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归处

　　铃声响半分钟后，提着笔记本的教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见向来吵嚷的学生们已各自找好位置坐下，没有一人闲聊，他不免用空余的手推了推眼镜，露出惊讶之色，“喔？今天很安静啊。”

　　学生之间的针锋相对不适合亮到教师层面，没谁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出声解释，一个个作低头看书整理课本状，貌似全员醉心学习无法自拔。

　　教授显然误会了这群人的沉默，笑眯眯道：“不错，学园祭过后便是期末考试了，是时候把玩耍的心态收拾好，全力备考了，可别指望我对不及格的笨蛋手下留情。”

　　“呜啊超严格，根本不给人抱侥幸心理的余地，要是不及格就完蛋了。”班长缩了缩脖子，从嗓子里挤出小小哀嚎，后排也有不少如出一辙的低声悲鸣浮现。他愁眉苦脸的翻开笔记本，顺便对坐在身边没多余反应的白发青年叹了一声：“不过对金木君而言，考试完全不是需要担忧的事项吧？真羡慕。”

　　金木可没表现出来的那么胸有成竹，心虚地干笑：“哈……是那样吗……”
　　说来惭愧，莫名其妙降临这个世界获得了新生，好不容易重回大学，他都从没尽过学生的职责——一天都没好好学习过。教授临近期末的提醒给脱离大学生活已久的喰种敲响了警钟，是时候该捡起课业认真起来了。
　　不然之后考试成绩太难看的话，英会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闹很久吧。

　　“今天就不点名了，现在还有胆量逃课的家伙也没救了，直接开始吧——”

　　台上教授的授课风格相当干脆利落，每一字每一句都经过仔细精炼，言辞条理清楚、章节过渡自然，多余的标点符号都不见有，晦涩复杂的古文在他巧妙的拆解下变得浅显易懂，唯一的缺点是速度略快，途中也不会停下来问众人是否听懂了，一上午四节课被塞得满满当当。
　　如此高强度知识灌输下，课间休息时间也没哪个学生真有闲心跑出去透口气，都对着投影出的课件抓耳挠腮奋笔疾书。
　　在不愉快的亲戚家庭压力下依旧轻松考入知名大学（甚至还有余力为习惯临时抱佛脚的友人补课）的金木一旦打定主意沉下心来，学习效率不可谓不高，且有天生惊人的记忆力做保障，即使曾经学过的东西久久不曾使用，如今再打捞起来也依旧清晰，另外这位教授水平的确不俗，适应了节奏后跟上进度不算吃力。

　　全身心投入学习使时间流逝得飞快，当投屏翻至最后一页，也到了中午下课时间。
　　马拉松式的四节课马不停蹄一口气拉完，教授依旧神清气爽，反观一排排课桌上的脸庞均呈耗尽心力的呆滞态。

　　“……上午就到此为止，布置下去的课题研究也属于期末考试一部分，别忘了在下周三之前发到我的邮箱，各位期末加油吧！”面带游刃有余微笑的中年教授慢悠悠地收拾好平板等随身物，用潇洒的摆手背影出了门，徒留课后作业与一片鬼哭狼嚎。

　　“不是吧！期末考试范围也太广了，不眠不休到考试那天也背不了这么多内容啊。”
　　“课题怎么写…一点头绪都没有……”
　　班长也分外痛苦地一个头槌撞到桌面上，“怎么办，PPT过得太快了，好些页没来及记录……之后得去找教授问一下。”
　　金木闻言问道：“哪部分？”
　　“对《万叶集》枕词、序词方面的细节研究，‘七五调’经唐风洗练后缘语发生的特质变化，还有……”
　　“如果不介意的话，参考一下我做的笔记吧？”
　　“喔对诶！还有这招。”沉甸甸的脑袋立即原地复活，找到救星的班长两眼迸射的光芒简直可以穿透厚厚的眼镜片，“金木君太可靠了，坐在你旁边超有安全感。”

　　上午四节是古文课，含大量古典文集，所以要记的内容汉字居多，笔记本横条纸上的手写字形偏高窄，笔画少有歪斜黏连，写法非常干净，同时弯折收放有度，整体解构不失匀称，彰显遒逸风范；字间距仿佛用尺丈量过一般，行款整齐，一整页井然有序的排下来工整秀气赏心悦目。

　　在教授一刻不停的讲授下还能把笔记做得这么漂亮！
　　班长双手捧着笔记本，掩饰不住面上的惊讶赞叹，“字写得真好看啊，而且一点涂改痕迹都没有……啊咧？这一段PPT我也记了，怎么跟金木君的不一样？感觉多了些内容。”
　　金木靠近看了眼，解释道：“PPT展示并不全，大部分重要课件内容都是教授口述的，我已经去了口语化，书面语比较方便记。”
　　“啊，仔细看看，好像这些有教授讲过的印象……话说我光是记PPT就已经精疲力尽了，金木君居然毫不费力的两项都不落，还直接做了精简提炼，果然好厉害。”

　　——这就是上井首席入学者的实力吗！
　　班长忍不住向白发青年投去了满怀敬意与感激的注视。下定决心接下来每天一定要早起，第一个到教室为金木君占住第一排位置，之后考试就不必发愁啦！

　　“哪里，只是碰巧记忆力比较好，我大概只有学习这一件事还算拿得出手了。”自以为相当有自知之明的首席入学者说。
　　“……”班长张着嘴无言片刻，盯着对方，始终没在那张略带自嘲苦笑的脸上瞧出分毫伪色，“……金木君，人应该有些自觉才好哦？太过高估或贬低自己都是不行的，你尤其要自省后者。”

　　哀嚎抱怨过后，班级里各自收拾好随身物，三三两两结伴商量着中午去哪儿吃饭休息。

　　“我可以把笔记拿去复印吗？很快还回来，不会影响金木君复习的——正好中区食堂推出了期间限定明太子蛋包饭，中午一起去试试怎么样？一楼的材料店里也有复印机。”
　　“不好意思，打扰了。”
　　班长正试图邀请金木一起去食堂，一名女生恰时出现在门口，出声将视线吸引了过去。

　　从高中升入大学，少了必须穿统一校服、不许染发打耳洞、不许化妆诸多条条框框规矩，大学生们都敞开了对美学的追求，入学亮相大多打扮得光鲜亮丽明艳动人，尤其是上井这样吸收了各地顶尖人才的高级学府，各方面出挑的男女学生可谓数不胜数，据某些好事者在校内论坛做匿名统计，上井学校有5%的在读学生有所涉足艺能界，30%正在当读者模特，43%曾被斯卡托（星探挖掘）过，另一些被拦下劝诱去做水商売（风俗业）的经历更是覆盖率高达78%。
　　而现下出现在国文科门口的这位，是走在俊男美女扎堆的上井校道上也绝不会被埋没的美人。
　　首先夺人眼球的是她可比欧美人的高挑个子，踩着高靴的双腿又长又匀称，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踏在奢侈品秀场的T台上还有激昂前卫的电子音乐相伴；不属于时下流行白皙肤色的浅小麦皮肤呈现富有朝气活力的魅力，带点儿蜷曲长发颇为随性的散在脑后，脸上只上了点儿自然的淡妆，就足够使她成为众人的焦点。

　　“！！”班长的倒吸冷气给扼死在了喉咙里，变成像是打嗝有点儿滑稽的促音，他努力克制住音量，让低低的惊呼在小范围响起：“Sa、Saki！是Saki！”
　　金木注意到不止他一人很激动，教室里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露出了错愕惊喜的神色，于是侧头问：“那位是名人吗？”
　　“当然！Saki可是最近社交网络上的新星女王！虽然没有进入艺能界，可是已经比普通艺人更厉害了！连老牌事务所的年度晚会都有邀请她参加，我在Ins上看了好多和知名俳优、歌手的合照，连正旬的濑户优香也跟她表现得非常亲密，新番宣传接受采访时笑说的‘给了我很多鼓励的最好的朋友’大概率就是指Saki，超厉害！话说Saki不是社会学科的吗，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国文科？总不可能走错了教室吧——啊啊，生人比Ins照片还要耀眼，脸好小啊…我去请求合影能同意吗？要被当做恶心Otaku人生就完蛋了，好犹豫，该怎么办……”

　　通过耳边激动快语速科普，金木对来访者有了大致了解，看来是位在社交网络获得了相当知名度的风云人物。
　　那就和平平无奇的自己扯不上关系了。
　　Mr.上井事不关己的想。

　　与艺能界关系匪浅的Ins红人对年轻大学生吸引力不可小觑，她才在门口出现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已有好些人表现蠢蠢欲.动上前搭话的意向了。
　　小西真纪早也对这位校内乃至网络的名人有所耳闻，她飞快掏出随身化妆镜检查面部，确定妆容Ok，不会在对方身边显得相形见绌，便站起来，唇角含着友好亲善弧度，向门的方向走去：“中午好，是Saki对吧？我有看你在Youtube频道上传的视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真人呢，比视频里更漂亮！对了，我可以叫你‘Sa酱’吗？Sa酱不会是迷路了吧，呼呼，我是真纪，Sa酱要去哪里？让我帮你带路吧？”

　　小西真纪比身高腿长的“Saki”矮了二十多厘米，才到她下巴的高度，绕在这高挑美人身边说个不停，就像只在高傲花朵旁边飞来飞去企图采集花粉的蜜蜂，满眼热情一腔奉承根本藏不住。
　　可惜“Saki”对她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视线都不曾下移，昂着下巴直接越过小西真纪的头顶，扫视每排座位上的面孔，显而易见并非走错了教室，而是有非常明确的目的性——她在找人。
　　如此扫了一小圈，她很轻松就发现了绷直了背部的眼镜男身后泄露的标识性白发。

　　那般不含杂质恍若朦胧着一圈莹莹光晕的雪白，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金木君！”找到目标，那张明艳脸蛋立刻被灿烂笑容点亮了，本就靓丽的五官炫目指数又飙升了好几个百分点（让十来个男生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她迫不及待小跑至前排座位，双手啪一下撑在桌面，上半身前倾靠近白发青年，Kira Kira的大眼睛颇具“接下来就决定胜负了！”的元气决心，“不好意思！能麻烦你稍微陪我出来一下吗？一小会儿就好。”
　　金木不由上身稍稍后仰，发出了疑惑的“哈？”，搞不懂风云人物怎么又跟平平无奇的自己扯上关系了。

　　这下让还处于小心翼翼观望状态的班级再也憋不住了，八卦心理爆炸开来，纷纷忍不住揪住旁边同学的胳膊、扯着好友的衣角拼命摇晃。
　　“喂喂，听到了吗？Saki的说法…莫不是定番的‘那个’？”
　　“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单枪匹马来到不熟悉的教室把名声大噪的Mr.上井叫出去，除了告白以外哪还有别的选项，总不可能是决斗吧！”
　　“真好啊，那可是Saki啊……”

　　“去吧！GOGOGO！”不知为何，旁边近处的班长表现得比金木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好几倍，不止飙了英文，兴奋得额头都在冒汗，“金木君你的笔记我下午好好送还，请安心的跟Saki慢慢详谈吧！”
　　“……那就麻烦你了。”

　　被素未谋面的女子堵在桌前不动也不是办法，金木只好在全班或羡慕或嫉妒或别的什么的复杂注目礼下站起身，跟随她离开了教室。

　　而从头到尾都没能在这段插曲彰显丁点儿存在感的小西真纪僵直了好一会儿，大家都还沉浸在“Saki”把金木君叫出去的大新闻余韵中，围绕这个话题讨论得热火朝天，一时居然也没人想起要好生安慰一番班级的气氛女王，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了几分钟，然后像是实在受不了被无视彻底的滋味，头也不回拔足跑出了教室。
　　与此同时，喧哗中，另有一个纤细身影离开座位，从后门悄然跟了出去，无人在意。

　　顶着走廊人来人往好奇的偷瞥，被大家称作“Saki”的女生大大方方走在前面，带着白发青年往上爬了几层楼梯，到了国文科六楼和七楼之间的转折平台，因为再往上就属于教职员办公区域了，所以一般不会有学生往这段楼梯来。

　　“抱歉，被没说过话的人突然叫出来，有点吓到了吧？”站定后，一直没露怯的女孩露出有点儿难为情的神色，抬手掩饰般的顺了顺长发，“我太心急了，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没有关系。”这种展开，虽然有点儿出乎意料，但也不算什么很值得吃惊的事，毕竟上周学园祭经历了过更多想都不敢想的大场景，他接受惊吓的阈值被非自愿的调高了很多。“请问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她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很明显正在做心理准备，“学园祭之前，我根本没有来过国文科，跟金木君没有任何交集，也不知道你的存在，连学园祭Mr&Mrs.上井的选拔舞台我一开始都没打算去看，我和金木君本来会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但是，就像有谁拨弄了命运的纺锤线，将我引至金木君的面前，让我看到了从所未见过的绮丽景色——当金木君穿着付纹羽织袴在聚光灯下出现，我顿时被深深吸引了，那犹如赋有神性的美丽是我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能够遇到金木君这样的人，简直是上天的馈赠。”她明亮水润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白发青年，“我不想浪费命运难得的馈赠，这份心情，无论如何也要表达出来——我喜欢你，金木君，请和我交往吧！”

　　有先前班级众人的起哄，这份突如其来的告白也没怎么让金木惊讶，倒是前面的铺垫让他很不适应……直面她人滔滔不绝的夸赞对社恐金木而言还是太过了点儿。
　　“不好意思……”才开头便顿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突然献上好意的同学，班长好像叫她“Saki”来着，但不确定是否是她的本名。

　　察觉了白发青年的停顿，女生也才想起未自报姓名，不好意思地摆出猫咪吃到酸东西一样的可爱鬼脸：“纱树（Saki），我是菊池纱树，叫我‘纱酱’就可以。”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又小声补充：“和我关系亲密的人都这么叫我。”
　　“初次见面，菊池。”金木绕过了亲密的昵称，足以表明态度，语速不疾不徐，温和文雅同时也暗含未见动摇的坚定：“十分感谢你的心意，可是，我想我不能接受。”
　　纱树眨了眨眼，没有遭拒的难堪，更多的是疑惑：“为什么？我长得不好看吗？个头太高了？不是金木君的Type？”

　　她歪着脑袋，蓬松的金色卷发溜了一缕顺着颈项从右侧滑到胸前，让光彩照人的美貌多了分柔和，只要不是苛刻得近乎狂妄自大的男子，都得承认这位菊池纱树属于非常有魅力的女子。

　　“与外貌身高没有关系。”金木老实的说：“我才刚刚知道菊池的名字，如果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了交往，不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吗？”

　　菊池纱树用“现在竟然还听得到这种观点”的惊异眼神望着一脸诚实的白发青年，“诶？可是现在大家差不多都是从确定交往才开始相互认识、了解，如果觉得彼此合不来再分手也不迟，请安心，我保证我不是死缠烂打的类型，如果交往两个星期还是没能产生火花的话，金木君不必顾虑，可以很爽快地要求分手。”

　　以上发言在年轻人群体确实是流行观念，毕竟正处青春年纪，摆脱了高中繁重学业的大学生有大把时间精力可供挥洒，许多人主张把握每次邂逅、全情享受恋爱，不要留有空窗期。
　　某种程度上看，金木也难以脱俗，尝试了次“一见钟情”式的约会……结果就不再赘述了。

　　手指轻轻挠了挠脸颊，他似是有些不习惯与女生直接讨论这个话题，频繁眨动的睫毛流露出些微难得的窘涩：“啊，那个，可能有点老派，但我是属于在建立了深厚感情基础上，再彼此互通心意再开始交往的类型。”
　　“诶？那不只有青梅竹马才行得通吗？”惊愕脱口而出后，女子敏锐地捕捉到了面前的人因自己的话语晃了一下神，不由更加错愕了：“啊！难道真的有吗？”
　　“嗯，是……”几个音节堪堪逸出嘴唇，金木才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踩紧了刹车——不对，那个人虽然属于竹马，但怎么想都跟菊池所指的关系搭不上边儿——立刻改口：“不，没那回事。”

　　——可是刚才的表现明显是想起谁了吧！
　　菊池纱树满脸不信。前两天盛大庆典的画面自动在她脑内开启回放：白发青年被主持人的要求为难住后，用垂下的睫毛遮掩若有若无投向台下人群的隐秘注视……所以那是在寻找自己的幼驯染吗！

　　紧随顿悟而来的是几分无法忽视的失落，但也有几分“我就知道！”预感成真的爽快。总之，心头熊熊燃烧的火焰给一汪泉水从上至下浇灭，她耷拉下了肩膀，语调有气无力：“……这样啊……还以为抢住先机就能有机会的，没想到有人更早了……”
　　金木张了张嘴想反驳点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决定还是不说了。
　　“……那我这种之前完全不认识就突然跳出来告白的女生，会被你觉得很轻浮吗？”
　　“怎么会。”这个问题不用犹豫，金木摇了摇头，“尝试不一样的道路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一直在向期望中的目标前进就是正确的。而且，菊池拥有我缺乏的勇气，反而让我非常羡慕呢……我这样的性格，大概很难像菊池一样，堂堂正正的对谁说出‘喜欢’，是个总在怯懦和犹疑间摇摆的家伙…所以，也很抱歉，辜负了菊池美好的期待，实际上的我与你想象中的‘绮丽’相差很远。”

　　——怎么会有这样毫无自觉的人？
　　更可恶的是，这份毫不作伪的不自知，反而让人更不住的升起去追逐去触碰的欲.望，但也让他更加触不可及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愿意认真回复我的自说自话。”菊池纱树咬着下唇闷闷的说，停顿了大概两秒，她实在按捺不住丢掉了形象，抱着脑袋一副与恶魔抗争的纠结表情不管不顾的大叫：“啊啊！可恶啊！如果我的性格能粘着些就好了！保证过什么东西？才不管呢！直接耍赖顺从本心不要放弃吧……！但、出尔反尔果然超级逊…讨厌……唔啊啊！说好了不会过多纠缠的！我不会继续给你造成困扰。”
　　“并没有觉得困扰，能被人表达好意，我非常感激。只是我不能凭一己之私消耗菊池的热情，那样对认真表达心意的一方也太过失礼了。”

　　抱着脑袋的菊池纱树顿时安静。
　　慢慢的、慢慢的，抗争纠结地插在发丝间的蜷曲手指放松，抬头间长发在空中挽出流利优美的圆弧，她又是那个让所有人倾慕不已又望而却步的Saki了。

　　“金木君果然是个超级棒的人，第一次在这方面被人打败，哪怕告白被甩了也是完全不讨厌的体验呢……谢谢你陪我出来一趟。”手指将掉到额前的碎发一把抹到脑后，她抛了枚俏皮的Wink，“对啦，刚才关于恋爱观的讨论——谁的名字出现在了金木君脑海里，要想清楚比较好哦？这是来自恋爱经验者的一点小小提示。”

　　浅灰色的眼睛浮现刹那怔愣，蒙蒙薄雾如同破开封锁的妖气迅速弥漫开来，笼罩了本该透澈的清溪，连同更深处的本心，也一起模糊掉了。
　　他想不太明白，但还是好好回答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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