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归处

　　今晚的夜空格外漆黑，不止月亮不见踪影，连一颗星星都吝啬现身，与之对比，东京地面灯火通明，各色光芒交织在一起亮如白昼，仿佛使上下产生颠倒——繁华的城市才是天空，夜色反是成了沉寂的大地。
　　夜幕降临，人类的欢愉却方才拉开序幕。

　　西装革履的男性理着自己的领结从高级酒店大厅走出，玻璃感应门自动打开，早有侍者守在外面为他叫好了出行使用的轿车，提着这位先生吩咐取出的笔记本，笑容满面的等候。
　　先生直接坐进轿车里，没等他用眼神示意，侍者就适时将电脑双手奉给坐定的他，“今夜寒气略重，需要把熨过的大衣给您吗？”
　　“不必。”先生从上衣取出几张面值不低的钞票给侍者，“我凌晨三点半回来，记得把房间浴池的热水和香氛准备好。”
　　“了解了。祝您出行顺利。”

　　这位先生的姓名不便透露，在此且称之为“负责人”好了。

　　负责人对司机吩咐了目的地后，打开电脑，准备为拍卖会安排做最后确定，不料一翻开笔记本盖，就见有张长方形小小卡片静静躺在键盘中心，

　　『 预告函

　　听闻“宴会”上将展出“蒙尘宝石”，
　　珍贵之物被吞没，是何等令人叹息，
　　如此，就由我收取罢。

　　怪盗基德 』

　　签名后缀着的俏皮爱心和咧嘴嬉笑简笔画像，错不了，正是常在电视上出现的著名怪盗！
　　负责人先是一惊，呆住了好几秒，紧接着，对酒店的服务升起了怀疑不满，当即打电话给酒店彻查接触过自己行李的每个侍者。

　　做完这两件事，他才伸出两指捻起预告函，眼神不屑的冷哼道：“怪盗？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凭小聪明躲过几次无能的警察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呵，他以为这是在跟谁做对。”
　　负责人本想把这自不量力的挑衅撕得粉碎扔出窗外，可转念一想，这所谓的“怪盗”也算个名人，用他的名声在拍卖会上为拍卖物件炒作一番，说不定还能将拍出的价格往上抬些许。

　　“速度加快。”有了主意的负责人对司机命令，“提早些到场，我有新安排。”
　　“是。”司机恭敬回答，和他顺从的声音不一样，一双眼眸闪过了丝中年人不会有的灵动光芒。

　　*

　　“……以上就是本次作战的要点。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为了拍卖会，整栋大楼覆盖了特殊屏蔽信号，只有主办方的电脑能联通外网，其余通讯设备一律无效。记住，在最后一件拍卖品上台的瞬间，就是‘蛛网’收拢之时！”
　　“是！”
　　“蛛网”总指挥官：丸手斋一声令下，所有参与本次行动的搜查官前往设定好的地点。随着乔装打扮过的他们从地下车库进入大楼，丸手电脑上显示每个人位置信息的标识因屏蔽信号消失了一大半。

　　与此同时，大楼西侧厨房后门。
　　处在禁足中、不该出现在本次行动现场的岩崎下等正恭敬的半跪着，给“神明大人”撩起西装裤露出的脚踝捆.绑枪.套。

　　听完了隐形耳机里特等下达的指令，金木问岩崎：“按特等所言，只要进入了建筑物，所有通讯设备就失灵了？”
　　“是这样没错。还有值得一提的是，这栋大楼的屏蔽磁场对携带式Rc检测仪也产生了一定影响，原本检测范围半径为三米到五米，进入屏蔽区后，只有目标在半米内才有检测得到的几率。”岩崎把头埋得低低的，答话的声线平稳，可短发遮不住的通红耳尖还是暴露了他不平静的真实内心，“丸手特等为了不错放任何一名喰种，才决定将出击点定在拍卖会之末，以给搜查官充分时间潜入会场还有形成包围圈。”

　　金木取下了眼罩，黑色假发则没有摘下。他现在背脊刻意驼了点弧度、收颔垂眸，身上穿着岩崎不知从哪个渠道摸来的服务生制服，任谁粗略看一眼，都会觉得是个没任何特色的乏味青年。
　　他理了理圈在脖颈的领结，稍微活动了下，发现白衬衫、黑马甲、西装裤的质量都非常好，虽然不完全合身，但关节处多几寸布料正好方便动作。
　　金木望着玻璃门倒映的自己，仿佛穿的是古董制服，只差几缕咖啡苦涩的香气就能将他真正带回那间咖啡……

　　“枪里有六枚Q巴.雷特子弹，希望能帮到您。”搜查官装好了枪.套，恋恋不舍的将搭在独眼喰种纯黑短袜上的手指撤回，对神明大人的停顿关切问道：“您怎么了？”

　　——一切不过是妄想。

　　“不，我该走了。”喰种撤回视线。
　　“容在下向您汇报收集到的情报。米花中心大厦今晚的所有电梯都被锁死了程序，最高也只能达至六十五层。唯一能到六十八层的电梯，是被改装为贵宾电梯的原货梯，需要持通行磁卡才能乘坐，它被设定成了一楼到六十八层的直达往返，不会在其他楼层停留。电梯门口也有人守候防止无关人员进入，CCG的搜查官们只能一批批尽可能隐蔽的爬楼梯混入六十八层场内。”
　　“也就是说，走楼梯的话会跟CCG正面撞上？”
　　“是这样，不过那批庸庸之辈哪里配窥见您的面容呢！”岩崎点头后又唾弃了遍同僚，“您用我为您准备好的假身份，即使没有通行磁卡，守候电梯的侍者也会为您刷开门的，请放心。”
　　“岩崎先生费心了。”
　　“哪里的话，只恨在下能力不足，无法随行于您身侧。”他确实数次表达了此意愿，不过都被神明大人驳回了——问题是信任度不足啊。哪怕只是在幕后，也一定得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表现。岩崎默默握拳，“愿您此行达成目的。”
　　金木微笑：“承你吉言。”

　　岩崎深吸一口气——独眼喰种（神明大人）对他笑了！
　　这个不浓不淡的笑颜对他来说根本是最高的嘉奖，让他的振奋程度再上一层楼。如果把他比作一个气球，现在差不多该被撑爆了。

　　金木没察觉搜查官因自己而临近爆炸的心态。
　　他将假名牌别在胸前，走进玻璃门，穿过厨房，到了岩崎口中提过的直达电梯。

　　“等一下，这台电梯今日禁止……”看有人前来，守在一侧的侍者本想阻拦，可瞥见金木衣襟的名牌，他拦在前方的胳膊就改为了催促手势，“啊！你就是代替阿裕的新司君？真是，总算来了！负责人催过好几次了，你再不过来都打算换人了，快点上去！”
　　他急急说道，用磁卡在电梯的感应区刷了一下，金属门在“滴”的鸣声后打开，金木一句话都没说就差不多是被赶的进了直达电梯。

　　把全部搜查官拦在楼下的第一关这么简单，独自站在原本是货梯、现在被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宽敞封闭空间里，进展顺利得不可思议。

　　“滴！”在他觉得自己像在梦游的时候，性能极佳的电梯已迅速将他送达目标层。

　　会场面积不小，抵得上三分之二个标准操场，最多可容纳近四位数的来宾。
　　现在，有几百名客人处在同一空间，现场却并不显混乱嘈杂亦不浑浊。
　　天花板上的十几个换气口不断将最新鲜的空气抽.送至此地，钢琴与小提琴奏出的乐曲交融于一体缓慢地流淌于每个角落，镶嵌在巨大圆形吊顶的玻璃灯采用了类似教堂玫瑰窗的造型，光线透过彩绘玻璃投下的光影模糊暧昧，使每个人能看清彼此的轮廓，但捉不住具体五官，营造出的气氛具有秘教仪式般的神秘感。

　　金木的加入并没有引起过多瞩目，他按照岩崎给他看过的资料册找到了本次拍卖会的负责人——现场昏暗的光线对喰种的视力造成不了多少障碍，“你好，我是风间新司。”

　　忘记说明，金木现在的假身份是名为“风间新司”的拍卖会吧台调酒师。
　　他对调酒没任何经验，仅在临时看了好几个调酒视频，为了能顺利把熟识的小女孩救出，他只求不会因做的太难喝被当场赶出拍卖会就好。

　　“你就是新司君？”负责人语气不太温和，“你迟来太久了！害得我尊贵的宾客连最简单的水兑威士.忌都喝不到！”
　　“非常抱歉，是我的失误。”金木诚恳认错，“请问吧台在哪里？我可以开始工作了。”

　　负责人似乎还想狠狠训斥他几句，可吧台只靠几名普通酒.保实在撑不起来，他只好咽下不满，给这没时间观念的替补调酒师指了个方向，让他赶快归位工作。

　　金木顺着负责人的手望去，就看见了右墙的长长吧台。
　　吧台与酒橱相隔八十厘米，酒橱紧贴墙壁，整整一面三米高、十米长的木质橱柜上摆满了各式各色的酒水，好似一场名酒展览。在这一个紧挨着一个的排排酒瓶中，独独橱柜中心是无物摆放的，这块镂空区域挂了一幅油画，大面积灰暗的铺色使油画的边缘与橱柜的阴影几乎融为一体，整张画唯有涂成蓝色的窗户是能看清的。

　　金木朝几名在忙碌的酒保点头，走进吧台与酒橱间的活动空隙，注意力首先被油画的亮色吸引，接着第二眼，就被那数不清的酒瓶上的各国文字标签苦得在心里直叫完蛋了完蛋了，就凭他在网站上看的那点教程，绝对撑不过三个客人。

　　不管对自己临渴掘井的技术多心虚，这位伪调酒师表面还是一派平静，装着检查调酒工具的模样，边悄悄熟悉操作边拖延时间。
　　这期间，金木发现了一件极其值得庆幸的事——吧台上的精致银筒里插着百根卷成细棍状的纸张，每一根写着不同的酒名，并且展开纸卷，就能看见背面还写了所需材料与大体制作方式。
　　真是谢天谢地，有了这个，他起码不会对客人点的不认识的酒水摸不着头脑尴尬干站了。

　　“笃笃。”
　　在他解开小卷纸拼命预习的空档，有人在木桌上敲了两下。

　　来者是个美貌惊人的西方女性。她年龄约逾二十，肤色是白种人特有的雪白，在纯黑色露背礼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细腻，丝滑的布料紧贴她的身体，将蜿蜒起伏的曲线勾勒得五分诱人三分矜持，余下的则是被蒙住双眼一般的看不透的神秘。
　　西方女性在吧台前坐下，左腿搭在右腿上，大.腿肌肤从裙尾的开叉泄出一点春.光，好似从壶嘴里倾倒出的温热牛奶，她包裹在黑色长手套里的右手撑在下颚，慵懒的用英语问：〝有人吗？〞

　　她明明坐在金木的正前方，不高的音量毫无疑问就是对他问的，却就是视他如无物，不知是为了找乐子为难人还是别有目的。

　　金木不至于为这点事不快，他不骄不躁的配合女性，用英语开口：〝你好，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啊啦，居然有人在呀。”西方女性故作恍然的说，并且从英语切换到了日语，“抱歉，我没注意到你。”

　　从这笑意盈盈的语调里，真心品不出一丁点歉意，与其说是道歉，分明是调笑还差不多。

　　金木恪守自己的假身份职业：“请问你想喝点什么？”
　　“你是调酒师？可真年轻啊。男孩（Boya），你今年几岁了？”伴随那声“Boya”从女性红唇中呵出的气好似猫尾巴，上扬着拂过年轻调酒师的下巴，用温热气息不动声色的撩.拨戏.弄他。

　　金木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这个客人的味道不太对劲。就好像……就好像在青学里，与他对战过的长发男人。

　　他的思绪跟着女性不同寻常的吐息飘远了一会儿，随即被他自己拉回来，回答了“风间新司”的年龄，“……二十三。”

　　“成年了？看不出来呢。”女人嵌在眼眶中的透蓝眼珠笑意盈盈的眯起，“连制服都支撑不起的身体细瘦的同时不过度羸弱，真是非常可口的样子。”

　　……除了气味与长发男人相似，她说话还有点像利世小姐。

　　金木觉得让她继续自顾自的说不太妙，便把话题牵回来：“客人坐在吧台，没什么想点的吗？”
　　“嗯，说的也是。”女人食指在银桶上方绕了个圈儿，点中其中一根黑色纸卷，“就这个吧。”

　　调酒师抽出她所选的纸卷，解下捆在中间的小绸缎，将纸铺平，黑底上用锡箔金字印着花体英文“Campari Cocktail”。

　　金木正对着看不懂的酒名发愁，女人就说出了译名：“啊呀，是金巴利鸡尾酒。一不小心就抽中工序繁琐的酒呢。没问题吗，年轻的调酒师？”
　　“……是，请稍坐片刻。”酒名背面有制作方法，他严密照做力求不出错。
　　“那就看你的了。”

　　金木转身在酒柜上把单子上所写的酒水与配料找出，搁在工作台上，接着是需要用的工具，很快，原本空荡荡的桌面多出了十几件玻璃瓶罐。
　　材料就绪，他可以开始了。

　　这是活了两辈子的金木初次调酒，他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接触这类工作，而且做出的第一项作品还是给素不相识的西方女性品尝，而不是给英。
　　他可惜了一小会儿，就打消了关于英的念头，专心工作。

　　首先是香菜籽，金木用三根手指捏了一小撮撒入捣罐，第二项是从顿加豆的横切面靠刀刮下几层，再是欧白芷根，只取极少分量足矣，然后他拨开玻璃罐，里面满满的肉桂粉跳出了一些飘在空中，对喰种来说非常刺激的味道让金木差点失态的打出喷嚏，好歹被他忍住了，他用银勺掂了一匙倒进石制捣罐，飞快把盖子盖回去，堵住肉桂粉的刺鼻味。

　　“呐，男孩，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没看见你吗？”
　　金木加完剩余的所需物，拿起捣杆，将香料捣碎，说道：“我不过一介普通人，在这种场合被忽略实在是太正常了。”
　　女人发出被逗笑的轻嗤，“呵，你这份过分的谦虚简直是傲慢的另一种方式。”
　　“客人说笑了。”捣罐里的内容已全部碾磨完毕，金木打开一瓶未开封的伏特加，瓶盖发出“啵”的轻响，透明酒液汩汩流入金属量酒器里，待它到达了纸上所写的量，金木便将量过的伏特加倒入磨好的粉末中，使用捣杆搅拌均匀。
　　“没发现吗？你和这里的每个人都不一样。如果把他们比作畅销的简笔漫画，你就是由树脂、蜡和青金石糅合的昂贵颜料涂出的朦胧影子。”她缠在黑色丝绸里的纤纤手指虚指向青年背后，“我第一眼见到你，还以为你是画的一部分呢。瞧啊，你和背后的油画简直融为了一体。”

　　她指的是酒橱镂空处镶嵌的油画，爱德华·蒙克的《桑·克劳德之夜》的仿制品。
　　这位大师命运多舛，年幼丧母，父亲患有精神疾病，常常对年幼的孩子灌输地狱的恐怖，精神病人不稳定的多疑性格还使暴力成为家常便饭，蒙克十四岁时姐姐因肺结核逝去，一八八九年父亲也因意外离世，家中的兄弟姐妹没有一人获得了幸福，只有弟弟安德烈结过婚，可安德烈仅在婚礼数月后也被永眠的阴影所笼罩。
　　如影随形的死亡给爱德华·蒙克的创作风格定下了基础，导致他的画作多以生命、死亡、恋爱、恐怖和寂寞等为题材。

　　金木读过的艺术相关书籍中有蒙克的章节。关于爱德华·蒙克大段作品的解析，他记不太确切了，只有一段评价在他经历了重重事故后，于记忆中日益清晰——生命于这位画家而言，是“精神混乱与发疯的孪生子”。

　　“爱德华·蒙克说过，‘我的作品不是用来美化家庭与墙壁的装饰画,而是用来表现真实的灵魂’。”调酒师的沉默让女人说得更多，“我原想把《桑·克劳德之夜》挂在这群人之中，哪怕是赝品，也要叹暴殄天物。”

　　金木置若罔闻，用量酒器取了浑浊柚子汁，倾倒至盛装了先前工序所得液体的雪克壶，随即放入一匙奎宁水，最后是夹了几颗冰块，接着他用左手中指垫在壶底部，右手拇指按在顶盖，在胸口的高度摇动雪克壶。冰块与混合着酒液、香料与壶内壁相碰，发出有节奏的撞击声，

　　他调酒的过程没有老练者的行云流水，青涩到显得业余感，他的容貌也只是清秀不到俊美的地步，女人还是看得目不转睛。
　　青年肤色极白，但和西方人珍珠一般莹润的颜色有显著区别，就算黄与红交融的灯光如夕阳般给他镀了层暗昧暖意，也掩不住白肤的森森冷感。宽了两指的袖口挂在手腕上略松，尤显腕部轮廓的精巧，骨骼延伸的双手分别上下按着雪克壶的头部和底部，银色金属外表面结有薄薄的霜衣，这是壶内冰块低温所致，视觉上却像冰霜是从那白色指尖蔓延而出的。
　　即使手法生疏、长相不算出众，他只是站在此处，垂着眼睑专心工作，也让女人认为足够赏心悦目。

　　“——然后，我看见你出现了。就像蒙克笔下所想表达的灵魂从画布走了出来。”

　　旋开雪克壶瓶口，小筛子过滤了不方便入口的粉末，只让调制完的酒液连成一道小型瀑布，潺潺倾入倒锥形酒杯。
　　因为之前加入的配料有晒干小颗胭脂仙人掌，这一杯鸡尾酒是红色的，表面上浮着细碎的小泡沫，仿佛血浆。

　　金木将玻璃酒杯推向女人，展开的客套笑容把距离感拉得犹开，“客人‘简笔漫画’的比喻，所指的是‘他们’，你不包含在其中的话又属哪一类？”
　　女人轻轻捻住高脚杯细长脆弱的玻璃颈，举起对调酒师敬道：“我就是漫步在画廊中啜酒的评论家啊。”她扬起的下巴对着调酒师的名牌，“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调酒师正了正别在胸口的牌子，“这就是我的名字啊。”
　　“‘风间新司’一点也不适合你，男孩。”
　　“不适合么……那客人你的名字呢？”

　　她捏着酒杯站起身离开吧台，走了几步后才回头，将搭在脸颊侧的卷发撩开，食指竖在嘴唇之上，白色肌肤、浅金色长发、玫瑰花般的唇瓣与丝绸手套中的手指，构成一幅好莱坞黄金时代的迷人海报。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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