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五年后

　　只影翩跹，关山飞渡，一点白影落入沉寂在黑暗中的无间道内，一个身着粗布白袍的人,解下信鸽上的信看了一下，转身将他交与鬼手。鬼手看了眼上面的信上小字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那小子的好日子要暂停一段时间了。”
　　未及多时，正在树英堂教一群弟子解毒之法的绿灵，已然接到了要她立刻准备回苗疆的指令。
　　绿灵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她此刻有的只是问题，她向余火莲问道：“你之前不是说，龙绕智一直都是想归附大宋的吗？为什么现在反而迫不急待攻打邻族向四周扩张。”
　　火莲笑一下道：“其实这些并不矛盾，龙绕智要归附大宋，是因他不满交趾繁重的盘剥，说白了他要归附宋就是为了让宋做他对付交趾时帮他出兵出钱的冤大头。在宋拒绝做这个冤大头时，他曾强实力的唯一办法就是向四周扩大自己的地盘。”
　　绿灵茫然不知所以，火莲笑道：“要把龙绕智那些弯弯心思全都给你说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反正呢，现在龙绕智已经把手伸到了你们苗族了，你就先回去好好保护你的家院吧！青苗坛一直都在全力支持于你们，我会让神风堂再送一批兵器过去。这次再从中使门下，给你拨三十名高手随你一同回去。”
　　绿灵向火莲道了谢。
　　火莲笑道：“你也无需向我道谢，一来你也曾在宋夏之战时多番助我，二来我现在帮你本来就是帮自己。”
　　看着绿灵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火莲轻叹了一声：“龙绕智三番五次想要归附宋，而朝庭并不想接纳，当有一天他觉得宋不能为他所利用，只怕就会撕破了脸与宋交战。你回去跟张峄和孩子道个别，就早点回苗疆吧。金灵蓝灵咄咄相逼，紫灵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绿灵应了声是。
　　绿灵知道紫灵情势危急，匆匆赶回枢密院找到张峄，说道：“金灵蓝灵欺侮紫灵，紫灵要支持不住了，我得赶紧回去帮紫灵。”
　　张峄伸手抚了下她浸着汗水的碎发道：“好，我们回家帮你拿几件衣服。”
　　绿灵点了一下头。
　　两人一回到家，张峄便让乳母把女儿凤儿抱来递给绿灵，自己则匆忙替绿灵收拾行装。
　　不过片刻，张峄便把收拾好的包裹递给了绿灵道：“家里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凤儿的。”绿灵点了一头，在女儿额头上又亲了一下，之后便把怀中的女儿交给张峄道：“我一处理好教中的事务就会回来的。”绿灵拎了包裹又说了一句：“如果我死了，你就再娶一个吧。”
　　张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不许胡说。”
　　绿灵低头吐了下舌头，说了句：“我回来时给你带红米糕。”
　　张峄笑了一下：“这才对嘛，我等你。”
　　归心似箭的绿灵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绿灵带人一路马不停蹄赶回五毒教，见到了此刻已任教主的紫灵，进门便拜：“属下拜见教主。”
　　紫灵赶紧上前扶了绿灵道：“你我多年姐妹，而今你又在我最危难时刻回来相助，何必再闹这个虚礼。”
　　几年不见，绿灵见紫灵哪怕是在此刻眉头也有着挥之去的忧伤，于是问道：“现在道底是怎么回事？”
　　紫灵苦笑道：“说来倒是简单，僮族的龙族长早已立国称王，又与无间道南疆白水堂堂主章开重结盟，现在他们又已联系西南夷各部落，我强拖多日，才算把你等来。你来时，余宗主怎么跟你说的？”
　　绿灵茫然不解地说道：“他让我带了三十名高手回来帮你。”
　　紫灵苦笑道：“看来，我们都已经成为余火莲的弃子了。”
　　绿灵更加不解道：“什么？”
　　紫灵只得给她解说道：“如今西南夷各部都已与僮族结盟，咱们苗族的大族长更是早就巴不得去做这个国丈，我在这里真是左右为难啊。”
　　看绿灵还是一脸茫然，紫灵只好把话全然说透：“如果现在我们不归顺龙绕智，那龙绕智必不能容下我五毒教，可是瞧这情势龙绕智迟早要与大宋有一战，如果我们归顺龙绕智，那日后余火莲又必不能容下你我。”
　　绿灵想也不想的说：“那就先归顺龙绕智吧，宗主那里我去跟他说就是了。”
　　紫灵一脸讶然道：“我上次在京城时，中使可是特地警告过我，我可不敢跟余火莲做对。”
　　绿灵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那如果你有好办法，那就用你的办法好了，如果你没有好办法，那就照我说的做，余火莲怪罪下来，我去见他便是，这就是我能帮你的。”
　　紫灵脑中灵光一闪，这就是余火莲故意的，以余火莲对绿灵的了解，他会不明白绿灵会提出什么样的办法吗，他即对绿灵无所交待，那就是他心中已经默许了绿灵的这个做法。想到这里，紫灵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两个月后，青苗坛被大群神秘高手所袭，青苗坛引爆了炸药，二百六十名青苗坛弟子无一生还。紫灵后怕不已。
　　这日绿灵刚一回教，紫灵便一脸后怕地冲到跟前绿灵道斥道：“这几天你带着这些人，哪里去了？”
　　绿灵不以为然地说：“采药救人去了。”
　　紫灵怒道：“别以为你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悄悄救了青苗坛的那些人，这要让龙绕智知道了，他还不把你给活吃了啊！”
　　绿灵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那等他知道了再说吧。”
　　紫灵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时绿灵身后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说道：“教主暂莫要担心，只要教主不声张，龙绕智一时半会是不会疑心到心思纯净的绿灵姑娘身上的。”
　　紫灵瞪着他道：“你是无间道的人，这一切都是你暗中策划按排的吧？”
　　那男子笑道：“教主明鉴，不过教主放心，我们绝不会拖累五毒教的。”
　　紫灵看着那男子没好气地说道：“就算这次你们侥幸救得青苗坛的人，龙绕智如今气焰更盛，你们这般偷偷摸摸又能救得几个人。”
　　那男子笑道：“其实章开重这些年的所做所为，我家宗主也并非不知，只是章开重身份不同，乃是当年相救老宗主的义士之后，宗主不好对他出手，这次有了青苗坛二百六十名弟兄的“血债”宗主便不用再跟他客气了。
　　紫灵不以为然地说：“明明先下手为强的事，真不知道有什么不好出手的事，余宗主这些年分明是养虎为患。”
　　那男子未语，因为他心中明白紫灵说的是实情。
　　紫灵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眯了下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一笑道：“风啸。”
　　紫灵将他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

　　与此同时的京郊，一身宝蓝锦缎衫的鬼手骑着一匹快马，匆匆赶至湖边的一座的小屋前，明媚的阳光下，只见小屋前后所种鲜花，碧绿的菜畦，都沐浴在西斜的阳光下，屋前的石板火莲一身素雅白衣，正在教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子写字，那个男孩子年幼无力，写出的字自然也是歪歪扭扭，火莲笑斥道：“天心，你都六岁了，写的字还这么歪歪扭扭，我三岁时写的都比这个好。”天心昂起粉团一样的脸说道：“那也是跟你学得！”火莲呵了一声：“你还会倒打一耙了！”天心一脸得意地说道：“爹爹不是常说爷爷学究天人，自已连一成的本事都没学到吗？”火莲被他的几句说的哭笑不得，方离则守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展承在那里摆弄着一堆小铜人，满脸微笑地看着父子二人斗口。
　　这时火莲已然看到鬼手匆匆来到，把目光从自己的稚儿娇妻身上抽出去看像鬼手。方离顺着火莲的目光看去后，眉头略皱道：“火莲，他这么慌慌张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火莲看着鬼手说道：“应该是。”
　　说话间鬼手已是来到院外跳下马来，三步两步跳过来，递给火莲封飞鸽传信。
　　火莲脸色凝重地说道：“章开重，他还是动手了。”
　　鬼手脸上浮上一丝残忍的笑来：“胆大，心也高，身板也好，手也快，是个合格的对手！”
　　火莲皱了皱眉，强压了心中的火气与悲伤，思索了好一会才道：“章开重这边倒也罢了，只是，我明明早已经提醒过皇帝，皇帝也几番下旨，让西南各路严防已待，可怎么还是让龙绕智在短短数日内，以五千兵马便连攻下大宋的数个州县了，而且现在应该已远不至这个数字了。”
　　鬼手一脸理所当然道：“这几年里，龙绕智和章开重都没有消停过，让西南各路严防的圣旨哪一年没有，西南各路军马早就见怪不怪了。”
　　余火莲听到这话，一下子怔在了那里，这时他才想到他的消息是灵通，但是太灵通了，危险的警示也未免会大大降低那些和平已久的宋军将士的戒心，而这一切说不定，也早就在章开重意料之中。今日初一交手，章开重就给自己上了这么一课，看来这一战不好打。
　　方离失声道：“五千兵马数日间便连攻下数个州县？那现在……”
　　火莲闻言回头对方离笑了一下道：“这些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处置。只是以后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孩子就多辛苦你了。”
　　方离一瞬间便明白了火莲的意思，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和孩子，倒是你自己要万事小心。”
　　火莲拍拍方离的肩道：“乖乖等我回来。”又捏捏方离怀中小儿子的脸笑道：“承儿亲亲爹爹，爹爹回来给你带糖吃。”那孩子便用那肉嘟嘟的小嘴在火脸颊上印了下来。
　　火莲又蹲下对天心说道：“天心，爹要出门一趟，你在家要好好听娘的话，不许欺负弟弟，认真练字，等爹给你捉只海东青回来。”
　　天心认真的点头：“爹爹放心，天心一定好好听娘的话，不欺负弟弟，认真练字。”
　　方离又看着鬼手道：“你也要多加小心。”
　　鬼手嬉皮笑脸道：“妹子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看好妹夫，不让西南那群狐狸精把妹夫的魂给勾走。”
　　他这话说的虽没半分正形，但方离深知他的为人，况离别在即也不想让气氛太过沉重，于是笑道：“这件事上我丝毫不担心火莲，倒是你别把魂让那些大美女给勾走。”
　　鬼手哈哈一笑道：“这个就更不劳妹子担心了，我家有河东狮专镇狐狸精。”
　　就在鬼手方离说这两句话的当，火莲脑中已将事情的应对想了个大概，抬头对鬼手说道：“你先去召集右使，及京中各堂、舵主到总坛，我得先进趟宫。”
　　鬼手抬眼道：“那左使、我娘和驼叔呢？”
　　火莲回头看着鬼手道：“左使早已闲居多年，手下的门人事物早已由你接替，只剩了一个名号，更何况冲锋陷阵，两军对垒，本就是男人的事情，就不必让左使和你娘再来了。驼叔就更不必了。”
　　鬼手应了一声：“是。”说罢又笑了一下道：“只是我收到消息时，我娘就已经知道了，这当只怕她已经到总坛了。”
　　火莲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说好端端的你怎么扯出了左使跟驼叔，原来都是陪衬你娘的。”说罢进屋取自己的令牌去了。
　　鬼手露出一个甚为无奈的笑容道：“要不等你到了总坛先把她赶走好了，我是没那胆子，也没那本事。”
　　这时火莲已然从屋里取了令牌出来，瞪了鬼手一眼道：“赶走也是白搭，有右使和你在，她怎么都会知道的。”说罢又对方离说道：“小离，你放心，我不会让柳夫人离开京城的。”
　　方离正自心中不安，听火莲这话，便点了点头。
　　火莲出门骑了鬼手的马往皇宫而去。
　　鬼手喊道：“那我的马。”
　　火莲哪里理他，只给他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鬼手一耸肩道：“得，我明明是骑着马来，这会还得跑回总坛。”
　　方离突然向鬼手道：“谢谢你。”她这谢好像有些莫名其妙，但鬼手心中却清楚她指的是什么，悻悻道：“那也是我娘，我管不了她，也劝不了她，只能把难题丢给你们俩。”
　　方离笑了一下道：“我待会捞两条鱼，做鱼肉饺子，你回来时让娘来我这里吃饭吧。”
　　鬼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好，我就是点了她的穴道，扛也把她扛到你这里来，不过人到了这以后，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方离莞尔：“哪用那么夸张，火莲不是让你召集人吗，你也快去忙吧。”
　　鬼手一笑道：“放心，误不了事，宗主进宫没俩时辰出不了宫。”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在展承的脸上捏了一把道：“可怜地娃儿，等你那个变态的姥姥来虐待你吧。”又无限同情的对天心说道：“天心更可怜。”说罢已是脚不点地的转身离去。
　　天心一脸茫然地说道：“娘，舅舅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方离无奈笑道：“因为你姥姥每次来都要整治弟弟啊。”
　　天心更加不解：“那为什么说天心更可怜呢？”
　　方离笑道：“因为姥姥不整治天心。”
　　天心道：“那不整治为什么更可怜呢？”
　　方离认真地回答道：“因为你这个舅舅从小就是被你这个给姥姥整治大的，所以他觉得不被你姥姥整治的孩子更可怜。”
　　天心想了一想道：“可我觉得这个小舅舅很可怜，没有那个大舅舅幸福。”
　　方离知道天心说的那个大舅舅是展昭，心下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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