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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十五）
五天的时间，每天除了在偌大的屋子里休养生息外，就是和杰诺他们讨论残念的控制方法。言襄和凑敌客家的人相处得很平淡，既不像贵宾那样被他们热烈欢迎，也不会遭受冷遇，总得来说，凑敌客家的长辈都把言襄的到访看作是一种交易。
“这么说，并不是所有的残念都能为我们所用的了？”杰诺捏起一撮胡子，像是在思考什么，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则各自有自己的想法。
“是的，对于那些有约束的念，我们是没有办法利用的。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消除的，特别一点的方法就是找到一种空间念能力者，把自身的身体时间调回到被残念附身以前，如果找不到那种人的话，可以尝试比较费神的方法……呃，就是静养身心，让残念失去存在的信念，不过这是很难做到的，前提是你必须得知道它为什么要缠着你……”本来残念就和怨灵差不多，你去寺庙里消消灾也就可以了，顺便烧点纸钱什么的……跑远了……
“那么那种能力者……”
“至今都没见过，所以还是不要随便被残念附身比较好。毕竟支撑残念的人必须得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无时无刻都得与另一个对自己带有恶意的思想作斗争。长此以往，就算是有钻石一般的神经的人也会崩溃的。”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当初被莱西的残念纠缠的时候，言襄基本上天天做恶梦，而且还要时刻堤防自己的意识被他影响。
“是么，那还是要谢谢言襄的讲解了。不知言襄准备在凑敌客呆多久？”
“……再过两三天，我的念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再继续打扰下去也不好，所以我准备下周就离开。”
库洛洛除念的时间虽然不会短，但是也长不到哪里去。毕竟只要他一能使用念技，西索就可以提出比试，库洛洛的拖延借口也只有恢复时间而已。言襄去贪婪岛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在库洛洛和西索比试之后及时用大天使的呼吸治疗他，如果迟到的话，她去见他也没意义。
“哦，这样的话还真有点可惜呢，不过还是希望言襄能在剩下的几天里过得愉快。”席巴浅笑着看了看旁边的伊尔迷，不过他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伊尔迷，你就带言襄回去吧，剩下的几天我们还有事情，进餐的时候也就不用一起了。”
“是，父亲大人。”点点头，伊尔迷把会客室的门打开，等言襄出去后就又关上了，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感觉像是训练有素的贴身管家。
“席巴，你再费心也是没有用的，伊尔迷已经死心了。更何况那个孩子的心根本就没带进凑敌客家门，这点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恩，所以后面两天我只是想让他们好好告别而已。”即使是伊尔迷，也是需要缓冲的时间的吧。杀手本来就需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如果不能及时放松一下的话，会疯掉的吧。
……
…………
“想好等离开库洛洛之后去哪里了吗？”和言襄在花园里漫步的伊尔迷突然开口询问，毕竟没有话题的话，气氛会很冷的。
“恩。我会先去找尼特罗，因为在酷拉皮卡的事情上我也欠了他一个人情，然后……应该是去找金，继续从前的挖坑大计。”金觉得和言襄一起工作很轻松，言襄其实也觉得和金在一起没什么压力，想走的时候走，想留的时候留。需要帮助了就互伸援手，而且还能看到这个世界上很秘密的东西。
“那么，你觉得库洛洛会那么简单放手吗？”如果他是真的爱你的话。
“不会。不过他会明白的。毕竟，再美丽的烟花也有灰飞烟灭的时候。”过于依赖对方，对她和库洛洛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伊尔迷，如果以后做任务要帮忙的话可以叫我哦，呵呵，前提是金会给我放假的话……”
“免费的？”
“……都说是给朋友帮忙了，当然是免费的了！”
言襄看了眼伊尔迷，随后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还真有点财迷……一开始我还没那么觉得呢……果然是日久见人心啊，才五天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以前不敲你，那是因为你还不够肥。等你把你养肥了，再收割不是更好？”耸耸肩，伊尔迷做出理所当然的样子。其实，被她当作是自己财迷才对她这么好的也不错，至少她的心里不会有负担。
“哦~那西索一定被你敲了很多吧？看来我要守好自己的财产了呢，不然肯定要当穷光蛋了……”嘟起嘴巴，言襄稍稍后退了几步，做出很怕伊尔迷抢钱的样子。突然发现，其实她和伊尔迷相处的时候也很放得开的。
笨蛋，如果他真要敲她的话又怎么会用抢的，他又不是强盗！如果是库洛洛的话那倒还有点可能，不过他要抢的也不是她的钱吧。伊尔迷无奈地看着言襄，随后拉过她继续正常人的散步之旅。
两天后的清晨，言襄准备就此告别凑敌客。凑敌客家的长辈都不在，或许是在的，只不过想给伊尔迷留出点自由表达情感的时间。
伊尔迷陪着言襄下山，一路走到卡娜莉亚原本守着的地方，不过她今天也居然不在。言襄并没有在意这种送客方式，其实她倒是觉得这很人性化。
伊尔迷在大树下站定，走到言襄跟前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中国结交到她手上。
“这个……”有点熟悉的编结方法，还有这个绳子……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为什么？”
“……我已经不再需要那种东西了。当然，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觉得它当初存在的意义已经达到了而已。就像你说的一样，出了凑敌客，我们再见面也依然是朋友。”已经留在心里的东西，有没有实物都不重要了。
“是……么？”抚摸了一下中国结，言襄把它放入口袋。“我明白了。希望你以后一帆风顺吧，还会，再见的。”临别送了伊尔迷一个大大的微笑，言襄正欲离开却被伊尔迷拉过去吻住了，但，也只有几秒钟而已。
“你欠我的人情都已经还了，你可以走了。”转身，没有回头，黑色的长发随风飘起，伊尔迷用最快的速度离言襄远去。
“抱歉，伊尔迷……”看着进入黑暗的孤独背影，言襄咬咬嘴唇也转身离开。
当断则断，不然只会剪不断理还乱。他和她都是干脆的人，既然没有发展的可能，继续纠缠也只会给双方带来困扰，还不如就此放手，两不相欠。
用卡片直接飞到库洛洛那里，正巧西索也开始嚷嚷要库洛洛履行约定。看到言襄来了，库洛洛也就不再推托，答应立即赴约，不过，言襄不能看他们比试。理由，只是不想让她看而已。注定血腥黑暗的战斗，根本就没有必要让她看到。
言襄知道库洛洛一定会赢，不过还是在屋子里默默祈祷。她倒不是想要西索死，毕竟这个变态也没到非要死去的程度。派克的事情虽然和他有关，但是没能阻止派克，则是她的责任。
清晨的水汽逐渐散去，太阳也终于完全爬上了山顶，天边出现了血色红霞，不过很美就是了。言襄坐在屋顶上望着库洛洛他们离开的方向，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沉稳地传入自己的耳朵。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是时候去找他们了。高手的比试向来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三个钟头足够分出胜负了。
起身，虽然心里知道这是违背库洛洛命令的行为，言襄还是决绝的前往决斗之地。断树，荒草，碎石，还有飞溅的血滴，两个本质相同的疯子的战斗场面不震撼人心那可真是神了。言襄循着血找到了库洛洛和西索，都还没死，不过受伤都很惨重就是了。西索虽然不是特质系的，没有像库洛洛那么五花八门的念能力，但是他依然很强大。
“结束了吗？”距离他们十米开外的地方，言襄小心地问。
“结束了。”没有说结果，库洛洛只是看了眼伤口正在往外溢血的西索。
“哦。”轻轻地应了一声，言襄走到他们面前，分别用两张大天使的呼吸治好了他们身上的全部物理伤害。
“很神奇，这就是你说的卡片？”
“恩。”
“呵呵~库洛洛，我们要不……”
“不行哦。他已经履行过约定了。如果你还想打的话，以后我帮你找个更强一点的如何？”
“恩~~嘛~反正今天已经打够了~那下回小言言可要说话算话哦~~”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西索的行为言襄果然还是难以接受……
“明白了……大概很快就会出现了，到时候只要你肯来就成。”
送走了变态之神，言襄本想用卡片带库洛洛直接回去的，不过对方不愿意也没办法。并肩穿过仍然散发着血腥味的战场，言襄和库洛洛都不发一语。直到快出林子的时候库洛洛才开口说话。
“你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血腥吧。虽然是这样，但是，你还是来了。”
“如果我不来的话，那么我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单纯的只是来找我，就谈不上有意义？”
“……库洛洛，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抬头仰天，言襄不敢直视库洛洛的眼睛。她会受不了的吧，如果他执意要她留下的话。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但是你认为我会同意吗？”五指握拳，库洛洛的眼睛深不见底，可是脸上却还是留着温柔的微笑。
“你认为，我真的愿意这样选择吗？”叹息，转身背对着库洛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容易回来了，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不得不分开……“库洛洛，我爱你，这是最真实的事情。但是我们必须得分开，也是必须得面对的事情。理由，你我都心知肚明。如果我们都不放手的话，如果我们都开始自私的话……”
“旅团也依然会存在。你必须得相信旅团的力量，更何况你不得不明白一点，旅团从来就不需要你的牺牲！”强行把言襄转过来面对着他，库洛洛收敛了笑容，看着少女的珠泪一颗一颗接连不断地往下掉，心突然觉得有点痛。“就算你不离开，旅团也会继续做危险的事情。我们是胡作非为的强盗，生命本来就是最后考虑的事情，你为什么会以为你的存在会威胁到旅团？”
“……那你告诉我，在我死后，你带着旅团去做了什么？那你告诉我，那天伊尔迷让我还人情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决定？！那你告诉我……那你告诉我……如果，你不得不在我和旅团之间做一个选择，你的答案又是什么……”低下头，言襄不敢再盯着库洛洛。她正在做对他来说很残酷的事情。让他放弃情感，选择理智地领导旅团。
“……你的答案，我都知道的，所以不用再说了，所以，你应该放手了……”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开，言襄退后一步，仍旧低着头。“其实我并不是想要让你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这点你也清楚的。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现实……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继续想着对方，只会更加痛苦而已，所以，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好不好？”
声音轻得像蚊子叫，言襄的身体颤抖着，她心里很矛盾，既是希望他回答是，又希望这回答永远都不要传达到她的耳边。她以为自己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了，其实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放开的吧。一直，她一直都是在避着自己做出选择而已。
“……好……”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那简直就像是身体在本能地回答她的问题。库洛洛慢慢把手伸向她，轻轻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抬起她的脸，一点一点吻掉她脸上的泪水。“好……我说……好……”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催眠自己，库洛洛吻上了她的唇，渐渐沉迷。
缠绵却无法减轻心中的刺痛，抱着她的时候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对方白皙的皮肤上都出现了鲜红的指印。可是，她没有拒绝他，也没有喊叫，只是默默回应他，默默接受他，体味着他的痛苦。不舍地纠缠着，泪水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流尽，密林深处传来阵阵喘息的声音，暧昧，却似乎很淡很淡。
“库洛洛，用这个把它剪开吧。”整理好衣服，言襄把一把金色的剪刀还有他们两人的照片递了过去，褐色的眼睛清澈透明，嘴边还挂着浅浅的微笑。手，却似乎在颤抖。
“好。”接过来，库洛洛慢慢的，轻轻的，一点一点的用剪刀把照片剪开。每一秒都仿佛一生那么久，没一个喀嚓声都仿佛被无限延长。剪子慢慢挪动着，前进着，言襄的心也随着它的运动而阵阵发痛。剪刀剪开的就好像不是那张照片，而是她的血肉一样。
“呐，言襄，我不想和你说再见呢，所以，最后的时候，不要看好不好？”差不多快剪断的时候，库洛洛突然停手笑着看向言襄。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而他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好，我不看。”闭上眼睛，言襄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确，看着库洛洛从自己的面前消失的话，自己一定会疯狂地扑过去的吧。明明就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可是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再也感受不到库洛洛的气息之后，言襄才微微睁开了眼睛。地上躺着半张库洛洛的照片，言襄捡起来，藏进胸口的口袋。眼泪像是堵在了眼睛里，哭不出来。
不说再见就等于是永远不见，库洛洛，你比我还要对自己残忍啊……
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言襄的眼神呆滞，手指动了动，却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反应。用了那个东西，就算我们后悔了，也绝对不可能再见了吧。言襄的嘴唇颤抖了起来，突然跪倒在地上掩面哭泣。
第一次那么憎恨自己的决绝，第一次那么憎恨自己的周全，那么果断的，连未来的后路都断送了。心像被人活生生地割去了一大半，滴着血，止不住。一切的一切，都已化作流水，化为尘埃，散去了，不复归来。
“【磁力】……尼特罗。”抹干眼泪，言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声音沙哑，喉头仿佛有鱼骨卡着。试问：人最会做什么？答案是，逃避，麻痹自我。
脸色惨白，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尼特罗的办公室里，言襄没有给尼特罗开口询问的机会，只是直接要求尼特罗把她安排到凯特所在的区域去。
“言襄，那里现在刚发现了食人的奇美拉蚁，我们这边还未部署完毕，你现在过去很危险。”知道无法阻止言襄的决定，尼特罗还是想最后再争取一下。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那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会长，我的能力适合加入先锋部队，而且和金在一起那么久，对特别的生物也有一定的了解。更何况，凯特他们那里缺少支援，时间拖久了一定会出现牺牲。所以，我要过去，请不要阻拦我。”语气平淡，脸上更是没有过分激动的表情，言襄现在就像是一座冰山，靠近的人都会感觉到森然的寒气。
“那好，你去吧……记着，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再漠视自己了。
“是，会长。”点头，干脆地转身，言襄径自联络了金，随后用卡片直接飞往凯特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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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老妈下周开始禁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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