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作者:陋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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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 章


      等两人到了河驿,却瞧见河丞一干等人早就在那里忙碌着,这倒是破天荒的事。井然不由得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河丞说道:“都水监快马送至行文,监中的诸位长官不日就要到达陈州,余大人,你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不用再老往这边辛苦了。”
      余火莲淡然道:“那也要看他们这些货色过不过我的眼了。”
      河丞心中虽是不以为然,却不敢再去说什么。于是河驿的一干人等,一边跟着余火莲敷衍,一边满心满眼的盼着平日里最怕的都水监上司早日到达。
      到了未时初,一群风尘仆仆的车队到达了河驿,带队的都水监副司无暇去答那河丞口中一溜的吉祥话,闷闷的说道:“少跟我来这些,你这里的人,留一个守门的,其余有一个算一个,都跟我上河去。”说罢竟自走开,按排人手。
      那河丞张大的嘴,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好容易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上前拽住,一边低声问:“都司大人这是怎么了?”一边暗自往他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那人却被烫了一样的甩开了那银子,四下环顾,见无人注意这才低声说道:“悠着点吧,你这啊,出大事了。”
      河丞经此一吓,更是浑身如筛糠,颤声道:“到底怎么了?”
      那人说道:“怎么了?没见来的个顶个都是从底下捞上来的,好事什么时候轮得到我们。还不是为了那个倒霉催的余火莲。”
      河丞不解的说:“他一个从七品的护卫,干嘛非跟咱们都水监过去呢?!”
      那人立时说道:“别,我们小小的都水监可不敢跟余大人过不去,从七品?等哪天你也杀了三朝元老,当朝宰相,还能没事人似的到处乱晃,再去查余火莲是几品吧!”
      那河丞的脸上更无人色,颤声道:“你是说……”
      那人不等河丞说下去便立时一口截住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都水监众人听得余火莲想用黄河之不灌溉农田的想法后不由得面面相觑,最后那副司王桥不得不说道:“余大人的想法只怕行不通。”
      余火莲不满道:“为什么行不通?”
      王桥说道:“陈州地处北方,水利远不如南方通达,就算修了副河分渠,可是一旦到了浚期,那可就是水漫陈州挡无可挡了,到那时水患四起可就更不妙了。”
      余火莲听了失落的说道:“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怪不得陈先生不肯来呢,是我想的过于简单了,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固执的火莲也有如此好说话的时候,那河丞见了立时说道:“我早说过,这黄河跟本就不用修,自来修河也都是两岸加堤固防,哪有别开副河之理。”
      余火莲见此不由得觉得心中窝火,双眉一挑说道:“就算不能修副河分渠,那这黄河也必需要修,现在这陈州边的黄河之底,都高过陈州城了,照这样下去,明年浚期一至,再高的堤,只怕也挡不住黄河的水势。此时趁旱灾修河,更能清除河底,况旱灾之时动用民力,更可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收买人心借机生事。”
      王桥说道:“余大人的话是有理,这黄河是得要修,只是要是如此修河,又涉占及民田,一来事无先例,再者开支也是极大,只怕都水监和地方官都是不会同意的。”
      余火莲不以为意的说:“只有有理,管他有没有先例,既然知道都水监那不会同意,那还理他什么做什么,直接上奏圣上不就得了。至于地方官哪,就更不用理他。”
      王桥说道:“我一个五品副司的闲官,万没有直接上书圣上的权力的。”说罢一众人等,都盯着余火莲看去。
      余火莲被众人盯着,仍是无所谓的说:“只要方法有理可行,还怕递不到圣上手里,包拯就在陈州,让他派人送去不就得了。”
      众人心里无不哀叹,看来不但圣上对这个余大人龙恩有加,就是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包大人也对他甚为关照,堂堂钦差大臣,朝庭二品大员,竟被他视做信使差员。包青天的三口铜铡放过谁,可他竟能在开封府的大堂之上逃得性命之后还没事人一样在包拯面前晃来晃去。
      一连三日的巡查测量,最后在一众人等的努力之下,终是将终初步的计划订了出来,河道另修,除主河之外,另有数十条可供旱时供两岸浇田,涝时排水泄洪河。与主河相连之处另设石闸可视水势操作。
      余火莲拿了方案竞回开封府内去见包拯,让他代为转呈。
      包拯点头答应。
      余火莲终是忍不住的说道:“上次的事,他怎么还没回复。京城距此不足千里,路上来去四日已是尽够了,到今日已是第八日了,怎么还没消息?”
      包拯心中暗笑,一张黑脸上却是毫无波澜的说:“展昭去不过百里之遥的平州查一个诬良为盗的小案,到此刻仍是未归,本府不也没急吗?京城距此路途近千里之遥,如是如此震动朝野的大案,又怎么能快的过展昭呢?等展昭回来,这圣旨也就差不多能下来了。”
      余火莲心中一冷,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冷把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冻在里面了,连呼吸的每一口气都如此的冰,冰到心底,寒到心扉。可他却依然深吸了一口冷气,让自己得以能够依然站在这里坚定的说:“无间道所有的人,也都被我遣出陈州,什么事也出不了。至于展昭,是我把他给支开的,我不想再让他在我面前提醒着我,他才是爹的儿子,而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至于是赐死,还是公堂开审菜市口行刑,包大人都请宣旨,我受的住。”
      包拯笑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余大人将死,其言也真啊!”
      余火莲看包拯笑的反常,隐隐的觉出不妙来,喝道:“你说什么?”
      包拯说道:“我说听余火莲说回真话,难!”而后竟自转身,自案上取了明黄绢制圣旨递给了余火莲说道:“圣旨在这,你自己看。”
      余火莲打开那圣旨却见圆润的笔锋写着:
      敕包卿,卿奉公体国之心朕知之久矣,陈州放粮之事,关乎民生,百姓秋眼欲穿只待青天,卿务需竭尽全力,方不负国恩民意。余火莲之事,朕已派钦差前往察查处理,无需卿再行插手。钦此!
      余火莲问道:“这圣旨是几时到的?”
      包拯说道:“五天之前。”
      余火莲道:“那大人怎么不说,叫人等的好生心急。”
      包拯说道:“又一个不讲道理的,圣旨是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给我的旨意是无需再行插手。”
      余火莲道:“那,那他派的钦差呢?”
      包拯说道:“那我又怎么知道?”
      余火莲心中暖暖的,说道:“他是有心要放过我,无论怎样,他还是舍不得我死。”

      余火莲回到自己房前,却见香香井然周天贵都在那里。
      香香说道:“回来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余火莲略一点头对井然说道:“井然,你去通知各路的人,原属陈州的弟子,都让他们回来,已经没事了。平州那边也不用再缠着展昭了,放他回来。还有让他们转告柴七,以后我的事,他少沾边,能躲多远,就让他给我躲多远。”
      井然虽然不解,但他自幼在无间内长大,深知本门之规,那是听令服从为首,于是应道:“是。”便立时转身而去。
      余火莲进了房中,却见荤冷素冷荤热素热四色菜肴各一,另有一碗米饭,可在他看来却总觉得还少了什么。
      香香看着他搜寻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余火莲说道:“没什么,我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一样。”
      香香说道:“是酒吗?属下去取,就不知您想喝什么酒?”
      余火莲一摇头说:“你看着办吧!”他心里有一个隐隐的声音响着清楚的告诉他,他此刻真正缺的,绝不是酒。
      不一刻香香取来了两小坛酒。
      余火莲取了那酒来,也不用杯碗,撕开瓶封,竟自喝了起来。
      香香轻声说道:“您慢点喝,这是陈年的状元红。”
      余火莲不理她一气喝下大半。
      香香续而说道:“状元红源于绍兴,凡家中生了孩子,都要酿酒,生了儿子的,这酒就叫状元红,生了女儿的,这酒就叫女儿红。而后将酒深埋于地下,以待来日待客之用。女儿红到女儿出阁那日取出款待宾朋,这状元嘛,不是人人能中,自然也就是儿子成亲之时,由双亲取出待客。”
      余火莲觉得她这话分外刺耳,又似话中有话,当下喝道:“你倒底什么意思。”
      香香淡淡的说:“什么意思也没有,就是跟您说说这酒,这是属下的份内之责,除了内府之中,这些衣食日常消遣娱愉之外,属下又岂敢枉言外间的大事。”
      余火莲分明觉出香香的话中另外有话,别有所指。可她的一番话从面上去挑又滴水不漏无可挑剔。当下冷哼一声出门而去。
      香香望着余火莲离去的背影,眼中晶莹的泪水终是无力的留下,口中说道:“我知道你苦,可我不是不想,我是真的,真的是无能为力!”

      过了好半天,香香才从桌上取过余火莲留下的残酒,流着泪说道:“真能忘忧解愁吗?”而后捧起和泪一起灌下。
      井然回来,先来见余火莲,一进门,却只见醉倒在桌下的香香,大惊之下,叫了声:“香香姐。”却见香香毫无反应,急至跟前,却见她只是喝醉了。这才放下心来,把香香给架了起来,送入她的房中。
      至于半夜香香这才醒来,见自己睡在自己床上,床前井然正座在那里打坐,揉了揉发痛的脑袋,井然却已是睁开眼来笑道:“姐姐醒了,我给你煮了醒酒汤,在火上煨着,我去拿。”
      香香皱眉道:“怎么又叫姐姐,没大没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我香姑娘,再这么乱叫,仔细你身上的皮。”
      井然一吐舌头说:“又忘了,好姐……”井然啪的一声,一个脆响的耳光打在了自己脸上,而后说道:“香香姑娘,饶了我这遭,以后再不敢了。”
      香香见他俊俏的脸上五个宛然的指印,显是用力不小,当下心中也觉歉然说道:“傻小子,我不跟你师父说就是,只是,只是,你真不能这么乱叫。”
      井然笑道:“我知道,你跟我师父是姐妹,我叫你姐姐就是乱了辈份。当然该打。我拿醒酒汤去了。”说罢便出门而去。
      香香无奈的苦笑道:“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孩子。”而后看了眼沙漏。
      不一刻井然便端了醒酒汤进来。
      香香接过醒酒汤喝了两口说道:“宗主回来了吗?”
      井然说道:“还没有,用不用属下出去找找?”
      香香摇头道:“不用,该回来时,他自然会回来。周天贵呢?”
      井然道:“早吃饱睡了,药我也给他换过了,香姑娘不用担心。”
      香香点点头说:“很好,饿吗?那边盒子里有点心,想吃什么自个拿去。拿了点心,你也睡去吧。”
      井然听了大喜,脸上虽有一片羞涩闪过,还是去取了一盒蜜饯梅干这才去了。离开时还特意给香香带上了门。

      余火莲坐在夜风中的黄河边,看着流动的河水里倒映的那片混浊不清的星辰。抬头看看,天,还是那方纯净的蓝天,风还是那拂面的清风,只是这混浊的黄河再不是他那片清澈的湖水,再不是了,他此刻无比的思念他的那片湖水,更思念把那片湖水送给他的爹。
      于此同时,遥远的京城,方离被厮杀声惊醒,匆匆穿了外衣,正惊惶的看着外面杀成一团白衣蒙面人,这些人都异常凶狠招招致命,不时的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小芳颤抖着说:“小姐,这些人穿的衣服看起来都一样,他们打些什么啊?”
      方离轻笑一声说:“都是冲我来的,你在屋里好生待着,千万不要出来。”说罢伸手霍然打开了门说:“别打了,知道你们是冲我来的,我跟你们走便是。”
      场中之中听了都是一怔,其中人数较少的一方,抽身而出挡在了方离的身前,可也因此,又有两人中刀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三人虽然身上多少都已带伤,仍是气势毫无半分损伤的说:“夫人快请回房,属下已经发了信号,只要再坚持片刻,钱庄和御香斋的人就会赶到。敢来这里找事,他们是有来无回。”
      对面一个为首的白衣蒙面人笑着说:“兴源钱庄,离这里有四道街的距离,最近的御香斋离这里也有两道街,再加上他们穿衣集合的时间,够我血洗方家了。”
      方离倒吸了一口冷气说:“血洗方家?!火莲是不会放过你的。”她从这些人的穿衣打扮上看出他们都是无间道的人,知道是冲这自己来的,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是想要血洗方家的。
      白衣蒙面人冷冷一笑:“不会放过我,余火莲他已经杀了我爹和我哥,他还要、还能怎么不放过我?”
      方离一惊:“火莲杀人了?!”
      在场之人听了这句无不惊诧,接着便觉一片冷雨突然从天而降,其中更有几滴落在几个人的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便蔓延开来。众人向那雨来处看去时,只见屋顶上立着一个青色粗布衣的人站在屋顶上不住呛咳,另一手还拎着一个小酒坛。
      白衣蒙面人冷然大喝:“什么人?”
      那人一张几无人色的青白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说:“看热闹的,趁着打的不热闹的空档喝了口酒,可被这位夫人的一句话给呛着了,可惜了一口已然到口的好酒。”
      白衣蒙面人心下骇然,他与这青衣人照过面,认得他,更知道他的名头,而从自己带人进府至此,竟未曾发现他的踪影,更说明盛名之下无虚士,当下说:“那您继续看,总不教你失望。”回过头来大喝一声:“杀!”
      立时便有十余人向方离和他面前的那三人举刀砍去。
      青衣人轻叹一声:“迟了!”他这一声发出之时人还在屋顶,可等那句迟了说完之时,人人都只觉青影一晃,那十余人便一起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青衣人手中正拎着一把滴着鲜血泛着青光的细窄长剑。
      那为首的白衣蒙面人恼怒地大叫:“你耍我?!鬼手剑好大的名头,原来竟是这么一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原来这青衣人正是鬼手,只听他笑着讥讽:“耍你?我还不稀罕,你爹就已经够蠢了,你哥比你爹更蠢,而你又比你爹和你哥两个加一起都蠢。”
      那人更加愤怒大叫:“你说什么?”
      鬼手在他耳畔低笑道:“杀个毫无武功的方离,十个半吊子的门人,你都能搞得这么兴师动众,人仰马翻,还不成事。你说,你还能再蠢一些吗?”
      白衣蒙面人直气的脸色惨白,只是他蒙着脸,别人倒也看不见。
      鬼手近在眼前,看的清清楚楚,于是哈哈一笑继而说道:“生得蠢不是你的错,所以也不至于就能送了命,可是如果再加上运气不好的话,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白衣蒙面人说:“什么运气不好?”
      鬼手笑道:“如果你早一天动手,我还在总坛,不会来到这里。如果你晚一天动手,我已经离开京城在回苏州的路上了。无论怎样你都能多上几份胜算,可惜,你偏偏不早不晚的选在今夜。你不知道我喜欢杀人啊?还非往我剑上撞!”
      白衣蒙面人冷哼道:“你以为我怕你?”
      鬼手笑道:“你不用怕我,只是钱富已经来了!”
      那人说道:“不就是钱富吗?!我倒也不怕他。”
      鬼手突然诡密的一笑:“可我怕。”也不见鬼手抬手,不知何时鬼手的那柄细长剑已经从那白衣蒙面人小腹斜插而上。
      那人惊奇不甘的看着插在自己小腹上的剑,须知他自身并非庸手,只是怕节外生枝这才不愿再树鬼手这么一个强敌。若正面打起来,就算不如鬼手,也绝不会就这般无知无觉中就丧命于对方手中的。
      鬼手一抬手,鬼剑斜出,随着一朵血花溅出,白衣人身不由主的向后倒去,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在这静夜之中已是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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