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作者:陋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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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心不移赤子心


      时隔六年,火莲再站在皇宫门口,不由心生恍如隔世之感,第一次自己进崇政大殿御前策论时的傲然,第二次进宫时阻止皇帝赐婚时的不以为然,此刻都早已再也不复见了。
      皇帝听到余火莲求见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自上次在展颢坟前一别后,自己找了他很多次,可火莲每次都避而不见,只让方离转告,他再也无法像过去一样,坦然面对圣上。倒是方离和天心隔上一段时间,便会进宫一趟。皇帝疾步来至殿门前,并不见火莲的人影。皇帝转而去看通传的太监,太监赶忙道:“余火莲在宫门外。”皇帝又是一阵茫然若失,开口道:“快请。”太监是这几年才来的新人,不知道曾经的余火莲在这宫里有多嚣张随意,但也能从这个快请里面听出个好歹来,一溜烟的跑去叫余火莲了,要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谁,皇帝啊,就是对当朝首辅也无非一个宣,而这余火莲不但让皇帝说到请,还是快请。
      望着一溜烟远去的太监,皇帝脑中转过无数念头,火莲这么毫无征兆的找他,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很大的事,可是会是什么事呢,他把最近所有跟无间道有关的事都一一在脑中过滤着,然而还没待他滤完,余火莲已是稳步走了过来,六年未见,火莲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飞扬跳脱的少年状元郎了,也不是那个失意倔强的少年了,而今的火莲沉稳得一如被禁锢的火焰。火莲远远得便施了大礼:“草民余火莲参见圣上。”
      皇帝在心中哀叹一声,从肆无忌禅的出入皇宫,到而今的宫门待宣,一个大礼,一声草民,他十分清楚的明白,他的儿子如今跟他的距离有多么的遥远。皇帝口中说道:“快起来。”疾步就要上前去拉火莲。
      余火莲很听话的起了身,只是在起身之后,退了一步,这一个动作把皇帝僵在了当地,只能呆着脸问了一句:“何事?”
      余火莲自嘲地笑了一下道:“看来今日火莲所求,是无不可得啊!”
      皇帝叹了口气没说话,但看向余火莲的眼神却似透着某种意味不明的味道,似是宠溺又似歉意。
      火莲抬眼道:“那就给个官当当吧,太小的不要,就西南路经略使再加个广西安抚使,再给我加个便宜行事之权。”
      皇帝听后,眉头微微一挑道:“西南出什么事了?”
      火莲无奈的叹口气道:“我三番五次的让人转告你,加强西南备战准备,你呢?”
      皇帝叹了口气道:“朕也每次都下旨着西南各路提防备战了。”但话说完,他自己也明白了过来,在无有战事的情况下,自己的圣旨到了下边,估计也就是废纸了。于是问道:“西南起战事了?”
      火莲虽不想他担心,但心中明白,不过数日间皇帝也必会知道,更何况他是皇帝,这事本就是他的职责,叹了口气道:“龙绕智称帝并联并西南诸部这事,小岸早就告诉你了吧。”
      皇帝不以为然地说:“区区化为之民,由他闹去。”
      火莲嘴角一挑道:“那我现在再告诉你,龙绕智已于数日间连下大宋数州,皇上还能如此淡定的由他闹去吗?”
      皇帝一惊失声道:“什么?!”身子一晃,几欲跌倒。
      火莲见状急忙上前扶了他,问道:“没事吧?”
      皇帝摇了摇头指了指殿内的坐椅。
      火莲扶皇帝进去,问道:“你倒底怎么回事,要不要宣太医。”
      皇帝道:“无妨,只是刚才突然头晕了一下,现在倒底是怎么个情景?”
      火莲只得说道:“龙绕智已于数日间连下大宋数州,我这还是三天前由西南发来的消息,到今日,龙绕智手中最少要有大宋数十个州县了吧。”
      皇帝皱眉道:“龙绕智僮族不过万余人,除去老弱妇孺,全民皆兵也不过五千。而各州皆有守兵,便算不及龙绕智,但依城而守怎么也不应该数日间便被他连下数州啊?!”
      火莲目中萤然道:“龙绕智在城中有内应,我也没想到章开重终是走了这一步,更没想到你的厢军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皇帝苦笑道:“原来如此。”
      火莲微微一哂:“我走后,你这宫里需要加强守卫,别我在前边打,你这儿给我来个后院失火。”
      皇帝闻言一震道:“朕不准你去。”
      火莲不以为然地一笑道:“我无间道的规矩跟你们朝庭的不一样,我不身先士卒,怎么要求别人去舍生忘死。我今天来,一是让你早点对西南战事有个准备,二是提醒你加强宫卫。跟你要官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我还能真指着你的厢军不成。”
      皇帝叫了声:“火莲。”却深感无力,眼前再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张扬少年。
      火莲笑了一下,说道:“既然做不了个好父亲,那就做个好皇帝吧,你没得选。”只是这笑既不是最初的张扬,也不是初知身世时的凄苦,而是一份飞蛾扑火的当仁不让,一如当年开封府大堂上那个决然赴死的展颢。
      这让皇帝如何不心惊肉跳。上前一把要抓火莲,火莲微一侧身,便避了过去,口中似笑似讥地凉凉说道:“如果你还担心你南方的战事,咱们就坐下来说说,如果你不担心,那火莲就告辞了。”
      皇帝深知火莲说得就做得性子,只能微定心神道:“你说。”
      火莲绕身至墙边,指着西南那个边角淡淡道:“现在龙绕智所下的数州,以你厢军的不堪一击,加上路途遥远,等我去到估计龙绕智就能占上不小一片了。你那些不堪一击的厢军,我边用边练吧,战场本就是最好的练兵所,鲜血就是最好的老师。”
      皇帝听他淡然说着严峻残烈的事实,心中着实心惊不已。
      火莲并不理他,口中仍是侃侃而言:“比起龙绕智你的劣势不小。”皇帝闻言微微皱眉不已。
      火莲嘲弄地一笑道:“他可以以战养战,烧杀劫掠,你不能,所以你不但要准备庞大的军备粮草,还得有一条完善的粮道;他可以全民皆兵,还可以在所占之地挟民为贼,你不能;甚至为了防止这些人势死敌抗为龙绕智所用,你还得宽赦这些叛贼。如此一来,你手下的厢军未免更加不服,可是两害取其轻,你也只能如此。甚而他败了都可以往那多瘴的深山密林里一钻,等你的大军一撤,他还可以继续出来煽风点火,而经过前次的赦免,会有更多人无所顾忌跟着他为非做歹,反正一来不吃反贼的眼前亏,二来胜了就是赢了整个人生,败了有朝庭的赦免,所以对上龙绕智,只要他不死,你就注定是输的人,因为他本就一无所有,不是吗?”
      皇帝无奈地点头,他知道火莲说的都是实情。
      火莲继而说道:“再加上,龙绕智又有极为有力的内应,章开重是当年六名义士之子,且精明干练、熟知兵法,又是我无间道的外五堂的堂主之一,实力雄厚,门人弟子众多,故交遍布,关系错综复杂……”火莲说到这里微微顿住。
      皇帝皱眉道:“如此说来,单他一人,就已是你的劲敌了。”
      火莲瞟了皇帝一眼道:“你错了,他不是我的劲敌,而是我的克星,因为我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皇帝失声道:“那你还……”
      火莲悠然道:“所以,我压根也没打算对上他,我给他另找了一个对手。鬼手剑不会如我一般心慈手软、多情念旧,鬼剑无情、除却宗主、六亲不认,虽然刃薄易折,但再给他加上一个出必中、中必亡的鬼魄刀,他一定会是章开重的好对手。”
      皇帝怔然出神,几年不见,他那个疏狂敏达目中无人的儿子,如今不但能识人,还能识已了。

      待火莲从宫中出来,来至总坛时,各路人马已然到齐,火莲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的鬼手身上,神色黯然地说道:“如今本门最精锐的人马皆任你挑选,无论明攻还是暗杀下毒,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不计一切代价,除掉章开重。”
      鬼手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平静地说了声:“章开重吗?我要把中使门下三千精锐弟子,还有总坛里的三千精锐弟子尽数带走,锦云坛旧人三百,绿灵在树英堂留下精通医毒两道的弟子三十名,外加鬼魄。”
      听到他要这么多人,叶丝怜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火莲想都没想地说道:“准,但这次任务不许失败,我,输不起。”
      火莲又看了小岸一眼道:“这次你的任务就是全力协助鬼手,一切听他的调派。”
      小岸抬了抬眉问道:“那你呢?”
      火莲苦笑一声道:“对上章开重我必败无疑,我不如去找龙绕智。”
      小岸犹豫道:“现在的龙绕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现在最精锐的弟子最被鬼手带走了,你又拿什么去对付龙绕智。”
      火莲道:“少主门九百人,左使门下我带能再抽出一千人,城中东西南北四舵每舵各抽精壮弟子五百人,马堂调出五百名精壮弟子,各地树英堂调出一千名年长的弟子,有这五千四百人,再加上朝庭那些不中用的厢军,也够抵挡一阵龙绕智的那群乌合之众了。”
      小岸嘴角抽搐,一句你这东拼西凑出来的不也是乌合之众的话,终是没忍心说出来打击于他。
      火莲又看着钱富道:“这次你的任务有点难,那就是为我保证前线兄弟们的钱财供应。”
      钱富听后,只说了声:“是。”
      在余火莲将一应众人都调停过后,众人纷纷忙碌去了。
      最后余火莲来至叶丝怜跟前说道:“一个人不给,我要把小离的安危托付给柳夫人,相信以柳夫人的才智一定可以办到。”
      叶丝怜一笑道:“一个人不给,我自己不就是人吗?”
      余火莲却没有心情跟她说笑,只微一欠身,说了句:“那就一切拜托柳夫人了。”
      叶丝怜一笑道:“绝不辱命。”
      余火莲转身离了开去。
      叶丝怜来至鬼手身后,对正在出神的鬼手轻唤了一声:“穿儿。”
      鬼手闻声转过头来,没有说话。
      叶丝怜伸手扯着鬼手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鬼手微微皱眉道:“对上章开重我还真有点没底,且不说白水堂下四万多名忠心耿耿的弟子,也不说章开重的一身武功,十年前便罕逢敌手,单是白水堂总堂就不下两千精锐弟子,而且这些人皆是随章开重出生入死多年上下一心,水泼不进,就是他从不离身的四大护法,任何一个单打独斗也未见得会输给我。所以说杀我跟捻蚂蚁一样。我此去就算拼个剑折人亡,能跟他来个同归与尽,就算是宗主胜了。”说到这里鬼手又挑了挑眉笑道:“不过一辈了能对上这么一个对手,也算不寂莫了。”
      叶丝怜握着鬼手的手并不说话,只是忧心冲冲看了鬼手一阵,最后长叹一声,虽然不言,但是目中不忍之情已莹然在目。他们母子同生共死多年,鬼手对于叶丝怜的心思一目了然,于是一咧嘴,露了洁白地牙笑道:“怎么?这会不舍得了,晚了。”
      叶丝怜伸手在他额上一点笑骂道:“别把我的老兄弟全丢哪,你娘就那点家底。”
      鬼手大笑道:“尽量吧!”说罢一把扯了小岸离了开去。他所点的皆是无间道的精锐弟子,又早已准备好,除了锦云坛的三百弟子不在此间,其余皆已整装待发。
      鬼手和小岸携手而出后,见余火莲已在练武场,与众人做别,见他二人出来,火莲笑了一下,提起内力将话语远远送出道:“此战是为保家卫民定天平之战,无论是谁,只要有命回来的,本宗还在这练武场再摆庆功宴。”一句话,全场六千弟子,尽皆听得清清楚楚,众人早知这是一场不死不休之恶战。但听了余火莲这话,也激发了这些热血男儿的豪情壮志,立时有人喊道:“宗主等着我们回来喝庆功酒。”
      余火莲见小岸一脸木然,问道:“怎么?不放心孩子?我……”
      鬼手不待他说完,已是一口截住道:“得了吧,你老婆孩子还让我娘给照看呢,有我娘在,我家闺女不用你操心。”
      小岸没有理鬼手,半晌对余火莲吐了一句:“我们夫妻就不跟驼叔辞行了,你告诉他,我小时候他给我的那块芝麻糖一直甜到现在呢。”
      余火莲闻言仰头看着天上飘浮的白云说了句:“我会的。”
      鬼手闻言道:“哦,驼叔啊,等我回来给他捎南方的好酒。”
      小岸也不理他,掉头上马而去,鬼手见状急急赶了过去,匆匆留给余火莲一句:“咱们到了南边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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