冲着毛利兰去的。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不会担心，还得扬拳叫兰拿空手道大赛冠军的气势把抢劫犯揍得鼻青脸肿，可现在不同以往——兰的胳膊上还有伤啊！

　　“危险！”
　　“兰！”对恋爱神签没兴趣，没能跟在毛利兰身边的柯南急得“姐姐”都忘记加上了，“快躲开！”

　　毛利兰的第一反应也是摆出空手道架势，压低重心扯住面具男的衣领就要过肩摔。
　　正如园子担心的，毛利兰因伤，胳膊根本使不上力。

　　“啊！”过肩摔进行到三分之一就失败了，重心不稳的把抢劫犯压在身.下，两人摔成了一团。

　　“痛死了……干嘛妨碍我！”抢劫犯的心理素质典型不合格，在此情况下甩开毛利兰立马逃跑才是上策，他却因过于慌张，让急躁恐慌控制了身体和脑袋，拔.出了口袋里没用过一次的小刀，胡乱捅向女高中生的侧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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