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归处

　　金木正处于物理意义上的五味杂陈，另一边柯南则承受着心理上的复杂纠结。
　　兰每次都会温柔的先询问他想不想吃蛋糕上的水果，这次居然越过他直接给金木前辈了！虽然多是靠了小学生外皮优势，他也并非贪吃小小樱桃……可！是！兰对前辈的优待未免也太过了吧！
　　到底为什么啊？

　　安室透把手竖在嘴边当屏风，悄声对受打击的伪小学生真高中生提醒：“柯南君，你现在就像被信赖的主人抛弃在雨夜中的小狗，表情太可怜了。”
　　“……谁是小狗了。”
　　“呵呵呵，没能得到樱桃打击很大的样子。”
　　听觉灵敏的金木抓住机会推销：“江户川君想要樱桃吗？我的可以给你喔。”
　　“……”都说了重点不是樱桃，是兰的态度啦！柯南有气无力的谢绝了：“不用了，我有自己的份。”

　　“甜腻腻的东西你们年轻人喜欢，大叔我就算了。”迟钝的毛利小五郎没察觉几个小辈的你来我往，他边开电视机边捡了一片无人问津的火腿三明治，“我吃这个好了。”

　　毛利兰也未对柯南的闷闷不乐做深想，她自然的与金木坐在同侧沙发上，差不多是肩并肩的距离面对面进行交谈：“前些天我在电视上看见前辈了，冲野洋子小姐有采访你呢。”
　　“那时学校在举行学园祭，我是委员会的成员，正好遇见就被问了些问题。”
　　“比起高中，大学学园祭举办起来是不是很有趣？”
　　“规模确实很大，活动也丰富许多，学生有更多自由发挥的空间，毛利来了也一定能乐在其中。”
　　想象着若真能顺利被心仪的学校录取，自己将来可以成为盛大祭典中的一员，女高中生面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憧憬，“真好啊，大学生活。”
　　金木不吝啬鼓励：“明年肯定可以在上井大学看见毛利的。”
　　这一定是所有考生最希望听到的祝福，何况祝福者可是上井的入学首席，女孩欣喜地弯了眉眼，光洁脸颊陷出两个浅浅的可爱酒窝：“谢谢你，前辈，我会努力的。”

　　年轻男女坐在一起相谈甚欢，构成青春气息十足的画卷，柯南只感觉全世界的灯光都聚焦到那边儿去了，自己所处无人关怀的阴暗角落，机械性地往嘴里塞蛋糕，奶油的甜味和水果的清新全然没体会到，全程牙根儿酸得厉害。
　　唯一的伙伴安室先生默不作声地拍了拍小学生耷拉的肩膀，算是难得的安慰——如果忽略他脸上显而易见觉得很有趣的笑容。

　　面对面对话本就会放大表情细节，加之这位高中生小姐不知为何盯得很紧，整个过程容不得喰种出现丝毫崩坏，金木几乎使劲全身解数去控制脸部肌肉不要移位，还多亏前些日子学园祭甜点创意赛带来的锻炼，他的表现虽然称不上多享受，也远远没到失礼的地步。

　　毛利兰从始至终目不转睛的看着前辈一口一口把蛋糕好好吃完，当他搁下餐叉，她似乎也隐秘地松了口气，“太好了，看来甜点比较合前辈的胃口。”
　　金木尽可能自然地牵起嘴角，客客气气道：“因为安室先生手艺非常完美，都超出了高级糕点店的水准。”
　　“能被如此赞扬真是感到非常荣幸，那要不要尝点三明治？我在里面涂抹了独门甜辣酱，也是自信之作喔。”
　　“呃、不必了，”喰种装作从容不迫的模样端起咖啡杯，靠醇厚香气压住喉头泛滥的呕吐欲，“其实我今天来之前吃过了，现在已经很饱了。”

　　嗯……总感觉表情跟说出来的内容有点儿违和呢。
　　笑眯眯叹了句“啊啦是吗真可惜”的混血儿店员如是想，顺便扫了眼浑身颜色黯淡的小侦探：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啊。

　　被自上而下的视线隐隐刺痛到的伪小学生用力甩甩脑袋，如安室先生所调笑的，像极了一只抖掉雨水打起精神的小型犬：没错，兰跟前辈之前也没几次交集，我就是太爱胡思乱想啦！真是的，一涉及到兰就阵脚大乱，作为侦探实在太失格——

　　角落里的小动物正抖擞毛发准备啪嗒啪嗒跑回主人的怀抱，聚光灯下的青春剧女主角专注又关心地凝望着优秀可靠的大学前辈，温声细语地道：“那个，我觉得补习价格压得那么低，果然前辈还是太吃亏了，只靠咖啡弥补远远不够。还请金木前辈每次帮我补完课留下来一起用晚餐吧！”

　　挤到了青春剧男女中间，觉得自己莫名变得很多余的柯南：“诶？”
　　目睹伪小学生由雨转晴再转阴的店员先生：“哦呀。”
　　还在努力消化可怕余味的喰种：“……”
　　唯一的局外人毛利小五郎嘴里塞满三明治，边吧唧吧唧嚼个不停边含含混混表示赞同：“喔，好主意！大叔我可最淳朴厚道不过了，从来没有占人小便宜的坏习惯，你就多多来我们家吃饭吧！”
　　“……”考虑到日后还得寄住于毛利侦探事务所，柯南花好大力气忍住了针对毛利大叔的犀利吐槽。

　　“不，很不必你们费心。”金木诚心诚意说道，为了快要死掉的味觉和可怜的胃先生考虑，无论如何都得极力避免隔三差五在人类餐桌上强颜欢笑的未来，“我是出于本心，希望能为毛利尽微薄之力，补习费其实不过是顺带罢了。”
　　可是毛利兰的坚决出乎预料，本来温婉圆润的双眸压在双眉下，被分割出了坚毅又不容拒绝的棱角，“我也是出于本心希望为前辈做点什么，所以今后请务必留下来用晚餐。”

　　“出于本心……？”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满脸麻木仿佛梦游呓语的人喃喃重复着，昂起圆溜溜的脑袋左看看青梅右看看大学生，“什么本心？我错过了什么剧情？有没有谁来跟我说明清楚啊喂——”
　　安室透冷静的提醒：“柯南君，敬语不小心给丢掉了哦。”

　　“前辈有什么饮食偏好，可以提前一天在Line上告知我，一些西式菜系我有点儿苦手，不过汉堡肉、蛋包饭、乌冬面之类的铁板定番绝对没问题。”
　　“那太麻烦毛利了。”
　　“才不麻烦呢，倒是金木前辈之后可别嫌弃我的厨艺差劲。”
　　“怎么会——”不对，这么说着怎么貌似默认要定时来吃饭了？金木打了个寒颤，赶忙从女高中生无意布下的陷阱里边儿跳出来，“毛利要照顾柯南君就足够费神了，哪里能厚颜要你分出精力到我身上来。”
　　“柯南君和普通的小孩不一样，他非常懂事，也不怎么挑食。”毛利兰低头询问地望向生无可恋的小学生：“呐？柯南君。”
　　“……”工藤新一默了默，很想说“我就想以我的意愿为主”，然而面对青梅期盼又信任的亮晶晶眼睛……完全说不出口啊可恶！干脆破罐子破摔，熟练运用小孩子未变声的稚嫩嗓子夹起甜蜜蜜假惺惺的长音：“是是——人家完·全·没问题呢。”
　　“嗯嗯，看吧，柯南君都说没问题了，金木前辈也不要再过多顾虑了。”

　　……那孩子明显非常不情愿非常不爽吧，根本不是“没问题”的样子。
　　被小学生如同劣质奶油的假音齁到的金木腹诽，同时也为女高中生的锲而不舍感到迷茫，他本人是出于女高中生帮助了雏实的恩情，很乐意为她无偿补习，可毛利又有何种理由遭多次婉拒仍再三热情邀请呢？

　　他问：“毛利为什么要为我做到那种地步呢？”
　　“因为金木前辈患有——”她正欲脱口而出，某个词都快滑出喉咙了，却又被一个急刹车生生止住，截断于中途。

　　这会儿，隐藏的高中生侦探总算后知后觉捡起了往日嗅觉，察觉到了她的坚持可能另有隐情，“小兰姐姐？”

　　被大家注视，毛利兰支支吾吾一阵，轻咳几声，接着方才的话续道：“——因为，因为金木前辈的脸色太糟糕了，看着让人十分担忧，我没法放着不管。”

　　可任谁都知道，她最初想说的一定不是这个。

　　听见耳熟的理由，金木心想这是第几位这么评价他的了。
　　估计是因为之前粗心夹在笔记里的东西被毛利翻开看到了，才让她生出了如此坚持。

　　真是位心细的善良女孩。

　　雏实酱莽撞来到地面上，第一次接触到的人类是毛利这样温柔的人，着实太幸运了。
　　下次去地下，一定要向小女孩转达——她挂心的人类姐姐已经没事了，那天夜里用碳条留下的道谢与道歉，包括她握笔时小心翼翼的温度，都很好地传达到了人类的手心。

　　一不注意走神的金木错过了最佳拒绝时间，毛利兰迫不及待握起拳头表示干劲满满，给本场答辩一锤定音：“总之！请之后来到我们家的晚饭就包在我身上了！如果真的不合前辈的胃口，我也会再想办法的！请让我帮上忙吧！”

　　*

　　敲定了每周补习时间表，上井大学生以待太久雪下大了不好赶电车为由，先行告辞了，安室透很贴心的把剩余大半盘没动过的三明治打包装好，送给他当明日的早餐，大学生推辞不过，只得笑着双手接下了，只不过那笑容似有若无夹杂了些难以形容的无奈苦涩——嗯，应该是错觉吧？

　　“安室先生放着就好，请你准备食物就很让我过意不去了，餐具由我清理干净后送回咖啡店好了。”
　　安室透一个转身巧妙避过了毛利兰欲接过餐盘的手：“兰小姐伤势尚未痊愈，需要沾水的事务暂且放一放吧。”
　　“啊、那太不好意思了……”
　　“哪里，这是身为毛利老师弟子应该做的。”

　　“呐呐，小兰姐姐。”憋了许久的柯南总算能发问了，他扒在桌边，镜片后燃烧求知欲的眼睛眨巴着望向青梅竹马，“一开始你看到了什么呀？金木哥哥说弄错的东西，我看你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毛利兰含笑的嘴角瞬间垂落下来，转为一种很少在她这个年纪少女身上体现的包容与怜惜，犹如教堂中为祷告者的苦难感到无能为力痛心的圣像。

　　她迟疑了片刻，未经当事人同意说出所见内容不太妥当，可思及前辈之后将来家中任教一段时日，提前说明情况，请家里人注意一些，多多照顾对方也好，“金木前辈不小心混进笔记本的文件夹……其实是病历。”
　　“病例？”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的中年人不禁停下开啤酒罐的动作，惊讶道，“他生病了？哦对了，兰你之前没能说出口的就是这件事吗？”
　　“嗯，我看到上面写着……前辈患有厌食症。”

　　厌食症？
　　柯南一愣，对这个答案意外又不意外。
　　回想刚才大学生进食时流露的小细节，不对劲的咀嚼频率、囫囵吞咽、有点儿放空的视线——无不证明对方正极力掩饰不适。
　　其实在侦探敏锐的视角下，各种不自在表现算比较明显了，只是他当时被酸溜溜的滋味扰乱了思绪，没第一时间仔细琢磨。

　　原来如此，所以兰才极力邀请前辈往后多多留在自家用餐。
　　自己的青梅竹马心地有多么柔软，工藤新一最清楚不过了，她从小就是个看不得他人苦难的热心肠，一定很想尽己所能为前辈做点儿什么吧。

　　别扭的扭结解开了，藏在里面的答案却是前辈的病痛，柯南也没法觉得畅快，心情反倒更加低沉了，忍不住对十几分钟前幼稚的自己生起了闷气。

　　“厌食？”答案到毛利小五郎这儿，就是单纯的惊讶和恍然大悟了，“难怪那小子看上去病恹恹的，原来没法好好吃饭啊？唉，那可太不容易了。”

　　这时安室透意味深长的说：“真的只有厌食而已吗？”
　　“什么意思？”
　　“那位金木君身上的违和点，可不止一处啊。”
　　“诶、前辈他难道还患有其他病症吗？”
　　“金木哥哥的头发。”抹掉迷蒙眼睛的粉红热度，柯南很自然地捡起了那些线索碎片，替安室先生补充道，“说不定是假发喔。”

　　大学生使用毛巾时只擦了肩膀上的雪，完全没碰夹杂着许多细小雪粒的头发，进屋雪化为水以后有少许在他弯腰时滴到了茶几上，也不见他进行任何擦拭，很明显是刻意忽略了头发这个部位——明明是连鞋底脏雪都好好清理干净才进屋的人，非常注重细节礼貌，这不是很奇怪吗。
　　由此判断那黑发并非真发的可能性很大。

　　说到假发，一般人都会猜测是由于毛发稀缺才需要此进行遮掩，可是金木前辈着实不像年少脱发的模样。
　　毛利兰思考着，不自觉喃喃出声：“假发……是什么情况、才会导致需要用假发遮掩……？”

　　此言一出，他们很自然联想到了癌症患者化疗后，脸色惨白、头发全部脱落的憔悴模样，而那想象图与刚离开的眼罩青年的背影逐渐重合，并且随着脑补，二者形象越来越贴合，甚至导致幻想的金木君更加细瘦了一圈，连说话都要用手帕掩在唇边擦去轻咳带来的血沫。
　　——当然以上均属脑补过头的臆想。

　　“那、那孩子居然那么可怜的吗！”被脑补出来的可怜形象折磨良心的毛利小五郎胳膊抱头冲天花板哀嚎，“身体坏了还出来打工，他的家人长辈都没有点慈爱之心么！”

　　从酉市回到事务所，在网络上查询到的相关消息掠过脑海，侦探极佳的推理能力使柯南轻松便能从模糊的只言片语得出不甚美好的真相，他语气闷闷的解释：“金木前辈的双亲很早就不在了，曾收留他的亲戚待他并不好，甚至还恶意中伤过他。”

　　此言一出，气氛愈加沉重了，凝固的空气仿佛都能拧出水来。
　　心思细腻敏.感的女孩记起在酉市上，前辈说他很早以前就没有亲近的家人了，那时他甚至还是笑着的，过于轻描淡写的口吻让她没多放在心上，如今再回忆，简直不敢想这一句话中静静流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苦楚……
　　如此这般细思着，毛利兰低下头，眼圈不禁逐渐泛红。

　　中年大叔的良心被大石头一再加压，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他抓住小学生圆滚滚的脸蛋好一顿揉搓：“真是的！臭小鬼你干嘛叫我压价！”
　　被迫充当解压球的倒霉蛋痛得手脚乱蹬，嘴里不忘澄清：“我根本没有啊！分明是叔叔自己——”
　　“可恶！这叫我今晚怎么睡得着觉！”
　　“啊好痛好痛！”

　　安室透在一大一小制造的噪音中理性指出：“打断一下各位，金木君身体有问题是可以肯定的，但仅凭厌食症、假发的线索，没法直接判断他患有不治之症。”

　　毛利小五郎动作一顿，刚想拿这段话安慰自己，大学生的幻影就自动飘到了面前。
　　经过病例与孤苦可怜故事背景科普的双重加工，眼罩青年的身形在他心里已经与豆芽秆画上了等号，脸颊更是营养不良的凹陷下去，好像风吹一吹就要倒在地上呕血不止，礼貌的笑容也平添了凄凉愁苦之意（其实并没有）。
　　他继续揉手里的面团：“完全没有让我良心好受些！”
　　无辜的柯南跟着痛呼：“疼疼疼——为什么要我陪着叔叔难受啊！”

　　咖啡店员小幅度耸耸肩，老实说，他口中的“身体有问题”跟侦探所各位的发散思维方向不大一样。

　　食指拇指摩擦光洁的下巴，安室透屏蔽掉侦探事务所的吵吵闹闹，短暂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老实说，他对金木君第一印象算不上正面，因为对方给他的感觉跟某个绝非善类的家伙有点儿相似，同时又不乏微妙的违和。

　　大学生脸色苍白是事实，厌食的症状也不似作伪，十个见了有八个会认为他是长久流连于医院的病弱患者。
　　而在如此负面buff加持之下，那位其貌不扬的“患者”居然维持着惊人的敏锐与反应速度，爆发出的力道更是在短短两秒内就轻易将人攥出了淤青——话说光凭能一把制住公.安卧底这点，就已经非常不同寻常了，哪里是大学生能在社团随随便便练就的身手，那分明是长年累月在刀尖历练下的狩猎者独有的警觉。

　　当金木君为了避开拉花，飞快地侧过头，一只眼珠透过扬起的黑色发丝缝隙滑出盎然寒光的锋利，简直就像……

　　琴酒。

　　——哈，他也知道，把这个名字扯出来听起来根本是无稽之谈。在读大学的准家庭教师哪里能跟日夜浸满杀戮的杀手扯上关系？
　　这里就不得不提使安室透把他们二者放在一起的另一个疑点了。

　　作为组织内威名赫赫的Ace杀手，除了取人性命于千里之外的狙击技术，琴酒的身手也毋庸置疑，掌握着泰拳、柔术、拳击、空手道等上百种杀人术，而想要把每一项杀人术维持在巅峰，作为基石的身体素质当然也必须保持住绝佳状态。
　　但是很奇异的，每隔一段时间，琴酒就会被极其夸张的厌食症困扰，陷入憔悴，除了水和咖啡，其他东西都无法入口。
　　过于严重的病症不仅折磨他本人，还会牵连周围——曾经某次监视任务，一名随行的组织外围成员就被琴酒用枪托砸烂了半张脸，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在琴酒旁边撕开了菠萝包的包装袋。
　　他生得比一般人颀长不少，正常时身材看上去本就细瘦，一旦体重真正掉下去，风衣就完全空荡荡挂在了骨架上，走路飘起的长摆使他犹如一只没有重量的黑色幽魂，被风刮走了也不奇怪；皮肤紧紧贴着本就骨骼分明的下颚线，偏过头的侧脸完全是一柄打磨极佳的镰刀，肤色灰白可比上妆后的死尸，冷酷气质被凸显得更添阴鸷。

　　波本第一次见到脸色灰白无法进食的琴酒时，又惊又喜，以为老天总算长眼决定把这十恶不赦的混账收走了，随即凑了上去——作为组织的一员，当然要为“好伙伴”的身体健康担忧，曾假作友爱进行试探：哎呀，你是不是为“先生”太拼命了呢，再这样下去，随便来个小孩都能把你手骨折断呢。

　　毫无意外的，得到了那蛇一般阴森眼睛的冷冷瞪视。

　　用不着操心，把那副假惺惺的作态收回去——低沉不改的嗓音浸满了柏油般浓厚的厌烦，倾倒坏心情带来的稠密恶意：再摆一幅恶心模样，当心将你的眼珠挖出来。

　　安室透耸耸肩，轻巧的说了句“啊啦真可怕”，选择不往明晃晃的枪口上撞。回到家中心情美妙的翻开日历，猜测那个脸颊和眼窝都陷下去的男人能不能撑过一个冬天。

　　然后再过不久，琴酒奇妙的回光返照了。
　　前一天还只剩皮包库的身体重新充盈起了结实有力的肌肉，阴狠的愉悦回到了那双狭长的双眼之中，点亮一簇幽绿亮光，犹如冬眠醒来、跃跃欲试撕咬猎物喉咙要用热血饱餐一顿的豺狼。

　　我活得好好好的，很让你失望吧，波本。
　　皮手套裹紧的修长手指将香烟夹住，琴酒徐徐吐出一口朦胧不清的浑浊烟雾，尼古丁焦化味儿携着惹人不悦的低语一同扑向混血青年。

　　波本挥手驱散迎面袭来的烟雾，露出笑盈盈的脸庞，眼角垂下来的柔和弧度既无辜又诚挚：怎么会呢，看到你这么精神……真是太好了。

　　——真是糟糕透了。
　　一个人怎么能在短时间内有这种变化？
　　其背后组织到底研制出了什么东西、会被用到什么不可见人的地方，光是想想就使公.安卧底不寒而栗。

　　巨大未知带来的紧迫感鞭打催促他快一些、再快一些进入核心，再快一些剖开谜团，不要让更多悲剧发生在无辜人身上。

　　任何能带他更进一步的线索，即使只是蜘蛛丝般微不足道的线头，他都会毫不迟疑的抓住，哪怕那过于纤细的丝线可能中道断裂使他从高空跌落，他也绝不愿错放。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

　　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拽了拽安室透的衣摆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回神后便对上了毛利兰红通通的眼睛。

　　“怎么了，兰小姐？”
　　“安室先生，我希望借用你的力量。”她说，“能教我做一些方便厌食症患者下咽的料理吗？我会付钱的。”
　　安室透眨了几下眼睛，心想这不是天赐良机吗，“当然，乐意之至。”心里已经打起了响指，可他面上依旧摆出了失落的神情：“说付钱什么的未免也太生疏了，我还以为我已经成为毛利侦探社的一员了呢。”
　　毛利兰连忙解释道：“安室先生怎么说也是咖啡店的店员，我常去打扰，店长会不高兴的。”
　　“呵呵呵，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兰小姐，我会自己把握时间的，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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