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归处

　　和迹部景吾不约而合，英良也察觉到了本次警方宣称的“恐怖袭击”不合理之多，这说法细思之下根本站不住脚。
　　出于相信对从小到大从未出错的直觉的信任，他没有跟着不二前辈一众人进入安全的一年级教学楼。可是，光相信直觉鲁莽行事是不够的。

　　英良没有因一路未遇危险而头脑发热随便冲撞，相反，他在这与平时校园别无二致的宁静中感受到了某种深沉的压抑，如同狂狂风大雨降临前夕的湿闷低气压，这让他愈发冷静沉着，力求思考出危险最小的最优方案。

　　贸然跟着提箱人上楼直面危险的几率太大了，这样行动完全是把自己置于未知风暴中心。
　　他敢在危机暗伏的校园中脱离部队，独自行动不是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安危，郑重声明，英良可是相当珍惜自己的性命，只是要看所行之事是否值得付出代价。

　　英良在原地思忖片刻，做出了决定。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问过了在青春学园当过三年学生的数据达人乾前辈，在另一栋主体大楼的一楼找到了学校每个建筑的基本地图。

　　英良打开手机相册，放大刚照的地图照片，找到了他所在教学楼的详细通道——这栋楼共有四个出入口，一个是他现在所在的主楼梯入口，一个是与食堂相连的侧门入口，一个是靠近学校围墙、平时不会开放的铁门，最后一个是距学校后门最近的放学通道。

　　不管楼上的是什么人，最后都会通过这四个出口之一离开。
　　那么，目标会选择哪个出口呢？

　　*

　　“时间不充裕。”琴酒独自面对S级以上的迷之喰种也不畏惧，眼眸中的神色反倒是相当兴趣盎然，“得速战速决才行啊。”
　　他的手探入风衣口袋抽出一把手.枪，金木与他差不多同一时间行动，在那枪口朝向自己方向时就使出赫子抽向对方。

　　“砰！”
　　“锵！”

　　每一枚子弹都被赫子牢牢挡住，以不同角度弹射到教室墙壁或地板上，金木飞快向弹孔投去一瞥——不是特殊子弹。
　　他突然反应过来，开.枪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吸引注意力争取时机。
　　金木赶忙将防御在身前却也遮挡了视线的赫子下移，琴酒这时正好从几米远处前进到与金木只有半步之遥，一柄长二十五公分的匕首自男人的袖口滑出，落入他未握枪的右手中。
　　这刀具看似平平，却仿佛由杀意凝聚而成，当它挥出，喰种视野中仿佛就只剩这带着银白虚影的极薄刀刃——从上散发出的不是钢铁近乎于无的气味，而是浓烈的同类气息……这是库因克。

　　按理说，搜查官以外的人员是没办法获得库因克的，可金木完全没觉得这类特殊武器的流通面有多窄，他在这世界遭遇的每个敌人都有办法弄到品质不凡的库因克（甚至更少见的瓦斯和Q巴.雷特）！是他太运气太差了还是这里对特殊武器的限制根本不严格？
　　并且长发男人正使用的匕首形库因克所散发出的气味，金木不是印象全无，他确定自己在哪闻过与之相似的气味。
　　金木心中各种思绪闪动，身体没忘记做出应对措施，赫子不断挥舞，抵挡不断袭来的刀刃，并试图将男人逼退。

　　琴酒注意到了他的意图，当然不会如白发喰种所愿被拉开距离。
　　他抬起腿踢向喰种的肚腹，对方反应不慢，以手臂挡住了这一踢击，琴酒收回腿顺着他抵御的力道身体向右划了半圈保持身体平衡，一头浅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漾开整齐流畅的弧线，那柔软优美的模样真是与其主人截然不同。
　　琴酒没有停歇，握着匕首的右手与身体相反方向刁钻的猛刺向喰种的脑袋。

　　金木余光瞥见寒芒贴近，不做犹豫直接向右斜倒上身，令匕首落空。

　　而琴酒等的就是这个，先前接连攻击不过是为了引出这一时机。

　　长发男人举起左手中被遗忘的枪，“普通的子弹的确打不穿你的皮肤……”黑漆漆枪口对准了金木看不见的盲区——被遮盖在眼罩之下的右眼，“这种脆弱的地方就没问题了。”

　　“砰！”

　　金木尽快进行了闪躲，避免了子弹洞穿眼眶的惨烈下场，但手.枪擦过脸颊、差不多是贴着右耳开火还是给他造成了伤害。
　　火.药气体瞬间出膛向外喷射的冲击力令他耳膜被撕裂，一股股细小的血流自右耳涌出，沾湿了附近的发丝，在其他白发的对比下，这一簇红格外刺目，好似在鬓边别了一枝石蒜。
　　勾在耳后的细带也断裂，用于遮掩的眼罩就要从脸上滑落，独眼即将暴露在长发男人面前，金木抢先一步用手捂住了浅灰色的右眼。

　　捂眼睛？
　　琴酒因他的举动略挑起眉，但没细思，因为喰种的赫子直冲过来，那速度琴酒自知难以躲过干脆松开手.枪，赫子命中枪身将之打成破碎的零件，而这还没停，喰种打算一口气将他右手的匕首也打落。

　　琴酒将匕首短暂抛起，令其在空中打着漂亮的旋，顺利避开赫子，用扔掉枪的另一只手准确握住不断与刀锋转换方向的刀柄，整个过程流畅利落，仅在眨眼间完成，不仅交换了左右手，还由正手握姿改为反手。
　　这种握法持握有力，能够发出正手几倍的强有力攻击，并且会使对手难于防御。
　　加上琴酒本就是左撇子，换手换握法后，每一动作都比之前的更加凌厉迅速。

　　越是与长发男人深入战斗，金木越是觉得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熟悉感之强烈。

　　琴酒瞥了眼腕表，本想上前的步子改为后退，令人喘不过气的近身战骤停。
　　金木没有因这短暂的歇息放松警惕。眼前的这个男人无疑是他过去到现在交过手的所有人中排位前五的强敌，自己没使出全力，但他相信对方亦是试探居多。

　　琴酒在采访喰种谨慎戒备的眼神下，抬起手，点了点腕表：“时间到了。”
　　“轰轰——”

　　最后一个字节自男人舌尖滑落，爆炸声就踩着那句末骤然响起，整栋教学楼仿佛都慑于那惊人爆破威力而瑟瑟发抖。

　　另一边。
　　伏特加将最后一枚炸.弹安置好，就听见他放在别处的第一枚正好爆炸。他用手机拨了个号码，“我这边的布置全部完成了。”
　　“嗯哼。”基安蒂听见耳机里男人的通知，由趴伏姿势站起，活动了下四肢，“在定下的地点等着，我把失去行动力的‘原材料’回收了就到你那儿去。”
　　“大哥呢？”
　　“琴酒的通讯断掉了，他现在应该正跟另一只‘原材料’在一个地方。”
　　伏特加立刻说：“那我去接应大哥。”
　　“别管那家伙。”基安蒂冷哼，右手一抬，将半身长的狙.击枪拿起抗在肩膀上，“制造这场混轮是为了回收‘原材料’，那边的问题让琴酒自己解决！”

　　校门口。
　　目暮警官被手下推进车里，他扶着歪掉的帽子冲通讯器大吼：“还没赶到吗！CCG的增援！”
　　“是、刚刚与前往队伍通过话了，得到消息，派往青春学园的搜查官们在路上不巧卷入大型交通事故……”
　　“偏偏这个时候？！”
　　“请稍等，未在事故中受伤的搜查官正赶往目的地，我们也会从总部抽调更多——”
　　“这里可没时间再‘稍等’了！”目暮咆哮完这句话就狠狠挂断通讯器，对四周待命的警.员们下达指令：“撤销封锁，立刻进入学校实施救援，务必将留在校内的每一名人质安全救出！”
　　“是！”

　　教学楼。
　　透过教室的宽大玻璃窗，能看见校园内有滚滚浓烟跟随爆炸巨响升起。

　　在脚下地板细微却明显的颤动中，金木再也维持不了沉默，冲没有任何动摇之色的长发男人斥道：“你们疯了吗！竟然在学校里安置炸.弹！”
　　琴酒唇线划出如刀刃般的上扬弧度，“掩饰混乱的办法是制造一场更大的混乱。”
　　“学校里还有人！”
　　“你在愤怒什么。”琴酒哼笑一声，“你竟然在意人类的生死？不过是个以人为食的怪物，这幅作态还真是滑稽又荒谬。”

　　金木本以为长发男人和背后之人均只是为针对喰种而行动，可他现在发现自己想错了，这根本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恐怖组织！
　　对琴酒来说，安置炸.弹不过是常用手段，将这场回收行动定义为恐.怖袭击能最大程度抹消组织在此中插手的痕迹，干脆就坐实警视厅对外的宣称好了。

　　“我知道我是什么。”白发喰种右手仍旧捂着眼睛，左手则不停用拇掰折自己的手指，噼啪骨裂脆响接连不断，他却毫无所感似的一根手指接着一根，身体自动修复后又接着折断，“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语罢，他果断一步跃上课桌，撞破整面玻璃跳了下去，为了防止另一名狙.击者再次出手，他没直接从五楼跳到无遮蔽物的一楼，而是赫子使力打破了三楼的玻璃窗并勾住窗沿，将自己甩进了这一楼的教室里。

　　逃了么？琴酒稍怔，接着快步到被打破的窗边，手扶在窗上，有皮质手套保护，皮肤不会被玻璃碎片割伤。。
　　在五楼，视野开阔，可以看见警.方因爆炸已经无法再耐心等待支援，几小队人正往校内冲，而稍远些的学校正大门，还有显眼的白色提箱身影不断靠近。

　　白鸽陆陆续续到了？
　　看见这一幕的情节改变了继续追击喰种的意图，他将地上的枪械零件都扫进狙.击枪枪袋中。

　　提起黑色枪袋，准备撤离，琴酒最后望了眼不复干净整洁的狼藉教室，嘴角弧度上扬，“在意人类的喰种……”

　　不，不是逃。那喰种是真的担心留在学校里的人类。

　　男人的笑容糅杂了嘲讽、鄙夷、淡漠、兴趣种种意味，不含任何正面情绪，比坚冰削刻的刀片更凉薄。

　　“真是乏味的剧本，少令我发笑了。”

　　他的话语隐没在再次出现的爆炸中，猛烈的爆破声过后，是建筑物坍塌的轰鸣声。
　　谁能想得到半小时前还和平无比的日常校园，会迎来这样可怕的人为灾难？

　　CCG和警方都不是适合正面对上的角色，趁着第二场爆炸引发的惊疑，琴酒快步顺着早探查好的路线，由最西侧的楼梯疾步而下，到达一楼时他从上衣内侧口袋摸索出手机。
　　他的耳机被喰种切断了，手机本身没坏，拔下无用的耳机后依旧可以正常使用。

　　琴酒忽略屏幕上的一排排未接电话，熟练按下了一串未记载在通讯录的数字，将手机放在耳边，在“嘟嘟”的等待电音中，他的神情发生了些微变化，常年冷厉如酝酿雪雨寒云的表情此刻多了分难以察觉的郑重。
　　在第三声等候音时，电话被接通了。
　　“Boss。”琴酒向电话中的人汇报道，“出现在学校里的两只喰种，一只顺利捕获，另一只没能成功捉住。”那边问了些话，琴酒回答：“未能捕捉的那只喰种很年轻，使用鳞赫，实力无疑到达了SSS级，但明显不是记录在组织档案库的任何一只……没错，在交手中我获取了他的血液，回到组织就能进行检验……是的，捕获的那只是S级，作为‘原材料’，虽然只是不完整的半赫者，但也能足够分担组织中唯一一只赫者的耗损了……我已经安排了抹消手段，不会有人发现组织的踪迹。”
　　手机里的“Boss”继续说了些什么，琴酒一一作答，直至快走到被锁住的铁门这通电话才结束，那边的人挂断电话后琴酒才收回手机。

　　在放回手机的时候，他顺手拿出了香烟与打火机。
　　银色打火机盖随他手腕抖动，顺由惯性打开，发出金属清脆的轻碰声，接着扳机扣动“咔擦”一声，释放至空气中的丁烷进行化学反应蹿成了一缕明亮的火焰。

　　点完含在双唇间的香烟，琴酒握着打火机的手却蓦地顿住了。
　　那猫眼石一般泛着森冷金绿色的眼珠注意到了打火机光滑的金属表面，映出的一点模糊明黄色。

　　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走向铁门的脚步顿住，在原地平缓的呼吸，吐息间带出的烟雾犹如融于水中的薄纱，模糊了打火机上的那点明黄，烟在空气中越扩越大，由浓渐淡，直到完全消失，最后只剩下类似雪茄的微苦木香味。
　　再看打火机上映出影子，那黄色仿佛黯淡了些。

　　收回袖中的匕首悄然无声的落回手掌，琴酒转身，笔直走向明黄闪现的地方——墙壁上一扇半开的门。

　　推开门，观察里面的景象，能发现，这是个员工使用的小型储物间。
　　里面放着各种清洁用具，一条绳子横过这小房间，上面挂着一排黄色员工服，整个储物间被堆得满满，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琴酒锐利无比的视线不疾不徐滑过储物间的每一处，仅凭眼神似乎就能将匿藏在房间中的生物刮成无数碎片。

　　一时间，只听得见男人平缓的呼吸。

　　大约过去了十五秒，琴酒走入储物间，他并未在满地杂物中刻意寻找空出的落足地，而是按照平日里的步伐直接踩过去，皮鞋鞋跟将那些物件踩在脚下，噼啪裂开，每一步都碾在破坏之上。
　　他抬手将挂在绳子上的员工服全部挥落，只捏了一件在手中，默不作声的打量。

　　是黄色没错，但穿得很久，过度洗涤使它的黄色呈一种无精打采的黯淡。

　　少了阻隔视线的衣服，储物间的全貌更清晰的展现了出来，只见储物间深处一点，左手边有一面斜着贴墙而立的废弃金属鞋柜，其上只剩十五厘米就会触及天花板的狭小空间则塞着装了废旧衣物的塑料袋。

　　琴酒的视线落到了鞋柜上，这废弃的金属鞋柜受时间侵蚀早已锈迹斑斑。
　　他抬起的手，握住一格鞋柜柜门的小把手，欲要打开，但也仅仅是一想，随即他又放下手。

　　毕竟每一格鞋柜都是长宽不到三十厘米的小正方形，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都不一定塞的进去。

　　“只是衣服而已么。”他低声自语着，扔下手中的员工服，离开了这烟味缭绕的小小储物间。

　　检查完后，没再浪费时间，轻松打开铁门的锁，翻过围墙，衣袂不乱分毫，琴酒就在近百米远处看见了熟悉的保时捷356A。
　　他坐进黑色轿车，将门合上，对驾驶座的伏特加道：“CCG全部到了？”
　　“大部队还没赶过来，只有十来个搜查官到了。”
　　琴酒没再多问，“开车。”
　　“是，大哥。”伏特加毫无异议，发动引擎，快速驶离不再平静的中学校园。
　　后座的基安蒂上身前倾，把手肘搁在前座座椅肩部，对长发男人毫不客气的嘲笑：“啧，你不是信心满满的吗？怎么没把另一只白发带回来？”她和壁虎一同坐在后座，不仅不露一丝惧色，反倒胆大无比的用高跟鞋踢了踢成年喰种的小腿，“说着不要我插手，结果只抓住了这一只，那位先生可是会失望的。”
　　“我已经和先生通过话，今天把这匹安全带回去，就足够组织新阶段的研究了。”琴酒双臂交叉放在胸前，被浅色留海遮掩的眼睛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没将注意力匀一分给气息萎靡、浑身被特殊材料束缚的壁虎，“不必急于这一时。”
　　他说道，裹于黑色皮革中的食指抬起又落下，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手臂，“况且，那白发也不是只靠一时就能拿下的简单货色。”

　　*

　　一、二、三、四、五……
　　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
　　二百九十七、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

　　“吱。”空无一人的储物间里出现了轻响，然后谨慎的停顿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异常，那轻响才变得大胆起来。

　　那斜贴墙壁的废旧鞋柜被整个推开，灰头土脸的明黄发色青年抹掉覆在额头上的薄汗，一屁股坐在原地，大口喘气。“呼——真惊心动魄啊，还以为会被发现呢，运气太好了。”
　　这青年正是英良。

　　他知道自己被察觉到后，就立刻把鞋柜搬到了墙边斜着放，在两墙与鞋柜之间留出了一个狭窄的三角空间，仅凭这点地方肯定不够他藏身，但这鞋柜的背面整个都被铁锈腐蚀干净了，完全是个只能从侧面和正面看的空壳，不仅十分轻，让他在短时间内就抬起来调整好位置、弄了几个塑料袋遮住鞋柜空出的顶部，并且有多余的空间，正好能在夹角之间塞下一个他。
　　不过也是非常惊险，如果那男人坚持打开了一扇小格子门，就能直接看见躲在里面的明黄头发青年。

　　英良也第一次经历这种电影里才会有的惊险情节。
　　在储物间只看着那人萦绕森寒气质的背影，英良就立马明白那不是个会有仁慈之心的角色，那是杀人者的背影，如果被发现了，一定会被毫不犹豫的杀掉！
　　哪怕那人离开，英良仍不敢松懈，害怕对方还会回来，他默数到三百秒才敢动弹。

　　坐在一堆衣服上，他用了好一会儿才使气息回归正常频率，紧张的大脑得空思索在那人通电话时说出的信息。

　　他用手撑着下巴，沉吟着，“果然是喰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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