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归处

　　英良已经睡过去了，金木为他把室内温度调高了些合上卧室的门，转身扫视了下客厅。
　　反正答应了要暂时留下来，现在也没事，就来帮英做清洁好了。

　　金木解下围巾脱掉外套搭在一旁的椅背上，准备收拾屋子。

　　看得出昨天英良回家倒下就睡了，脱下的衣服全胡乱的扔在了地板上，还有几件前些天换下的衬衣夹克松松垮垮的挂在沙发上。金木过去一件件捡起来，扔进浴室门口的衣篓里——那里面已经堆积好几件衣裤了——准备等会和自己的手套一起洗。
　　因为吸尘机的噪音太大，他就找来扫帚打扫客厅。
　　英肯定经常看深夜剧场，地上有不少洋芋片碎渣，茶几上关于推理剧集的笔记摊开摆着，险险搁在桌沿的水性笔笔帽都没盖上，沙发下还有空了的Pocky包装盒。
　　将笔记收捡起来，垃圾扫干净分类装进垃圾袋打包系好，拍拍手、掸掉衣服上的灰，对着分成几大袋的垃圾满意的点点头，金木没停歇，他打了桶水浸湿擦布，从玄关处开始擦地。

　　客厅未受空调照顾，冬季的空气着实有些冰冷，从自来水管里打出的水更是轻轻一触就有刺骨感袭上，估计也是因为这个，英良才会偷懒，没多注意卫生打扫。
　　对金木来说，没那么多关于“不想打水不想擦地好冷腰还会酸”的苦恼，老实说他还有点乐在其中。

　　他突然觉得有些怀念——实在好久没有这样认真的做家务了。

　　小时候，经常帮劳作的母亲打扫房间。那么做了以后，母亲回家了便会摸着他的头，笑着说一句：“研能这么懂事，妈妈很开心。”，并在脸颊边落下一个温暖的吻——那真是最棒的奖励。为了能得到更多母亲的夸奖，他更加努力，无论是家务还是学习，都力求做到最好，哪怕是不喜欢的事他也愿意笑着忍耐、接受。

　　妈妈已经够累了，我得不给她添麻烦。是不是、我少让她操一点心，她就能能轻松一点呢？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不注视着我也没关系的。
　　——他是这么想的，当时。

　　然而，后来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得不来最爱的、最尊敬的母亲的任何话语了。

　　如果、当时就能意识到就好了，如果、当时就能正视自己的内心的愿望就好了——好希望您能注视着我。看看我啊，我希望您能看看我，将视线放到我身上，重视我……别离开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好孤单，我希望您注视我、选择我，我希望您能为了我活下来！

　　面对各种强大凶残喰种都少掀起波澜的内心竟然因为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微微发烫。对普通人来说繁琐累人的普通工作竟让他一时间几乎忘却潜伏于体内的喰种的那一部分，好像自己还是个普通的人类一样。
　　意识到了这点后，金木自嘲的扯扯嘴角。
　　“普通人类”……事到如今还抱有这般妄想，真是够了，会被这点小事牵动神经……现在说这些根本没用。

　　将又蔓延开来的思绪收拾好，把手里颜色已脏的棉布揉洗了一番，拧干后跪在地上继续一点点擦抹木质地板。

　　把除卧室外的所有角落擦干净了，衣服也全部洗完晾在了阳台上。
　　金木去英身边看了一次，他的脸色已经好很多。尽量轻缓的揭下退烧贴，以手背抵上额头测温度时也不像之前那样偏高了。金木帮他把额间颈项渗出的汗珠擦去后，取出抽屉里的备用钥匙就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卧室。
　　想着英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他决定出门去买些食材。
　　啊，还得再在附近找间药店，要帮英把医药箱里过期的药都补齐。

　　*

　　东京富区的一处豪宅，披着人皮的怪物在华贵餐具的包围下正进行着精致的午餐。
　　刀叉、大大小小的汤匙，都是自上个世纪流传下的银器，柄处是精雕细琢而成的优美螺旋状，繁复的银色线条在头顶水晶吊灯折射的光芒下散发锐利的光晕。
　　餐盘是骨瓷，以骨骼与石英烧制而成的瓷器有着普通瓷器不可能的光滑细腻，雪白的盘心远远看去如同美丽少女的肌肤一般诱.人，印染了血色花纹的盘沿隐隐还透着些微光线。
　　桌布蕾丝边缘上穿插的纱线交错成一个个重复图案，宛如一朵朵绽放在餐桌下的鲜花。
　　出现于此的每一物件都是可以收入展览馆的艺术品，谁能想到会有人将之视为普通用具。

　　饶是那些总爱夸耀自身品味的有钱人，也无法在这一幕前大放厥词自称“上流人士”了吧。

　　坐在餐桌前，享用的是一位年轻男性。
　　他的装束整齐，西装、领带、袖扣都一丝不苟，无一不透露着主人的优雅高贵，那搭在脸庞的亮丽紫发与俊美脸蛋更是为这位男性加分不少，瞧他期待认真又跃跃欲试的眼神，仿佛一位正准备在聚光灯下演奏一曲的音乐家。

　　银光灿灿的餐叉插.入切割好的肉排中，挤出的些许深红色特制酱汁缓慢的向外溢开。
　　肉被送入口中，它的鲜度犹在，品尝人可以在脑海中描绘出它——该说“她”比较合适——生前的动人模样。

　　她必定是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双眼上挑、嘴唇嫣红的美人。
　　东方女性的□□有一种宛如含苞待放花朵的浅淡馥郁，那难寻香味在吞咽时产生的美妙酥麻感是如此令人陶醉，如同一缕幽柔情意，在舌根久久不散。
　　含在唇齿间的口感柔软细腻，一如传统日本女性含蓄柔顺的性格，不用刻意咀嚼，她便善解人意的化在了口中。

　　谁能想象，被那一个个艺术品呈上餐桌的食物，那被切成薄厚适中块状的肉块，竟会是人类。

　　“Délicieux。”月山习合着的眼睛睁开，幕布般的浓密睫毛掀起，平日里紫水晶般的双眼此刻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红赫眼，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无论是食材，还是这熟稔的烹饪手法，都无可挑剔！年轻女士的腹肉用老妪脑浆制成的酱料腌制——这更是点睛之笔！Brilliant！”
　　“感谢您的夸赞，在下会一一转告。”一旁服侍用餐的松前语气平淡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正如她与主人标尺量过似的距离，不多不少。
　　“没错，务必将我的赞叹带给他们，尤其是——”月山习以银叉指了指盘中食用了一半的人肉，“找来这美味食材的仆从。让我品尝到了期待已久的东方韵味，想必是位杰出的喰种吧？”
　　“是，这次菜品的捕食全是叶君亲力亲为。”
　　“叶？”俊美紫发喰种思索片刻，很快想起了几年前见过几次的孩子，“你说的是罗斯沃尔德家的幸存者吗？很久没见了，我记得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被送到日本的父亲身边了。”
　　“是。叶君一直在观母大人身边学习，力求成为月山家最优秀的仆从，因为他十分仰慕习少爷，听闻您从德国归来后，就自告奋勇的接下了为您准备食材的工作，能为您选择、捕获食材，叶君跟到非常快乐与荣幸。”
　　月山习点点头，毫不惊讶，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在这位年轻的月山氏看来，像他这般尊贵完美的喰种会受同类仰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原来如此，下次用餐时叫叶过来。”
　　“是。”
　　“那么——”他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松前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她上前揭开放在长长餐桌中心的半圆形银盖。“来享用那朵美丽的‘花’吧。”

　　果然如他之前的猜想，置于煜煜生辉银具上的人头，是名长相娟秀的女性。她早已失了颜色的冰冷双唇又被料理人细心的涂抹了一层血似的嫣红，搭配毫无生气的脸蛋是如此显眼，一头长长黑发散在银具上，如淌在山间的溪水，流畅蜿蜒着。几根贴在额前的柔软发丝透露着主人最后留下的无力与绝望。
　　真是如花朵一般娇美的人。

　　月山习几乎想为她鼓掌，但一思及这朵花已然谢幕，这迟到的掌声根本传达不到她耳中，月山习便放弃了这举动。

　　可该有的致谢不能缺失，否则对努力活到被他品尝的现在的Lady也太过失礼了。
　　年轻高贵的喰种决定赋予她最高的奖赏——他会把她好好的，吃完。怀着对美味的享受。
　　能让他感到快乐，便是对这些盘中餐来说至高无上的荣幸。

　　*

　　风吹过街道，夹杂着冬季的阴冷气息，让江户川柯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位长着小学生模样的高中生侦探穿着臃肿的羽绒服，戴着针织帽，脖子上的围巾都缠了三圈，在遮掩整整半张脸的口罩上方，大框眼镜镜片下的眼睛病怏怏的半睁着，里面写满疲惫困倦。

　　被灰原哀的一番话震毁三观后，柯南萎靡不振了一段时间，天天都表现得心不在焉，时常走神。不止阿笠博士与毛利兰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就连自称“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也担忧的问候过好几次。
　　他有什么办法？直接说自己世界观收到了极大的冲击，现在正在质疑从小到大学习的一切知识吗？
　　吞食人类血肉的生物就潜伏于身边。
　　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纠结于此使他消耗过多精力导致柯南白天在小学里趴着睡着了，他的课桌离窗户很近，所以后果是患上重感冒。
　　本来毛利兰是执意要带着他去医院的，但柯南考虑到她需要复习功课，便坚持着说自己来买点药吃就行了，几番争执后，女高中生妥协了。

　　所以现在，柯南被毛利兰用各种衣服包成了一团球过来买药。老实说，他觉得自己现在头疼头晕得要死，比起喝药他更想干脆的蒙头大睡一场。

　　药店的导购员姐姐看见了他立刻笑着牵住他的手来到感冒药区，拿了一盒印着“面包超人”的感冒冲剂给他，“这个效果很好喔，味道也一点都不苦，小弟弟喝这个正好喔。”
　　柯南看着手里药盒上对着他灿烂大笑的卡通圆脸，抽抽嘴角：“呃……不用啦姐姐，我自己会选的。”没管导购员打算再接再厉劝说的表情，柯南绕过她跑到成.人药区，打算拿放在高架上的一盒特效药。

　　小学生矮小的身体是硬伤，他踮着脚试了几次都没能让手指擦到目标物。

　　在他第五次尝试无果时，一只手帮他取下了药：“你是要拿这个吗？”
　　药盒递在他面前，黑漆漆的指甲与惨白的手让柯南一愣，他顺着这只手往上看，一张介于青年与少年长相的男性脸蛋印入眼帘，在黑发的衬托下这张脸真是和那只手一样惨无人色的苍白。
　　“恩，谢谢你大哥哥。”柯南鼻音浓重的道谢，接过对方递来的感冒药，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那只黑白分明的手——真奇怪，是哥特文化爱好者吗？

　　同样来购药的金木研对小孩子的道谢轻轻点头。
　　他是被这孩子的气味吸引过来的——明明看起来不过还是个小学生，但从厚厚衣物下传来的味道一点都不稚嫩，那股香味分明是个快要成熟的青少年。
　　如果是月山先生的话估计现在已经蠢蠢欲.动着要对这孩子出手了。金木心想。不过我也有些好奇啊……为什么一个小孩能有高中生的香味？

　　在金木对柯南悄悄好奇时，柯南也在对金木好奇。
　　也许是身为侦探——并且是个名气不小实力不俗的年轻名侦探的的直觉，他觉得这个看似无害气质内敛、肤色苍白青年有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那种危险有异于琴酒那般使人浑身发冷僵硬到无法动弹的凶恶，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若有若无的排斥。

　　有心试探下，柯南故作天真的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大哥哥的眼睛为什么要遮住？是受伤了吗？”
　　金木不自觉摸了摸覆盖在左眼上的医用眼罩，对小男孩露出包容的微笑，“恩……之前遭遇了一次意外事故所以就成这样了。”
　　“啊？啊，对不起……”小学生露出不小心触及他人痛处的讪笑。
　　“没关系，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金木摇摇头示意不必放在心上，“说起来，你是一个人来买药的吗？没有家长陪同吗？”
　　“我一个人没问——咳咳咳咳咳——”话没说完喉咙里的干痒就逼他弯着腰咳嗽出来，剧烈得几乎连鼻涕都要一起喷出来了。
　　金木赶忙半蹲下扶住快跌倒的孩子，“你没事吗？”他掏出卫生纸递给他，看他擤鼻涕，用力得眼镜都歪了。
　　他试着摸了摸男孩的额头——柯南被这如在冷冻间存放许久尸体般的冰冷刺激得浑身一抖——感到手下的温度明显过高，“你在发烧，在药店里等一会儿吧，我去请店员小姐给你家人打电话。”
　　“其实……我还好……”柯南勉强说道。
　　“不要勉强了。”都站不稳了，快要。金木一把将他越发软绵绵没力气的瘦小身体抱起来，向柜台走去。

　　头脑越来越昏沉，柯南的眼皮渐渐合上，最后听见的是青年温和的询问：“再一下，醒醒，坚持一下，还记得家里的电话号码吗？”
　　柯南含含糊糊的报出一串数字就彻底睡过去了。

　　*

　　金木快步向英良家跑去，因为抱着那小孩一直在药店等到家人赶到，来接小男孩的是位高挑的女高中生，在再三感谢后他才被放走离开，所以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现在英应该已经醒了吧。这么想着，他用对方给的钥匙打开门，走进房子。

　　“金木——”一进门，迎接他的就是病号刻意拖长了音的喊叫。
　　被喊名字的青年扔下手里的食材与药盒，在玄关脱下鞋子跑过去，果然看见裹着一条毛毯的竹马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客厅沙发上。金木忙扶起英良想把他挪回卧室里去，“英你在这里做什么？发高烧就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啊。”
　　英良吸溜了下鼻涕，像树袋熊一样攀住金木，可怜兮兮的说：“我以为你扔下伤员临阵脱逃了呀，是我误会你了，士.兵金木。”

　　他的余光无意间看见揽在自己肩上、取下了手套的手。黑白分明的对比让他心中愕然。

　　“所以我为什么又成了士.兵啊……”金木苦笑不已。
　　被扶上.床后英良不忘问：“你去哪里啦？一醒来我又渴得要命，旁边的水喝完了，没力气下床，叫你也不在，只好靠我自己一路爬着去找水，我都要被自己可怜哭了。”
　　“我只不过是去买食材和其他药去而已啦。”金木给英良掖好被角，用力摩擦双手让没有什么温度的皮肤暖和起来，才用手背贴着英的额头估测了下人类的体温，“比最开始好一点了，但还是在烧。”
　　“比起这个啊……”英哼哼几声，从棉被底下伸出胳膊，一把握住了轻轻贴在自己额头上、毫无防备的手，拖到眼前，死死盯着——刚才果然没有看错：“你的指甲是怎么回事？”

　　金木在被抓到时就意识到大事不妙，他浑身都像石头般僵住了。
　　被握住的手瑟缩着想抽走，英坚持的加大力道捏紧了些表示决心，才没让这只手溜掉。

　　怎么忘记了把手套戴回来——金木被自己气的不轻，不断在心里责骂自己的粗心大意，同时觉得自己舌头正笨拙的打着死结，他闪躲好友眯起的眼里的探究，低下头，让黑色假发遮掩双眼，“啊…就、就是，嗯，意外……”
　　被英抓住的手，几根手指在空气里畏寒般细微发抖，上面黑色的指甲完全藏不住，他拼命遮掩的秘密在这大意之下揭开了一角。

　　英看他抖得跟筛糠似的，不忍用这种直接行动继续给他施压，就说道：“我先松开，但你不可以逃喔。”

　　“……好。”桎梏他的人类之手渐渐放松，金木如自己所答应的那般没把手迅速藏回去——天知道他有多想连人带手一起逃走。

　　永近凝视着他全黑的指甲，用指腹摩挲着，确定了那不是指甲油之类人工上色造成的，更像受伤后的内部淤血。英良瞬间就联想到了网上看见的图片，心里为之一紧，他严肃的问：“另一只手也是这样吗？”
　　金木没作声，只是再次缓慢的点了点头。

　　完蛋了，被看见了，这副丑陋的样子……不要，不要注视这样的我……

　　“所以你说的意外是怎么回事？”
　　“……”金木呐呐道：“就、就是意外啊。”

　　他本意是不想再编造巨大谎言蒙骗英，可张嘴后，金木却发现尴尬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他没有可以坦白的真相。哪怕他有多不愿意对英撒谎，都没法回避他本身就是一个谎言的事实。

　　永近本就因发烧没力气的脑袋被他的回答搅得更无力了，如果条件允许，他一定会跳起来折腾竹马一顿。
　　他猜测金木很有是可能在神代利世的死亡事故中被牵连受伤了，所以脸色一直都病怏怏的，指甲也像受伤了成这样。他想问清楚，他的身体究竟有没有事，可这人就是固执的什么都不肯说，他也拿他没办法。
　　英良当然也猜得出为什么他一直咬紧口风一言不发，毫无疑问就是喜欢一个人死撑的毛病又犯了，怕把自己也扯进去了。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金木这么做貌似是非常正确的。

　　——可是啊，会那么想的只不过什么都不知道的路人ABC君，我是陪你一起玩大的人你觉得我会怕你惹麻烦吗？
　　我们都相识这么久了，我怎么都不可能嫌你烦的啊。什么事你都可以说出来，我都会接受的，让我帮你啊，朋友不就是在这种时候来依靠的吗，超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是不懂呢？
　　读了那么多书结果脑筋在最浅显的方面还是这么笨，真是被打败了。

　　那只苍白病态的手横在面前，五指张开的距离并不宽，无名指与小指稍微弯曲，仿佛在期盼有谁能牵起他一般。
　　英良就心软了。

　　……好吧，果然还是没法狠下心来逼金木说他不想说的话。

　　他盯着这只手好一会儿，语重心长的说：“金木呐……”
　　被叫名字的人低低应了一声，脑袋还是没抬起来。
　　英良受不了的叹口气，把在面前松开没多久的手又一把拽住，捏在手心里拖进被窝暖起来，“你变成仙杜瑞拉了诶。”
　　金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拉着手上半身都扑到了床上，脸压在英的胸口，完全不明白好友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从哪个逻辑框里跳出来的，“哈？”
　　“王子殿下我可把你牵地紧紧的了，你十二点后就算魔法没有了也绝对不可以消失喔。”

　　听见“消失”这个词，金木呼吸都漏了一下。未被遮掩的人类眼睛悄悄上瞟，偷看了英一眼。

　　“回答呢？快答应我啦。”
　　金木的上齿在嘴唇咬出几道下陷的齿印，“……我、我打算去熬粥，英你这么抓着我……”他趴在英胸口，听着人类胸膛处传达咚咚的心跳声，小声说：“我根本没办法去啊。”
　　“啊啊啊啊！你这小子，根本没法和你煽情起来啊！”
　　“都是男生，煽情什么的，太让人难为情了……”金木拘手拘脚的从英身上爬起来，“你还是先休息吧，我等会儿再过来。”

　　说完他也不等英良回复，就急匆匆两步出了卧室，关门的力道都没控制好，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太像落荒而逃了。

　　“……为什么会知道……”披着黑发人类假象的白发独眼喰种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板，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气音喃喃自语，“——我想离开的呢？”

　　房间内，床上英良翻了个身，面向无人能窥见他表情的墙壁。

　　表现得那样明显，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啊。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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