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大药堂外，两匹高大的骏马停了下来，从马上下来二人，一个是三十来岁的文弱之士，另一个是四十岁满脸精悍之气的汉子，两人进了大药堂，那名文弱之士向店中的伙计说道：“我家主人身子不适，想请绿灵诊治。”
　　伙计抬头朝来人一笑道：“请绿灵姑娘诊脉，一百两银子的诊金，交过之后就那边排队候着吧。”
　　那文弱之士提了包裹放在柜台上，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一锭锭的黄金，文弱之士取了一锭推给伙计道：“剩下的算是先给你的药钱，只是收了钱，绿灵不会不给我家主人诊治吧？”
　　伙计笑道：“瞧您说的，收了诊金，怎会不给病人诊治，瞧您这也不是缺钱的主，也不会是拿不起药钱的人不是。”
　　文弱之士淡淡地说了一句：“会为我家主人诊治就好，否则就请贵上给出一个说法。”说罢对那个满脸精悍之气的汉子低声说了几句，那满脸精悍之气的汉子便面露戏喜之色的去那长长的队伍后面排队去了。
　　到了后半晌长长的队伍渐短，前面只剩下最后一人时，外面两人抬进来一个软椅，软椅上轻纱薄照，只能模乎的瞧见里面有一个人影。
　　绿灵又交待了前面那个病人几句，眼皮都没抬一下地说道：“回去吧，我不会给你解蛊的。”说到这里绿灵抬头扫了一眼边上的那四人道：“其实他这样，远比死了还要痛苦的多，你们真为他好，不如杀了他，也少受些苦楚。”
　　这时那名文弱之士不疾不许地说道：“我家主人已经交了诊金，并预付了药费，岂是绿灵你说不诊治就不诊治的。”
　　绿灵抬头道：“你家主人种了负情蛊，药方就是找到那位给他下蛊的苗家姑娘，让那位姑娘的以血饲养解蛊之虫，为你家主人解蛊。我诊过了，药方也给你了，你们可以走了。”
　　那名文弱之士说道：“可那位姑娘已经死了，请绿灵开个能抓到药的药方。”
　　绿灵冷笑一声道：“那位姑娘被你家主人给杀了，对吗？那你家主人负情在先，杀人在后就应该给她偿命。”
　　文弱之士皱眉道：“此事我家主人亦有不得已之处，请绿灵体谅一二，为我家主人解蛊。”
　　绿灵双目瞪着他道：“那位姑娘，就活该白白死掉吗？”
　　文弱之士无奈说道：“那位姑娘虽其情可悯，然其行不可谅，王法大于人情，大义所在，便难以顾全小节。”
　　绿灵瞪着一双妙目道：“别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
　　文弱之士再次开口直说到一屋的人都看直了眼，仍在那里滔滔不绝。
　　绿灵不耐烦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你们走吧，别担搁我给病人看病。”
　　文弱之士淡笑道：“病人就在眼前，静候绿灵医治。”
　　绿灵瞪眼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是说我要给别人治病，你们别在这里碍事。”
　　这时软椅中的人低声说个谁也没听动的词。
　　文弱之士冷哼一声道：“我家主人是按你们的规矩，交了诊金在这里排队等现在，不给我家主人治病，还让我们别担搁你给别人看病？真当我们是泥捏的？我家主人的蛊不解之前，谁也别想看病。”
　　绿灵一下子跳了起来说道：“人多，武功好就了不起吗？打就打，谁怕谁啊！”
　　立时有两人把软椅抬了向后撤去。只留下那个满脸精悍的汉子对绿灵摆了个手势。屋里等着的病人一看这架势都纷纷跑了出去，必竟都是来看病的，谁也不是来找死的。
　　绿灵更不客气，一招就向那满脸精悍的汉子攻去。

　　这边鬼手正在张府闲闲淡淡地对张夫人说道：“我说岳母大人，我这浑身上下，就这一身衣服，还是管我要债的债主给的，连个替换的都没有，您能不能给我做身衣服啊？也不用太好，跟我身上这身差不多我就能凑和了。”
　　张夫人还未及答话，张山书已是一瞪眼道：“不能，你每天赖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不说，还想要衣服？做梦去吧！”
　　鬼手嘴一撇道：“我说岳父大人，我也没赶着你要十里红妆的嫁妆，就一身衣服你都不肯给，这也太小气了吧。”
　　张山书气的脸色发白道：“不知怎么拐了我家姑娘，就凭你也配跟我提十里红妆。”
　　鬼手夸张地大叫：“什么叫我拐了你家姑娘，我正好好的做梦娶媳妇呢，不知怎么她就爬我床上了，我还亏了呢！”
　　小岸冷然看着他道：“找打呢？”
　　鬼手一吐舌头转开了头。
　　这时外面急急奔进来一个伙计模样的人，门房的人还来不及问，他已直闯到了前厅，对鬼手一行礼道：“少爷，大药堂那边出事了。请您过去一趟。”
　　鬼手闲闲淡淡地说：“什么事啊？天塌了，地陷了？”
　　伙计道：“是有人找绿灵姑娘解蛊，绿灵姑娘不肯解，就动起了手。”
　　鬼手不以为然地一笑道：“敢在大药堂动手，那是来者不善了，绿灵肯定吃亏了。”
　　伙计应了声：“是。”
　　张峄一听绿灵吃亏了，赶忙问道：“怎么会这样？绿灵武功可是不弱啊！”
　　鬼手淡淡说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起身而去。
　　小岸追了出来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鬼手回头道：“别去，听说是中了负情蛊，看着挺瘆人的。”
　　伙计也赶紧道：“是真的挺瘆人的，听说是着了一个毫无武功的苗家姑娘的道，一个生龙活虎的汉子，愣是连路都走不了了，就这绿灵还说人家活该，死活不肯给医。”
　　小岸瞄了一眼，脸上毫无表情的张峄，向鬼手道：“你故意的是吧？”
　　鬼手一笑道：“娘子明鉴。”
　　一行三人来至大药堂外，只见大药堂外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人，鬼手一踩马背直接搂了张峄从众人头顶飞了进去。小岸见此也只得如法炮制。

　　鬼手带着张峄进了人圈，只见大药堂厅上丝毫不见打斗的痕迹，绿灵已被点了穴道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见他们到来，绿灵眼中闪过一喜色。而对面的人则围着软椅站在那里看着鬼手张峄二人。
　　鬼手上前解了绿灵的穴道，微微一哂道：“夜郎的白桐王子好威风，撒野都撒到我大药堂了。”
　　那个文弱之士上前施了一礼道：“是在下人等一时求医心切，这才动了手，还望这位爷见谅。”
　　鬼手淡淡一笑道：“见谅嘛，我这人是没学过的，不过我的好奇心也挺大的，听说有人中了负情蛊已然一年有余，就想来开开眼界，瞧瞧这种了负情蛊一年多会是个什么样子。”
　　绿灵冷哼一声：“你来看就看，把他拉来干什么？”
　　鬼手哈哈一笑道：“我兄弟是听说你跟人动手吃了亏，巴巴赶过来瞧你的，你不承情不说，怎么倒咬我一口。”
　　绿灵不去理他，过去拉了张峄道：“一会你跟好姐姐，千万别落了单。”
　　张峄知她担心自己，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鬼手一笑道：“绿灵你不用担心，我就是带我兄弟跟白桐王子聊聊。白桐王子，内堂请！”
　　那名文弱之士一拱手道：“多谢。”于是一众人抬着白桐王子便来至了大药堂的内堂。
　　鬼手揽了张峄，指着那个满脸精悍之气的汉子对张峄说道：“兄弟，你觉得这人的武功怎么样？”
　　张峄知他心意，闭口不言。
　　鬼手一笑道：“不上套是吧，这样，你去揭了那帘子，好好看看这种了负情蛊一年有余会变成什么样子了，搞不好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张峄站在当地，垂目不语。
　　鬼手一笑道：“不敢去揭是吧，那劳烦那位大哥把帘子揭了给我这位兄弟瞧瞧。”
　　那人还未来得及去揭，绿灵已是冲了进来，一把推开那人揭帘的手，瞪道鬼手道：“你什么意思？”
　　鬼手一笑道：“谁晓得我兄弟现在中蛊多久了，叫他瞧瞧中蛊后的模样，心里有个准备。”
　　绿灵怒道：“我没给张峄下过蛊。”
　　鬼手道：“为什么？”
　　绿灵怒道：“没下过就是没下过，要什么为什么！”
　　鬼手笑了一下道：“这样，我换个方式问你，白桐王子为什么中蛊？”
　　绿灵道：“我哪知道。”
　　鬼手朝段靖北那些人一示意道：“你们出来个人说。”
　　那个文弱之士出来一抱拳道：“回公子，白桐王子是遇到了一个苗家姑娘，这位苗家姑娘对我家王子甚是倾心。王子感她情意，一时动心，有了鱼水之欢。后来王子离开的时候，这位姑娘不愿随我家王子前往夜郎，王子身为储君不能不回夜郎，只能忍痛相别，哪知回去三月之后，发现已身中蛊毒，便让人请了那位姑娘至夜郎，哪知那位姑娘非要王子效忠另一位酋长，才肯为王子解毒，王子一怒之下杀了那位姑娘，之后请了无数高手，也没能解得了此蛊，无奈之下，得闻绿灵在大药堂，这才里前来请绿灵诊治。”
　　张峄听了一言不发，双目紧闭，身子微微发颤。
　　鬼手揽着他的肩笑道：“做哥哥的当然知道你心思沉，想的也多，听了白桐王子的事，不会没有想法，可绿灵不行，她心思单纯，你有什么想法，可得告诉绿灵，否则她不可能知道，你已经在想，自己会不会是第二个落入圈套的白桐王子了。”
　　张峄猛的一把推开了鬼手道：“你们算计绿灵！”
　　鬼手哈哈一笑道：“是又如何？可你心里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了，只要绿灵不给白桐王子解这个蛊，这事就会像一根刺一样，始终扎在你的心底，你就和绿灵再也不可以回到以前了。最终只能劳燕分飞，两地相思。”
　　绿灵过来向张峄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张峄一窒道：“你为什么不能为白桐王子解蛊？”
　　绿灵道：“绿灵受苗人供奉，自然要为苗人做主，白桐负苗女之情在先，杀苗人在后，所以，绿灵不能为他解蛊。”
　　张峄点了点头说了句：“原来如此。”
　　绿灵瞧着张峄问道：“刚才中使说的是真的吗？”
　　张峄笑了一下道：“不会的，绿灵，我相信你。”
　　绿灵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
　　气得鬼手骂道：“你小子倒底是缺心眼啊，还是心眼太多了！”
　　张峄淡然一笑道：“我只是相信绿灵。”说罢转过头来看着绿灵道：“绿灵，如果你能帮白桐王子解蛊，就帮他解了吧，必竟，这是余火莲的意思。”
　　绿灵闻言一怔道：“宗主的意思？那他为什么不派人跟我说？”
　　张峄微微摇头笑道：“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从来没有能在大药堂撒野后，还能安然无恙的人，除非是经过余火莲的同意。”
　　绿灵怔了好一会才道：“我去问宗主。”说罢便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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