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最后余火莲的目光停在了冥雷堂众人的身上，森冷的开口：“我会派新堂主来接任镖堂！”
　　余火莲终于开口说话，众人这才觉得那令人压抑的透不过气来的窒息终于被撕裂了一个小口。
　　余火莲回过头来沉声说道：“我延续的是爹后半生之职，展昭秉承的是爹前半生之志，尽自己力所能及，伸张正义，让这世间再无不平之事。这是爹对展昭的遗愿！你们明白吗？！叫你们还民于田，为的是百姓，为的是民心，这天下是打出来的，是民心所向拥立出来的，不是买出来的！”
　　他这后半句如一道惊雷打在众人的心上，是啊，哪朝哪代的天下不是打出来的，不是民心所向拥立出来的，钱能买到人，买到地，却买不来江山社稷，买不来民心。
　　众人原本对余火莲这么一个子承父业才做上宗主年青后生并不服气，可今夜，他一招诛杀霹雳雷王于前，一番言语敲响众人于后，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他能当上宗主，并不是只因为有那么一个爹的。庭中包括冥雷堂的所有众人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叫了一声：“宗主！”当然，有人叫的心悦诚服，有人叫的敬爱由心，有人叫的忠贞不二，也有人只是迫于形式不得不如此。

　　这时散在四周的探子，前来报道：“不好了，有大批军队从四路过来，只怕转眼就到！”
　　厅上众人无不心中一惊，多数脸上已然变色。需知厅中之人，本就是鱼龙浑杂，武艺有高有低不说，如果是大军到来，未免多数就要遭殃，更何况在大军之中，武艺再高也不免了要陷身阵中脱不得身。
　　有人开如问冥雷堂的人，这里面有什么密室暗道的没有。在众人噪杂的声音中更有一个闷雷似的声音：“大伙就跟着宗主杀出去，杀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怕他个鸟！”
　　余火莲冷哼一声：“无有兵符，谁敢不要性命的调兵，什么大批军队，顶多也不过钦差卫队再加上知府衙门知县衙门的一些公人，不过千余人，用得着吓成这个样子吗？”
　　大家觉得被宗主当面揭了气短的底，觉得脸上甚是发烧，再听对方不过千余人，也都立时为之气壮。
　　那个闷雷似的声音再次说：“那就更不怕了，杀出去就是。”
　　余火莲气的两眼望天，深感这种笨蛋严重拉低了无间道的整体智商水平。
　　旁边一人拉了那人一把：“要是真杀了钦差，那军队就可以出动剿灭谋杀钦差的叛匪了。”
　　那人说：“那，那怎么办？”他四下望去，见所有的人，都齐齐望着余火莲，等他示下，只好闭了嘴。
　　余火莲头也不回的说：“以后你再敢在我面前出声，我割了你的舌头！”对于这种浑人，他也不说什么让他以后说话先过过脑，因为余火莲很清楚，这人压根就没长脑子这一配置。幸好这厅中像他的这种浑人并不多，否则他真要吐血死了。
　　余火莲对众人说：“大开中门，静候钦差上门。”
　　别人还未说话，就听那个闷雷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不是我们怕了那个狗钦差吗？”
　　话音未落，便见余火莲身形晃动，已是到了那人的面前，余火莲出手若电，厅中之人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那人已是口中流血，双眼中露出极是恐惧的眼神。余火莲喝了一声：“滚！”那人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厅中众人这才看出余火莲身手之快，也明白过来，他方才与霹雳雷王动手时竟是故意露拙示弱，以求在关健时刻一招杀之。虽说他是仗了身份，算准了霹雳雷王不会轻易杀他，才敢如此，可这等心机，胆量，实在令人不得不服。众人心底对他就更是多了几份佩服，也有一些人，见他果然是言出如山，果真割了那人的舌头，也多了几分畏惧。
　　余火莲缓缓摘下了面具，冷冷的说道：“一年前，我奉爹的命令，考取武状元，以卧底朝庭，这件事，本门的弟兄可以知道，但要是谁泄露给本门以外的人，我剥他的皮，听清了没有！”
　　众人心头一震，现任宗主就是以前的本门少主，他们之前只知少主其人，但多数未见少主之面，更不要说知道知道少主的名字。而今他当众说出，这才知道，他就是卧底朝庭的新科武状元。有幸一睹宗主真容，谁不想多看几眼，又觉得自己宗主跟自己说了这等的大秘密，那是何等的荣幸。虽说这当着上千人说出来的秘密已是极为廉价。但还是齐声说：“听清了。”
　　火莲上前去解展昭的穴道，虽说这霹雳雷王的点穴功夫自成一家，功力又深，点的又是膻中大穴。但火莲自幼单解穴之术就被展颢教了十七种之多，加之展昭被点的时间颇长，本身功力又厚，虽然人在昏迷之中，不曾冲穴，但也大有益处，是以在火莲试到第八种的时候，解了开来，火莲自己觉得有些丢脸。厅中之人对他更加佩服，都在暗自心想，原来宗主年纪轻轻，就会得这许多的解穴之法。冥雷堂之人，则更是佩服。因为霹雳雷王所点之穴，从无无外人能解。
　　展昭醒来见火莲在此，满脸满身都是血迹，大吃一惊，翻身而起查视火莲的身上：“火莲，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你怎么来了？”
　　余火莲一脸无辜的把他的手打落：“我没受伤，血是别人的。是有人不放心你，叫我来看看。”
　　展昭疑惑的说：“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人都在啊？”
　　余火莲无奈的回答：“恒通镖局的练武场，这些人都是霹雳雷王召来，让他们来此商议你所说的还田于民，放农归耕的事情。”
　　展昭问道：“那他们都同意了吗？”
　　余火莲眉头一挑说：“我想除了地上躺的那个，站着的应该是都同意的。”
　　展昭这才看见死在地上的霹雳雷王，他手握着余火莲三截拼枪中的两截，剩下的一截枪尾插在霹雳雷王的当胸处，大半已没入霹雳雷王的胸中，只余少许在外。
　　展昭惊疑道：“火莲，你杀了霹雳雷王？”
　　余火莲不以为然的说：“我不杀他，他就杀咱俩了。”
　　展昭不解的说：“可你怎么杀他的，他的武功很高的啊！”
　　火莲不服气的说：“我的武功也不差啊！”
　　展昭说：“不可能，我刚跟他打过一场，你不应该是他的对手。”
　　火莲耍赖的说：“那可能是因为他跟你打了一场，又跟鬼手打了一场，再跟我打的时候已经累了吧！”
　　展昭问道：“鬼手？”
　　火莲本想鬼手刚才也曾为展昭舍命相拼，要给两人介绍一下，一回头瞧见鬼手已经蒙上了脸，缩到了人群后边，知道他不想跟展昭照面，转而说：“嗯，鬼手刚才也和霹雳雷王过了几招。”
　　展昭顺着火莲的眼神望去，看见了蒙面的鬼手，心中已是明了，就是那天在枯林中所遇之人。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更胜一阵的脚步声，展昭侧耳听道：“是包大人带人来了。”
　　火莲说：“是啊，走吧，看看去。”
　　两人刚要出去，包拯已是带着全班人马来至。
　　余火莲展昭两人同时拱手施礼，但展昭说的是：“属下见过包大人。”余火莲说的却是：“晚生余火莲见过包大人。”
　　包拯问道：“余火莲，你不在京中来此作何？”
　　余火莲说道：“京中有人不放心展昭和大人的安全，要晚生过来瞧一瞧！”
　　包拯说道：“是让既是让你到瞧展昭与我，为何你却瞧到了别人的家里，你这可是私闯民宅。”
　　余火莲说道：“可展大人也来了这里，晚生是跟着展大人来的。”
　　包拯说道：“展昭是由正门登堂而入的客人，却不知余大人由何处而入？”
　　余火莲淡然的说：“晚生是翻墙而入。”
　　包拯说道：“半夜三更，翻墙而入，那是非奸即盗了？！”
　　余火莲不慌不忙的说：“可这里是晚生的家，晚生回家，是由正门而入，还是由侧门而进，仰或翻墙而入，都是晚生的自由！”
　　包拯道：“这里是余大人的家？”
　　余火莲说道：“如果晚生没有记错的话，这恒通镖局应该还是在家父的名下，自然也就是晚生的家。”
　　包拯说道：“那若是在你家中查出赃物那又当如何？”
　　余火莲对道：“大人也知，晚生家中仆从家下人等甚多，若有夹带携私也在所难免。”
　　包拯说道：“那依你之言，是要本府代你清查门户了？”
　　余火莲说道：“不劳大人费心，火莲此来就是为了清查门户。”
　　包拯说道：“那就好！”
　　包拯转而注视着余火莲一身的鲜血，甚是狰狞可怖，说道：“余大人为何浑身鲜血？”
　　余火莲回道：“方才有晚生见有人要伤展大人性命，便与之动手，火莲艺不如人，被扼咽喉，情急势危之下，断枪杀人，尸首就在那边，还望大人明鉴！”
　　包拯过去，见一具身着团福锦缎，年约五旬的高大男子，睁着大大的双眼，唇侧也尽是鲜血，他的双手一手抓着余火莲那两截精钢枪，一手僵硬微屈，正是扼喉之势。而他的胸前微露出半截精钢枪柄。鲜血已然冷却半干在地上。包拯起身又瞧瞧余火莲咽喉，也果然有两弯道极浅的红印，心下思索一下问道：“余大人，如果本府没有认错，这位就是恒通镖局的总镖头霹雳雷王了吧？”
　　余火莲答道：“是！”
　　包拯又问道：“那余大人你这可是入室杀人了！”
　　余火莲说道：“回包大人，晚生只是在自己家中自卫而已。”
　　包拯说道：“那么余大人，你说你们两人动手，余大人被他扼喉，这就是说，他的武艺在你之上了？”
　　余火莲淡淡的说道：“霹雳雷王，名震江湖，自然比晚生的武艺要高的多。”
　　包拯又问道：“那你既被他扼喉，只怕连呼吸也要困难了，又怎么有力气以枪柄插入对方的胸前呢。”
　　余火莲一时为之语塞。他确实是在霹雳雷王出招之后，还没有扼住自己咽喉前，就已经断开了枪上的机关，趁他的大意之下一招杀之，但当时情势危急，两人动手又快，是以连这厅中也没有几人看清两人动手的真实情景。余火莲实在想不到，这包拯一不在现场，二不会武竟然可以如此轻易的就推断出当时的情景。
　　包拯见此一笑道：“此事倒底为何？还请余大人给本府一个交待。”
　　余火莲被他逼迫不过，一侧脸说道：“晚生没有必要给大人一个交待，晚生在京中答应圣上，要将陈州之事给他一个交待，所以晚生只要对圣上有了交待，包大人这里，晚生认为可以不用交待。”
　　包拯闻言皱眉道：“余大人也是奉了圣上的圣旨前来？”
　　余火莲淡然的说道：“晚生只是答应将陈州的事给圣上一个交待而已。”
　　包拯心中暗叹：一个爱儿心切，不肯加以拘禁。一个如脱缰野马，天下再无一人能加以约束。
　　当下叫过身后的马汉对他低语几句，马汉便转身去了。
　　这时马汉回到了厅中，对包拯说道：“回大人，雷家的人说雷总镖头虽被杀死家中，但也属江湖中事，此事于官府无官，不要咱们插手。
　　包拯沉默半晌道：“我们走。”
　　余火莲见说道：“大人慢走！晚生恕不远送！”
　　包拯双手一拱，已是掉头而去。
　　展昭一怔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余火莲说道：“我为什么又要跟你们一起走呢？”
　　展昭急切的说道：“你杀了霹雳雷王，留在他的家中，岂不危险。”
　　余火莲淡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答应了他，要把陈州的事查清楚给他一个交待。”
　　展昭说道：“火莲，你倒底瞒了我多少事？”
　　火莲说道：“我能瞒你什么啊？你想太多了。”
　　展昭说道：“那把巨阙剑，你说是爹留给我的。可我昨天遇见的那个夜衣人却对说我，巨阙是弑君之剑，是灭宋之剑。那时候爹跟本不知道我还活着，我想剑如果是爹给我准备的，绝不会说这把剑是弑君之剑，是灭宋之剑。而且钱富也不会，也不敢拿了爹的剑让你去送给我，剑是你自己去爹的房间找出来的，对吗？如果你跟无间道再没有关系，那你怎么会去总坛又怎么会翻出那把剑”
　　火莲的背硬了硬，他的确是在总坛滴水不漏的排查，才翻出了那把巨阙剑，问了钱富，知道那是爹给自己儿子准备的之后，他就拿走了那把剑，代爹送给了展昭。是啊，本来他说好和爹一起上路的，可是爹走了，却没有带上他，对爹失言的他，独自一人留了下来。只因为那个“他”不让自己死，于是为了“他”。他动了爹的东西，接了爹的宗主，改了爹对无间道的根本宗旨，可是还天下一个太平，也是爹最后也是后半生最大的心愿，所以爹才会那样走啊。火莲看向展昭，见他疑惑愤怒的神情之下是深深的关切，不由得想，也许在爹的眼中，展昭做什么都是对的，而自己做什么都是犯了爹的规矩了吧，爹对展昭，除了爱还是爱，无论什么样的规矩到了展昭那里都可以为之更改。想到这里火莲艰难的开口说：“你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还田于民，归农于耕的吗？现在他们人都在这里，我再跟他们说下，我想如果爹在，也一定会这样做的。”
　　展昭使尽的一点头说：“我陪你！”
　　火莲苦笑的一点头。
　　有火莲在此，无间道中人，又哪有不同意之理，更何况这也是方才众人已然心服口服的事。
　　两人出得大厅来，火莲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说罢转身而去。
　　展昭见他反而向后院而去，见他行动诡异，而且最近越来越觉出他瞒着自己的事极多，哪里放心的下，当既暗中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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