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乐不作 GL

　　【120】

　　池暮和凌薇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因那条短信而彻底结束，因为除去私人关系，她们还存在着工作上的关系。

　　池暮之前拍摄的那部都市爱情电影宣传还在继续，这就意味着她会和夏徵羽一起出席宣传活动，同时也意味着，她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凌薇。

　　比如上一次宣传，她在贵宾通道的电梯前等电梯下来的时候，夏徵羽和凌薇恰巧也从那边走过来，池暮站在电梯前紧张了半天，眼睛不断看着楼层，祈祷电梯在凌薇之前到来，以免尴尬。

　　结果天不遂人愿，电梯没来，凌薇和夏徵羽就到了她跟前。

　　而今天是一个大型的影迷见面宣传会，活动流程大概是在电影宣传之后挑选幸运影迷和几位主演一起玩小游戏，赢的人会得到价值不菲的珠宝一份。

　　宣传会前半段结束，主持人就开始活跃气氛挑选幸运观众，今天的主演一共来了七位，所以上台的观众也会是七位。

　　“那位白色衣服的先生请上台。”主持人指着后排的一位男士，那人欢呼一声离开观众席走上台。

　　“还有……”主持人环顾了一周，然后手指一点，竟然点中了凌薇，“那位穿黑色衣服的女士请上台。”

　　突然被cue到凌薇也有点莫名其妙，她想大概是她站在观众席里，主持人又不知道她是经纪人，而误把她当成了影迷。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凌薇还是很配合地上了台。

　　等到人员到齐，主持人开始分配队伍，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凌薇和池暮被安排在了同一组。

　　凌薇抬头看去，刚好池暮也在看她，两人视线相撞，又立刻尴尬地移开。

　　“好了，游戏立刻要开始了，各位有什么想对队友说的吗？”主持人在台上问。

　　明星和粉丝各自发表了意见，大概是会全力以赴之类，到了最后是池暮这一组，凌薇拿着话筒说，“池小姐，请多指教。”

　　一句池小姐把两人距离推远，池暮拿起话筒回应她，“我会的。”

　　“这一组的对话好酷哦，虽然是队友却产生了剑拔弩张的气势，不知道待会游戏会不会配合默契呢，让我们拭目以待。”主持人开着玩笑，“现在我们进行第一个游戏，叫气球搬运工，要求两位队员用脖子夹着气球放到对面的框里，数量最多的获胜。”

　　游戏老掉牙到丝毫没有新意，不过观众粉丝还是喜闻乐见，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就计时开始了。

　　凌薇拿起一颗气球夹在颈间，等池暮过来，不过等到别的队都出发了，池暮还是没有动作。

　　“池小姐。”凌薇出声提醒，池暮才回过神来，她凑过去，和凌薇贴在一起，把气球夹住然后往前走。

　　和凌薇贴的这么近让池暮不自在起来，她可以清楚感觉到凌薇的手正搭在她的腰上，甚至都可以闻见凌薇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正在走神的池暮不小心慢了凌薇一步，气球落地，只能再来。

　　等到游戏结束，别人或多或少都收获了气球，只有凌薇和池暮，每次不是凌薇走快了，就是池暮突然远离而让气球落地，结果框里一颗气球都没有。

　　“哎呀，好可惜，面对这种情况，池暮你有什么想说的？”主持人把话筒递到池暮面前。

　　池暮大方微笑，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大概这个世界上有人天生就是不合适，比如我和凌小姐，不是她快一步就是我慢一步，总是找不到契合的节奏，那就只能错过了。”

　　这些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听在凌薇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滋味了，要不是因为这是在台上，凌薇实在很想回池暮一句，哪里有什么天生，即使我努力去配合你的步调，你也会刻意打乱它。

　　“那也是没有办法啦。”主持人笑笑，“我们把掌声送给七位观众，刚才的冠军等到结束后可以联系主办方来领取奖品，现在我们换七位观众上台玩下一个游戏，那么就刚才那七位观众左边的七位观众上台好了。”

　　还没等凌薇他们下台，被选中的观众已经迫不及待地上来了，舞台并不大，这么多人挤在台上就显得有些挤了，凌薇后退了一步，让出空隙给新上来的观众。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粉丝在池暮面前突然停下，接着面目狰狞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季希你这个坏女人，你该死！”男粉丝举起刀子，对着池暮就要刺下。

　　台上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不知所措，倒是凌薇最快反应过来，她用尽全力拉住池暮，把她扯到自己身后去。

　　“凌薇！”随着池暮的惊呼，凌薇低头看去，一把利刀赫然插在自己胸口处，鲜血从伤口里透出来，慢慢染红她的白色衬衣。

　　凌薇最后的意识里，是周围的混乱和嘈杂，她感到有许多人越过她身边，她听到凶徒含糊不清地叫喊声，然后自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121】

　　阳光从医院走廊里穿过，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慢慢浮动，有几个人此刻待在走廊里，或站或坐，却同时保持沉默，并且满脸担忧。

　　刚才行凶的歹徒很快被警-察带走，行凶动机应该是入戏太深，把池暮当成早年她演过的一个角色。

　　那个角色是个坏女人，被池暮演得入木三分。

　　事后救护车很快到来，池暮跟着上了救护车，夏徵羽、陆仁乙以及电影制片人随后也赶到医院。

　　手术室的灯亮着，红色的灯光显示危急，晃得人心神不宁。

　　池暮坐在手术室门口，脸色苍白，她的右手搁在腿上紧握成拳，连尖细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里也浑然不知的样子。

　　池暮深吸一口气，回想刚才的场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当时的场面那么混乱，那人抽刀的速度那么迅速，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凌薇反应过来了，用身体替她挡了这一刀。

　　这一刀是正中心口的，刀身没入了将近一半，看得池暮心惊胆战。

　　池暮抬眼看了手术室一眼，她觉得时间像是退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她也是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待手术室上的那盏灯熄灭。

　　里面躺着的是她处出了车祸的父母，她对挽救她父母的生命无能为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医生身上。

　　其实很久以前池暮的梦想是当医生，希望自己手里握着手术刀，可以斩断不幸，挽救别人的家庭，只不过最后还是阴差阳错地走了娱乐圈这条路。

　　医院，空旷的走廊，混乱的人群和手术室的红灯曾经一度还成为可怕的梦魇缠绕过池暮的童年。

　　她还记得那盏灯熄灭以后，医生走出来，陌生的亲戚们走上前，医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头，然后就有人走到她面前，告诉她她的父母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还是小孩子的她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还天真地问，他们去哪里了，还会回来吗？

　　直到她看到父母被坟墓，才深刻意识到走了的意思就是死了。

　　其实她是被远房亲戚领养过的，只不过那人嫌她是个女孩，养大了也没有用，所以才把她丢进了孤儿院。

　　现在，那种无助感又重新蔓延在池暮身体里，她希望那盏灯熄灭，有人告诉她凌薇平安无事，又希望那盏灯不要熄灭，她害怕有人告诉她凌薇走了。

　　她对于亲近之人死去的恐惧，远远大于普通人。

　　此刻凌薇躺在手术室里，池暮混沌的脑袋反而清醒地意识到凌薇对她的意义，她一直是别人生命里的过客，父母是这样，那个人也是这样，如果凌薇死掉了，她也是凌薇生命里的过客。

　　池暮对待感情，一直害怕自己失望，也害怕对方失望，害怕自己陷下去，而别人轻易抽身离开丢下她。

　　但是此刻她才明白过来，那些希望失望都不算什么，生离如果变成了死别，剩下的，只有绝望罢了。

　　我还没有试着和你开始，所以凌薇你不能有事。

　　“凌薇你如果出事了，我不会感激你，也不会记得你的，我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池暮红着眼睛小声在心里说。

　　“池暮姐……”夏徵羽走到池暮面前，担忧地看着她，她虽然不知道池暮和凌薇之间的关系，却也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绝不是普通朋友而已，“你可以么，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怕凌薇姐还没有出来，你就已经先支持不住了。”

　　“我要等她出来。”池暮摇摇头，目光重新放在手术室的门上。

　　“可是……”夏徵羽还想再劝，池暮的经纪人陆仁乙按住她的肩膀对她摇摇头，意思是由着她去吧。

　　半个多小时之后，那盏晃眼的灯终于熄灭，医生护士从里面走出，几个人蜂拥上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

　　池暮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她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巨大的悲伤从心口涌出，像是漏了一个巨大的洞，怎么填补都填补不上，她愣了几秒，突然发疯般揪着医生的领子大声说，“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她不可以有事的，你是医生啊，你怎么可以救不了她！”

　　池暮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旁边的人来拉她让她冷静下来，她也视若无睹。

　　医生被池暮揪着，几乎要喘不过气，他拍拍池暮的肩膀赶紧解释，“池小姐你冷静一下，我没有说她有事，虽然刀刺得很深，而且几乎贴着心脏，不过好在没有伤到重要的地方，她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在昏迷状态中，这一两天应该会醒来。”

　　医生用急快的语速阐述完毕，害怕迟一秒里面的病人没事，他自己却被勒死。

　　池暮当机的大脑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松开手，抱住旁边的陆仁乙，肆无忌惮地哭起来。

　　“抱歉。”陆仁乙拍拍池暮的背，对着医生说了一句。

　　医生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凌薇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池暮，而是陆仁乙。

　　陆仁乙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笑眯眯地削着水果。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凌薇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张口想要说话，结果声音还没有发出，就扯到胸口的伤口，痛地她倒吸一口冷气。

　　“老同学，好久不见，你刚醒来，不要勉强。”陆仁乙说，“你是想问池暮对不对？”

　　凌薇看着陆仁乙没有回答。

　　“你不否认我就当你承认了。”陆仁乙继续说，“她不在。”

　　凌薇的眼眸低垂了一下，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失望。

　　面对病人说话大喘气，陆仁乙觉得自己不厚道，他笑笑，“她已经在这里不吃不喝守了你一天一夜，我们怕她累垮，就绑着她到酒店去休息，夏小姐正在监督她。”

　　“我带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她在人前这么失控过，她是个好演员，戏里戏外都是，懂得什么时候露出什么表情来掩饰自己的内心，但是那天……”陆仁乙削水果的手停下，看着凌薇说，“你没有看见，她疯了一样揪着医生。”

　　“你在她心里很重要。”陆仁乙下了这个结论。

　　“陆仁乙你不要给我胡说八道。”休息完毕赶回医院的池暮在病房门口刚好听到陆仁乙最后那几句话。

　　陆仁乙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池暮，对着凌薇眨眨眼，“她不好意思了。”

　　在池暮要发作之前，陆仁乙赶紧闭上嘴，从病房里逃了出去，把空间留给池暮和凌薇。

　　“他一直是这种不靠谱的性格，你们是老同学你应该知道的吧，所以不要听他说的话。”池暮走进来，在病床前站定，“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凌薇摇摇头，视线从池暮进来那一刻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池暮被她看得不自在，转移话题问她，“你要不要坐起来一点？”

　　“好。”艰难的音节从凌薇口中发出，声音沙哑地可怕。

　　池暮细心地替凌薇把床摇起来一点，动作慢地不能再慢，生怕动到凌薇伤口，等摇到合适的高度，池暮才坐下，倒了水在杯子里，用医用棉签沾了水，替凌薇润一下她的嘴唇。

　　凌薇闭了闭眼，感觉说话没有那么艰难之后才说，“人家说人临死前会走马灯一样回放自己的人生原来是真的，那些记忆快速掠过我的脑袋，像是人生又过了一遍。”

　　池暮耐心听着，没有打断凌薇说话。

　　“我最后的记忆片段定格在你身上，我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觉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父母，最遗憾的人是你。”凌薇看着池暮，“我在想，我要是真的死掉了，你会怎么回忆我，愧疚还是感激？我希望是舍不得。”

　　池暮手里的水杯突然重重被她顿在桌子上，杯子里的水溅出来，滴落在桌面上，池暮的眼睛红红的，开口的声调都变得有点委屈，“凌薇你再敢和我说死字，我就撕烂你的嘴！”

　　【122】

　　凌薇住院的这些天，每天都有不少人来看望她，各种花堆满了病房，一开始池暮还会替她找花瓶插起来，后来越来越多，池暮再收到花就通通扔掉。

　　夏徵羽来的时候，池暮刚好不在，她看着凌薇的气色好起来，一颗心也安了下来。

　　她和凌薇共事的时间算不得长，但是她对凌薇一直怀着敬重的心情，要是凌薇这次真的出了事，她会非常非常难过。

　　那边的宣传还在继续，池暮缺席，夏徵羽就成了中心人物，忙了几天，忙到晕头转向，终于结束在这个城市的宣传活动。

　　夏徵羽又去看望了凌薇一次，然后坐飞机飞回去，她想单言了。

　　凌薇出事，夏徵羽心里也颇多感慨，深刻觉得要珍惜眼前人。

　　她以前看三毛的文选集，三毛许下过三个愿望，分别是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如今才品出其中的滋味来。

　　一回家，夏徵羽丢下行李就扑到单言怀里，她在客厅就忍不住搂住单言的脖子吻她。

　　有人主动送上门，单言自然来者不拒，她拥着夏徵羽且战且退，一路退到电视墙边，夏徵羽的背部顶到墙壁，还不小心碰翻了一盏立式的灯。

　　亲-热被打扰，两人也不恼，对于有情人来说，有时候止于接吻比做下去的感觉更好。

　　夏徵羽笑了笑，松开环在单言脖子上的手，弯腰去扶台灯。

　　“恩？这个是什么？”夏徵羽的眼睛捕捉到一个陌生事物，她顺手拿起，是个不大的毛绒玩具，一只黑白的熊猫。

　　单言觉得有点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那天那对母子下来取衣服的时候，小男孩手里拿的。

　　整顿好夏徵羽的行李，单言决定上楼一趟，把玩具送回给那对母子，她上楼，按了门铃几次都没有人开门。

　　不在家么？正当单言要离开的时候，隔壁的阿姨刚好开门出来。

　　她奇怪地看了单言一眼，“小姐你找谁？”

　　“我找这家的住户，她的玩具不小心落在我家。”

　　“这家？”阿姨皱了一下眉头，“这家从去年开始就没有人住了。”

　　“这样，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地址。”

　　单言拿着玩具离开，心里充满了疑惑，这家如果是空屋，那那天来她家的那对母子是……

　　单言心生疑虑，看向玩偶的时候，发现有道不明显的红光从玩偶身上射出来。

　　这是……

　　单言回到家没有和夏徵羽提起这件事，玩偶也被她顺手丢进了垃圾桶里，她在想是什么人要大费周章地在她家安摄像头。

　　应该不是狗仔，这种行为太过分了一点。

　　这个玩偶在她家放了三天，这三天都被拍到了什么？

　　“蓉姐，摄影画面变成纯黑的已经两天了，应该是被发现了。”在电脑前做监控的人正在打电话和纪蓉汇报进度。

　　“这几天都拍到些什么？”

　　“别的没什么，就是拍到几段激-情戏，可惜每次到关键时刻都没有在客厅做下去。”男人猥琐地笑了笑。

　　“好，你把片段剪辑出来发给我。”

　　“没问题。”

　　纪蓉挂掉电话，唇边勾出一抹微笑，同-性恋在现在这个社会，虽然已经能被大部分公众认可，不过政-府高层可不会视而不见。

　　如果几段激-情视频再被爆出来……

　　夏徵羽想翻身就难了。

　　等到纪蓉收到那边剪辑出来的视频片段，她翻了翻手机里的通讯录，以匿名的方式发短信给某报社杂志的记者。

　　这个记者她很了解，小事都能被他写成全名关注的大事，何况是有真凭实据的东西。

　　很快，记者就回复她了，要求她发视频过去。

　　纪蓉收到的视频有三段，她选了一段发过去。

　　记者在电脑上打开视频，先是意味深长地观看，一边在心里已经拟好要怎么写这次新闻，只是越看越觉得除了夏徵羽的另一个女人眼熟。

　　他暂停视频，闭上眼仔细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她是谁。

　　他皱皱眉头，第一时间发短信过去给那个匿名爆料的人，说他高价购买这些视频，有多少都要，条件是只卖他一家，他要做成独家新闻。

　　不一会，那边回过来一条短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成交。

　　记者犹豫了一会，关掉视频，立刻打了另外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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