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作者:陋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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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孝结连理


      一场被展颢掀起的巨浪所带起粉粉扬扬的尘埃,也随着他的遗体一起被埋入黄土,四十八名堂主、坛主在葬礼之后,也都各自返回。
      展昭见此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向火莲问道:“你是回新宅,还是去看看小离?你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她了。”
      火莲意兴阑珊地说:“新宅以后是你的家了,那是爹留给你的,你就住那吧,而且离开封府也近,你住那,方便些。”
      展昭不解地问:“为什么离开封府近,我住着就方便些。”
      火莲头也不回地说:“你那日不是答应爹,要在力所能及下,一定要扫尽人间不平之事吗?那又有什么地方,比跟着开封府包大人,更能有效地扫尽人间不平之事呢。”
      展昭道:“那你又去哪里?”
      “春山书寓。”火莲扔了这么一句,只留给展昭和李柏一个孤单萧索的背影。
      李柏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去看小离,也不许小离来找他呢?”
      展昭一笑道:“无间道十二堂堂主,三十六坛坛主都在这里,这些人个个都不简单,火莲是怕一旦给他们看到了小离,会给小离带来危险,所以小离就听他的话乖乖的呆在家里了,哪像你,无论我怎么说,你就是不肯听话。”
      李柏气的狠狠捶了展昭一拳说道:“你还说,如果你也肯像火莲这样把什么都说的明明白白,我又怎么会不听话呢,都是你非要瞒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担心你,才要跟着你的嘛。”
      火莲一路走着一路思索:他也真舍得,把太子送过来给自己出气,也可怜那么个小孩了,被派出来做没由来的出气筒,倒也不怯不燥,长大了应该也是个不错的皇帝吧!只是他这个爹是得多不爱他这个太子啊!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是要我羞辱他,好在众堂主坛主面前立威吗?还是想向我说,他其实也是爱我的,只是他想做个好皇帝便不能做个好父亲,在每个儿子面前他的选择都是一样的,他爱太子,并不在我之上呢。不过他也并不是那么放心的把太子给我送过来出气的,他特特又上方子庵陪着跑这一趟,还不是怕我当真伤了太子吗?哼,别说他是你的儿子,就是寻常的孩子我又何曾伤害过。也太看不起我了。
      火莲这样一路想着,不觉已是到了春山书寓,不过走到春山书寓门口,他看着御香斋他又改变了主意,他突然想去查一查那个太子有多受宠,或是有多不得他爱了。火莲知道在御香斋内有一个专藏各路消息资料的地下密室,那是本门的消息室。
      火莲来至消息室内,先去内庭那一格翻,只翻了几下便翻到上面标着太子的那一个袋子,取下来打开细看。
      上面第一面就清楚的写着:
      当朝太子:赵宗实:濮王赵允让第十三子……
      火莲立时就觉得脑中一轰,再下面所有的字就如一群黑压压的乱蚂蚁一样,再也看不进去了。当下拿着袋子就寻喜鹊去了。
      见了喜鹊,火莲取出袋子问道:“这个,会不会是记错了?”
      喜鹊脸上变色道:“宗主是说消息有误?哪条有误?”
      火莲不安地摇头道:“也不是了,只是,这当朝太子,怎么不是皇帝的儿子。”
      喜鹊松了口气,随即不以为意地说:“皇帝吗?他就生了两个儿子,第一个丢了,第二个死了,这只是人物备注,都算不上消息了。你说他不要别人个儿子,他死了皇位传给谁。”
      火莲呐呐的说:“那他,那他……”
      喜鹊问道:“那他什么呀?”
      火莲一转头说:“没什么。”赶紧匆匆离去。
      火莲拿着那几页纸,泪水终是忍不住的滚落了下来,流过脸庞沾满衣襟。

      方府,叶丝怜一身青纱罩衫湖绿绫衣,挎着一个青绸包袱走至门口说道:“相凡告知方夫人,有故人相访。”
      门房看了看他,对于她的一不通名二不报姓就要见夫人虽略有些惊异,还是说道:“请夫人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
      叶丝怜不由地感叹:“倒底是仁善平和之家才能有此门风。”
      不一时,那家丁去而复返,说道:“夫人有请。”叶丝怜便随家丁进了门。
      方夫人见了来者,甚是疑惑的问道:“夫人是?”
      叶丝怜微微一笑道:“夫人与我不过一面之交,而今不认得却也正常,妾身来此也只是替人为方小姐捎来一件出阁之礼,为方小姐稍添妆奁。”
      方夫人摇头道:“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礼物,恕不能收,您请回吧!”
      叶丝怜淡淡一笑道:“方大人清廉公明半生,朝野上下谁人不闻,妾身又哪能不识相的来自讨没趣呢。只是我这份礼物夫人看了,一定会收下的。”说罢便自顾自的打开了那包袱,里面是一幅大红绫罗苏绣被面,正中是一对鸳鸯戏水图,四角分别绣着四对翩翩彩蝶。叶丝怜笑道:“相托之人说,这也是匆忙之间赶出来的,活计并不精细,但也是一点心意,聊表愧疚,还望夫人不要推却。”
      方夫人看了说道:“这我也不能收,你还是请回吧!”
      叶丝怜实在无奈,叹了口气说:“方夫人不记得十八年前城西送子观音庙的故人了吗?”
      方夫人一惊失声道:“是你?!”
      叶丝怜淡淡一笑道:“我说过,这是替别人捎给方姑娘的,礼轻意微,但还请夫人容她稍补一丝十八年来的愧疚之意。”
      方夫人说:“她,还好吗?她自己为什么不来?她不来见小离一面吗?她不就不想小离吗?”
      叶丝怜说道:“劳夫人挂心了,她人也还好,只是世事艰险,哪能事事由已。她这次听闻我来京城,就赶了这么一幅被面,托我给方姑娘带来。至于小离,她们一生能永不相见,那才是幸事呢!”
      方夫人语无论次的说:“那小离出阁,她也不来看看吗?她知道许的什么人家吗?她不怕小离以后跟着受苦吗?她……”
      叶丝怜一笑道:“余少爷少年英雄,天下难寻,况对小离用情之深,世所罕有,托得此等佳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其实她这一辈子要是永远都见不到小离,那才是最大的幸事呢!”
      方夫人忧心忡忡得说:“可我总觉得那个余火莲叫人难以捉摸,放不下心来,总觉得他这个人太危险,不是个能细水长流过日子的人,可老爷旭儿和小离都铁了心,要是小离的亲娘……”
      叶丝怜一口截住道:“难道方夫人跟着方大人就没经历过危险吗?方大人这些年在朝中得罪过多少人?!经历过多少危险磨难?!这一切你不比谁清楚,可你不是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不是吗?”
      方夫人反驳道:“可是这并不一样啊,老爷他可从来没有让我捉摸不透,摸不到底过。”
      正说话间,外面一个柔柔的声音说:“娘,你又跟谁在说爹呢!”
      叶丝怜寻声看去,见门外走来一个身躯娇小柔弱,体态端庄大方,脸上文静淑雅,眉宇间又透着果断决绝的女孩子。心中一时感慨激动欣慰庆幸担忧恐惧一时齐齐涌上心头。
      方夫人看进的正是方离。
      方离上下打量了一下叶丝怜问:“这位夫人是?”
      叶丝怜笑道:“夫人之称不敢当,妾身是布庄的,来为小姐送被面,小姐看看,可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
      方离娇羞地笑道:“娘,这是你从布庄里订的啊,真好,还是苏绣呢!”
      方夫人期期哎哎的说:“是,是娘从布庄里给你订的,你看,你看喜欢吗?”
      方离口中说道:“是很好。”心中却在不住的暗想:火莲一连多时都没有与我见面,为什么今日一见,就先要我来客房,说是有贵客,可为什么却只是布庄里送被面的呢?可是布庄里通常送布的不都是小伙计吗?可看她的样子倒更像一位夫人呢!而且被面又为什么要用买的呢,别人家都是自己绣的呢,而且干嘛要特特的用苏绣呢?这倒底哪里不对呢?
      叶丝怜早已看出方离眼中的游移不定,不由的心跳更猛,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多留了,告辞!”说罢便匆匆忙忙的离了开去。
      叶丝怜勉强稳着脚步走出了方家大门,转了个弯,便忍不住急奔了起来,她本就是成年之后加入了无间道才开始习武,底子本就差了一等,再加上此刻心慌意乱,奔出不远,便更加觉出心跳急可不言,面颊发热,气喘如牛。只得靠在墙上喘息。这时叶丝怜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如果小离有朝一日知道,她和自己的亲娘只见过这么一面,那她一定会遗恨终身。”
      叶丝怜转过头来,见墙下立着那人一袭白色礼袍,面如沉水,正是余火莲。当下口呼宗主,就要拜倒行礼。
      余火莲一伸手拦住了她说:“不用了。”
      叶丝怜略有惊异的抬起头来望着火莲。
      火莲沉声说道:“我只是替方离来问一句,你就当真不认她,就这么离开了吗?”
      叶丝怜苦涩的一笑:“我配吗?入了无间道的人,命就不是自己的命了,我又拿什么去认她,拿什么抱她,拿什么去顾她,她生下未满三朝,我便将她送人。方夫人待她视若已出,就只当她生来就是方子庵的女儿吧!”
      火莲说道:“可她嫁了我,终究也还是要跟无间道连在一起的。”
      叶丝怜盯着火莲说道:“可宗主也并不希望她跟无间道扯上关系的,所以你才在这些日子刻意避开她,不让无间道的人见到她,也瞒着她你做了无间道宗主的事。”
      火莲瞧着叶丝怜说道:“可你也能不用非把你是无间道的人这事告诉她啊!”
      叶丝怜仍是绝决的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只要她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我便知足了。”
      火莲见叶丝怜如此绝决,只得退而求其次:“那她明天就要成亲了,你不留下来看她成亲吗?”
      叶丝怜一片混乱的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问:“明天?”
      火莲正色道:“是的,明天我娶她。”
      为什么要在明天,这是叶丝怜脑中的第一个问号,这般想了一想,她混沌一片的脑中便清明了起来,宗主之所以要选择明天成亲,那是因为今天无间道各堂主,各坛主才刚离京返回,明日多数的还都在路上,便是离得最近的人,今天连夜赶路,明日能够到家,那么他们注意京城动静,最早也要到后天了,他选明天成亲,那确实是一个可以避开无间道所有各地分坛的一个绝佳时期。这份通透洞悉人心的本领,确有老宗主的风范,而这份对小离的周全维护,又岂非正是他一片真心呵呼下才能做出来的。这样的小离应该是很安全的吧,想到这里,叶丝怜热泪未干的脸上一笑说:“算了吧,我留下不安全,让人注意到了只怕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火莲见她执意不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见她,我准你随时可以来京,不用再守坛主无令不得擅离驻地之规。”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只留下丝怜一人在那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火莲一路黯然回到方宅,只这么会工夫,客厅里方家人济济一堂,方子庵,方夫人,方离、展昭、李柏、方离小姨、全都齐了。
      见火莲进来,展昭两步赶了过来,走到火莲的面前说:“小离说,你明天要娶她?!”
      火莲面色黯然地说:“是。”
      展昭问道:“爹今天刚下葬,你明天就要娶亲?”
      火莲面无表情的说:“是。”
      展昭怒道:“为什么?”
      火莲说:“不为什么,我想在明天娶小离而已,而且我也只在明天娶小离。”
      方子庵大怒道:“你妄想,我方子庵明天绝对不会把小离嫁给你这个大逆不道,不孝不义的东西。”
      火莲并不理他,只是抬眼看向方离。方离和火莲四目相对,坚定的说:“我嫁!”
      方夫人为难的说道:“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的呢!现在天都快黑了,这,这也太过仓促了。”
      火莲淡淡地说:“我可以让人连夜送过来。”
      李柏好奇地说:“太不可思议了,你什么时候决定明天成亲的啊?”
      火莲看了看天边渐落的夕阳说:“就在刚才我来找小离的路上。”
      李柏啊了一声,惊异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展昭说:“这么说,你也是什么都没有准备了。”
      火莲说:“我回去后,就让人准备。告辞!”说罢转身离了开去。
      方子庵说道:“上午刚办过丧事的宅子,现在又去准备明天办喜事,这叫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李柏接过话说:“只怕不是在新宅了,从大叔的墓前回来时,火莲说以后新宅要给展昭住,说那里离开封府近住着方便,他自己以后住春山书寓。
      方子庵惊异地说:“皇上刚刚在御书房给了包大人一道圣旨,封了旭儿四品带刀护卫,到开封府内跟随包大人,他怎么早就知道了?”
      展昭看着火莲离去的方向思索道:“火莲变的不一样了,他的明朗热血不见了,可他的阴郁,通透,孤单,寂莫却更胜从前,他比以前更像爹了。现在的他又像刚杀了李柏那会一样。”
      李柏一哼,不满地说:“什么刚杀了李柏,说的跟我死了一样!”
      方离立时插口替火莲开脱:“是啊,火莲也并有杀李柏,我想现在火莲这样做,也和当初我们都认为火莲杀了李柏一样。火莲应该有什么苦衷是没有告诉我们的。”
      方子庵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
      火莲寻到钱富问道:“新宅都收拾好了吗?”
      钱富说道:“已经按宗主的吩咐收拾好了,属于本门的东西都让兄弟们运回了总坛,兄弟们也都撤了出来,只剩下下人和家丁。”
      火莲微一点头说:“好,那你现在马上再去办一份嫁妆送到方家。”
      钱富一怔问:“送嫁妆到方家?”
      火莲说:“是的,我明日娶小离,方家没有准备嫁妆,你送一份过去。”
      钱富惊异的问:“宗主你明日娶亲?可是,可是……”
      火莲继续交待道:“没什么可是的,这件事不要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钱富说:“可总坛里面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收拾,再加上从新宅里搬出来的东西,撤出来的兄弟……”
      火莲横了钱富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在春山书寓成亲,你说什么总坛,怕别人不知道我接了宗主之位啊!”
      钱富这才省起,怏怏地说:“知道了。”
      火莲说:“你好好办好嫁妆就好,春山书寓这边有左使和驼叔,你不用管。”说罢转身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钱富怔在当地。
      听神情萧索的火莲在天际的一抹余光中,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明天就要成亲,喜鹊和驼子也都是惊的目瞪口呆,说一切都来不及准备。
      火莲淡然地说:“把御香苑里的弟兄叫出来,扯上红布,添张新床,不就行了!”
      听火莲这般说,喜鹊和驼叔也不好再说什么,喜鹊只得安排去了,虽不至于像火莲说的那般简单,不过一个小小的春山书寓倒也容易布置,先前的屋子被烧毁后,早已重新修缮一新。只是屋内空空如也。不过将崭新的红木雕花床,八门的红木柜,再加一张八仙桌,放到屋里,立时便显得屋中拥挤起来,也只能将就。另有四个裁缝被叫来连夜赶制火莲的大红吉服,至于第二日的宾客的酒水菜肴,也都由御香斋内一并送来便是,反正就守在眼皮子底下。
      相较之下,钱富倒是费了些周张,直至天色将明,他才带人把嫁妆送到方家,直把方家的前院都铺满了。
      被褥床单、各色各式皆有一套。如此下来,单此一项就足足用紫檀木箱装了两大箱、另有现成的衣裤鞋履又是一箱、再有各色质地衣料又是一箱、女红用品细软物件竟又是整整一箱。此外首饰竟是按质地、金银玉翠各有一大整套。此外,成套红脚桶、提桶、果桶等小木器及瓷瓶、埕罐等小件东西一担担、一杠杠都朱漆髹金,流光溢彩。当真是床桌器具箱笼被褥一应俱全,日常所需无所不包。
      展昭笑着摇头道:“钱老板不愧是大手笔,一夜之间,居然置办的如此齐备,不过我看这些东西,就是把春山书寓都给填满了,也是放不下的吧!”
      钱富一怔道:“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书寓那边是喜鹊在布置,不过也不要紧,实在放不下,就把春山书寓边上的房子买下来就是。”
      展昭一笑道:“你觉得火莲会同意吗?他把家安在春山书寓就是想过平淡的日子,你这会不会太张扬了?”
      钱富一脸正色地说:“嫁女儿都是十里红妆,这是仓促之间不及细备,我看下回喜鹊嫁女儿不会比这差。”
      展昭不防他这样说,只能一笑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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